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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月份,国内证券界关于设立创业板的舆论连篇累牍,一片叫好声。连11月1日前完成技术调试的限令都诉诸报端,似乎年底推出毋庸置疑,弄得沪深股市急速下挫。然而,对于如此重大的问题,权威证券报刊都没有展开过讨论,连一篇不同意见的文章都未发表,我感到很不正常。作为一名大学教师,一名长期从事哲学、经济、金融、证券和市场的研究工作者,出于学者的良心和讲真话的习惯,接连在各地报刊上发表了《中国创业板与美国纳市之比较》、《创业板—谁家的乐园》、《中国创业板十大风险》、《创业板当三思》、《创业板不适合目前中国国情》等十几篇唱反调的文章,认为“中国股市主板本身就无业绩支撑,已经是创业板,现在要推出的创业板,实质上是再创业板,这不适合中国目前的国情,到头来,必然是失败,最终会像95年国债期货那样,由最高行政当局宣布关闭,损失就惨重了。”从近期创业板被推迟,看来,我的担忧并非是杞人忧天,更不是危言耸听。
现在,人们(尤其是市场主力)最关心的是:创业板会推迟多久?是3个月,还是4个月,5个月?因为这对行情持续的长短有十分密切的关系。这只要从8、9月准备推出创业板股市就一跌再跌,广大投资者就遭殃,而10月份称推迟创业板股市就一涨再涨,广大投资者就获益,便可证明。
我的看法是:创业板推迟的时间不会短,在2001年底推出都十分渺茫。甚至有可能无限期推迟。理由是:
1.此次推迟创业板的是中国行政主管决定。理由是“要慎重、稳妥”。没有讲“积极”二字。言下之意,目前推出是不慎重,不稳妥。凡熟悉中国行政运作的人都知道,“慎重”二字意味着,创业板的推出,没有一年半载是不行的,报上起哄的人再多都没有用。
2.在今年3月全国人大记者招待会上,朱总理在回答记者关于对中国股市的看法的提问时地说,成绩很大,问题很多,很不规范。现在,朱总理讲的八年的主板市场的问题和规范都未及解决,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再搞一个短期内无法规范的创业板?
3.郑州百文严重弄虚作假,给创业板的推出打了一闷棍。人们不妨想一下,郑州百文是经过会计事务所、律师事务所、证管部门审批的上市公司,并且被地方政府树为标兵,被全国权威部门评为国内企业100强,建行还坏了几个亿的帐,结果都证明是假货。联系到前期曝光的大庆联谊、红光、蓝田、东方电机等,难道主板市场中就没有其他的类似假货?沪深主板市场中上百家的ST、PT股,以及某些上市公司上市后或增发新股后当年就亏损,问题的症结究竟在哪里?这么多坑害老百姓利益、损坏证券市场和改革形象的问题都长期得不到解决,如果匆忙推出上市门槛更低的创业板,那么,可以肯定,不知会冒出多少个郑州百文。到时若按规定摘牌,很容易引发金融危机和社会动乱,谁能负得了责。这就是推出创业板要“慎重”的含义之一。
4.“基金黑幕”一文的刊出,加重了高层对机构投资者违规的担忧。“超常规”地发展机构投资者的政策是对的,但“基金黑幕”所暴露的问题,表明目前市场规范化程度仍很差。平心而论,基金的违规问题,比之目前市场许多机构、庄家炒作个股时用分散席位、分散帐号、分散资金手段全控盘、操纵股价、与上市公司勾结,搞内幕交易,搭积木,哄抬股价牟取暴利来说,只是小巫见大巫。遗憾的是,在《证券法》已出台一两年的情况下,主板市场机构操作的违规,一例都未查处,且越演越烈。试想,若现在开设创业板,首批推出50只小盘股,又没涨停板限制,各路机构、庄家不把个股炒到100多元,不把盘子炒疯掉才怪!到时,为抑制过渡投机,又不能象主板市场在1995年5月宣布增加50亿新股额度,1997年宣布增加150亿、300亿额度来加以调控。即使加快创业板扩容,上市的也只能是滥竽充数,水货更多,这个市场极有可能崩溃。可见,机构违规普遍,过度投机难抑,也是推出创业板要“慎重”的重要缘由。
5.推出创业板前对现有关法规的修改和制定,非短期时间内可以解决。一般而言,创业板问题从证监会送国务院——国务院反复研究枣送报全国人大——人大开会审议复议——最终表决通过,这个周期至少3-6个月。首批50家从招股上市,也需1-2个月。因此,某些市场人士认为创业板到明年3月就可推出是不现实的。
6.原创业板的功能定位,容易使创业板走上邪路。原先都这么认为,由于中小企业、尤其是高新技术的中小企业在主板市场上不了市,融不到资,所以,要搞创业板,把门槛设得低一些,来满足它们。说穿了,无非是让这些达不到正常上市标准的企业轻而易举地圈股民的钱。从2000家企业在排队上创业板,便知道这本身就是问题。也许有人会说,美国纳斯达克市场也是这样,中国创业板为什么不可以?殊不知,美国是先有高科技的雄厚基础,有高科技产品含量,并有全世界雄厚的增量资金和人才为后盾,才有高科技股的辉煌,而中国是高科技基础薄弱,是靠圈钱来发展高科技,且增量资金有限,人才不足,故风险很大。因为高科技不是靠自我吹嘘,不是可以短期见效,而且失败的概率很高。在此情况下,匆忙把一些不太成熟,基础不牢,技术含量低的企业推向市场,等于把风险推给了大众,推给了社会,这将后患无穷。
7.创业板交易制度本身的规范化,需要一个较长的准备过程才可能实现。原先创业板方案是实行保荐人制度。我撰文认为,这很可能异化为担任保荐人的券商对小盘股进行黑箱操作,操纵市场,牟取暴利,坑害广大投资者。而比较规范的是实行做市商制度,由几家独立的机构担任一家上市公司的做市商,才能保证信息披露和操作规范,保证其他机构和个人能够在同一价位上买得进,抛得出,既把握机会,又可及时规避风险,并保持小盘股交易的活跃。所幸的是,近期有关方面称,中国创业板也应准备搞做市商制度。但问题是:形成一批规范的、有实力、有信誉的做市商,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恐怕需要一二年时间。
8.目前推出创业板,将夺走主板市场的资金,使国企股融资变得困难,影响国企改革。尽管某地方证券报刊出于自身经济利益,一再鼓吹创业板不会分流主板资金,甚至会促进主板发展,但这只是自欺欺人而已。市场自有公论。为什么8、9月讲年底推出创业板,主板资金就撤出,股市就跌,而10月说推迟,资金又进主板,股市就涨,难道不是用反证法证明创业板对主板是重大利空吗?所以,我有一个观点,在目前各项条件都欠缺的情况下,创业板推出之日,将是主板进熊之时。到时,主板、创业板一起进熊,救市都救不过来,非但国企大盘股难以上市,而且连国有股减持、充实社保基金都成了空话。中国古代哲学家墨子说过:“两利之中取其大,两害之中取其轻”。从最近18.77亿的宝钢招股上市,便可看到,中国行政主管经慎重考虑,认为国企股上市和国有股减持,比推出创业板,让中小企业随意融资更为重要。商品市场的利益权衡和利益驱动,决定了创业板只能推迟、让路。因为全局的利益、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
9.中国证券市场结构调整的困难,也使创业板难产。原先,深圳既要开设创业板,又把持主板市场不放,这势必造成中国沪深两个金融中心,甚至削弱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和国际大都市的地位。如果把深市主板并入沪市,中间的疑难问题很多,阻力很大。涉及到这种重大结构调整的问题,在中共十六大之前,要作出如此重大的决定,亦非易事,这也是创业板难产的重要原因。
10.美国纳斯达克市场和香港创业板的大跌,也给中国创业板推出蒙上阴影。今年3月以来,号称世界上最成功的创业板——美国最好的网络股在纳市连遭败绩,新浪发行价是15.50元,上市涨到25元,现只跌剩3元。香港创业板被港人普遍认为是失败了,股民象地震中的灾民一样地恐惧。试问,中国创业板的股价若也跌成这付样子,股民能承受吗?社会能稳定吗?
我以为,弄清了创业板推迟的真正原因,将有助于主力和广大投资者克服对年内行情的急功近利,在创业板推出前毕其功于一役、急风暴雨式拉升完毕的短期行为,树立正常的思维定势、投资理念和操作行为。因为,慢牛走势总比蛮牛、疯牛走势来得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