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遇与桎梏：变革时代的俄罗斯亚太战略，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桎梏论文,俄罗斯论文,亚太论文,机遇论文,战略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D83/87(351) ［文章标识］A ［文章编号］1009-72lX(2012)05-0042-(25)
金融危机的不断深入推动了全球范围内权力政治秩序的重构，亚太地区的权力结构也正发生着深刻的变迁。在全球和亚太秩序重构的大背景下，俄罗斯面临着新的机遇和挑战。一方面，亚太成为全球经济增长的中心，给俄罗斯吸引亚太地区的资金和技术开发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提供了难得的战略机遇。但另一方面，美国的战略调整和“亚太再平衡战略”的提出，也造成了对俄罗斯在亚太方向上的战略挤压，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俄东部地区的战略安全环境。为了适应当前全球权力转移的新变化，尤其是在普京重返克里姆林宫后，俄罗斯领导层已经把越来越多的目光投向亚太地区，不仅在远东城市符拉迪沃斯托克主办了第24届亚太经合组织峰会，而且逐渐将亚太地区视为俄国家战略利益的攸关地区之一。俄更加重视扩大自己在亚太的政治和军事存在，并努力在亚太各种力量的博弈中扮演战略平衡者的角色。当然，“在全球权力竞争的中心加速向亚太地区转移的大背景下，基于俄在欧亚大陆的重要战略地位和所拥有的自然资源，各方围绕俄罗斯的争夺似乎正日益明显，因此俄可能会在当代全球权力体系的转型中处于一个相对有利的位置，甚至可能成为左右亚太地区乃至全球力量平衡的最后一块砝码”，①这在客观上也给亚太地区的大国博弈增加了新的变量。
一、新形势下俄罗斯的亚太战略
近年来，面对美国战略重心的东移和亚太地区经济的高速发展，俄国内开始有学者提出这样的观点②：全球政治和经济中心正迅速由欧洲—大西洋区域转移至亚太地区。几个世纪以来，欧洲第一次失去了它在全球国际关系体系中的中心地位，并正在被推向国际舞台相对边缘的位置。鉴于全球政治和经济力量的再分配，亚太地区将是俄国家战略利益的重要拓展方向之一，扩大在亚太地区的存在和影响力，在一定程度上关乎俄在未来全球体系中的地位。
2012年9月5日，亚太经合组织符拉迪沃斯托克峰会召开前夕，普京撰文指出：“俄罗斯不会对亚洲事务坐视不管，不论从历史还是从地缘角度来看，俄罗斯都是亚太地区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全面走向亚太地区是俄罗斯辉煌未来和西伯利亚与远东地区发展的最重要砝码”③。在峰会结束后的记者招待会上，普京进一步表示：“与亚太邻国的广泛合作是俄罗斯对外政策方针的优先方向之一……俄愿意积极参与亚太地区的经济一体化进程。”④2010年7月2日，时任俄罗斯总统的梅德韦杰夫在哈巴罗夫斯克召开的“远东社会经济发展”会议上也表示：“推进与亚太地区的更紧密合作，有利于俄罗斯东部地区的发展……加入亚太地区的一体化，将为远东乃至全俄罗斯的经济发展提供巨大潜力。”⑤可见，建立适应新阶段发展特点的新型亚太战略已经成为俄罗斯领导层非常关注的问题。
同时，亚太战略也已经成为俄国内诸多智库和学者研究的重点。俄国内专门研究亚太地区安全事务的智库亚太安全合作理事会俄罗斯国家委员会(CSCAP Российской комиссии)在2010年向梅德韦杰夫提交了一份题为《走向东方：俄罗斯太平洋战略》(《На Восток，Россия-тихоокеаноком стратегическом》)的研究报告，报告提出，“由于亚太地区的经济腾飞和欧洲大西洋地区在全球化过程中的明显衰落，现在亚太地区正在取代欧洲成为世界文明的‘发动机’，因此俄罗斯应该发挥自己独特的地缘优势，背靠西方，稳定南方，走向东方，做一个新的‘欧洲太平洋大国’”。⑥2012年符拉迪沃斯托克峰会召开前夕，谢尔盖·卡拉加诺夫(С． А． Караглнов)以“瓦尔代”国际辩论俱乐部(Валдай Международного дискуссионного клуба)主席的身份牵头撰写了一份题为《俄罗斯与亚洲共同进入太平洋，还是俄罗斯作为亚洲的一部分进入太平洋？》(《К Великому океану， или новая глобал изация России》)的研究报告，建议政府把首都迁往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该报告认为“亚太地区将在未来全球化进程中扮演领导角色，因此俄需要使自己的经济与政治进程融入亚太地区，这是保持国内稳定和国际竞争力的先决条件，也是实现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化全球大国的重要条件”；“为参与亚太一体化进程和更好地实施‘西伯利亚工程’(Проекта Сибиръ)，⑦俄需要把部分首都的功能转移到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的一个或几个城市(如符拉迪沃斯托克)，通过在这一地区建立一个太平洋首都的方式，来实现将政策从根本上转向亚太地区”。⑧最值得注意的是，2012年2月27日，普京在第三次竞选总统前夕专门发表了一篇题为《俄罗斯与不断变化的世界》(《Россия и меняющийся мир》)的外交纲领性文章。该文不仅把俄与亚太国家的关系放在俄欧、俄美关系之前进行论述，而且强调，俄罗斯要通过举办亚太经合组织峰会带动远东和西伯利亚地区的发展，并在更大程度上融入亚太地区充满活力的一体化进程。⑨
从最近几年俄政府出台的有关亚太地区的政策中，我们可以归纳出俄罗斯新的亚太战略的主要框架，它主要包括战略目标和战略路径两个方面的内容。战略目标有三个：维护并扩大俄罗斯在亚太地区的战略利益是其最重要的目标；加速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的经济发展，同时使俄参与亚太地区的经济一体化进程是核心目标；重振俄罗斯的全球大国地位并使俄成为多极世界中有重要影响力的一极是终极目标。在上述三个战略目标的指引下，俄亚太战略的基本实施路径主要包括以下三方面的内容。
(一)通过“西伯利亚工程”全面开发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为融入亚太经济圈做准备
俄罗斯亚太战略的核心任务是试图通过“西伯利亚工程”加快发展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2012年4月11日，针对东部地区发展严重滞后的状况，普京在总理任期内最后一次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西伯利亚和远东的发展应该受到格外的重视，这是最重要的地缘政治任务”。⑩普京在这份工作报告中确定了政府未来工作的五大优先方向，其中开发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位居第二。同年6月，普京签署总统令成立了远东地区发展部，同时筹备设立直属于总统的东西伯利亚和远东国家开发公司，专门负责管理俄东部地区60％领土上的大型项目的招投标和建设。(11)在远东和西伯利亚开发的具体实施计划方面，2013年4月2日，梅德韦杰夫在主持远东和贝加尔社会经济发展委员会会议后宣布《远东和贝加尔地区2025年前经济社会发展纲要》(12)正式生效执行，这意味着远东地区的发展即将进入快车道。这份新的远东发展纲要主要包括两个联邦专项计划——《远东和贝加尔地区2018年前经济社会发展计划》(13)和《千岛群岛2015年前经济社会发展计划》(14)，俄政府计划在2013年到2017年间投入超过10万亿卢布(约合3333亿美元)优先用于远东地区交通基础设施的现代化，以实现远东地区在2025年前由追赶式发展模式转变为超前式发展模式。根据计划，俄罗斯将投入9800亿卢布(约合323亿美元)修复跨西伯利亚和贝加尔—阿穆尔铁路，投入1010亿卢布(约合33亿美元)对远东地区61个机场进行现代化改造并重建2个大型机场，投入600亿卢布(约合20亿美元)建设现代化的联邦级公路网络，投入500亿卢布(约合16.5亿美元)建设新发电站和输电线路以保障该地区的能源供应，投入250亿卢布(约合8.3亿美元)建设新港口和发展港口基础设施，建设通往萨哈林岛的桥梁，把千岛群岛打造成鱼类加工和旅游基地甚至建立类似于英属维京群岛的金融避税区。该计划的最终目标是实现从2011年到2025年远东和贝加尔地区生产总值增加257.7％，投资增加380％，在全俄经济中所占比重从8.5％增加到10.2％，该地区居民数量增加到1240万人。(15)俄远东地区发展部部长维克多·伊沙耶夫(В．И．Ишаев)表示，新的远东发展纲要的目标是使远东成为俄罗斯在亚太地区的经济中心，并实现远东和西伯利亚经济的跨越式发展。(16)
此外，为了吸引亚太国家的资金和技术助力远东大开发计划，俄罗斯积极寻求参与亚太经济一体化进程，为融入亚太经济圈做准备。普京表示，俄罗斯愿意积极参与亚太地区的经济一体化进程，特别是建立自由贸易协定机制。(17)俄计划以俄白哈三国关税同盟为基础建设与亚太国家的自由贸易区。2012年1月，梅德韦杰夫提出俄罗斯准备在关税同盟的框架内和哈萨克斯坦、白俄罗斯一起与亚太经合组织各经济体之间启动自由贸易谈判，以开辟亚太经合组织一体化的崭新方向，为亚太地区市场拓展到整个欧亚大陆创造前景。(18)同年11月，梅德韦杰夫在访问越南时进一步提出2013年关税同盟将与越南启动有关建立自由贸易区的谈判，并计划逐步扩大到整个东盟地区。(19)俄希望以关税同盟与亚太经济体建立自由贸易区这种形式加强与亚太国家的全方位经贸合作，为进一步融入亚太经济圈、实现与亚太经济一体化提供突破口。
(二)加大对东部军区的军事投入，扩大在亚太地区的军事存在
加大对东部军区特别是太平洋舰队的军事投入是俄罗斯参与亚太地区事务的基础。2012年5月7日，普京在就职总统的当天就签发总统令，命令把加强在远东太平洋海域的军事力量放在俄海军建设的首要位置，以维护俄在亚太地区的战略利益。(20)苏联解体后，俄罗斯远东军力建设的严重滞后。这不仅影响了其对亚太地区事务的参与能力，而且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东部地区的国家安全。为了提升在亚太地区的影响力，俄罗斯以加强远东军力作为切入点，把新一代“北风之神”级战略导弹核潜艇优先部署到太平洋舰队，并且在远东港口城市纳霍德卡部署了S400防空导弹系统。(21)此外，为了增强对日本的威慑力，俄罗斯还计划在南千岛群岛(日本称北方四岛)附近部署“西北风”级直升机航母，并且动用战略轰炸机在日本海和太平洋上空进行常态化“巡视”。(22)加强在远东的军力部署既是俄为应对亚太地区未来可能的安全挑战“投棋布子”，也是为其远东大开发计划提供良好的安全环境。
扩大在亚太地区的军事存在是俄罗斯亚太战略的重要抓手。争取重返越南金兰湾是俄亚太战略布局中一颗重要的棋子，也是其介入亚太地区事务进程的一个有力楔子。金兰湾扼守沟通太平洋和印度洋的马六甲海峡，曾是冷战时期苏联在亚太地区与美国对抗的重要桥头堡，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2012年11月7日，梅德韦杰夫在访问越南期间表示，越南已经同意俄罗斯在金兰湾港设立一处舰船维修基地。(23)重返金兰湾将为俄延伸其在亚太地区的影响力提供战略支点，有助于实现其在东南亚地区的地缘政治利益。
(三)以主动的姿态参与亚太地区安全治理结构的设计，加强与亚太主要力量的合作与互动
参与亚太地区安全治理结构的设计是俄罗斯提升其在亚太地区话语权的重要战略手段。部分俄罗斯学者提出，美国的亚太轴辐安全模式已不能适应亚太地区权力转移的新变化，因此可以考虑建立亚洲的赫尔辛基进程，并在此框架下设立小范围的俄—中—美三边合作和对话协调机制，最终在亚太地区形成《太平洋安全和发展公约》。(24)俄罗斯学者认为建立覆盖东盟国家和亚太地区所有中小国家的《太平洋安全和发展公约》能够为亚太地区中小国家摆脱中美地缘政治竞争的挤压，建立主权和安全保障体系奠定基础。而俄罗斯作为独立的第三方，将在这种亚太安全治理安排下发挥其战略平衡者的作用，既可平衡中美在该地区的战略博弈，又可帮助该地区中小国家摆脱在国国和美日之间选边站的烦恼，并在这一基础上提升相互投资和贸易合作水平，为俄罗斯——东盟自由贸易区的建设创造条件。(25)
基于这种考虑，积极展开对亚太地区的外交活动，加强与亚太主要力量的外交互动，提升与亚太伙伴的战略合作水平就成为了俄罗斯亚太战略的重要维度。普京在2013年2月12日批准了其第三个总统任期内的《俄罗斯联邦外交政策构想》，确定了今后俄罗斯亚太外交的基本方针，其中发展同中国和印度的友好关系是俄外交政策的优先方向之一。构想指出，“俄罗斯将与中国继续增进平等互信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在联合国安理会、二十国集团、金砖五国等一系列多边合作组织框架下开展合作，同时加强和印度特殊的战略伙伴关系，同越南继续深化战略伙伴关系；东亚峰会是亚太地区战略对话和安全合作的主要平台，上海合作组织是俄罗斯建立和推进亚太地区伙伴网络的重要依托”。(26)在亚太地区政治力量的博弈游戏中，俄罗斯将会奉行均势外交和务实外交的原则，并可能倾向于扮演“战略平衡者”的角色，(27)以实现自身在该地区的战略利益，为恢复其全球大国影响力提供有效支撑。
二、时代的机遇：俄罗斯亚太战略的动力和条件
受金融危机的影响，美国和欧洲在未来5到10年将呈现战略收缩的态势，在全球特别是亚太地区的影响力可能将出现一定程度的削弱，而全球权力结构日益呈现“扁平化”的趋势。亚太地区的权力格局逐渐呈现多元化局面，该地区的大国关系正在加快重组，地区体系和秩序正在加速转型，亚太地区的权力格局也日趋“扁平化”。(28)伴随着全球权力竞争的重心加速向亚太地区转移，亚太地区的权力再分配进程进入关键时期，美国的离岸平衡战略和其主导的安全轴辐体系已不能适应亚太地区一体化的进程，这为俄罗斯进入亚太治理进程并参与亚太治理体系和路径的设计提供了一个的战略机遇。
(一)俄罗斯周边战略环境的变化是俄亚太战略的最大推手
近年来，俄罗斯周边战略安全环境发生了一些新的变化。俄美关系的“重启”之后，北约东扩步伐的放缓和俄欧现代化伙伴关系的启动，使得俄西部安全环境得到一定程度的改善。颜色革命在独联体地区的退潮使独联体一体化和欧亚联盟的建设出现转机，尤其是在代表亲俄势力的乌克兰总统亚努科维奇上台后，乌克兰放弃加入北约，并为驻扎在克里米亚的俄罗斯黑海舰队延长了基地租赁期限(即从2017年延长到2042年)。俄乌关系的迅速改善不仅减缓了北约东扩对俄罗斯西部的战略压力。与此同时，独联体地区的反俄急先锋格鲁吉亚也由于2008年俄格战争导致其领土不完整的现实而面临在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无法加入北约的局面，(29)尽管在2011年底由于杜马选举引发的反对派抗议事件和普京再次上台使得美俄关系的进一步改善暂时终止，但俄罗斯仍然可以说正处于相对有利的战略环境中，俄罗斯领导人也非常希望利用这一战略机遇进一步调整和推进俄罗斯的亚太战略。
早在2010年，梅德韦杰夫就指出，“俄罗斯必须抓住这一机遇，增强俄罗斯在亚太地区的地位和作用，积极实现与亚太经济空间的区域一体化，同时关注亚太地缘政治竞争给俄罗斯利益带来的影响”。(30)在亚太方向，从国家安全的角度来看，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经济的欠发达和人口的持续流失，有悖于俄罗斯作为全球性大国的战略意愿，不可避免地让人感觉到该地区的脆弱和安全真空，并将加剧对该地区丰富资源的争夺，而这将会削弱俄罗斯整个国家的实际主权。(31)同时，《全球事务中的俄罗斯》主编奥多尔·卢基扬诺夫(Ф． А． Лукъянов)认为，“俄罗斯一直以来都不是亚洲政策链条上的强势环节，俄罗斯也从未被亚洲国家认为是‘自己人’。但随着亚洲越来越有可能成为本世纪主要的经济、政治和军事战略平台，如果俄罗斯无法扩大自己在亚洲的存在，那么将面临的威胁或者是被全球化边缘化，或者处境更为危险，在亚太地区两个最强的国家中国和美国的可能对峙中扮演‘副牌’的角色。俄罗斯领导层明白这种潜在的危险，因此正在积极寻找在亚洲发挥有效作用的方式”。(32)有俄罗斯学者认为，随着中国在亚太地区影响力的扩大，美国在亚太地区影响力的相对下降将成为未来中美冲突的基础。同时，受到西方需要“意识形态敌人”的影响，中美关系正开始出现一种政治经济模式非此即彼的对抗性。而中国的迅速强大又在客观上使其周围形成“安全真空”——邻国会感觉中国“威胁”到它们。这并不取决于中国的实力和意图，而是由于其邻国的实力相对弱小，因而希望引入外部势力借助政治经济和军事手段来制衡和对抗中国，这使亚太地区在可能出现政治军事化和开展局部军备竞赛的危险的同时，也为俄罗斯进入亚太地区提供了战略杠杆。(33)值得注意的是，虽然俄罗斯的亚太战略是由许多因素促成的，但其中一个重要的因素是冷战结束之后的欧洲地缘政治变动。俄罗斯由于苏联解体而失去了原先在黑海和波罗的海的不少优良港口，这使拥有濒临太平洋的天然良港的远东和西伯利亚地区的外向型优势日益明显。俄罗斯历史上对出海口的渴求，使得位于太平洋沿岸的符拉迪沃斯托克由于其不冻港的优势而成为俄在太平洋的海上门户，而2012年的亚太经合组织峰会也彰显了俄罗斯把符拉迪沃斯托克变成亚太地区国际合作中心的战略决心。
(二)利用亚太经济腾飞的机遇扩大与亚太地区的经济联系，参与亚太经济治理机制是俄罗斯亚太战略的现实考量
冷战结束后，作为经济全球化和国际关系多极化的主要受益者，亚太地区逐渐成为全球经济力量重新分配的中心。2008年的金融危机加速了全球地缘政治的深层次变化，亚太地区正逐渐发展成为全球经济的主发动机和财富源泉。如果说目前亚太地区的GDP占全球总量1/3的话，那么到2050年，其所占份额将超过50％。(34)按购买力平价计算，中国目前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日本第三，印度第四，韩国第十二。(35)从2012年初亚太地区外汇储备规模来看，占据第一位的仍然是中国，约3.25万亿美元，位居前十位的还有日本(约合1.29万亿美元)、中国台湾(约合3942亿美元)、韩国(约合3060亿美元)、印度(约合2980亿美元)和中国香港(约合2850亿美元)，这些国家和地区的外汇储备合计接近6万亿美元。(36)面对亚太地区经济的迅猛发展，谢尔盖·卡拉加诺夫认为，文化欧洲化的俄罗斯其未来在于经济的亚洲化。(37)但是在过去的一段时期里，俄罗斯一直未能成功地利用亚太经济发展的重要机遇。尽管俄罗斯在过去几年通过进口显著增加了与亚太国家的贸易额，但是与所有亚太国家和地区(包括美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的贸易仅占俄罗斯外贸总额的23.3％。(38)同时，2011年中国成为俄罗斯最大的贸易伙伴国，中俄贸易额达到835亿美元，占到俄罗斯与亚太地区贸易额的23％，并且还在不断增加。但俄与其他亚太国家或地区的贸易额均没有超过300亿美元，如与日本仅297亿美元，与韩国259亿美元，与东盟国家158亿美元，与印度88.9亿美元。(39)当前俄罗斯与亚太地区的贸易结构和经济关系可能会导致其担心将在经济上单方面依赖中国，并可能发展到在政治上也受到中国的钳制。由于担心中国将利用俄对中俄贸易的依赖而牵制其在亚太地区的政治活动，俄希望积极扩大与亚太地区其他伙伴的经济联系，改变俄在亚太经济领域的脆弱性。2012年的符拉迪沃斯托克峰会就体现出俄罗斯希望通过参与亚太经济治理机制，借助亚太经济合作组织这个平台，吸引亚太地区日益繁荣的经济力量，发展与亚太地区政治主体的经济关系，以实现俄罗斯参与亚太经济的战略目标。
(三)东西方平衡外交的战略传统也要求俄罗斯对外交重点进行再平衡
自沙皇彼得一世时期起，在俄国几个世纪对外殖民扩张的过程中，均势外交逐渐成为俄罗斯外交的一个基本原则。该原则要求俄罗斯即使不能成为全球超级大国，也一定要尽可能地在国家战略利益的攸关地区遏制其他大国在该地区的影响力以平衡该地区的力量格局，同时努力扩大自身在该地区的存在。几个世纪以来，俄罗斯外交战略的制定，一直是基于俄罗斯作为国际事务战略平衡者的独特作用，体现俄罗斯作为世界大国的战略影响力。“纵观几百年的俄国外交史不难发现，俄罗斯走向外部世界的方法，一是如果时机可能，则实施疆域拓展战略；二是在与其他强国打交道时，努力编织合纵连横、互相制约的多极均势体系”。(40)事实上，俄罗斯能在较短时间内迅速崛起为欧洲强国，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俄罗斯充分利用强国之间的矛盾分化对手，并借助多个强国间相互制衡的关系来扭转对己不利的局面，或通过多元化手段显示自己的作用，防止大国权力博弈对俄罗斯国家利益造成伤害。(41)均势外交是俄罗斯外交文化的基本原则之一，其实在俄国的现实主义者看来，均势也是维持世界和平的最基本条件。伴随着全球权力竞争的重心向亚太地区转移，中国的迅速崛起和美国的重返亚太都将加剧亚太地区的地缘政治竞争，并对亚太地区的力量格局造成冲击，亚太地区出现大国冲突风险的可能性大大增加，而亚太地区新兴国家的崛起也使亚太地区的权力转移更多呈现出“小国撬动大国”的色彩。(42)一方面，美国以介入中国同周边国家的领土争端作为战略抓手不断强化其在亚太地区的安全轴辐体系，企图通过和盟友以及其他大国的合作巩固美国在亚太地区的领导地位，平衡中国崛起对亚太权力结构的冲击，这为俄罗斯运用均势外交在中美地缘政治博弈中发挥平衡作用提供了某种机会。另一方面，东南亚的一些小国为了自身利益的最大化，试图让亚太地区的大国互相制衡，并积极引入外部势力平衡中国的“扩张”，这也给俄罗斯在亚太地区实施均势外交提供了战略空间。面对亚太地区权力博弈的新变化，俄罗斯也希望在亚太地区多极化的权力格局中维持一种均势，并试图获取更多的利益。
同时，外交文化中的大国情结也是俄罗斯要进入亚太地区并发挥其战略影响的重要原因。在最新版的《俄联邦外交政策构想》中，俄罗斯外交战略的路径被确定为通过发展一个积极的、平衡的外交战略，负责任地融入全球经济和政治体系并发挥建设性的作用，同时协调国际进程，解决全球和地区性问题。该构想指出，“俄罗斯外交战略的目标是推进全球和地区权力的多极化，争取在国际和地区舞台上的平等地位和国际事务中的话语权，恢复俄罗斯的全球大国地位，做未来多极化世界中有影响力的、独立的一极”。(43)因此，俄罗斯将通过导入亚太战略全面参与亚太地区事务，使俄罗斯成为亚太权力多极化格局中不可缺少的一极。东西方平衡的双头鹰外交传统要求俄罗斯提升亚太地区在俄外交战略中的地位，对新形势下俄外交重点进行再平衡。尽管受欧洲中心论的影响，西方一直是俄罗斯外交的优先方向，但普京执掌俄罗斯后，俄罗斯逐渐开始推行欧亚并重、东西兼顾的全方位平衡外交，尤其是俄罗斯发现，如果要想从西方获得更多，就必须借重东方，对西方打“东方牌”才能谋求最大的利益。因此，俄罗斯将对外交重点进行再平衡和加强在亚太地区的外交活动，这符合俄罗斯在当前国际形势中的根本利益。
三、难以摆脱的桎梏：俄罗斯亚太战略的制约因素
当然，我们也必须看到，虽然俄罗斯很早就已经认识到，在亚太地区的脆弱将严重削弱它的全球地缘政治地位，向亚太地区的经济和政治输出是增强国内安定和提高国际竞争力的重要条件，但实际上俄罗斯在转向亚太这方面一直是“雷声大，雨点小，说得多，做得少”(44)，而且在战略层面始终犹豫不决，即使在最新版的《俄联邦外交政策构想》中，对亚太地区的外交虽然也被列为俄外交政策的四大优先方向之一，但却被排在独联体、欧盟和美国之后。综合起来看，俄罗斯的亚太战略虽然在近年取得了一定成果，但受到思维方式和客观条件的桎梏，距离真正把亚太战略落到实处仍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一)欧洲中心主义思想的桎梏
在俄罗斯，欧洲中心主义的思想在掌握政策和舆论话语权的大多数政治精英心目中根深蒂固。他们一直以俄罗斯的欧洲国家身份感到自豪，从未建立起其作为亚太地区一员的心理认同。当前俄罗斯的现代化进程仍然是以西方为师，欧盟被视作俄罗斯现代化计划最重要的外部源泉，能够向俄提供建设创新型国家所需的经验和建议。俄国内一直有人担心亚太战略可能会使俄脱离欧洲发展轨道，继而损害其拥有的欧洲国家属性。谢尔盖·卡拉加诺夫对此直言不讳：“在相当一部分俄罗斯人看来，经济上转向亚洲意味着对国家一直坚持的欧洲发展道路和与欧洲保持紧密关系这一原则的偏离，甚至是意味着采用中国的发展模式，而中国的民主模式似乎比我们还糟糕”。(45)部分俄罗斯人甚至认为，亚太战略可能会意味着俄将放弃由彼得大帝开启并已持续了数百年的欧洲化进程。客观地说，俄罗斯的亚太战略一直是其欧洲战略的配角，是俄在发展与西方关系难以如愿情况下的一张“战略牌”，而这种局面短期内恐怕难以得到根本改变。(46)正如俄总统办公厅主任谢尔盖·伊万诺夫(С． Б． Иванов)在2012年10月25日回答“瓦尔代”国际辩论俱乐部专家关于俄罗斯与欧洲和亚洲的关系问题时所说，“我们都是欧洲人，我们与欧洲的贸易要占到进出口总额的一半以上，我们大量的外汇储备都是欧元，即使在欧元危机最严重的时候我们都没有改变我们的储备结构。我们的亚洲政策只是对欧洲关系的补充而已”。(47)在政治精英难以摆脱的欧洲情结的影响下，俄国内政治精英要建立起对亚太地区的心理认同还尚需时日。
(二)极低的经济相互依赖程度
迄今为止，俄罗斯与亚太国家的经济相互依赖程度仍然是非常低下的，如果以相互投资水平作为指标来衡量，目前俄与亚太国家相互投资都处于较低水平，这影响了俄与亚太国家间经济关系的质量。
俄罗斯2011年吸收外国直接投资558亿美元，其中来自日本3.7亿美元，韩国2.7亿美元，菲律宾2.2亿美元，中国1.8亿美元，东盟0.18亿美元；2011年俄对外直接投资672亿美元，其中投向新加坡1.6亿美元，朝鲜0.7亿美元，泰国0.6亿美元，中国0.2亿美元，印度0.17亿美元，日本0.01亿美元。(48)俄与亚太国家间的相互投资水平的滞后，不仅影响了俄经济现代化计划，而且也阻碍了其加入亚太经济一体化进程。
更令俄政府担忧的是，在远东大开发计划亟须外来投资的同时，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吸引外资的状况却不甚理想。事实上，俄实施“西伯利亚工程”面临的最大难题是资金问题。在《远东和贝加尔地区2025年前经济社会发展纲要》计划投入的10万亿卢布中，国家预算的投资不足1/2，其余资金需要本土和外来投资。(49)但由于俄政府对营造良好的投资“软环境”的不重视和远东地区基础设施的落后，导致俄远东地区的投资环境总体上缺乏竞争力。俄2011年吸引的558亿美元外商直接投资的近80％集中在莫斯科和圣彼得堡所在的中央地区，而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吸引的外资总量还不足26亿美元，这将可能导致远东大开发计划面临严重的资金缺口。(50)
(三)人口的持续流失且贸易结构不合理
远东地区虽然占俄国土面积的36％，但人口仅占全俄的4.5％，而且还在不断流失。据统计，远东地区人口已从1991年的806万减少至2011年的640万，这意味着俄每开发远东一平方公里的土地只能分配到1.2个劳动力。(51)更糟糕的是，远东地区居民对未来发展严重悲观的情绪直接导致了该地区最具有专业技术和工作经验的人口流向国内外其他地区，该地区的部分城市甚至正在上演“空城计”。人口的持续流失不仅还使得该地区在现有计划下的发展前景困难重重，更让大部分“西伯利亚工程”的具体项目由于人力资源短缺而根本无法实施。与亚太国家贸易结构的不合理也是俄更广泛地参与亚太经济合作的现实障碍。如在俄对华出口中，占主导地位的是矿物产品(主要是原油和石油产品)、原木，而在俄对华进口中，却是机械工业设备和制成品、轻工日用品占了绝大多数。俄工业品占中国进口工业品的比例从1997年的30％减少到2007年的不到3％，而且大部分都具有“原料属性”。(52)俄罗斯现在正越来越担心成为中国的“原料附庸”甚至发展为“政治附庸”，这将可能会逐渐动摇俄与中国和其他亚太国家进行经济合作的信心，加深俄认为自己已沦为原料供应国的失败感。
(四)历史与传统的影响
从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的发展历史看，俄罗斯始终将西伯利亚视作封闭的战略大后方，而把远东视作军事前沿堡垒。这种传统心态严重制约了这一地区的发展。
在17到18世纪，西伯利亚的土地上才出现第一批俄罗斯定居者，因此也形成了不同于俄罗斯欧洲部分的独特的社会和文化习惯。生活在这一地区的人更加独立和自由，严酷的气候塑造了他们的性格，但也导致他们生活的环境比较封闭。在一战和二战期间，该地区成为俄罗斯对抗同盟国和法西斯轴心国的战略大后方。而随后该地区大量油气资源的发现有力地支撑了苏联与西方世界在冷战时期的对抗，也有力地支援了第三世界国家的民族解放和反殖民主义运动，并且给苏联经济注入“强心剂”。但这一地区却似乎总是和俄罗斯的国家悲剧联系在一起。在沙俄时期，该地区是政治犯的囚禁地及流放地，而在苏联时期，“古拉格”和“远建”(53)把成百上千的人送进这里的劳改营并使这片土地成为全俄的悲惨之地。在苏联时期，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被苏联领导层视作国家的战略纵深部和保障国家安全的战略资源储备库，而这一地区的经济也是在一个相对封闭和自给自足的环境中发展。由于上世纪60年代中苏分裂，西伯利亚和远东成为苏联在亚太的军事前哨，这不仅影响了该地区的经济发展，更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该地区居民的心理，尤其是滋生了他们对“中国威胁论”的恐慌，这一影响直到现在尚未彻底消除。(54)在这种心态的影响下，不仅俄政府对亚太资本进入远东地区(尤其是油气开采领域)施加了各种限制措施，而且俄民众对引进亚太资本开发远东也一直存有抵触心理。例如，俄《论据与事实》杂志就在俄主办亚太经合组织峰会前夕刊发《远东是外国人的吗？》一文，明确表示反对向中国、韩国等亚太国家租赁远东地区可用于农业开发的荒地。(55)在远东大开发渴求外部资金的同时却又排斥亚太国家的投资，这不仅将影响到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的开发计划，更让俄罗斯缺少与亚太地区联系的经济纽带。
(五)行政部门的腐败和低效
行政机构的系统性腐败一直是俄对外经济开放过程中一个根深蒂固的顽疾，它不仅吞噬了国家发展项目的大笔资金，而且直接影响到外资进入俄潜在的投资领域。
普京在2012年竞选总统前夕总结过去十年政府的经济政策时坦言：“在俄罗斯做生意的成本直接取决于政府官员对你的态度。”(56)在“透明国际”发布的2012年全球清廉指数排行榜上，俄罗斯在176个国家中排在第133位，落后于非洲国家莫桑比克和乌干达。(57)而在“透明国际”2011年发布的全球海外公司行贿指数排行榜上，俄罗斯在全球28个主要经济体中依然排在最后一名。(58)虽然现在俄政府治理腐败的力度在不断加大，但俄仍被“透明国际”评为世界上“最腐败的经济大国”。此外，行政部门的工作效率低下甚至不作为，可能让远东开发计划成为空中楼阁。2012年11月29日，普京在远东和贝加尔地区发展委员会会议上批评“远东发展部在成立半年后，前三个月忙于在莫斯科的办公楼，后三个月忙于在哈巴罗夫斯克的办公楼，致使国家批准的计划都停留在纸上，已拨付的大笔资金和物质也被侵占”。(59)如果考虑到俄政府的政策经常朝令夕改，远东开发计划的确对亚太国家的吸引力有限。
四、俄罗斯的亚太战略与中俄关系
俄罗斯亚太战略的调整对于中俄关系的影响是复杂而深远的。俄罗斯积极参与亚太事务，一方面可以拓展中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深度和广度，给两国的经济发展和地区开发带来新机遇，但另一方面我们也不能忽视，基于俄自身国家利益制定的亚太战略，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给中国在亚太地区的战略安排增添新的变量。俄罗斯亚太战略对中俄关系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对冲了美国的亚太再平衡战略，有助于中俄两国形成“利益和价值观共同体”(60)
近年来，美国在亚太地区积极推行“再平衡”战略，无疑在客观上构成了对中国战略空间的新一轮挤压。作为俄罗斯亚太战略的一个重要内容，继续深化同中国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将是俄罗斯参与亚太的重要基础，这也就意味着中俄两国在亚太地区可能将会进一步接近。中俄两国战略上的相互接近会在很大程度上增加美国防范中国崛起和压缩俄罗斯战略空间的成本，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制衡甚至是对冲美国的亚太再平衡战略。
同时，中俄同为亚太地区有影响力的大国，两国关系的提升将对亚太地区的大国关系产生重要影响。考虑到中国作为俄亚太战略的重要参与方，俄罗斯的亚太战略可以为中俄之间建立一种“两国协调”机制奠定基础，而中俄之间的“两国协调”机制又将为在亚太地区利益攸关的大国之间构筑“大国协调”机制提供重要的参考和借鉴。(61)这种亚太地区“大国协调”机制的构建将可以有力地促进亚太地区国家之间最终形成一个广泛的利益共同体，同时将减少亚太地区的地缘政治摩擦和限制无序竞争带来的祸患，符合中俄共同崛起背景下两国的战略需求。
此外，相比较俄罗斯，中国在当代全球体系转型中可能正处于一个相对不利的位置。对中国发展模式的担忧，将可能导致中国和美国等一些西方大国关系中对抗性的潜在上升。在亚太地区，伴随着中美之间和中日之间结构性矛盾的升级，中国现在需要结交战略利益相同并且有实力的国家来对冲国际体系对中国崛起的阻力。必须承认的是，在中国与世界所有大国所建立的各种不同的战略合作关系中，只有中俄战略伙伴关系真正具有实质性的战略内容。(62)况且俄罗斯在当今全球军事战略格局中依然发挥着重要的平衡作用，俄美之间维持的核均势仍在客观上为中国的经济发展提供一个相对和平的国际环境。因此在当前乃至今后相当长的时期里，中俄关系可能将在进一步发展的基础上进行重新定位。其最终的目标不会指向传统意义上的联盟关系，而是建立中俄“利益和价值观共同体”。中国与俄罗斯在亚太地区的合作水平正是检验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升级至“利益和价值观共同体”的核心指标。在俄罗斯加大对亚太地区投入的背景下，中俄两国需要在亚太地区加强沟通协调与合作，以中俄两国协调机制为基础推动构筑亚太地区的“大国协调”机制，使这一地区真正形成一个各国利益相互“镶嵌”的多元化权力格局，并使其成为新的地区结构建构的重要推手。为实现这一大国协调机制的最终建立，中俄作为亚太地区安全的重要维护者和区域合作的重要推进者，有必要加强两国协调，积极主动地参与亚太地区治理和发展议程的设定，担负起亚太地区“服务型”大国的责任，给这一地区的繁荣和稳定提供更多的公共产品，缓和乃至消除西方、周边国家对中俄“双崛起”可能产生的顾虑。(63)
(二)有利于充实中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经济内涵
作为俄罗斯在亚太地区最大的邻国和全面战略协作伙伴，中国已经成为俄罗斯发展经济和开发远东的重要机遇。对此，普京曾作出这样的战略判断：“中国是重要的全球经济中心，对俄罗斯来说，中国经济增长绝不是威胁，而是带有巨大事业合作潜力的挑战，这也是一种机遇，要抓住朝着我国经济‘风帆’吹来的‘中国风’。”普京强调，俄罗斯要积极协调与中国的经济合作关系，使两国的技术和生产能力相结合，同时要合理运用中国潜力来提升西伯利亚和远东经济，使俄罗斯的“经济之帆”能够乘上“中国风”。在这个意义上，普京对中俄关系作出了这样的总结：“俄罗斯需要一个繁荣和稳定的中国，中国自然也需要一个强大和成功的俄罗斯”。(64)
中俄经济合作的潜力还很大。在远东被俄罗斯亚太战略定位为俄罗斯经济新的“增长极”的同时，中国东北老工业基地也正面临着新的发展机遇。而把中国东北老工业基地的振兴规划和俄罗斯西伯利亚和远东开发计划有机地衔接起来，将有助于深化中俄两国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经济内涵。2009年，中俄两国签署了《中国东北地区同俄罗斯远东及东西伯利亚地区合作规划纲要(2009－2018)》。这份文件和《远东和贝加尔地区2025年前经济社会发展纲要》相辅相成，标志着中俄经贸关系将有一个新的发展空间。同样值得注意的是，《俄罗斯2030年前能源发展战略》计划到2030年将销往亚太地区的天然气提高到全俄出口总量的20％，将销往该地区的石油提高到全俄出口总量的30％，这也为中俄能源经济合作提供了新的发展契机。(65)此外，随着俄亚太战略的逐步深入，俄经济发展的重心将向亚太地区转移，西伯利亚和远东正逐渐从俄国家发展的边缘地带转向俄未来经济发展的战略“前哨”。中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和俄罗斯联合建设连接欧洲和亚太的大欧亚交通运输走廊，同时发挥两国经济的比较优势，实现互利共赢。鉴于目前中俄经贸关系与两国的政治关系不协调、不平衡的现状，中国参与俄远东开发计划，将改变目前中俄两国“政热经冷”的局面，为中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拓展和延伸带来更多的机遇。
(三)俄罗斯重返金兰湾可能会给中国解决南海问题增加新的变量，而且中俄两国在中亚地区的潜在竞争也可能给中俄关系带来新的挑战
俄罗斯亚太战略是基于俄国家利益制定的，这就必然意味着这个战略的基本目标是维护俄罗斯在亚太地区的利益。必须看到的是，重返金兰湾作为俄罗斯亚太战略的重要抓手，一方面对冲了美国的亚太军事再平衡战略，但在另一方面，至少在客观上也牵制了中国在南海地区的战略布局，增加了影响南海争端的外部因素，使得南海问题的复杂性进一步提高。必须明确的是，俄罗斯非常善于利用地区力量竞争来影响大国关系格局，在权力博弈的过程中纵横捭阖，实现其国家利益的最大化。对此，中国必须要有清醒的认识，及早分析清楚俄亚太战略对中国在亚太地区利益的影响，并作出相应的战略安排，以确保在亚太地区形成新的战略平衡的过程中，维护自己的利益空间。
此外，亚太战略的“中亚维度”也一直是中俄关系无法回避的一个问题。未来欧亚联盟的建设，将使俄罗斯在更大程度上主导中亚地区的经济发展方向。这可能导致中国在中亚的经济利益受到限制。因此，中俄两国在中亚地区的潜在竞争，很可能成为中俄几近“晴空万里”的战略伙伴关系的一个重要障碍。(66)值得关注的是，目前俄罗斯国内越来越倾向于认为，中国在继续充当俄战略合作伙伴的同时已成为俄地区利益的竞争者，或者说，中国的崛起态势越来越引起俄罗斯在战略上的担忧。(67)因此，在亚太地区，中俄应更密切地协调彼此立场，争取形成共生、共存、共利、共赢的格局，而不是演变成战略竞争，争取使中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成为亚太地区乃至欧亚大陆一体化进程的重要推手。
五、结语
俄罗斯的亚太战略，是在全球权力政治格局大变迁和国际力量结构重组的背景下，俄罗斯为借重亚太经济机遇发展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的必然结果。亚太地区已成为俄罗斯的战略关切、经济利益和外交政策的交汇地。目前，俄罗斯已经成为亚太地缘权力体系向多极化演变的重要参与者和推动力量。随着全球化和亚太经济一体化的不断发展，俄罗斯进一步融入亚太区域合作的能力和意愿都会增强，其对中国周边环境乃至整个亚太地区格局的影响将进一步扩大。但需要明确的是，俄罗斯的亚太战略并不是要取代俄罗斯朝向欧洲的文化和社会定位，而是俄罗斯为适应现在和未来的全球权力变迁并使国家发展更趋平衡的战略安排。在一些俄罗斯学者看来，“亚洲无法给俄罗斯提供能替代欧洲的文化和政治的归属感”，“所谓的‘亚洲发展道路’不会把俄罗斯引向一个发达的亚洲，而只能够引向落后的非洲，与欧洲的疏远将进一步损害我们的欧洲属性，并导致国家社会文化的迷失和堕落”(68)。因此，俄罗斯的亚太战略将在极力避免伤害俄罗斯欧洲属性的前提下，增加俄罗斯发展战略的亚太维度；在保持与欧盟的战略伙伴关系同时，发展与亚太国家的经济和政治关系。
（《俄罗斯研究》杂志匿名审稿人的建设性修改意见和宝贵建议，使本文的结构和论证更为合理、严谨，作者在此表示衷心感谢。当然，文中的任何不足和可能的错误概由作者本人负责。）
注释：
①华东师范大学俄罗斯研究中心和俄罗斯国防与外交政策委员会：“经由和谐发展走向地区稳定：新世界格局中的俄罗斯与中国——瓦尔代国际辩论俱乐部俄中分组讨论用提纲”，《俄罗斯研究》，2011年第4期。
②［俄］卡拉加诺夫、博尔达切夫、苏斯洛夫：“重建而非仅仅重启：对美关系中的俄罗斯利益”，《俄罗斯研究》，2009年第5期；［俄］卡拉加诺夫、博尔达切夫：“建构新型欧洲——大西洋安全体系”，《俄罗斯研究》，2010年第1期；［俄］卡拉加诺夫、博尔达切夫、巴拉巴诺夫：“俄罗斯与亚洲共同进入太平洋，还是俄罗斯作为亚洲的一部分进入太平洋？——瓦尔代国际辩论俱乐部中俄分组俄方报告提纲”，《俄罗斯研究》，2012年第1期。
③Владивосток-2012：российская повестка для форума АТЭС．http://www.kremlin.ru/transcripts/16390.
④Преоо-конференция по итогам форума АТЭС． http://www.kremlin.ru/transcripts/16432.
⑤Интеграция со странами Азиатско-Тихоокеанского региона-серъёзый ресурс роста экономики Далънего Вос-токаa．http://www.kremlin.ru/news/8233.
⑥CSCAR,"Going East:Russia's Asia-Pacific Strategy",Russia in Global Affairs,December 25,2010,http://eng.globalaffairs.ru/number/Going-East-Russias-Asia-Pacific-Strategy-15081有关俄罗斯要成为欧洲太平洋大国的论述还可参见http://valdaiclub.com/asia/40381.html.
⑦“西伯利亚工程”是指俄罗斯对乌拉尔以东地区的重新开发计划，由2009年普京签署的《远东和贝加尔地区2025年前经济社会发展战略》指导实施，计划每年投入1万亿卢布(约合330亿美元)以实现在2011－2025年间该地区GDP总额增加1.5倍和工业产值增加70％的战略目标。有关西伯利亚工程的更多论述可以参见卡拉加诺夫2012年牵头起草的“瓦尔代”国际辩论俱乐部的相关研究报告“Toward the Great Ocean,or the New Globalization of Russia",http://valdaiclub.com/publication/45700.html.
⑧Караганов С． А．， Барабанов О． Н．， Бордачев Т． В． К Великому океану， или новая глобализация России//Анал-итический доклад Международного дискуссионного клуба《Валдай》． июлъ 2012.http://vid-1.rian.ru/ig/valdai/Toward_great_ocean_rus.pdf.
⑨Пунин В． В． Россия и меняющийся мир//Московс-кие новости．27 февраля 2012 гола．
⑩Стенограмма отчета Владимира Путииа в Госдуме．http://www.rg.ru/2012/04/11/putin-duma.html.
(11)关于俄政府决定建立远东地区发展部和东西伯利亚及远东国家开发公司的原因请参见杨成：“权力—财产权体系的路径依赖与长普京时代俄罗斯经济的发展前景”，《国际经济评论》，2012年第3期；［瑞典］史蒂芬·赫德兰(Stefan Hedlund)：“普京重返克里姆林宫——是时候忘记俄罗斯现代化了吗？”，《俄罗斯研究》，2012年第2期。
(12)Программы социалъно-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го развития Далънего Востока и Байкалъского регоиона на период до 2025 года．
(13)Проекта социалъно-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го развития Дал-ънего Востока и Байкалъского региона на период до 208 года．
(14)Проекта социалъно-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го развития Кур-илъска на период до 2015 года．
(15)Заседание 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й комиссии по социалъно-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му развитию Далънего Востока，Республики Бурятия， Забайкалского края и Иркутской области． http://government.ru/news/1139.
(16)“俄巨资启动远东开发计划，优先用于发展交通”，《人民日报》，2013年4月4日。
(17)Путин В． В． Пресс-конференция по итогам форуам АТЭС． http://www.kremlin.ru/transcripts/16432.
(18)Статъя Дмитрия Медведева《Интеграция—в целях развития，инновации—в интересах процветания》． http://www.kremlin.ru/transcripts/14392.
(19)По итогам российско-въетнамских межправите-лъственных переговоров Дмитрий Медведев и Нгуен Тан Зунг выступили с заявлениями для прессы． http：//www．gov ernment．gov．ru/docs/21404/.
(20)Подписан Указ о реализации планов развития Вооружённых Сил и модернизации ОПК． http://kremlin.ru/news/15242.
(21)来源参见“俄军前两艘北风级核潜艇将部署太平洋舰队”，http://www.chinanews.com/mil/2012/08-09/4095633.shtml；“俄军部署第4个S400导弹团，系首次部署远东”，http://www.zhige.net/html/2012/0816/51706.html.
(22)参见“俄海军司令证实西北风级航母将在符拉迪沃斯托克部署”， http://rusnews.cn/eguoxinwen/eluosi_anquan/20120726/43510812.html；“日本内阁官房长官：日本对俄飞机绕日飞行表示不安”， http://rusnews.cn/guojiyaowen/guoji_anquan/20110909/43143526.html.
(23)В ходе визита во Въетнам Дмитрий Медведев осветил на вопросы российских журналистов．http://www.government.gov.ru/docs/21406/.
(24)Салин П．Б．Россия и Азия или Россия в Азии？//Россия в глобалъной политике．2 августа 2011.http://www.globalaffairs.ru/number/Rossiya-i-Aziya-ili-Rossiya-v-Azii-15282.还可参见“经由和谐发展走向地区稳定：新世界格局中的俄罗斯与中国——瓦尔代国际辩论俱乐部俄中分组讨论用提纲”，《俄罗斯研究》，2011年第4期。
(25)“俄罗斯与亚洲共同进入太平洋，还是俄罗斯作为亚洲的一部分进入太平洋？——瓦尔代国际辩论俱乐部中俄分组俄方报告提纲”，《俄罗斯研究》，2012年第1期。
(26)Концепция внешней политики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http://www.mid.ru/brp_4.nsf/newsline/6D84DDEDEDBF7DA6442578160051BF7F.
(27)关于俄罗斯在亚太地区扮演战略平衡者的说法可以参见S.Karaganov,"The Map of the World:Geopolitics Stages a Comeback",http://valdaiclub.com/russia_and_the_world/58580.
(28)有关国际关系格局扁平化的论述可以参见陈玉刚：“金融危机、美国衰落与国际关系格局扁平化”，《世界经济与政治》，2009年第5期；同时还可见杨成执笔起草的“共同参与地区的发展与治理：中俄关系与未来的亚洲地区秩序——瓦尔代国际辩论俱乐部俄中分组讨论用中方提纲”，《俄罗斯研究》，2012年第1期。
(29)1995年9月北约常设理事会通过了《关于北约扩大问题的可行性研究报告》，指导北约如何东扩这一问题。报告规定了考查和评估申请国资格时必须考虑的一系列因素，其中重要一点是申请国必须要在加入前确保国家领土完整并且不能和第三方有严重的领土争端。2008年的俄格五日战争后，俄罗斯宣布承认格鲁吉亚的自治共和国南奥塞梯和阿布哈兹为主权独立的国家，格鲁吉亚自此面临领土不完整和国家分裂的尴尬现实。
(30)“梅德韦杰夫：必须加强俄罗斯在亚太地区的地位”，http://rusnews.cn/eguoxinwen/eluosi_caijing/20100702/42825210.html “梅德韦杰夫：俄需要更积极加入亚太地区的一体化”， http://rusnews.cn/eguoxinwen/eluosi_duiwai/20101130/42936213.html.
(31)“俄罗斯与亚洲共同进入太平洋，还是俄罗斯作为亚洲的一部分进入太平洋？——瓦尔代国际辩论俱乐部中俄分组俄方报告提纲”，《俄罗斯研究》，2012年第1期。
(32)奥多尔·卢基扬诺夫(Ф． А． Лукъянов)：“亚洲和俄罗斯的新视角”， http://rusnews.cn/xinwentoushi/20101029/42909239_html.
(33)有关中国的崛起导致其周围形成“安全真空”的论述请参见：“俄罗斯与亚洲共同进入太平洋，还是俄罗斯作为亚洲的一部分进入太平洋？——瓦尔代国际辩论俱乐部中俄分组俄方报告提纲”，《俄罗斯研究》，2012年第1期。
(34)参见国际货币基金组织2011年4月发布的"World Economic and Financial Surveys,Regional Economic Outlook:Asia and Pacific—Managing the Next Phase of Growth",April 2011,http://www.imf.org/external/pubs/ft/reo/2011/APD/eng/are o0411.htm.
(35)参见世界银行2012年初对世界各国国民生产总值(GNI)按购买力平价(PPP)计算的统计数据， http://data.world bank.org/indicator/NY.GNP.MKTP.PP.CD.
(36)参见世界银行2012年初对世界各国外汇储备(包括黄金储备)的统计数据， http://data.worldbank.org/indicator/FI.RES.TOTL.CD.
(37)卡拉加诺夫：“俄罗斯的未来在于经济亚洲化和文化欧洲化”， http://finance.ifeng.com/opinion/haqgc/20111230/5376428.shtml.
(38)数据根据俄罗斯联邦统计局2012年俄罗斯统计年鉴整理计算得出， Россия в цифрах． 2012： Стат．сб．/Росстат．-M．，2012．-стр．538.
(39)俄罗斯联邦海关总署统计资料， http://www.customs.ru/index.php? option=com_newsfts&view=category&id=125&Itemid=1976&limitstart=20
(40)海运、李静杰：《叶利钦时代的俄罗斯(外交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1年，第268页。
(41)赵淑芳：“俄罗斯外交文化的特点及影响”，《东北亚论坛》，2004年第4期。
(42)有关“小国撬动大国”的论述可参见阎梁、田尧禹：“东南亚国家的经济外交与地区安全秩序的重塑”，《当代亚太》，2012年第4期；同时可参见“共同参与地区的发展与治理：中俄关系与未来的亚洲地区秩序——瓦尔代国际辩论俱乐部俄中分组讨论用中方提纲”，《俄罗斯研究》，2012年第1期。
(43)Концепция внешней политики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http://www.mid.ru/brp_4.nsf/newsline/6D84DDEDEDBF7DA6442578160051BF7F.
(44)Анастасия Блшкатова， Михаил Сергеев．Манифест о светлом интеграционном будущем． http://www.ng.ru/economics/2011-10-05/4_manifest.html.
(45)Сергей Караганов． Азиатская стратегия//Россия в глобалъной политике．17 июия 2011.http://www.globalaffairs.ru/pubcol/Aziatskaya-strategiya-15234.
(46)“共同参与地区的发展与治理：中俄关系与未来的亚洲地区秩序——瓦尔代国际辩论俱乐部俄中分组讨论用中方提纲”，《俄罗斯研究》，2012年第1期。
(47)转引自李新：“俄罗斯亚太战略评析”，《现代国际关系》，2013年第2期。
(48)俄罗斯中央银行统计资料，http://www.cbr.ru/statistics/?Prtid=svs&ch=PAR_30241#CheckedItem.
(49)Заседание 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й комиссии по социалъно-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му развитию Далънего Востока， Республики Бурятия， Забайкалъского края и Иркутской области． http://government.ru/news/1139.
(50)俄罗斯中央银行统计资料，http://www.cbr.ru/statistics/?Prtid=svs&ch=PAR_30241#CheckedItem.
(51)根据俄联邦统计局2012年公布的俄罗斯区域社会经济指标数据整理计算得出， Регионы России， Социалъно-экономические показатели，2012：Стат．сб．/Росстат．-M．，2012．
(52)Карагано С． А.,Барабанов О． Н.,Бордачев Т． В． К Великому океану，или новая глобализация России．“俄罗斯与亚洲共同进入太平洋，还是俄罗斯作为亚洲的一部分进入太平洋？——瓦尔代国际辩论俱乐部中俄分组俄方报告提纲”，《俄罗斯研究》，2012年第1期。
(53)“远建”是1930~1950年代苏联开发东部和北部的主要组织机构“远东和北方建设管理总局”的简称，主要从事工业、道路建设、行政和经济管理，其劳动力来源主要是劳改营的囚犯。
(54)2012年9月，俄罗斯科学院远东分院历史考古与民族研究所所长维克多·拉林对中国《经济参考报》记者表示，近两三年来俄罗斯远东地区的“中国威胁论”正在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http://world.people.com.cn/n/2012/0918/c157278-19033182-1.html.
(55)Далъневосточный чужестранцы？//Аргументы и факты．1 февраля 2012 года．
(56)Авторская статъя Владимира Путина《О наших экономических задачах》．http://putin2012.ru/events/149.
(57)"Corruption Perceptions Index 2012,Full table and rankings",http://cpi.transparency.org/cpi2012/results/.
(58)"Bribe Payers Index Report 2011,Results by country/territory",http://bpi.transparency.org/bpi2011/results/.
(59)“普京的不满与远东发展的困境”，http://rusnews.cn/xinwentoushi/20121130/43633333.html.
(60)“利益和价值观共同体”，借鉴了瓦尔代报告中的“利益和认知共同体”的说法，参见“共同参与地区的发展与治理：中俄关系与未来的亚洲地区秩序——瓦尔代国际辩论俱乐部俄中分组讨论用中方提纲”，《俄罗斯研究》，2012年第1期。
(61)有关建立中俄“两国协调”机制和在亚太地区构筑“大国协调机制”的概念，借鉴了原国务委员戴秉国在2012年5月4日举行的第四轮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会议上所提出的在中美之间建立“两国协调”机制的新理念。同时可参考郑先武：“大国协调：亚太安全治理的新途径”，《中国社会科学报》，2012年10月17日。
(62)有关中俄关系的论述参见刘古昌：“不断迈上新台阶的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俄罗斯研究》，2010年第1期；田永祥：“中俄关系的现状、特点及前景”，《俄罗斯研究》，2007年第3期；崔启明：“关于中俄关系的几点思考”，《俄罗斯研究》，2007年第3期。
(63)“共同参与地区的发展与治理：中俄关系与未来的亚洲地区秩序——瓦尔代国际辩论俱乐部俄中分组讨论用中方提纲”，《俄罗斯研究》，2012年第1期。
(64)Путин В．В．Россия и меняющийся мир．
(65)Энергетической стратегии России на предлагаемой до 2030 года．http://government.gov.ru/.
(66)“俄罗斯与亚洲共同进入太平洋，还是俄罗斯作为亚洲的一部分进入太平洋？——瓦尔代国际辩论俱乐部中俄分组俄方报告提纲”，《俄罗斯研究》，2012年第1期。
(67)“共同参与地区的发展与治理：中俄关系与未来的亚洲地区秩序——瓦尔代国际辩论俱乐部中俄分组讨论用中方报告提纲”，《俄罗斯研究》，2012年第1期。
(68)Сергей Караганов．Азиатская стратегия//Россия в глобалъной политике．17 июия．2011.http://www.globalaffairs.ru/pubcol/Aziatskaya-strategiya-15234；有关俄国学者对亚太战略的争论和对俄罗斯国家身份的思考可参见瓦尔代国际辩论俱乐部网站上的相关评论文章，Russia's Euro-Pacific vision—wishful thinking or realistic prospect?,http://valdaiclub.com/asia/4038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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