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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财务报表及其财务报表揭示的效用
企业是在一个动态的和不断变化的商业活动环境里作出财务报告和财务信息揭示的。各种竞争性挑战以及商业机会不断涌现，转瞬即逝。如果企业能够灵活地适应其结构，发展或利用新型的和精巧的财务工具，便能占据优势。在这个不断变化的商界，会计职业界必须保证财务会计的持续效用和完整性。
在本世纪即将结束之际，我对财务会计和公司财务信息揭示不能跟上迅速变化的商界步调深感关切。除了担忧会计及其揭示未能兑现对社会的承诺之外，我还害怕会计及其揭示会成为商业创新的阻遏因素，除非我们立即采取行动去保证它们未来的效用。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我们认为至关重要的就是，会计职业界以及证券交易委员会应努力开辟美好未来所呈现的理想境界，然后去达到这一境界。
前已述及，财务报告的最根本价值就在于对用户的有用性上面。我相信不会有哪一个人会在财务报表里找到美学享受或诗情画意，或者为了寻求一个短语的巧妙措词而阅读财务报表的脚注。况且，在对待某一个会计或会计揭示的问题上，如果就象解道迷语那样仅仅是为了它本身有趣而煞费苦心，而会计信息用户发现它们没有任何实际用处，则再灵巧的解决办法都不会有多少价值。
当然，会计信息用户是千差万别的。相对于企业的经理们对所作的资产配置和效用进行重审查，在试图对企业里的盈利和现金流量进行辨别或预测时，分析家们所需要的信息是大不相同的，而对试图利用相对新的度量手段（如经济价值增值方法）进行分析的投资者来说，所需的信息就更加不同了。会计信息用户的千差万别使得洞悉未来的任务复杂化了。
我也充分认识到预测之中固有的陷阱。记得我十岁时曾被带去参观1964年世界博览会，当年人们对80年代的幻想令我十分惊奇——届时机器人能说话，会烹调，能用吸尘器打扫房屋，还有由面带微笑会眨眼睛的计算机控制操纵的汽车行驶在大街小巷上，自动地把人们送往目的地。结果，我知道那一类预测可能很不对头。有趣的是，我记得那次博览会上并没有人提及衍生物。
然而，至关重要的是，我们须开发思考未来情况的分析系统，也要发展因应这些情况的机制和结构。对于我们这些涉足财务揭示业务的人来说，这一点显得尤为重要。如果我们不发展这种系统和机制，我们便会冒这么一种风险：当一个脱离主流、按老皇历办事的财务揭示专业人员。这是因为我们不能做到的什么事，也不能生产那种越来越缺乏用途和价值的产品。结果，我们将不值得那些依赖我们的人，即，金融市场的参与者、管理者、管制者以及其它一些必须根据财务信息来做出决策的人的信任。至于说到资本市场，如果我们不能站在最前沿，则投资者能够得到的信息将会愈来愈贫乏，从而导致较大的不确定性和定价易变性，导致较高要求的报酬以及较高的资本成本。
我深信，我们必须发展一种足够动态的可靠的分析框架，以便预测和因应商业企业概念的变化以及企业对外界的关系，其中有对投资者、客户、供应商以及企业利用的工具（尤其是财务工具）的关系。然后，我们需要将这一框架转换成一个系统，以保证高质量的信息流能适时地分配给感兴趣的用户。
二、未来会计与会计揭示问题
对于未来的财务报告，我认为有四个问题至关重要：
1.对于一个企业的收益与债务的确认和度量，换句话说，也就是我们应在一个企业的财务报表里报告些什么；
2.财务报告预定时间精密计算到分秒的及时性，亦即应在何时确认报告项目；
3.企业的概念，亦即我们正在衡量的对象是谁；
4.散布的渠道和媒介。换言之，我们应把这些信息散布到何方以及如何散布。
人们通常问及的常常是最难回答的“为什么”的问题。但在本文中，该问题是最容易回答的。根据上述种种理由，财务报告所提供的信息流应该成为资本主义和民主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没有适当的信息，风险就会增加，犹如新要求的报酬和资本成本的会增加一样。我们的生活水准也会因此而下降。财务报告所提供的信息流，为什么必须与社会变化的步调相一致，其原因显然正在于此。
确认与度量
在度量问题上，过去的财务报表惯于合理地和精确地反映一个企业的资产和负债。我仍然记得，当年我在商学院选修课程的时候，我一度认为人们可利用资产负债表来很好地了解一个企业。报表上的绝大多数资产都是硬性的，而且，除了某种可以理解的例外，这些资产都记载为合理的现值。当然，象土地等自然资源资产的帐面价值有可能与其现值在时间上很不一致，但要按季或按年对这些资产进行估价的想法被认为是不现实的。同样，利用特定资产类别的价格变动指数（假若存在这种指数的话）来度量这些资产的价值或现值，在过去乃至现在都被认为是难以接受的。然而，我们都曾认为过去的会计体系虽然不完美，但仍然是十分有用的。
但现在我却不这样认为了。我知道这并非是一个新话题，因为这些问题已经被广泛地讨论过。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某些大企业的资产负债表上资产帐上的历史成本会变得没有意义，也毫无用处。
然而，更为重要的是，无力完全将某些新而重要的业务砌块认作资产负债表上的资产，致使资产负债表与企业真实的财务状况几乎没有类似之处。例如，诸如Merck之类大药品公司，有关的多数突破性产品就没有显示在资产负债表上；又例如，可口可乐商标的价值已经十分巨大并不断增值，但在这家公司的定期财务报表上却没有反映为资产。与此相类似，绝大多数的知识财产，都没能被拥有这些财产的企业在资产负债表上记为资产。最后，有许多大型的软件公司，如微软公司（Microsoft），它们的股票值得数以百亿美元计的价值，而其资产负债表上的净资产数额却使得它们看上去像是些小型的公司。
我担忧的是，会有相当多的资产在历史成本会计模式下得不到充分的度量，我更忧虑的是，有一些类别的资产根本就得不到确认。这个问题正变得愈来愈严重。正是后一类未被确认的资产，在我国新型企业里增值最快并最为重要。例如，近年来，知识产权和人力资源，却在这些企业的资产负债表上得不到任何反映。
我了解，反对更多考虑这个问题有其因循守旧的原因，但我认为这种做法漠视了未来的需要。当然，如果我们仅把资产负债表看成是日益变得用途有限、甚至是过时的报表，则事情就另当别论了。把资产负债表置于古董地位，则意味着我们忽视了阶层广泛的财务报表使用者的信息需要，其中包括诸如放款人这样的用户，他们的信贷决策是基于企业的“软”资产而作出的。而且，由于资产负债表上的值的变化要同时反映在损益表和现金流量表上，则资产负债表的任何局限性也要反过来影响这两种报表提供的信息。
因此，我们需加倍小心。从本人作为一名证交会的委员这个角度而言，我决不相信我们能够容忍企业任意玩数字游戏，我们也不应该违背成本与效益原则去强迫企业进行确认与度量。但这并非意味着会计职业界就不能够去寻找新的途径，以便使资产负债表和其他报表所提供的信息能够更加相关。为使财务报表更加相关，一个值得探讨的想法就是，在确认与度量“软”资产有关的不确定性因素的同时，在传统报表以外的地方对这种度量进行适当的揭示。
财务报告的及时性
财务报告的及时性正变得越来越重要。一些对企业及其影响力的事项的加速涌现使季度或年度报表显得有些过时了。在过去，人们通常的看法是，只要一个人拥有某企业经过审计的连续几年的财务报表，他就很有可能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预测该企业下一年的业绩，并且，可以预测后年的财务绩效。
如今，年度的甚至季度的报表已经不能够及时地捕捉和传递重要发展的信息，去满足市场的信息需要。产品周期正不断缩短，故而企业的产品以至整个企业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易于变得过时。仅仅通过一张姗姗来迟的“快照”是难以获得全面情况的。有一些公司在连续几年中提供了精确的和前景良好的财务报表之后便垮台了，诸如此类的例子是很多的。
而且，各种新型的金融工具的采用，使得企业可以在一夜之间务实地转换经营方向和风险类型。例如，我们可以看到有些迅速发展的某种金融衍生物，可以在一月、一星期甚至一天内遭受市场波动。这些金融工具可以在数月或更短的时间使得企业的证券组合价值发生重要变化，甚至会危及企业整个股本。例如，在巴林银行事件中，巴林银行在1994年末报告的资产净值为4.5亿至5亿之间。但在1995年2月末，巴林银行就倒闭了，而这个时候该银行1994年的年度报告还没有实际完成呢。按市场计价的概念有助于传递企业在这种背景下的经营风险，并且，风险价值揭示可能证明更为有用，但这些新做法易于受到时间有效程度的限制。例如，以一年为基础的风险价值揭示其效用可能是有限的。
我们现行的定期报告制度已经运作几十年了，但企业的环境现在却发生了急剧的变化。我们的财务报告应该反映这些变化。我并不是说，现在就需要建立一套按月、按星期，甚至按天进行审计和向证交会呈送报告的制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必须建立一套能够提供适时的财务信息的制度。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努力对会计的未来进行评价为的是降低风险和预期报酬，从而去降低资本成本。这个目的可部分地通过把相关的信息流及时地注入市场来实现。我们应该反思一下，目前的按年按季进行报告的制度是否能够满足这个目标，采取另外的做法是否更加适当。例如，对时效性和成本因素的考虑，可能要求企业把更为局限或简略的信息以更快的频率（如按月）提供给市场。但这种可能性反过来会引起其他的一些问题，如企业会更可能因误报或遗漏信息而负有潜在责任，为向市场提供时效性信息而建立一个“安全港”，对企业来说，是否必要或明智。
企业的概念
企业的概念也经历着变化。譬如，现在越来越难以对企业的外延加以界定。有许多上市公司拥有多个子公司，而每个子公司又有许多合资企业、关联企业和联营公司。合资企业之间或客户与供应商之间松散的联盟关系既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仿效整合的公司形式，也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解除这种联盟。
在不远的将来，我们将会看到这么一种境况：具有自己的现金流量和负债的单一产品便可形成一个公司，也可能会出现“无实体公司”（Vitual Firms）。如果业务需要，这些公司可以把数以百计或数以千计的通过网络联结起来的个人一起工作，待业务完成后就解散。这种“无实体公司”的最重要的资产可能只是人力资源和知识资本。这种公司的外延每天都会变化，而且它们的负债和现金流量将按照需要和效率分割成条块。
怎样按照适时的方式对“无实体”企业进行会计处理，以便能够精确、公允地度量收入、现金流量和实资产，并且对财务报表使用者来说最有意义，是极具挑战性的任务。现行的公认会计准则和证交会对报告提出的要求正努力跟上企业的结构的变化步调，且已作用于我们。但我们还没有制订出必要的规划，用以预见如何对付未来的发展。
可以理解的是，只有当各种难题引起了人们加速的和实实在在的关注，譬如在涉及谁决定，或什么应该成为以某一特定类型资产作后援的证券发行的发行者时，才能出现解决这些难题的趋势。但是，只要财务报告将继续去完成它的使命，就必须适应企业结构的显著变化。信息革命正把我们推向一个新的阶段，在这个阶段，经济活动可以在“无实体公司”中进行，并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灵活、迅速和多变。财务报告对这种变化的反应也不仅仅表现在程度上，而且在类型上。因此，只是更迅速地增加数量或加快工作节奏的做法是远远不够的，我们应该从概念的层次上对财务报告进行审视。为使这种报告适应发生于业务上的变化而作的必要改变，很可能就发生在财务报告本身的基础上。
信息的分发途径
我要讨论的最后一个问题就是信息的分发方式。为确保财务报告及其财务信息揭示的持续效用，我们必须认识到，现行的分发渠道和传播、分析方法与公认会计准则指定的基本概念有多大关系，就与财务报告的内容有多大关系。为向市场通报公司财务健康情况，我们惯于依靠证交会文件归档以及定期地分发给股东、分析师和其它一些人的财务报告。这些报告中的信息通常以历史成本会计下的资产、负债和净权益的类别进行汇总，并且直接通过邮局或以某种更迟延方式（如微型胶卷）传递出去。只是近年来，我们才开始通过先进的计算机系统来分发这些信息，如通过证交会的电子数据收集与检索系统（EDGAR）等等。但在所有的这些情况下，我们分发的信息都是汇总性的企业信息。
在过去的技术水平下，对信息进行汇总是很有必要的。而提供这样多的解集信息，在物理上一直是不可行的，这是因为缺乏合理的机制去传递大量的信息并对它们进行分析。简而言之，信息用户需要汇总集合性信息，因为没有它们，解集性信息就得不出来。因此，企业在过去常常要雇佣数量可观的会计师，以便让他们在本企业财务往来中所有独立的数据容量单位中取出最有用的信息，并把它们汇总起来以供使用。从本质上看，每个报告实体都对它自己的信息进行详细地分析和评价，然后将分析的结果，即经过高度汇总的信息公布于众。
时至今日，财务报告及公司揭示的整个历史就是获取有用信息，并把它们转换成可用信息的历史。为了接受本文所讨论的环境变化对会计的挑战，我们需要认真地思索一下这种信息传播的历史方法是不是存在问题。某些特定的高级终端用户机已经具备了对细化型信息进行高层次分析的手段。分析家们常常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试着对被会计师和会计要求集合的信息进行解集工作。为了集合信息，我们做作地要求，须作出一定的判断，以便强使一些项目归入它们不易适合的类别。而且，当某些项目即便勉强也仍然难以归入不易适合的类别之内时，我们总是做作地谢绝完全将其他项目包含进预先设定的类别内。何况，所有这些人为操纵和汇总都要占据时间，这就缩小了财务报告的及时性，并强加他人的判断于什么是相关的，值得量度的东西上。
反过来，我们可思考一下，今日的信息终端用户代替现行财务报告提供的集合性数据而拥有信息发布者已解集的原始数据，是否能够受益更多。这些解集的信息可以是跟原材料信息极为不同的，诸如，进行中的工作，资产评估以及地区性销售及其他解集信息。将来，越来越多的信息终端用户显然会拥有分析和电子数据基础，从而使得提供给他们的信息更加有用和更为及时。
我们可以想象，在未来的世界里，这种信息可以通过直接与主机联机的通路来选择企业管理信息系统中的任何一部分信息。从而，信息的终端用户就可以按照他们的内在目的检索和分析数据，并且达到与他们的个别需要更加切近的决策。当然考虑诸如可比性、保密性、完整性、质量等事项时，隐忧也会油然而生。但是，如果我们要建立一套能够适应未来挑战的会计及其报告的系统，则我们可能需要开始思考有关财务报告及公司揭示方面的这种典型手段，以最佳状态迎接未来的挑战。
三、涵意及潜在结果
如果对本文所提出的问题置之不理，不做出任何评价和相应的反应，则经过审计的财务报表和其它的财务揭示对终端用户来说，将变得越来越不相关。
关于财务报告的前景可能有三种可能出现的版本，如果我们未能培养足够的洞察力，也未能设计出一套更好的制度，则头两种版本可能会出现。
这种无所作为的一个结果可能是，会计信息将按照不同的终端用户而分层次地加以提供。譬如，机构性的和其他职业性的投资者将从特定信息供应者手中购买更加详细和及时的信息。同样，债权人和其他具备讨价还价力量的客户会要求企业向他们提供及时的和一贯高质量的信息。另一方面，那些普通的公共投资者最终就只能依赖于所谓的有效市场理论了。因为按照有效市场假设，只要及时的和高质量的信息为职业性的人员所拥有，其它的一些人就不需要拥有相关的信息。
我们已经开始看到信息提供的叠层形成现象。恳求机密布局的机构、银行以及一些企业，特别是运用了现代技术（如适时制造系统）的企业的大信贷者正频繁地从这些企业的管理当局手中要求和收到远比一般的公共投资者能够得到的更加相关和快速的信息。虽然我们还没有达到信息分层次化的境地，但这种可能性在很多方面已经相似于我们的国际竞争对手所遵循的模式。例如，向德国一家公司提供财政支持的一家日本财团和主要的信贷银行就可以经常得到这家公司自己拥有的财务管理的所有信息。
如果忽视适当考虑会计系统的未来模式，则可能产生第二种结果就是，因为现存的管制和会计限制，那些致力于创新的业务结构和业务联系的上市公司会发现更难于这样做，并可能丧失承担创新风险的信心。因而，我怀疑这些公司为了求取资本会不涉足私人市场。这种结果是很不幸的，因为公司在公共市场上筹资时的资本成本一直较低廉，投资者的范围也更广泛。
如果会计职业界与企业内部的财务管理者们一道，现在就开始采取措施来探索本文提出的问题，并且逐步设置一套能够解决这些问题的灵活的信息系统，则我们就会拥有一个光明的前景。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场只能赢而不能输的竞赛。但是，由于经济活动持续地和迅速地发展着变化，我们正越来越落后于形势的发展。
四、结论
现在的问题并不在于我们是否要对现行的财务报告体系继续作应急性修补，而在于我们是否有智慧、勇气和洞察力，对现行的财务报告体系作出前瞻性变革，以使投资者今后可以获得最为相关和有用的信息。我们分享的一大好处是，公共资本市场的存在。这种市场比起何时何地的任何资本市场都最为深广、最可融通、最有效率。保证公共资本市场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能维持最大限度的流动性和有效性，这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我们不应该因漠视未来而失去这种好处。我们决不能因为要对财务报告及揭示做出某些限制，而阻遏资本市场前进的步伐，减缓资产成本的降低或限制创新活动。总之，齐心协力迈出下一步，便是我们会计职业界的事了。
译自美国会计协会《会计眼界》1995年9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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