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外汉语教学中的作用、用法及对策_疑问句论文

“”的功能、用法及在对外汉语教学中的应对策略,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对外汉语论文,应对策略论文,功能论文,教学中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 引言

汉语中的语气词非常丰富,用法也相当复杂,其中“呢”(也可写作“呐”)的功能与意义就是一个十分有争议的问题。“呢”究竟可以表达哪些语法意义,可以用在哪些语用环境中,很多学者都有不同的看法,如胡明扬(1981)、陆俭明(1984)、邵敬敏(1989)等;在对外汉语教学实践中,由于“呢”使用频繁,使用的语言环境不易概括,因此教师也常感到困惑,不知道如何把这个语气词的用法教给学生。学生也不能快速而准确的掌握其功能和用法。因此,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在实践上都有必要认真地研究这个复杂而又很重要的问题。

朱德熙(1982:209-213)根据“”的三种典型用法,把“呢”分为三个:

(一)和语气词“了”“来着”等聚合为一组,用在陈述句中,表示句子的时态,“呢”表示持续的状态,如:

(1)下雨呢。(原来就在下)

(2)门开着呢。(原来就开着)

上述句子中的“呢”为“”,可以简称作“时态呢”。

(二)和语气词“吗”“吧”聚合为一组,用在疑问句中,标志疑问语气,如:

(3)他昨天上哪儿去了呢?

(4)今天开不开会呢?

上述“呢”为“”,一般可以使用在特指问句、选择问句及反问句中,而不能用在是非问句中,跟是非问句的标志“吗”呈现互补分布的状态,可以简称作“疑问呢”。

(三)和“啊”“呕”“诶”“嚜”“罢了”等聚合为一组,用在陈述句中,表示说话人的态度和情感,如:

(5)他还会开飞机呢!

(6)味道好得很呢!

上述“呢”为“”,一般和“还”搭配使用,或者是用在形容词作谓语的句子中,表示夸张的语气,有夸大和铺张的意味,“”和“罢了”的意义正相反,“”把事情往大里说,“罢了”把事情往小里说,可以简称作“夸张呢”。

这种分类大致反映了“呢”的几种常见的用法,而且兼顾了它们的历史来源(注:本文考察的重点只是“”在共时平面的语法意义及用法上的联系,而不是“”、“”、“”的历史演变,很多学者认为这几个“呢”之间具有不同的来源,关于“呢”不同用法的历史来源可以参考齐沪扬(2002:113)所做的综述。)。但是这种分类仍有些粗疏,有些“呢”字的用例并不是非常整齐地对应于上述分类,有些用例也并不是典型的“”、“”或是“”,因此我们有必要更细致地考察“呢”在不同类别下的典型用法和非典型用法。本文主要考察与典型“”相关的一系列用法,并解释这些用法之间为什么会有一定的相关性,正是这种相关性导致其在形式上采用同一形式(formal identity),以及如何利用这种相关性进行教学。

一 “”的分布:从疑问标志到话题标志

1.1疑问句末,充当疑问标志

汉语中的疑问句可以分为三类,即:是非问句、特指问句和选择问句,除了是非问句不能使用“呢”,其他所有的问句都可以用“呢”,如(引自刘月华等,2001:419):

(7)把这些东西都送给他吗(*呢)?

(8)小英啊,部队明天就要走了,咱们送给同志们些什么呢?

(9)咱们是去颐和园呢,还是去北海呢?

在上述例句中,“呢”都用在疑问句的末尾,指示一种疑问语气,这是“”的一个典型用法。胡明扬 (1981)认为上述疑问句中的“呢”并不表示“疑问”的语法意义,“‘疑问’是由语调决定的,和‘呢’无关”,这些句子的中“呢”可以去掉而不改变原句的疑问语气,北京话中无论是“”、“”还是“”都只有一个共同的语法意义,即“提请对方特别注意自己说话内容中的某一点”。我们认为胡明扬先生的看法值得商榷。的确,上述例句(8)和(9)中可以省略“呢”而保持疑问意义不变,但胡先生似乎忽略了这样一种情形:在“非是非问句”(non-yes/no question)的简略式中,要想表达疑问的意义则必须加“呢”。如(引自陆俭明, 1982):

(10)丁四呢?(~丁四在哪呢?)(老舍《龙须沟》)

(11)我的皮大氅呢?(~我的皮大氅在哪呢?)(曹禹《日出》)

(12)我不要钱呢?(~我(要是)不要钱怎么样呢?)(老舍《龙须沟》)

(13)万一把她气病了呢?(要是)万一把他气病了怎么办呢?)(老舍《女店员》)

这些句子在结构上有一个共同点,即都是“由一个非疑问形式的语言成分(W)加上语气词‘呢’构成,可以记做‘W+呢’”。上述句子,如果不加“呢”,则要么不成立,要么不能表达疑问的意义。可见,“非疑问形式+呢”(“W+呢”)中的“呢”在表达疑问意义的时候是强制出现的。此时,疑问的意义是由“呢”负担的。因此我们认为在“非是非问句”中,“疑问词”(wh-word)和“呢”都是“表示疑问意义的标志词”(interrogative marker):有时,这两个标志同时出现,采用双重标志(double markers);有时,只出现其中的一个,即只出现疑问词或“呢”,采用单标志(single marker),但是不能都不出现。在疑问句中采用双重标志,这在世界语言范围内很常见。多数语言的是非问句都使用升调使其与对应的陈述句区别开来,这是区分是非问句与陈述句最常用的手段,但是除了用语调之外,很多语言还采用其他一些形式标志,如句首助词(sentence-initial particle)、句尾助词(sentence-final particle)、动词词尾变化(special verb morphology)或者是词序变化(word order change)等。但这些手段都不是强制性的,说话人完全可以只凭借语调的变化来表示疑问语气,这在世界各种语言中部是非常普遍的(Sadock & Zwicky,1985:181),例如,英语中就可以用两种手段表达是非问句——词序变化或语调变化。如(引自Sadock & Zwicky,1985:181):

(14)Is coffee expensive?(咖啡贵吗?)(语序变化+升调)

(15)Coffee is expensive?(咖啡贵吗?)(升调)

汉语中除了用升调之外还可以添加疑问语气词“吗”来标志疑问语气,如:

(16)你放假回家?(升调)

(17)你放假回家吗?(句末语气词“吗”+升调)

事实上,不论是英语还是汉语,单纯的升调已经可以标志其疑问意义,但是在很多情况下,说话人都会采用双重标志——英语改变语序,汉语添加语气词“吗”。“从信息论的角度看,其中有一种手段是羡余的(redundant),但是从语言表达的角度看,这又不是多余的,这可以起到加强疑问语气的作用”。(陆俭明, 1984)

同样道理,多数“非是非问句”中由于有“疑问词”(wh-word)或“选择问标志”(如“是……还是……”),听话人可以根据这些标志辨别出这些句子的功能类型,但是说话人仍可以在这些问句后再添加疑问语气词,如“呢”。句子如果同时出现这两个标志,听话人可以明确地判断出说话人的语气,但是如果两个标志都去掉,听话人就不能辨别它们是不是“非是非问句”。因此,我们认为“呢”也是一个疑问语气标志词,而且是典型标志。为什么汉语的疑问语气词丰富,我们认为可能有这样几个原因:第一,汉语是一种声调语言,汉语的声调用来区别词/语素的意义,因此句子语调的标志功能受到抑制,至于是不是多数有声调语言都有丰富的语气词,还需要类型学的证据;第二,汉语的问句无论是“是非问句”还是“非是非问句”都没有语序变化,因此需要一种补偿的形式手段来标志其功能类别。

因此,我们认为,“”是典型的负载“非是非疑问”意义的语气词,用在疑问句的句末,跟疑问词一起构成“非是非问句”的双重标志。从言语表达的角度看,该标志并非多余,它使问句的疑问色彩更加明确,“增加了疑惑、猜想或焦虑的意思”(陆俭明,1984)。

反问句是一种“修辞性问句”(rhetorical question),并不是疑问句的一种,陈述句和各种疑问句都可加上反问语气构成反问句,因此,由“非是非问句”构成的反问句当然可以加疑问标志词“呢”,此类反问句中的疑问词常由“哪里”“怎么”“何必”等与“呢”相呼应,如:

(18)没有平地,哪里会有高山呢?

(19)我怎么不记得呢?

(20)我们何必大惊小怪呢?(吕叔湘主编《现代汉语八百词》,商务印书馆,1980年)

1.2出现在假设或条件关系复合句的偏句句末,充当假设/条件句的标志

”不仅可以出现在单句的末尾,充当“非是非问句”的标志,还可以出现在假设复句和条件复句中,一般出现在假设分句或条件分句的末尾,充当假设/条件句的标志。

A.出现在假设分句的末尾

(21)你[要是]早说呢,今天我就不来了。

(22)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呢,我们一定帮您解决。

(23)[要是]找到了鸡呢,也就能找到鸡蛋的主人了。

(24)[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呢,大作下期就能发表。

(25)你真有能力把这件事办好[的话]呢,你有什么要求,我都能答应你。

(26)你不讨厌[的话]呢,我会经常来的。

B.出现在条件分句的末尾

(27)[只要]坐上1路电车呢,就可以过江到汉口了。

(28)你[只有]坦白交代呢,才能有一条生路。

从逻辑学角度说,假设前提也就是条件前提,任何一个假设都是条件。而且,在逻辑学上,“如果……就……”也好,“只要……就……”也好,表示的都是充足条件。从语言学角度说,假设复句与条件复句也有很多相通的地方,因为假设复句的偏句也包含条件的意思,条件复句的偏句也包含假设的意思,二者很难泾渭分明地区别开来。因此我们把二者放在一起来讨论。

这类句子中,“呢”只能出现在假设/条件偏句的末尾,而不能出现在正句的末尾。表示复合句关系的连词可以出现,也可以不出现,当关联词不出现时,句子的口语化色彩更浓。事实上,上述例句如果省略关联词语(尤其是偏句的关联词语)似乎更符合口语习惯。

1.3话题性成分后,充当话题标志

”还有一个重要的用法,就是用在话题性成分之后,充当话题标志。自从Li & Thomson(1976)提出汉语是一种“话题突出型语言”(topic-prominent language)的观点之后,很多学者都接受了这个观点,并在汉语话题的形式、功能及其对句法的影响方面做了不少深入的探讨,如曹逢甫(1979)、张伯江和方梅(1996)、徐烈炯和刘丹青(1998)及袁毓林(2002)等。汉语话题的标志有哪些,它们是不是专用的标志等是这些学者共同关注的问题之一。尽管在“汉语的话题标志是否专用”问题上,各家存在分歧,但对于汉语有哪些话题标志,学者们的看法基本一致。常见的话题标志有“呢”“啊”“吧”“末”等单音节词,来源于介词的“对于”“关于”等双音节词,还有语法化程度不高的不成词形式“的话”。本文主要考察“呢”的分布和用法。我们首先看例子:

(29)那四位写了多少字,才给群众留下个印象,您呢,一句话就流传甚广。(转引自张伯江和方梅,1996:47)

(30)我的弟弟的孩子,就不这样了。……我妹妹的那些孩子们呢,也差不多。(同上)

(31)喜欢呢,和他说说笑笑;不喜欢呢,可以不理他就是了。

这些例子一般可以分成两类:

A.T1C1,T2呢C2(如29、30)

B.T1呢C1,T2呢C2(如31)(注:T=话题,C=述题)

和其他话题标志相比,“呢”除了有标志其前面成分是话题性成分的作用,另外一个重要的话语功能是引进新话题。所以,像例(29)和(30)的话题可以加上引进话题的词汇形式“说到”等。从语篇功能的角度上看,“呢”主要用于转换话题、确立新的言谈起点,因此,由“呢”标志的话题适用于多重话题句。从话语分布上看,“呢”通常出现在“后续小句”(subsequent clause)中,一般不出现在“始发句”(initial clause)中(注:例(31)一般不能作为话语的始发句,前面一定有一个总括性的句子。)。并且,在平行的对比句中,通常的情况是前面小句的话题后可用也可不用“呢”,后面小句的话题后一般必须用“呢”,极少有前用后不用的情况。由于“呢”引进了新的话题,因此常和前面的话题具有对举或对比的意义 (袁毓林,2002)。

在某些情况下,由于说话人在话语进程中不断改换或推进话题,因此经常出现多个名词性成分添加话题标志的现象。如:

(32)过些日子呢,他呢,就觉得好像我呢,就挺爱说人的是的哈,就不乐意跟我在一块儿。(转引自袁毓林,2002)

(33)那个老太太晚上呢,就把她们都给灌醉了以后呢,哎这男的就上楼里呢,嗯把那女的就,那女的就失身以后……(同上)

总之,“呢”经常用在新引进的话题之后,对下面的述题有提示和强调作用,是一个重要的话题标志。

1.4某些副词后

”还可以用在很多副词之后,常见的副词有:其实、大概、大约、顶多、至多、最多、至少、最少、然后、最后等。例如:

(34)其实呢,他不来更好。

(35)你先读读这方面的入门书,然后呢,你再去请教请教这方面的专家。

(36)最多呢,我只能给你三天假。

用在这些副词之后的“呢”一般具有提示作用,让人注意下面的话,同时使说话人的表述有些跌宕。说话人通过这种物化的停顿,使听话人更加注意下面的内容。

二 “”各项用法之间的联系

上文简要介绍了“呢”的诸多分布环境和用法。从总体上来看,“呢”既可以出现在单句中,又可以出现在复句中;既可以出现在一个句子的末尾,又可以出现在一个话题性或副词性成分的末尾。分布的环境如此广泛,那么这些用法之间有没有什么内在的联系?有,我们认为这些用法都与典型的“”相关,也就是说这些“呢”的用法都与疑问语气的意义相关。

2.1疑问标志和话题标志的内在联系(注:本部分的观点受到刘丹青(2003)的启发。)

赵元任(1968:50)中指出,汉语中的停顿助词(注:赵元任(1968:50)把本文所谓的话题标志如“啊”“呢”“嚜”“吧”称作“停顿助词”。)和疑问助词都有表疑问和表停顿这两种作用。如:

(37)这个人啊,一定是个好人。他是哪儿的人啊?

(38)他自己的小孩儿呐,也不大听他的话。小孩儿都上哪儿去了呐?

这是来源于汉语中主语、谓语之间的语法关系相当于话题——述题关系,又相当于一问一答的关系。赵先生举了这样一个例子:设想男人走进饭厅,发现饭菜还没有上桌子,就问:“饭呐?”他的妻子,也许没有听清楚,也许为了拖延时间,说:“饭啊?”她男人哼了一声:“嗯。”她说:“还没得呐。”或者他吃完了一碗要添饭,问“饭呐?”他妻子说:“都吃完了。”

赵先生指出问句和答句的熔合有三个阶段:1)两人对话;2)自问自答;3)把问句和答句整合成一个整句,中间没有停顿。如:

(39)饭啊? 还没得呐。 饭呐? 都吃完了。

(40)饭啊, 还没得呐。 饭呐, 都吃完了。

(41)饭 还没得呐。 饭 都吃完了。

汉语所有话题句中话题跟述题的关系都可以看作是问答关系,即后面的述题内容是对话题所提出问题的回答或解释,如(29-31)。因此,汉语中的疑问标志和话题标志用同一种标志并不是一种偶然现象,而是因为话题成分相当于一个问句,述题成分相当于对话题部分的回答。在普通语言学界,对话题定义的一个核心要素就是“为话语划定了时间、空间或个体方面的背景、范围,或者说为后面的话语提供了语义相关性的索引”(Chafe,1976),而“非是非疑问句”的话语功能也是询问诸如时间、空间、情状等问题,后面的答句要根据前面的问句来构成上下连贯的问答,所以,正是因为话题和问句在功能上的相通,才导致所用标志的同一性。

2.2条件句标志与话题标志的内在联系

那么为什么假设/条件句后面也用疑问标志呢?这跟小句做话题密切相关。Haiman(1978)指出,条件句在复合句中的话语功能相当于话题——述题句中的话题。Haiman发现巴布亚语言Hua语中疑问标志(ve)既可以用在条件/假设分句里做形式标志,也可以用在话题句中做话题的标志,如(参见徐烈炯、刘丹青, 1998:240):

(42)Hua语:E -si -ve baigu -e

英释:come 3sg,fut. int. will stay 1sg

汉释:来 3人称单数将来时 疑问标志将呆着 1人称单数

英译:If he comes,I will stay.(字面义:Will he come? I will stay.)

汉译:如果他来的话呢,我就(在这儿)呆着。(字面翻译是:他来吗?那我就(在这儿)呆着。)

(43)Hua语:Dgai -mo -ve baigu -e

英释:I(emph) c.p. -top will stay 1sg

汉释:我(强调式) 连接助词 话题标志 将呆着 1人称单数

英译:As for me,I will stay.

汉译:至于我/我呢,将(在这儿)呆着。

可见,Hua语中表示假设条件用的是疑问标志-ve,所以条件句的字面意义是一个疑问句(如例42),话题句中话题的标志用的也是疑问标志-ve,因此,疑问标志、假设条件标志和话题标志是同形的。为什么不同功能的句类会采用相通的形式标志,其原因在于三者在意义上的相通性:条件小句是(或仅仅假定是)听说双方共享知识的一部分,凭借这一点,它被选为构成下面话语的框架;话题代表一个实体,其存在为听说双方所共同确认,凭借这一点,它被选为构成下面话语的框架;而条件小句也好,话题也罢,在确定谈论背景或范围方面所起的作用都跟疑问句相似。

Haiman(1978)说的条件句相当于汉语中条件句和假设句的分句。汉语中的条件/假设句在话语功能上也是为正句/主句提供谈论的范围、背景或时空限制。如:

(44)如果下雨的话呢,我就不去。

比较跟这句话意义相近的几个句子:

(45)下雨的话呢,我就不去。

(46)下雨的话,我就不去。

(47)下雨呢,我就不去。

赵元任(1968:51)谈到“整句”和“零句”的关系时说,汉语的零句“有的是指出事物的存在或唤起对它的注意,有的是有较多的话说,更近于一种说明。把这两种零句放在一起,恰好构成一个整句。……一个整句是由两个零句组成的复杂句”。如果说例(44)是典型的假设句的话,例(45)(46)就很难确切地说是假设句还是话题句,而例(47)则是明显的话题说明句,可是这几个句子的话语功能却几乎没有任何差别。正是这种小句作话题情况的存在,使得汉语中所谓单句跟复句划界的问题一直没有很好地解决。

至于某些副词后用“呢”的用法,我们觉得跟“呢”作疑问标志和话题标志的用法密切相关。上文例句 (34)-(36)都可以看作是省略了疑问词的问答句,如:

(34′)其实[情况如何]呢,他不来也好。

(35′)你先读读这方面的入门书,然后[怎么办]呢,你再去请教请教这方面的专家。

(36′)最多[怎么样]呢,我只能给你三天假。

这种用在副词性成分后的“呢”有提示听话人注意下文的作用,因此和话题标志、疑问标志都有一定的联系。

其实,这种疑问句同条件句或话题用同一种标志的现象在世界语言范围内并不罕见。只不过是有些语言用句法手段,有些语言用形态手段,有些语言用助词手段罢了。例如在英语中是非疑问句用动词居前的句法结构,虚拟条件句也采用这种句法结构,如:

(48)Is anyone among you afflicted?(一般疑问句:你们之中有人遭受折磨吗?)

(49)Had it been otherwise,I would have told you.(虚拟条件句:如果不是那样,我就告诉你了。)

“在土耳其语中,条件句的后缀-sA可以用是非问句的后缀-ml来代替;俄语中表示条件关系的连词 esli很明显是一个复合词,是由est'(is,是)加li(whether,是否)构成的,而li是‘是非疑问句’(polar question)的‘标句词’(complementizer);玛雅语(Mayan)中的措茨尔语(Tzotzil)中的条件连词mi(if,如果)跟是非疑问句的标志同形。这些都是条件句和疑问句同标志的情况。”(Haiman,1978)

疑问句标志与话题标志同形的情况也有很多例证。在很多欧洲语言中,对比性话题经常以带疑问词的结构出现。如德语中的was NP betrifft(what concerns NP,关系到NP的是);俄语中的 to kasaets'a NP+GEN(what touches NP,至于NP……)。(Haiman,1978)

三 “”的教学

语气词的教学一直是对外汉语教学中的一个难点。这是因为与某些语言(如印欧语系语言)相比,语气助词是汉语特有的一类词。语气助词可以单独或与语调及其他词类(比如某些表示语气的副词)合用表示各种不同的语气,而语气是一种非常抽象、复杂的现象,因此语气词的教学自然成为难点。

可是人们在“实际的语言交际中很少有不掺杂着情绪的。像‘二加二等于四’这一类毫无情绪的话毕竟占极少数;大多数的语句都带着决断、夸张、疑讶、忍受、恳求等类的情绪”(王了一,1957:80)。因此当学生掌握了一定的语法规则和词汇之后,对语气词的教学就显得尤为重要。

仅就“呢”的教学而言,我们认为不妨先给“呢”分类,即把“呢”的三种用法先区别开来,让学生在头脑中对“呢”的用法有个大致的了解:有表示时态的“”,如例(1)(2);表示疑问的“”,如例(3)(4);还有表示夸张语气的“”,如例(5)(6);然后再逐个突破。否则,教师把所有带“呢”的例句不分类型一股脑地塞给学生,一定会给学生带来过重的负担,而且会使学生感到茫然,不知怎样学习如此繁多的用法。

对于“”的教学,我们觉得最关键的问题是教师要根据学生的实际水平分阶段地进行教学。具体地说,就是教师必须要注意教学的顺序和例句的选择。教师可以根据我们上面列出的“”分布环境的次序依次进行。教学的时候教师应该从“”的典型用法教起。如上文提到的例(8)(9),还可以多加一些这种用法的例子,如:

(50)这是怎么回事呢?

(51)十几年过去了,五个孤儿长得怎么样了呢?

教师在教的时候要强化其“疑问标志”的作用,不妨多给学生一些典型的例句,让学生把“疑问词+呢”结构当作汉语中表示“非是非问”意义的一种基本模式来记忆。当学生熟悉这种用法之后,教师再把疑问词去掉,可以给学生展示上文例(10)-(13)中例句间的变化过程,告诉学生删掉句末的疑问标志“呢”,句子的语法意义仍然不变。通过上述变化过程让学生了解汉语中还有一些句子只含有一个疑问标志“”,这也是常见的“非是非问句”。然后,教师可以径直给出更多的这类实例,如:

(52)明天一班去参观工艺展览,二班呢?

(53)他开始不同意你的意见,后来呢?

然后,教师可以根据学生实际掌握的情况,教给学生“”作假设/条件句标志的用法和话题标志的用法,同时可以给学生讲解“零句合并为整句”这种常见的语法现象以及话题标志形成的三个阶段:“对话双方互问互答”阶段、“自问自答”阶段以及“一问一答合并成一句”阶段。在这一阶段,可以通过师生对话的方式多演练一些类似例(39)-(41)的对话,以加深对“呢”作假设/条件句标志的理解。

最后,教师再给学生讲授“”在某些副词后的用法,让学生体会“呢”在这些语言环境中提示下文的作用。这样学生就可以清楚地认识到:“”之所以可以出现在一系列相关环境中,是因为它们在意义和用法上是一致的。

这样学生在学习的过程中,就会对“”的意义和用法有个清晰的认识:

疑问句标志→假设/条件句标志→话题标志→副词性成分后

当然,上述教学内容不一定适合所有水平的学生。对待不同的学生,教师也可以有选择地重点教授某种用法。如对初级水平的学生,教师可以只教授“”的典型用法,而暂时搁置它的非典型用法;而对于水平较高的学生,则可以按照上述顺序一次性地教授。

这样,教师在教学的时候就不会感觉到“呢”的用法没有规律、毫无头绪,而采取随遇随教、任意处理的办法。同时,也能避免低效率、重复性的劳动,而且能使学生明白“”多用性的原因。来自某些语言区的学生(如以俄语为母语的学生)甚至会发现自己的母语中也有三种句子采用同一标志的现象(如俄语中的esli,见2.2节),在学习的过程中就会产生正迁移,从而加深对这种现象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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