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发展的新阶段--浅析法国高等教育管理十年改革_大学论文

大学发展的新阶段--浅析法国高等教育管理十年改革_大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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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G649.565.8 文献识别码:A文章编号:1003 —7667(2001)07—0009—13

在回顾法国高等教育改革的专著和文章中,笔者曾多次提到近些年来在西方教育研究工作者中比较流行的一种说法,即过去多为“没有革新的改革”而近来则是“没有改革的革新”。此种说法虽有些极端,但不无道理。它的主要意思是,过去大多是结构和体制方面的变化,涉及宏观层面上的东西比较多,看似轰轰烈烈,但仔细分析一下,就会发现实质性变化不是很多;而近二十年来,更多的则是在已经调整了的结构基础上进行的深入革新,表面上动作不是很大,但是却发生了并还在发生着更深层次上的变化,其中有些还是相当明显和重要的。从这一点上讲,笔者同意这种说法,而它在近半个世纪法国大学管理改革的进程中更是再次得到印证。

一、深远的传统:从学院到学院联邦

为了明了最近改革的意义和重要性,有必要追述一下法国大学发展的历史及其形成的传统。

1.帝国大学与1896年的法令

众所周知,法国的巴黎大学、蒙彼里埃大学等高等教育机构,不仅属于西欧最早的一批中世纪大学,而且是其中的佼佼者。在很长时间里,它们的影响颇大,远远超出了法国国界,成为整个西方效法的样板之一。

人们也知道,中世纪大学的一个突出特点,就是以人的集合为单位。而在师生、同乡和专业三种组织中,尤以专业的影响最大,时间最长。即使是后来大学有了固定校舍,也还是学院各自为政。

法国大革命在教育方面做出的最重要决策之一,就是关闭当时已经具有相当规模和重大影响的全国所有大学及其附属机构。拿破仑执政后,于1806年颁布“帝国大学”法,建立了中央集权的教育管理体制。由于当时的“帝国大学”实际上是法国第一个教育部的代名词,只负责行政管理,因此,具体的教学科研工作仍然由各学区的文、理、法、医、神五个学院分别组织实施,行业,或者说专业的地位从而进一步加强。

经过近一个世纪的争论和探索,尤其是受到德国洪堡创建柏林大学的启发,法国在19世纪末进行了一次高等教育改革。1896年的一项法令规定,每个学区的文、理、法、医、神五个学院组成一所大学,由大学理事会取代学区理事会加以管理。这次改革的意义是重大的:“大学”(université)一词恢复了它的原意并且开始接近现代的意义; 文理学院不应该只颁发文凭,成为中学的附属物,而是应该加强教学和科学研究的观念逐步深入人心;学生数量增加,二十年间翻了一番。

但是也必须指出,这次改革又是不彻底的。因为,一方面,国家垄断学位与文凭,统一规定并组织教育教学人员的招聘、任命、待遇和晋升;另一方面,各学院及其代表继承中世纪以来的传统,只对本专业、本属类负责;大学只是若干学院的集合,无多少自主权而言,也难以落实理论上大家已经基本接受的洪堡办学思想。

这样,在国家——大学——学院(专业)三角关系中,大学的地位最为薄弱,处在两股强大势力的夹缝之中,几乎无法动弹,有名无实,法国高等教育并没有在本质上发生很大变化。

2.1968年的改革

上述状况一直又延续了多半个世纪,法国大学在“中央集权、民主化、统一化”的思想指导下,继续沿专业(学院)内高度统一和封闭、专业(学院)之间互不往来和差别巨大的方向发展。也就是说,教学的组织、学位的授予、教师的遴选和任命、科学研究的定向与组织……都是各学院说了算,其间在教学组织乃至名称方面都相去甚远;教育部只是抓住学位文凭的国家性和制度的统一性,把学院作为主要对话者;作为学院代表的院长成为大学的真正负责人,大学还是一个空架子。正如法国著名教育史学家安东尼·普鲁斯特所说:“大学只是学院的集合,实际权力在院长手里。下面,系和其他组织形式没有任何实际权利,不掌握任何经费;上面,校长,作为国家官员,主持大学理事会,只有象征性的代表权。”(1992)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对这一体制的批评日渐强烈,合理化建议也不断涌现。其中,应当首推1956年和1966年在冈城召开的两次全国性高等教育研讨会。1968年的大规模学生运动之后颁布的高等教育法(一般以其促成者——当时的教育部长富尔为其命名),在一定程度上汲取了这些建议,提出了取消学院建制,突出大学在行政、教学、财务方面的自主权,扩大理事会成员的代表性等重要措施。之后,大学发生了一定变化,如教师年轻化,师生员工之间的发言权比过去平衡,巴黎地区学校的地位不再至高无上,各专业间的差别减小等。因此,法国国内外许多研究者都称之为法国高等教育中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件,使真正意义的“大学”得以出现。

但是,也应当指出,如果站得更高些,看得更远些,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变化的政治性大于学术性,表面性大于实质性,实用性大于长远性。来自法国国内的批评主要涉及四个方面:在强调民主管理的同时,削弱了教授的作用;学校权力机构大学理事会的组成与选举方式使其政治化,各有关势力都想方设法获得席位;作为大学规模划小与重组基础的,不是学术因素,而是政治因素;大学新的组成因子——“教学与研究单位”(UER )只是介于美国大学的学院与系之间的一种不伦不类的东西,它替代了过去的学院,起着类似的作用,大学更像是一个联邦。总之,人们普遍认为,这次改革和以往有共同之处:它只触动了大学的结构,而没有涉及大学在其中得以生存和发展的更大空间,即整个国家教育乃至政治体制,所以又是不彻底的,也不可能是彻底的。

二、不断的尝试:从几次失败到初见成效

1968年的高等教育法,曾使人兴奋一时。但是,当越来越多的人发现,大学里并没有发生带有根本性的重大变化,一些管理措施反而使之政治性加强的时候,校内外人们的兴趣都减弱了,只有每次理事会成员的竞选能给人一点暂时的刺激。从总体上讲,拿破仑式的大学依然故我。在国际国内形势日新月异的发展面前,进一步的改革已是势在必行,有识之士甚至发出了“寻找法国大学的呼声”。

1.不断的尝试

1968年的改革从出台开始,就有人反对或者怀疑。所以,人们一直不断地尝试其他的途径和办法。比较重要的有以下几次。

1975年,当时的高等教育司司长盖尔莫纳(Quermonne )提出了大学经费分配合同制的主张。几个月后,政府改组,部长易人,无人问津。

1983年,教育部改变了科研经费的发放制度,由一年一拨改为四年一个合同,引导学校制定自己的中期规划,便于资助重点,提高经费的实际效益。但由于涉及经费有限而且还是以专业为单位申报,特别是更多的钱来自以专业为渠道的其他科研管理机构,也没有成功。

1985年,根据新的高等教育法(1984年),国家教育评估委员会(CNE)逐个评估大学,有助于后者地位的加强和个性的突出。但是, 从理论到实践,委员会与教育部都互不买账,它的报告和建议也就无法起到应有的作用。

虽然或者由于没有时间实施,或者由于传统的力量过大,或者由于势单力薄,这三次尝试都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甚至没有来得及付诸实践,但是它们的启发意义和引导作用不可忽视,应当被认作80年代末期重要改革的前奏甚至预演。

2.新的进展

在1988年5月的大选中,社会党再次获胜。 时任总理的罗卡尔宣布,教育是政府工作的重点之一。8月, 在教育部长若斯番(现任总理)的主持下,做出了以大学和国家签订合同的形式分配经费,改革传统体制的决定。

经过几个月的准备,次年5月改革正式启动。 当时提出的措施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是要求每所大学都要根据自己的内外形式和特点,制定一个四年计划,作为校长与教育部谈判的基础;二是进行内部调整,在教育部设“规划与大学发展司”,负责有关事宜。

开始时的重点很明确,不是要求合同的文本如何详尽,如何科学,如何正规,而是要求以此把整个学校动员起来,产生合力,认识自己的长短,找到重点和方向,制定一份“学校的”(而不是某个专业的)计划,形成特色,充分利用学校的自主权得以发展。而新设的规划与大学发展司既得到了来自原有部门的一些职能,又被赋予了新的权力,统管并协调有关工作,成为一个不叫总司的“总司”。此时教育部高层领导思想比较一致,部门之间配合默契,改革进展顺利。

合同制是一种措施,更是一种理念。它改变了大学的功能,要求大学制定主观目标与客观实际相匹配的总体计划和为实现这一计划而必需的合理配套政策,大学的地位因而得到加强。它重新设计了教育部的职能,即不再统一具体管理各所大学,而是通过协商认可地方及学校的标准与计划,协调其实施。它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专业这一自大学出现以来的过高地位,使之与国家(政府)和大学三者之间的关系更为平衡。

随后而来的国家经济困难,使合同制的发展在90年代中叶一度受到制约。从1998年起,经济的复苏和政府的支持,又使这一尝试达到新高潮,与国家签订合同得到的经费可占学校全部运行开支的10%。因员工工资占有很大比重,所以这一比例对大学的影响不容低估。时任教育部长的阿莱格(Allègre)认为,每四年一次的协商,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它可以使学校计划与国家政策见面,进一步调整学校布局,加强与其他教育、科研、经济、文化单位的合作,为校内民主生活找到新动力和新源泉,也可以使中央行政部门调整政策和改进工作。总之,可以产生更多的接触,更多的集体工作,更多的灵活性。

三、有益的启示:改革的前因后果

在法国,有人把最近十多年高等教育管理体制的改革视为大学发展的又一个里程碑,认为从根本上改变了来自拿破仑以来近两个世纪,甚至更久远的传统,使法国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大学。我想,如果从管理体制或者说体系方面来看,这种说法是有一定道理的,并非耸人听闻。为了更深入全面地认识法国这次改革,争取从中得到一些对我们有益的启示,有必要分析一下它的意义、成因和后果。

1.改革的意义

此次改革的意义重大,它使大学无论在概念上还是在实际中都得到加强。这至少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来理解。

过去处于理论或朦胧状态的自主权得以明确和落实。从拿破仑到20世纪80年代末,法国的大学一直体现的是标准化、统一化、平均化和国家化。无论大学的定义和概念如何,它都是与国家及专业的三角关系中的薄弱环节。而作为一种自然的反映和必然的结果,则是大学中(教师)个体意识加强,成为教学、科学研究乃至协会团体活动的基础,同时也促进了无政府主义的发展。“课堂已是教师惟一施展自己自主权的领地,不容任何人及机构染指”,成为许多教师的口头禅和座右铭。而这次改革重新平衡了三个方面的关系,大学开始关注过去属于教育部或下属学院权限之内的事情,成为确定自己政策并加以协调的场所;全体教职员工开始从学校整体考虑问题,共同确定目标与重点,集体行为不仅成为可能,而且受到鼓励,从而合法化;与此同时,个人和小单位的主动性并没有被削弱,更没有被泯灭,而是在一个更大的范围内得到发挥。由此,不同学校的特点开始逐渐突出,在办学方针、实际组织、乃至学校名称方面都得到体现。

管理机构进一步专业化。过去大学也上报计划,但那往往只是各学院计划的简单并列。现在则要把各单位计划综合为一个统一协调的学校计划,只要投票都举手或者争执不下导致议而不决这两种极端现象越来越少见,更多的则是主管部门或者临时组建的专门工作班子事前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在这种情况下,校级职能部门及其办事机构的地位和作用大大加强。

校长的权力突出。由于学校一级地位和作用的加强,校长的职能也不再只是简单地对内协调和对外代表。他要实施权力下放以后落在他肩上的新使命,要提出总体政策,要指导制定计划,要与教育系统内外纵横两个方向的诸多部门谈判合同,真正成了领导者和管理者。

2.改革的成因

任何改革的成败都不是偶然的,其中的因素也不是单一的。这里只想分析一下与这次改革的初步成功关系最为直接的那些方面。

如果说,1896年、1968年、1975年、1983年和1985年的历次改革和尝试的不彻底甚至失败是此次改革有一定成效的静态原因,那么就应当说,形势的发展变化是它的动态原因。其中最直接的一点,就是高等教育大众化造成的大学第二次入学高潮。从60年末到80年代末,法国大学生数量增加近200%,而且后一阶段的增加速度尤其快。在这种情况下,国家已经不可能全部,甚至是大部承担大学的经费,后者自筹在理论上逐步得到承认,在实际尝试中逐步取得成功。于是,大学首先向私营企业开放,然后扩大成人教育规模,继而又与地方(城市、大区)联手。比如,在80年代末的大约50个大学地方分支机构中,近半数者属地方与大学协商后先启动,然后再经教育部批准的“先斩后奏”式。又如,在90年代末的“2000大学计划”,地方当局的贡献超过国家投资的50%。也就是说,改革正式启动之前已经有了一定的社会需求、思想基础和有益尝试,并非无源之水。

非功利性大学观的动摇,导致了最初的尝试,而这些尝试又导致了大学界的反思。特别是在签订第一批合同时,人们发现自己很不了解自己学校诸如建筑面积、条件设备、非教学人员分布、学生注册情况等一些最基本的数据,而这在许多合同中又是十分重要的。于是,各学校便着手建立相关的管理制度,使之得到明确、系统、透明和协调,在内部进行了思想上和技术上的准备。

当然,除去上述外部和内部的基础或因素之外,有一些具体情况也不容忽视。比如,这段时间当中法国没有发生重大的政治交替,国家经济形势基本稳定,教育被列为政府工作的重点,教育部人员和关于教育的指导思想相对稳定,为避免引起强烈反对使用了谨慎的低调启动方式(仅仅是一纸教育部通知)。

3.改革的前景

可以从两个方面来探讨这个问题。

第一,改革是一种动态的东西,它的前景更是动态的东西,所以必须用动态,或者说发展的眼光来看待它。所以,在分析法国这次大学教育管理改革前景时,必须要指出的是,教育改革事关重大,错综复杂,尤其要接受形势的制约和时间的检验。现在只能说是刚刚开始,初见成效,离下结论还为时尚早。另外,改革的前景还取决于各级决策者和执行者如何处理一些重大的或棘手的问题。比如,怎样调动和发挥学院一级,特别是院长的功能和积极性、主动性;要不要控制并适当缩小一所学校内部过大的差异;由国家还是由学校,通过什么方式,培养、物色、选拔符合改革要求的教师和行政管理人员等等。

第二,要有辩证的观点。比如,时至今日,拿破仑以来的传统还是法国的立国之一,深深地渗透到各个领域,可以说无时无处不在,改革只是对这一主体在一个局部稍有触动,谈不上伤筋动骨,更不是彻底打破。又如,不能从作为中央集权管理模式集中代表的法国的上述变化得出过早和过于绝对的结论,忽视各国特性存在的根源和意义,认为国际化或全球化可能就是统一化,世界高等教育的发展趋势一定是美国式的市场化。再如,仅从已经见到的结果来看,改革也不会一帆风顺,也不是无可指摘,多样化可能或已经造成的产品(毕业生)质量下降、校级权力加强带来的新官僚主义、三角关系调整后专业(职业)一方的削弱对教学和科研水平的影响等问题,已经引起了广泛的关注。

总之,无论是它的现状还是它的前景,它的内容还是它的方法,法国这次大学管理体制改革都值得人们关注、研究和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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