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混合所有制经济，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所有制经济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党的十五大报告指出：“公有制经济不仅包括国有经济和集体经济，还包括混合所有制经济中的国有成份和集体成份。”在党的纲领性文件中第一次提出混合所有制经济这一科学概念是我们党关于社会主义社会所有制理论的一个重大突破。本文拟对这一概念的内涵和外延，产生的历史线索及其重大理论意义等问题作一些初步探讨。
一、公有制经济与非公有制经济在企业内部的结合
混合所有制经济指的是公有制成份与非公有制成份在企业内部相结合的经济形式。其基本特征是：（1）复合性。 混合所有制经济既不是一种纯粹的公有制经济，又不是一种纯粹的非公有制经济，而是一种公有制经济成份与非公有制经济成份相融合的形式。（2）内部性。 多种经济成份并存的理论概括了公有制经济与非公有制经济在企业外部相结合的现象，而混合所有制经济这一概念概括的则是公有制经济成份与非公有制经济成份在企业内部相结合的经济形式，是对多种经济成份并存理论的进一步发展和深化。（3）公有制存在方式的开放性。 混合所有制经济中的公有制成份是公有制经济的一种存在方式。公有制投资主体不仅可以与公有制投资主体相融合，而且可以与非公有制投资主体相融合，因而，这种公有制存在方式不是封闭的，而是开放型的。
依据公有制经济与非公有制经济在企业内部相结合的方式，我们可以将混合所有制经济划分为三种类型：第一种是混合股份制企业，这是公有制经济成份与非公有制经济成份以资本为纽带在企业内部相结合的形式，是一种股权式的结合，其基本特征是：公有制经济主体与非公有制经济主体共同投资，共同经营，共负盈亏，共担风险。它广泛地分布于国民经济各主要领域和部门，是混合所有制经济的主要形式。第二种是混合合作制企业，这是公有制成份与非公有制成份以生产要素为纽带在企业内部相结合的方式，是一种契约式的结合，其基本特点是，公有制经济主体和非公有制经济主体各提供一定的生产要素，其经营方式、利润分配、风险承担等重大问题按协议规定处理。混合合作制企业是混合所有制经济的一种重要形式。第三种是股份合作制企业。这是公有制经济主体与非公有制经济主体以资本和劳动两个方面的要素为纽带在内部的联合，其基本特征是：兼有股份制和合作制的性质，实行按劳分配和按资分配相结合的原则。股份合作制企业在目前是城乡集体经济的一种非常重要的实现形式。
按公有制经济成份与非公有制经济成份在企业中的地位来划分，可以把混合所有制经济分为两大类：第一类是以公有制经济成份为主体的混合所有制企业，其主要形式有：（1 ）以国有经济为主体的混合所有制企业；（2）以集体经济为主体的混合所有制企业；（3）以公有制法人经济为主体的混合所有制企业。以公有制经济为主体的混合所有制企业是混合所有制经济的主导力量。第二类是以非公有制经济为主体的混合所有制经济，其主要形式是：（1 ）以私营经济为主体的混合所有制企业；（2）以外资经济为主体的混合所有制企业；（3）以非公有制法人经济为主体的混合所有制企业。以非公有制经济为主体的混合所有制企业是混合所有制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
总之，混合所有制经济存在着许多具体形态，其相互结合的方式错综复杂，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在整个社会经济体系中将会具有愈来愈重要的地位。
二、对社会主义所有制结构长期探讨的理论硕果
混合所有制经济这一科学概念的提出有一个长期的认识和实践过程。
按照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设想，在社会主义社会，生产资料将实现全社会公有，建立单一的生产资料社会所有制。斯大林突破了马恩关于社会主义所有制结构的设想，在社会主义实践中，苏联通过国有化和农业集体化道路，建立了全民所有制和集体所有制两种形式的社会主义公有制。苏联的两种体制并存的理论和实践是对马克思主义关于社会主义所有制的理论的重大发展，但存在着很大的局限性：（1 ）只允许公有制经济成份存在，排斥公有制经济成份存在；（2 ）只允许有全民所有制和集体所有制两种公有制存在方式，排斥其他公有制实现方式的存在；（3）全民所有制只允许采取国家直接经营企业的形式， 集体所有制只允许采取集体经济组织直接经营的方式，排斥其他经营方式的存在，等等。
受斯大林模式的影响，我国在社会主义改造完成以后，逐渐形成了全民所有制和集体所有制两种公有制并存的格局。在一个很长的时期内，由于对马克思主义关于社会主义所有制结构理论存在着片面的教条主义的理解，我国对所有制结构的发展盲目追求一大二公，限制和削弱集体所有制，排斥和取消个体所有制，实行小集体向大集体过渡，集体向全民过渡，经营方式一律向国营经济看齐，强行地向单一的全民所有制发展。这种脱离客观实际情况，随意扩大公有制范围，提高公有制程度的错误做法，严重地挫伤了劳动群众的积极性，破坏了生产力的发展。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我们党努力探索和建立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所有制结构，在理论上取得了一系列突破：（1 ）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所有制结构应当是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经济成份并存。在整个所有制结构体系中，除了公有制经济成份外还有非公有制经济成份，如个体经济，私营经济和外资经济等，这些非公有制经济成份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非公有制成分的存在为混合所有制经济这一概念的提出提供了客观依据。（2）公有制企业存在着多种经营方式。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全民所有制是一种不完全的全民所有制，不能象马克思、恩格斯所设想的那样，由全社会直接占有生产资料，一般地也不能象斯大林模式那样，由国家直接经营企业，而应政企分离，采取承包制、租赁制、公司制等不同的经营方式。集体所有制也有多种存在方式，如社区集体经济，劳动群众联合的集体经济等等。（3 ）能否适应和促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是评价所有制形式是否优越的根本标准。一切反映社会化生产规律的经营方式和组织形式都可以而且应该大胆地利用，一切符合“三个有利于”的所有制形式都可以而且应该用来为社会主义服务。生产力标准的确立为混合所有制概念的提出提供了理论基础。
但是，多种所有制并存的理论只反映了公有制经济与非公有制经济在企业外部的结合，难以概括公有制经济与非公有制经济在企业内部结合的经济现象。然而，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不断发展，不同的投资主体必定会在企业内部融合，这种融合并没有不可逾越的所有制界限，因而必然会出现大量的公有制企业与非公有制企业之间的融合，这种融合在今后的发展中其规模将越来越大，地位越来越重要，成为国民经济体系中的主导形态。在实际操作中，我们往往用多种所有制并存的理论去解释这种复杂的经济现象，把这种现象的一部分归之于公有制经济，如公有制成份占主导地位的股份制企业、合作企业等，把另一部分则归之于非公有制经济，如把中外合资企业、合作企业归之于外资经济等等。但是，无论把这些企业归之于公有制经济还是归之于非公有制经济，在理论上都是不准确的，在实践上都不利于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因此，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理论与实践都迫切地要求提出新的科学概念来概括这一复杂的经济现象，党的十五大提出混合所有制经济的概念正是适应这一客观要求，对公有制经济与非公有制经济在企业内部结合定复杂现象作出的科学而准确的概括。可见，混合所有制经济的概念是对多种所有制并存理论的逻辑继续和深化，是对这一理论的重要补充，是中国共产党人对社会主义所有制理论的长期探索所取得的理论硕果。
三、公有制实现形式理论的重大突破
混合所有制经济这一科学概念的提出是对公有制实现形式理论的重大突破。
第一，混合所有制经济概念突破了对公有制含义的僵化理解。受斯大林模式的影响，在很长的一段时期内，我们对社会主义公有制形成了一种僵化的理解，认为对生产资料的公有不仅体现在对生产资料的共同占有的关系上，而且还体现在生产资料的共同管理、支配和使用等关系上，实际上是把所有制实现形式的一些质的规定附加成所有制性质的质的规定，把所有制与所有制的实现形式混为一谈。依照这种理解，社会主义公有制只能有全民所有制和集体所有制两种形式，全民所有制只能采取国家直接经营的方式，集体所有制只能采取社区集体组织直接经营的方式。混合所有制经济的概念突破了对公有制含义的僵化理解。在混合所有制企业中，生产资料所有权和经营管理权发生了分离，但所有制性质并不发生变化。例如，在混合股份制企业中，公有制主体作为投资人不能再直接地支配和管理公有资本，混合所有制企业作为独立的法人，对企业的整体资本进行独立地经营管理，并独立地承担经济责任。投资人对资本的所有权表现为股权，只能依据其在权益资本中所占比例参与企业的经营管理和利润分配，但所有制性质并没有发生变化。公有制投资主体虽然放弃了对公有资本的直接支配管理权，但仍然拥有所有者权益，这些资本仍具有公有性质，是公有制的一种存在方式。这就告诉我们：生产资料公有制指的是全体或部分劳动人民对生产资料的共同占有关系，核心是生产资料的归属问题。公有制的实现形式是公有制主体支配经营、管理生产资料，并对再生产过程中创造的产品进行分配的具体方式和途径，核心是生产资料的营运效率以及剩余产品的索取问题。只要公有制主体对生产资料的归属关系没有变化，不论他们是否保留生产资料的经营管理权，不论企业采取何种方式运作，其生产资料公有制的性质都不会发生变化，变化的只是公有制的实现方式。从而，彻底地剥离了传统观念附加到公有制性质上的一些其他规定性，把公有制与公有制的实现形式完全地区分开来了。对公有制含义的全面理解，为探讨公有制的多种实现方式提供了理论基础。
第二，混合所有制经济突破了两种公有制实现形式的固定模式。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对公有制的实现方式已作了许多卓有成效的探索，如对国有企业实行放权让利、利改税、承包经营责任制、租赁制等形式的改革，但所有这些改革都局限于对公有制企业经营方式的探讨，而没有突破两种公有制实现方式的框架。对公有制实现形式最有开拓意义的探讨是股份制试点。股份制试点对传统的公有制实现形式有两个重要突破：（1 ）公司法人财产权的形成使企业由行政机关的附属物转化成独立的经济实体。投资者由原来单个资本条件下承担无限责任转变为只承担以出资多少为限的有限责任，降低和分散了投资者的风险。一部分投资者转化为单纯的货币资本所有者，经理阶层行使职能资本职能，专门从事生产经营管理，使资本所有权与经营管理权发生分离。这就为构建“产权清晰，权责明确，政企分开，管理科学”的现代企业制度探寻到了一种合适的形式。（2 ）资本的社会化和多元化使企业封闭性的产权体系转化为开放性的产权体系。在投资主体单一为既定前提下，每一投资主体形成一个自我封闭的体系，资本营运的机制无法形成，社会资源无法达到合理配置。股份制突破了这种封闭的产权体系，代之一种开放性的产权体系。公有资本可以与非公有资本在企业内部融合，公有制企业可以吸纳非公有资本，公有资本也可以向非公有制企业渗透，形成了公有资本营运的市场机制。但是，这两个突破超越全民所有制与集体所有制两种形式的固定模式，使得人们产生了理论困惑，一方面，有的人把公有制企业的股份制改造认定为私有化，是对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否定；另一方面，有的人把股份制认定为公有制的一种表现形式，资本的社会化是对资本的私人性质的否定，强行把股份制塞到全民所有制或集体所有制的框架中去。混合所有制这一科学概念的提出，拨开了种种理论迷雾。依据这一概念，对公有制企业进行股份制改造实际上是把公有制经济改造成为一种混合所有制经济。混合所有制经济中的公有成份是公有制的一种存在方式，在这种方式中，公有制主体支配，经营管理生产资料以及参与产品分配的具体方式和途径与全民所有制或集体所有制相比，具有完全不同的特征。因而，是一种新型的公有制存在方式。混合所有制经济概念突破了传统的公有制实现形式的固定模式，探索到了一种公有生产资料在社会生产过程中更有效的组织方式、经营方式、交换方式和分配方式。
第三，混合所有制经济是实现公有制主体地位的重要方式。首先，混合所有制经济是公有制经济在竞争性行业中存在的主导方式。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国有独资企业应当主要集中于国家为了公共消费和社会长远发展需要进行投资的领域，对大量的一般竞争性领域，公有制的存在必须要采取新的实现形式。这种新的形式必须包括以下内容：（1）经济主体的产权关系是明晰的；（2）政企分开， 经济主体具有经营决策和投资的自主权；（3）经济主体必须承担盈亏责任和市场竞争风险；（4）企业的资产能在产权市场上进行交易和流动。 要达到这些基本要求，公有经济必须采取混合所有制经济的形式。因此，混合所有制经济将是未来企业组织形式的主体，是公有制经济赖以在一般性竞争领域中实现其主体地位的主导方式。其次，混合所有制经济是增强公有制经济的控制力的重要方式。这是因为：（1 ）混合所有制经济有利于扩大公有资本的支配范围。在混合股份制企业中，只要国有股占有51%，甚至只要国有股处于实际控股地位，国家就可以对企业整体资本进行控制。以较少的公有资本支配管理大量的非公有资本，正是公有制经济实现其主体地位的一种非常重要的具体方式。（2 ）混合所有制经济有利于提高公有资本的整体质量。公有制经济与非公有制经济结合形成适应市场经济发展的法人实体和竞争主体。按现代企业制度的规范运行，不仅极大地增强了企业的活力，而且提供了公有资本流动与重组的市场机制。目前，我国国有企业近30万家，分布在工商业各个领域，由于战线过长，造成了国有企业规模小而分散，效益不高等问题。因此，要从战略上调整国有经济的布局。这种战略性调整主要通过公有资本的流动和重组来实现，而混合所有制经济开放的产权体系为公有资本的流动和重组提供了可能。对公有经济布局的战略调整将从两个方面增强公有制的控制力。一个方面是增强国有经济对重要行业和关键领域的控制。国家可以根据市场经济的要求，通过国有资本的流动与重组，将国有资本从效益差的领域或国有经济不应进入的领域中抽出来，集中到国有经济应该而且可以加强的领域，从而增强国有经济控制国民经济命脉的能力。另一方面是增强公有制经济对大型企业集团的控制力。随着国有资本的流动与重组，国有企业每年要减少千百户，但国有资产由此迅速向大型企业集团聚集，使大企业集团迅速崛起，公有经济在大型企业集团的控制地位得到巩固和加强。
总而言之，混合所有制经济这一概念突破了全民所有制与集体所有制两种公有制实现方式的固定模式，为我们明确了一种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内在要求，促进社会生产力发展的所有制形式，探寻到了一条实现公有制经济的主体地位的重要途径，因此，这一概念的提出，是党的十五大对社会主义所有制结构理论的重大发展，是指导我们进一步深化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的重要理论武器。
收稿日期：1998—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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