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节;突出#183;超越:铁凝创作影响的透视_铁凝论文

第183节;突出#183;超越:铁凝创作影响的透视_铁凝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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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 铁凝的创作深受孙犁的影响,这种影响不是局部的、某个方面的,而是整体的、贯流她前期创作的整个历程。从最初单纯的表现手法的借鉴,到之后现实主义精神的汲取,铁凝完成了艺术个性从模糊到明晰的审美建构,完成了师法·凸现·超越的“三级跳”。虽然其间有过短暂的徘徊,但片刻的摇曳后,铁凝迅速走上开拓、深化的道路,并使其创作跃上了一个新高度。

关键词 铁凝 创作 影响

每一时代有成就的作家都是在师法前辈丰富的营养的基础上成长起来的,铁凝也不例外。歌德说:“各门艺术都有一种源流关系。每逢看到一位大师,你总可以看出他吸取了前人的精华,就是这种精华培育出他的伟大。”[①]铁凝的成就固然不能称之为伟大,但她在师法前人的精华,特别是孙犁大师的精髓——孙犁的现实主义精神的同时,努力凸现自己的艺术个性,从而使其创作从稚嫩走向成熟,从单纯走向深广,走向超越。

铁凝的创作是从1975年开始的。所幸的是,当年少的铁凝在文学的殿堂外迷惘的时候,一本《村歌》照亮了她前行的路程;而当她拿起笔在“夜路”上摸索的时候,又受到孙犁大师的真诚厚爱。这不能不使初涉文学的铁凝感激万分,也不能不使她早期的创作流露出很强的师法痕迹。在铁凝的初期创作里(1975—1981),她很注重从日常生活里捕捉细小的浪花,以善良的目光注视着农村那些普通而又平凡的农民,尤其是那些青年女性质朴、美好而又纯洁的心灵世界,构筑自己真善美的理想。如泼辣、善良、正直的荣巧(《夜路》),爽快、纯真、朴实的胜儿(《收获》)等,但这易使我们想起孙犁在《山地回忆》、《吴召儿》中所讴歌的那些可敬可爱的女孩子。在风格上,铁凝同样朴素、简洁,飘散着冀中平原泥土的气息,这也易使我们浮现《白洋淀纪事》中营建的艺术氛围。的确,铁凝的这些纯朴的抒情诗,师法的痕迹太浓了。她虽然大胆地借鉴了孙犁在叙事描写中的白描手法,也效法孙犁那样融情入景,如孙犁在《碑》中这样表达他对英烈们的崇敬之情:“他轻轻地撒着网。他不是打鱼,他是打捞一种力量,打捞那些英雄们的灵魂。”铁凝在《收获》里,抒发劳动的喜悦这样表述:“而此刻收获在她怀里的,仿佛不是一束束沉甸甸的麦子,而是一束束金色的阳光”,但实质上,孙犁的现实主义精神以及由此建构的审美理想、创作原则等,她还没有真正领会。孙犁看到了铁凝作品中肤浅的一面,便透彻地指出:“创作的命脉在于真实。这里指生活的真实和思想意态的真实。这是现实主义的起码之点。有些评论家认为反映当前时代之急务,以功利主义代替现实主义的假现实主义是经不起推敲的,作者的思想意态是虚伪的。”[②]这谆谆的教诲使铁凝意识到自身的差距,意识到要凸现自己的艺术个性就必须根植于生活,从生活中冶炼属于自己的矿石。

1982年,铁凝终于冶炼出属于自己的矿产品,这就是:一个有着诗一般的名字、诗一般的语言、诗一般的情感的《哦,香雪》。有人说,铁凝成熟了。也有人说,铁凝像孙犁了,不是面像,而是神像。她把香雪善良、纯真但又渴望文明的情感,似淡实浓地充溢在诗情画意的氛围里,她用一分钟的暂短停留里所闪烁的“鲜亮的一环”,穿起了一个完整的艺术世界。作品没有重大的事件、复杂的矛盾,也没有繁冗的情节、伟岸的英雄,只有台儿沟十几户乡亲,“一心一意掩在大山深处的皱褶里,从春到夏、从秋到冬地接受大山给予的温暖。”那一次次绿色长龙仅有一分钟的出现,使香雪善良的眼睛里不再是大山,而是自动铅笔盒,是希望,是满足,是喜悦,是向往,是追求。铁凝通过香雪的眼睛,准确地展露了农家少女美好的心灵世界,也展现了时代的车轮给山乡带来的新震颤。这篇小说“从头到尾都是诗,它是一泻千里的、始终一致的。这是一首纯净的诗,即是清泉。它所经过的地方,也都是纯净的世界。”[③]而且“文章是个小故事,它叙述了人生的一个小节,作者把这小节写活了,写得那样鲜亮,使读者深深的感动,投入到故事里,感受到一种大的生活的刺激。读者用心灵抚摸这一鲜明夺目的小环,也就捉住了那上面的环节和下面的环节,捉住了这整个鲜明的环练了。就是:读者因为你这一段生活的记载,看到了全面的生活,受到全面生活的感动。”[④]诚然,换铅笔盒在香雪的一生中并不重要,但在作者看来是创作香雪形象的重要一环。铁凝抓住了这一环,从而便把握了“整个鲜明的环练”,创造出香雪这个单纯而又丰富的艺术形象。这里,不仅有铁凝的师法,更有铁凝的创造,不仅凝聚着孙犁老师的一片冰心,更蕴涵着铁凝自身的艺术追求。它使我们欣慰地看到,铁凝已由皮相的师法而走向凸现,指向超越,换句话说即是:铁凝出师了。

建构自我是困难的,消失自我同样可悲。一个作家如果仅仅满足于浅表的借鉴,那他的作品在诞生的同时就已宣告了死亡。只有不断地师法前人的精华,并在此基础上保持并拓展自身独特的艺术个性,才能在艺术世界里坚实地前行并拥有读者的心灵。

《哦,香雪》的成功,不仅表现了铁凝非凡的“顿悟”能力,更重要的是也体现出“顿悟”中作家强烈的主体意识——凸现独具的艺术个性。其实,这种凸现在《哦,香雪》之前《灶火的故事》里就已显出端倪。《灶火的故事》是一个令人悲哀的故事。灶火的悲剧就在于他在那个愚昧社会所制造出的种种规范与原则下虔诚地生活,但又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走向生活的深渊,因而与现实格格不入终遭社会的遗弃。灶火的形象唤起人们对那些在战争中有着美好岁月,而今却落伍于时代的父辈们的同情与沉思。这是铁凝对人生的理解与把握,也是她对社会的深沉思考。随后铁凝虽在《哦,香雪》中唱出一首清新的颂歌,但这颂歌中仍沁出灶火般的压抑和悲哀。香雪是美的,但这种美必将以痛苦的裂变作代价。也许是作者不忍心让这十七岁的少女承受这沉重的精神负荷,便把这淡淡的悲哀留给了读者。当我们感受到这一意图时,铁凝的艺术个性也就展露在读者面前:她不愿展示现实的丑恶,也不愿违背生活的真实,她要以自己的真诚,浇铸纷繁的生活。她说:“在悠长而严肃的人生岁月中,我应该珍惜生活给予我的一切馈赠,欢乐的、忧伤的、美好的、痛苦的——生活很美,也很苦,一个在生活中不感到累的人,也不可能深刻地认识到生活中的美。”[⑤]她知道:“真诚、善良、虚伪、丑恶都深深埋藏在生活之中,寻找、发现、开掘这也是我们的使命。”[⑥]安然的形象就体现了铁凝这个现实主义作家的使命感。

安然,这个尚未涉世的女中学生,用自信而充满个性的眼光看整个世界,用自己的真诚率直对待一切人,却被祝文娟的世故,父亲的苦闷,妈妈的世俗,姐姐的烦恼,班主任的冷漠碰得茫然失措。她不懂,自己试图用真诚的心与现实建立一种和谐关系,竟四处碰壁。这的确是一种莫大的悲哀与无奈。这情绪弥漫于安然的心灵,也渗进读者的心扉。这是铁凝呼唤真诚的深沉恋歌。在特定的年代里,孙犁通过他笔下的年轻女性,传达了他真挚的情感和革命必胜的信心。而今天,铁凝又和她的香雪、安然,在平凡的生活中一起思索现代文明社会中人的价值,一起完成对真善美理想的追求。“殊途同归”,不仅使我们看到孙犁的现实主义创作原则已得到铁凝的深刻“认同”,也使我们看到铁凝审美空间的拓展——对城市生活的开拓,审美视角的拓宽——对再没有完美和谐的生活境界却有着不可抗拒的现代意识的人的思考和审美主体意识的强化。质言之,铁凝完成了自我凸现的主体转换。

铁凝的凸现是艰辛的,也是曲折的。当安然带着香雪的单纯与完美,又背负着自身的矛盾与沉重走向新的人生之路时,就已意味着铁凝已不满足于纯情的牧歌式的抒唱,而开始多层次、多方面、多色彩地涂抹现实的人生了。但是,私淑孙犁所形成的创作定势,尤其是香雪的成功,使她在写什么和怎样写上思虑重重,自觉与不自觉地徘徊在“轻车熟路”之间。这从她1983年——1985年间发表的《远城并不陌生》、《村路带我回家》、《六月的话题》等作品中可明显地看出。从总的情绪把握上,上述作品有两种倾向十分鲜明:一是热切地眷恋那纯情明净的田园抒情曲,如《村路带我回家》中乔叶叶曾反复于城乡间的选择,但最终还是以崭新的精神回返农村;二是对社会变革引起城市生活方式的现代化及人的精神变异的无可奈何。《远城并不陌生》里生活在城市中的苏怀胄感情上的犹豫,从农村到城市的杨秋伏思想意识的落后,城市女青年郁南妮的现代意识和他们之间的对比,以及象征着农村宁静与纯洁的老支书、九月等人物群体的比较,都透发出作者对旧的伦理道德和现代意识影响下人的精神变异的双重评判,也流露出作者的讽刺与揶揄。这种情绪又在《六月的话题》中得到延伸。勿庸置疑,这两种倾向透支出铁凝在凸现自我过程中的矛盾与困惑。究其实,一方面是现代社会生活的冲击与作家迎接挑战的反映,另一方面与孙犁的潜在影响亦相关联。在铁凝的《哦,香雪》刊行后,孙犁曾对铁凝说:“我也算读过你的一些作品了。我总感觉,你写农村最合适,一写到农村,你的才力便得到充分的发挥,一写到那些女孩子们,你的高尚的、纯洁的想象,便如同加上翅膀一样,能往更高处、更远处飞翔。”“在农村,是文学,是作家的想象力最能够自由驰骋的地方。我始终这样相信:在接近自然的地方,在空气清新的地方,人的想象才能发生,才能纯净。大城市,人口太密,互相碰撞,这种想象难产生,即使偶然产生,也容易夭折。”进而他建议道:“你如果居住在中小城市,每年有几次机会到偏远的农村去跑跑,对你的创作将是很有力的。”[⑦]前辈的中肯之辞对铁凝的创作无疑是很好的指向,但城市文明的撞击又不能使敏感而又具有灵气的铁凝无动于衷。渴望真诚、渴望容纳使她不能拒绝生活的馈赠。她在探索,也在彷徨。这就是在《远城并不陌生》和《村路带我回家》中所组构的然而并不很明显的象征意义。可以说,对于蕴含着现代意识的“远城”的“不陌生”感,给铁凝带来探索一种新的艺术境界的信心与勇气;而象征着纯真、真诚的“村路”以及“我”所回的“家”,正是作家寻觅的艺术境界。

尽管社会的变革和时代意识的冲击使铁凝心理结构中的各种因素此消彼长,此长彼消,有时发生“变异”,在作品里呈现出不同的审美特征,但她始终扎根于自己所选择的生活,从不改变现实主义的主旋律。因此,无论是在《没有纽扣的红衬衫》中对安然白桦树下的思考和白洋淀中的游玩的描写中,还是在《村路带我回家》中乔叶叶与盼雨、宋侃、金召感情纠葛的刻画上,或在《银庙》里关于猫崽对罗大妈的态度的表现上,在《近的太阳》里关于人与自然哲理性的抒情中,孙犁的现实主义精神始终感召着她。但是铁凝最终在精神实质上领悟了大师的神髓,又在自己多年的艺术实践的磨砺中逐步凸现了艺术个性,走向超越。

1986年,铁凝凸现了艺术个性同时又有所超越的作品《麦秸垛》问世了。所谓凸现了艺术个性是铁凝仍以她经常注目的农村平凡生活、平凡女性为表现内容,以现实主义精神探寻普通民众的悲欢离合;所谓有所超越是指作品更有力、更深刻地揭示出中国传统文化的恒定性,基调深沉,主题多义,体现了作家用真诚炼冶出的凝重意绪。作品以十年动乱时期的端村为背景,描写了北方平易市几个知青接受“再教育”的一段经历,展示了几位普通女性坎坷而又令人心酸的心灵历程。那年复一年,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的麦秸垛不住地诉说着一个古老而又悲怆的爱情故事。一辈子生活在麦秸垛旁边的大芝娘是普通的农村妇女,她具有普通中国妇女所具有的品德,但在爱情上却品尝了悲酸的果实。她爱她的丈夫,而她的丈夫,在外提干后却抛弃了她。她豁达地让他离开,但又不甘心就此了结,她要完成做女人、做妻子的“义务和责任”。她连夜追到城里,找到已经离婚的“丈夫”,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他。她生下了大芝。她没有被爱的权利,却又上演着爱的悲剧。她企图用一夜的性爱抹平她一生的酸楚,用被子里一个又大又长的枕头填补她心灵与肉体的寂寞。大芝娘的悲剧是令人悲哀的,她饱受人性摧残竟安之若素。在对大芝娘冷静的刻画里,我们感到一种震撼心灵的力度。不幸的是,大芝娘的悲剧在七十年代的知青沈小凤身上又重演了。沈小凤深爱知青陆野明,陆野明却偏偏钟情于知青杨青。沈小凤不愿面对这个现实,企望以委身的方式换取陆野明的爱。于是,在麦秸垛旁,她大胆并主动地与陆野明有了一次性爱的体验。但这并不能获得陆野明的爱。沈小凤不甘轻易地退出,再一次来到麦秸垛旁,乞求陆野明让她生个孩子。这里,麦秸垛已失去了本身的涵义,成为一种历史的符号和文化的象征。杨青则不同。她对自己所爱的人若即若离,但又压抑时时欲起的似火的真情;对欲夺其爱的沈小凤似恨非恨,但又夹杂着怜悯与同情;对大芝娘似亲非亲,但对其美德又加以首肯。这一切都深刻地表明了杨青感情与理智的矛盾,传统道德与现代意识的冲突。对三位女性的描写,反映出作者对人生、对历史的强烈的忧患意识和对文学的历史使命的真诚、热切的思考。“世界并不由我自己来负责,但我有一种‘忧患意识’,有一种责任感。我的作品表现的不多,但我心中却很踏实,因为我的责任感沉淀在我的血液里。我的创作不适合很表面地去体现这种责任。关键在于这一切的一切,对于你的血液和灵魂的渗透。”[⑧]可以说,《麦秸垛》就是铁凝的真诚与热情在她血液和灵魂里的渗透,是孙犁在普普通通的生活中建构一个真善美的世界,在平凡柔弱的女性身上表现一种沉睡而又渐起的民族意识的现实主义精神的艺术折射,也是她始终追随时代,对新的精神世界的追求与呼唤,更是铁凝对孙犁大师创作神韵深切感知后,对生活所表现出的高度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以及由此而迈向超越的具体实现。

总之,铁凝受孙犁的影响很深,这种影响不是局部的、某个方面的,而是整体的、贯流她前期创作的整个历程。从最初单纯的表现手法的借鉴,到之后现实主义精神的汲取,铁凝完成了艺术个性从模糊到明晰的审美建构,完成了从师法到凸现到超越的“三级跳”。虽然其间有过短暂的徘徊,但片刻的摇曳后,铁凝迅速走上开拓、深化的道路,并使其创作跃上了一个新高度。托尔斯泰说:“正确的道路是这样的:吸取你的前辈所做的一切,然后再往前走。”[⑨]铁凝的创作就给了我们同样的启示。

注释:

①《歌德谈话录》,人民文学出版社1978年版第105页。

②《夜路》,百花文艺出版社1980年版第1页。

③ ⑦《小说选刊》,1983年2期。

④孙犁:《文艺学习》,1964年版第74页。

⑤ ⑥《萌芽》,1984年第1期。

⑧《长城》,1988年3期。

⑨布罗茨基:《俄国文学史》下卷,作家出版社1962年版第104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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