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思想政治教育学科自身的创新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政治教育论文,学科论文,思想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改革开放20多年来,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建设取得了显而易见的成绩,这种成绩体现在科研、教学、队伍建设、人才培养等各个方面。同时,学科建设又有力地支持着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实际,注意不断总结思想政治教育实践的经验,探索教育工作所面临的新问题,提出相应的教育对策与理论,形成了一大批专著和教材,更有成千上万篇的研究论文。但随着思想政治教育实践的不断推进,学科建设也出现了一些不能适应实践发展需求的状况。对此,我们必须通过创新,特别是关注自身的创新,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路径。
一、要注意梳理老“基础”
任何创新都是相对于原本的或老的同类事物而言的,是在原有的或老的基础上推陈出新。创新的前提首先是推陈,这种推陈包括着总结、继承、剥离等丰富的要求,也即哲学上所讲的扬弃,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创新也同样如此。在对教育有效性问题的研究中人们发现,对理论本身的不理解或不信任,是思想政治教育的致命伤之一。对此,我们一定要加强理论研究和理论梳理,这方面可以有两方面的主要工作:一是要认真研究新思想,将它们理论化、系统化;二是要认真反思现有的思想政治教育学的理论,包括指导思想、教育目标、教育任务、教育内容、教育方式方法等。十六大报告强调了“三个解放”问题,它是我们进行梳理“老基础”的重要的指导思想,即“我们一定要适应实践的发展,以实践来检验一切,自觉地把思想认识从那些不合时宜的观念、做法和体制的束缚中解放出来,从对马克思主义的错误的和教条式的理解中解放出来,从主观主义和形式主义的桎梏中解放出来”。可惜,这一重要思想还没有引起人们足够的重视。比如,在2003年某校马克思主义理论与思想政治教育专业的博士生入学考试试题中,有一道请考生联系思想政治教育实际,谈谈对“三个解放”这一指导思想如何理解的题目,结果是30余名考博学生的回答竟无一真正切题,绝大多数的考生都仅仅论述了创新的必要性问题,或只是论述了什么是与时俱进及其重要性。这不免使人扼腕,因为如果连人的头脑都被禁锢着,手脚又被捆绑着,连动弹也动弹不得,别说前进的问题,更谈不上创新问题。从我们的工作实际看,目前谈创新的多,议“清淤”的少;谈成绩的多,议“问题”的少;谈战略思路、战略规划的多,议实施条件、如何创造条件的少;发高论的多,抓落实的少,等等,因此,迫切需要我们认认真真做好一些夯实基础的工作,其中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梳理以往的理论。
二、要有创新的实际探索
在思政学科研究方面,创新可以表现在以下四个主要方面:
第一,提出新观点。如十六大报告提出建设社会主义政治文明问题,就启发我们对社会的主要矛盾的提法是否要进一步完善的认识。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说,人民群众不断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是社会的主要矛盾。其实,人民群众也有丰富的政治需要,如要求社会稳定,要求惩治腐败、政治修明,提出一些民主、人权的诉求,要求正确应对各种社会危机,等等。因此,客观上存在着人民群众不断增长的物质文化和政治需要。再从“社会生产”的内涵来说,我们也不能将它仅仅理解为是社会的物质生产。按照马克思主义的观点来看,人类社会的生产主要包含着四方面的内容,即物质生产、人口生产、精神生产和社会关系的生产,而不同的生产要素、不同的生产结构、不同的生产方式、不同的生产过程及其产物,既可能满足着人们的一些共同需要,也分别满足着人们的不同需要。换言之,几大生产的作用是不可能相互替代的,如物质生产的结果不可能去满足人们的政治需要,尽管它可以为满足人们的政治需要创造一定的物质基础,这就决定了物质文明建设与政治文明建设既有联系又有区别。我们在这方面的研究还要大大加强。更进一步说,说是“落后”的“社会生产”,那么这种“社会生产”究竟是指物质生产?还是指精神生产?或者指人口生产与社会关系生产?抑或指四种生产的全体?显然有很大的模糊性!
第二是运用新材料。这方面我们的进步是有目共睹的。近年来许多学者注意实证研究,开展了许多富有意义的社会调查,写出了不少有根有据的研究文献,并且注意积累实证研究资料,使得学科研究有了较好的发展基础。但还存在一些问题,主要表现在:对实证研究资料缺乏深入的开掘研究,可以说近年来对教育对象的调查研究开展不少,但几乎都处于一种各自为战的状况,没有形成资源共享的数据资料库,以致形成了一种不断进行低水平重复的研究状况;对其他学科的研究状况和研究成果了解和借鉴较少,使得学科建设和研究的理论视野不开阔,“问题”意识太单调。
第三是转换新视角。注意从不同角度,不同层面对我们面临的问题进行研究,以形成一种“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意境。这种新视角甚至可以由一些学科的研究课题所引发,如现代认知心理学在研究的“抑制”问题,就可以触发我们从“抑制”的角度来研究问题。在思想政治教育方面,我们早就关注了有关接受的研究,而接受与人们的注意有关,注意又与人们大脑中的兴奋机制有关。于是我们就关注了确定教育内容、选择教育机制、明确教育方式方法等要素与如何引起大学生注意和兴奋的关系,但却忽视了对人的“抑制”的研究,使得我们对一些大学生习得错误言行的问题不得其解。因为,在社会生活中,如果人们对任何东西,包括错误的东西都感兴趣、都引起兴奋的话,那么他就可能是非不分、良莠不辨。思想政治教育如何使学生对正确的东西能产生兴奋,而对错误的东西又产生抑制,是一个需要我们好好研究的大问题,因为任何人都不可能生活在真空之中,在复杂的社会环境中,他必须学会自己去识别、选择、拒绝等。又如,上世纪50年代英国一位物理化学家和思想家提出了“缄默知识”这一概念,之后又在一系列著作中论述了这种知识的逻辑性质,特别是论证了这种知识对于科学和其他社会实践活动的重要价值,从而引起了人们的广泛重视。通俗地讲,“缄默知识”就是指那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知识。西方有学者在评价“缄默知识”时认为,人类所能认识的远远多于他们所能告诉的。个人的知识如此深深地植根于那些不能充分表达的经验中。过去的30年来,缄默知识一词已经成为这种知识——与产生它们的活动和努力紧密相连的知识——的代表。(参阅《北京师范大学学报》2001年第3期中的相关论文)在思想政治教育过程中,缄默知识也发生着不可忽视的作用。不难看到,学生在接受社会影响时,不少社会经验和知识是通过“不可言传,只可意会”的方式进行的,由于这种知识的表现方式具有隐喻性和一定的私秘性,使得学生对这种知识的接受通常抱着好奇的、积极的心理,因此容易接受,也乐于接受。而我们的主渠道所灌输的知识,其中有一些知识往往由于具有明示性、教义式、统一规范式等特点,使得学生对这些知识的接受缺乏迫切性。因此,我们一方面要认真研究那些错误的缄默知识如何对大学生产生不良影响的问题,另一方面又要注意将一定的教育内容转化为缄默知识的形式,使其对大学生发生潜移默化的作用。在思想政治教育中,长期以来我们习惯于运用大张旗鼓式的、直截了当的,有时甚至是急风暴雨式的影响方式,而对于细雨润物、教育意图隐蔽化、间接的政治社会化等途径方式,我们则比较生疏。
第四是运用新方法。要产生我们学科自己的研究方法,有自己的研究范式,当然也包括借鉴其他学科的方法。这方面存在的问题最大。可以认为,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到现在还没有自己的研究范式,也没有自己的、独树一帜的研究方法。尽管目前已建有28个博士点,但学科研究的水平还较低。从总体上看,这些年学科建设和研究正在不断进行着学科交叉和学科渗透,并且注意运用一些心理学、社会学等学科的研究方法和范式进行我们的学科研究,也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但从发展要求来看,我们的研究理念还比较封闭。我们不了解,也不关心其他学科的研究状况和研究方法,当然其他学科也不知道我们学科研究的状况,我们缺乏与其他学科进行沟通与对话的渠道和平台。不难看到如下的情况:我们学科的不少同仁对许多人文社会科学的学科研究领域没有什么发言权,但许多哲学人文社会科学学科的专家,却都可以对思想政治教育及教育对象的状况发一些议论。久而久之,人们就可以形成一种感觉,认为从事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研究,不需要经过一定时期的、必要的专业训练,任何人只要一投身于这种实践领域,就自然而然地获得了发言权。在这样的认识基础上,我们竭力重申思想政治教育学是一门科学,但它的实际声誉还是受到质疑,这是不容置疑的社会现实。由于没有自己独到的研究方法和范式,我们对自己的研究生的训练也没有一定之规,完全由指导教师的个人风格和能力所决定,至于学科的整个训练方式,至今还未见端倪。因此,我们必须改变学科研究中那些习惯于自我评价、自我封闭、自我肯定、孤芳自赏的做法,努力实现学科的“自我超越”。必须看到,自我超越是一种比较痛苦的过程,它既需要有勇气和精神,又需要进行实际的自我剖析和自我批判,其中甚至包含着一定程度的自我否定。当然,这里肯定会存在争议,有人会提出,我们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目前不是挺好嘛,上有中央肯定和支持,有法定地位,下有广大政工干部和“两课”教师的支撑,又有学生按照一定的制度和体制安排、顺当地参加着各种各样的活动,一切都很正常,没有必要“自我超越”。其实,面对着社会转型的现实,原有的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体制转轨,原来的“计划人”也在向“社会人”转变,传统的思想政治教育也必然向现代的思想政治教育转型,因此,它的“自我超越”是不可避免的,充其量是时间的早晚问题,还有一个主动转型还是被迫转型的问题。如果是较早地、主动地、前瞻性地在教育观念、指导思想、教育内容、方式方法、体制等方面筹划和进行“自我超越”,我们就可能掌握发展的主动权,能够未雨绸缪地应对面临的各种问题。反之,我们只能形成“反应式”的工作模式,处理各种问题将会感到力不从心,疲于奔命,付出很大的政治代价也收效甚微,甚至有最终被社会淘汰的危险性。这里不是指思想政治教育这种社会实践形式会被淘汰,而是指我们的一些不合时宜的观念、做法和体制将会被淘汰,我们队伍中固守这种旧体制不放的同仁也就会落伍。
当然,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创新还有其他的表现,如拓展综合性,因为在一定条件下,综合也是一种创造。
三、要适当调整话语体系和语汇
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研究已有一定的话语体系和语汇。但这种话语体系和语汇应当作适时调整。这种调整主要表现在两方面:第一,应区分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研究话语和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工作话语。应该看到,研究话语和工作话语有联系又有区别。由于思想政治教育学科是对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概括和总结,决定了两者之间的联系,因此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使用着大量的工作话语。或者说,就目前的学科研究状况看,它的研究话语也就是它的工作话语,两者是没有区分的。这种状况有它的好处,就是比较贴近工作实际,有亲切感。但也有它的不足,就是缺乏学理色彩。由于工作话语基本停留在社会经验、日常意识的话语层面,因此容易给人有一种“大白话”的感觉。尽管“大白话”没有什么不好,它的通俗易懂、生动活泼也受到广大群众的欢迎,但“大白话”毕竟在概括事物的广泛性、深刻性、间接性、抽象性等方面不够,况且随着社会成员受教育程度的不断提高,人们的接受情趣和水平将不断提高,不同社会阶层的政治智慧和对政治动员内容的解读能力也将不断提高,一味的“大白话”教育将会在许多社会领域中失去“市场”和流失受众。我们的许多研究专著和研究文献,也将因为话语表达上的“社论化”、“大白话”而失却读者。社会公众、其他社会科学研究工作者也会由此而评价我们学科的社会地位和学术地位,他们并不因为思想政治教育学科有其政治背景而盲目抬高它的学术声誉,这种社会实践的检验是公正的,也是无情的,丝毫不以我们的自我评价和领导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
为了促进学科研究和提升学科化的水平,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必须有自己的研究话语和语汇,这种研究话语和语汇应该有一个等级系列,它们可以由核心概念、中间层概念和表层语汇三个等级构成。它的核心层由一系列具有较强的抽象性、较大的概括性、并且有一定思辨性的核心概念组成,它们是相当稳定,甚至是坚不可摧的;它的中间层由一系列具有一定的概括性、抽象性和中介特点的概念和语汇所构成,它们可能因社会问题的直接冲击与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实践的发展而受到动摇,甚至出现“漏洞”,但在核心概念的支持下,它们又会不断地和及时地修补自己的“漏洞”和破绽;它的表层就是我们现今所经常使用的语汇,它与工作话语基本一致。我在这里所说的研究话语,主要是指应发展这一系列中的核心概念和中间层概念,至于它们具体是什么,则是一个需要认真研究、并且随着社会实践不断发展而不断明确与演进的过程。
话语体系和语汇调整的另一方面是思想政治教育的语境和语汇的适时调整问题。这一问题涉及到整个政治文化体系。可以认为,社会转型必然导致一定的文化转型,而文化转型又必然涉及语境转换后的话语转换问题。同时,在社会实践发展的推动下,会不断涌现一些新观念、新思想、新理论,它们或迟或早会和原有的语境发生一定的矛盾,这就会发生新语汇与老语境(也包括新语境和老语汇、新语境和新语汇)之间的相容方式问题,用通俗的话语来说,至少存在着三种情况,一是旧瓶装新酒,二是新瓶装新酒,三是新瓶装旧酒。在语境转换和话语转换中,有时候由于人们已习惯了某些语境和话语的关联方式,要同时转换它们在一时会造成秩序和心理上的混乱时,那么就先用“旧瓶”(即老语汇)来包容新思想或新意识,也即先实现话语内涵的时代性切换,然后再逐步地变革语境语汇的关联方式,就比较稳妥可行。但有时一些语境和话语的转换具有刻不容缓性——这些旧语境和话语的关联方式直接表征着那些不合时宜的、落伍了的旧观念,这些旧观念如果顽固地盘踞在人们的头脑中,就会影响新观念的介入,仿佛病毒在电脑中占据着大量的内存,使许多新信息无法进入一样。这时就必须清除这些“病毒”,腾出内存,新观念和新思想才能顺利进入,也即用“新瓶装新酒”。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已经转换了旧话语,如“无产阶级专政条件下的继续革命”、“以阶级斗争为纲”、“斗私批修”等,但还有一些语境和语汇内涵值得整理,有许多新思想值得大力宣扬。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研究必须有适应时代发展的新话语和新语汇,才能更好地促进自己的发展与转型。
四、要有创新成本意识和风险容忍力
思想政治教育学科要进行自我创新研究,还有一个问题是对这种创新研究的心理预期问题。从理想的角度,我们当然希望这种创新能够完整、圆满,没有任何差错等,但在实际上,任何创新都必然要付出代价,也会存在各种各样的风险。问题是如何对待这些代价和风险?这些风险和代价又该由谁来承担?因此,应该确立一种成本意识和对风险、甚至是出现差错后的宽容性思维。
不言而喻,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创新会比其他社会科学、教育科学有更多的困难和风险,因此这种创新成本也会更大,这些成本主要不是指物质性投入,而是指人们的精神性投入,是指对人们的精神性投入后的社会回报率。由于学科属性和特点的缘故,本学科的创新具有政治与学术相交的双重要求。从政治要求来看,我们的创新需要慎之又慎;从学术要求来看,我们又应有“学术无禁区”的运作规则。因此我们对学科创新要持正确的态度,这种态度至少包括以下要求:第一,要有讨论的精神,即根据学科发展的内在规律,减少行政指令,要鼓励学术讨论和学术争鸣,允许不同意见甚至反对意见的存在,并且将它们界定在学术自由的范围内。第二,要由实验的精神,在思想政治教育的实践中和学科研究中,都要允许进行一定的实验,以资比较鉴别。与讨论不同,学术自由仅仅是在思想意识的领域,而实验已经是行动的领域,因此允许进行一定的实验,就包含着允许实验有差错。应该看到,这属于前进中必须支付的“学费”,这种因积极探索所导致的失误,其代价不应归咎于个人。第三,要有宽容的精神,这样才能激励人们不断探索,不断前进。
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创新研究是一个复杂的问题,本文仅仅是提出问题,而不可能解决问题。希望这个问题能引起人们的注意和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