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界应有的反思_科学论文

科学界应有的反思_科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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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进入21世纪的中国,人民共和国建立了50年的中国,改革开放了20年的中国,竟然闹出了一个震惊全国的“法轮功”事件。它不是一个孤立的事件,它是这些年来日渐泛滥的迷信和伪科学逆流的一个集中的爆发。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三尺之冰非一日可化。这个情况,的确值得认真反思。主要是中国共产党、中国政府、党政领导干部、思想工作干部,要反思。中国人民、中国各界,都要反思。

科学界也要反思。因为:

首先,法轮功和各种迷信逆流是反对科学的,伪造科学的,同反科学、伪科学的东西作斗争,科学界责无旁贷。这方面,科学界做得怎样,成效如何?值得反思。

其次,科学教育、科学普及、科学宣传,多年来教育界、科学界做了大量工作,为什么许多人,并不是全无科学知识,却那么容易轻信一些神秘迷信的东西为“科学”?我们在科学教育和普及工作中,有什么弱点?有什么缺失?有什么偏颇?值得反思。

尤其值得反思的是,科学界竟然也有一些人,年青的年长的都有,也迷信法轮功。这一点,甚至成为法轮功的一个特色。问题出在哪里?当人们批评法轮功违反科学的时候,它的信众就反诘:“你们说它反科学,为什么科学家也信呢?”这是需要回答的问题。

同迷信和伪科学作斗争,科学界是做了工作的。远的,将近20年前国家科委副主任、中国科协促进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联盟委员会第一任主任于光远就开始抓了;近的,从中国科协来说,在两届主席朱光亚、周光召的支持下,促进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联盟委员会从1995年起创立了一个以“捍卫科学尊严,反对迷信和伪科学”为主题的常设的系列的论坛。5年来围绕这个论坛,开展了一些活动。

论坛发生了一些社会影响。但是,同客观形势的需要来比,大大的不足。一是参加论坛活动的科学界人士,不够广泛,“老是那么几个老头”,队伍没有不断扩大。二是从社会支持来看,不够热烈,相当时候还感到有些受冷落。不是哪个人要风光。科学界反迷信反伪科学的活动,要受到主流新闻媒体和思想领导部门的更多的支持,才可能对社会发生较大的影响(网上法轮功拥护者就曾经嘲笑反伪科学的人只能动员几张小报)。

经过这场事件和反思,这两个方面一定都会有显著改进。

我们的科学教育、科学普及、科学宣传,恐怕有一个缺失,就是着重在知识和技术,对科学精神、科学态度、科学方法,注重不够。

科学发展的成果,不仅表现在科学知识上,更宝贵的是表现在长期科学实践中形成为优良传统的科学精神上。什么是科学精神呢?科学精神是科学之所以成为科学,科学之所以能够不断前进的本质的东西。科学精神就是尊重事实、尊重真理、反对迷信、反对盲从;就是不断创新、不断开拓、反对守旧、反对因循;就是实践的检验、批判的头脑、理性的思考、自由的讨论。我们的干部队伍过去在素质上的弱点和工作上的失误,不但由于科学知识的普及程度和发展水平不高,尤其在于科学精神的不足。

科学精神、科学方法训练的不足,使许多人没有能够从根本上(或者说,从世界观和方法论上)掌握思想的武器,去鉴别科学和迷信、科学和伪科学。

围绕科学精神、科学方法,有一些认识,有一些辩论,需要科学界帮助在社会上澄清。

神秘功能表演的问题。实践是检验理论是否为真理的标准。而在自然科学领域,检验理论的实践,是规范的科学实验,而不是表演。

现在的问题是,神秘大师们热衷于表演,礼堂、会议室、客厅、饭桌上的表演。而看了表演的许多人,又热衷于向别人去宣传他所见到的表演。喋喋不休地说什么他看得如何真切。不信,你就去看看。不信,你就是不承认“事实”和“科学”。

所有这种热情和信念,都是基于他们看到的表演。而表演,属于魔术、娱乐的范围,它的特点是不向观众如实交代操作的全部条件和过程,不接受研究者对其条件和过程的检查和验证。应当让人们懂得,只有按科学方法设计的,向科学界交代清楚其全部条件和过程的,科学界可以加以检查和验证的科学实验,才能确认在科学研究上有意义的事实。

朱光亚在听了头一次论坛的两整天的会议后,作了一个很好的总结讲话,结合他接触过“水变油”和“特异功能”表演两件事例,阐明了自然科学中的真伪是非“只能由科学实验来检验”,而科学实验“虽然在不同学科领域可以有不同的规范要求,但都不能由表演、演示来代替”。

一到提出严格的科学测试、科学实验的条件,那些热衷于表演的大师们便不肯来接受实验检验了。不久前,《南方周末》发表了“特异现象存在性检验筹备小组”一位成员的文章。这位成员是主张严格按照科学实验标准去检验的。他得出的结论是:“经过两年的检验,证明所有被检验的‘耳朵识字’都是假的!经过两年的检验,结果是所有的‘气功大师’都不敢来检验!”

鼓吹神秘特异功能的人们,只公布一些他们自己做的、缺乏科学的严格性和规范性的、别人和他们自己都重复不出来的“科学实验”。

这里还涉及一个科学的思维方式和经验论的思维方式的问题。许多人不大容易从原则上接受“眼见”的表演没有确认科学事实的意义这样一个理性的普遍判断,但是,如果向他们指出了某一次表演的障眼手法何在,他们可以接受这一次表演没有科学意义这样一个经验的个别判断。不断地具体地揭穿一次次表演的障眼手法何在,是值得做的事情,在通常情况下,在多数人那里,这有助于帮助人们克服在这方面的盲目和轻信。但是,单是这样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经验论的思维方式不克服,人们看清了这一次以至于第99次表演的障眼手法,却期待着“说不定下一次是真的呢?”他们愿意或者说渴望相信那没有被揭穿其障眼手法的第100次表演给他提供的神秘事实。“只要有一次是真的, 那就意义重大!”所以要真正解决问题,势必还要理论的思考,而不能只靠经验的实验。科学实验之所以成为科学实验,正因为它是理论和经验的交合。

“不要迷信科学”的问题。这是宣传和相信神秘事物的人们常用的又一个理由,成为反科学现象泛滥的又一个认识根源。

“现有科学还不能解释的自然奥秘多得很。科学史上被事实推翻的理论多得很。为什么不能创新、突破,来一场科学革命?”这个说法似乎很有道理。但是,在现在人们宣扬、人们争论的这些神秘事物的问题上,首要的,关键的,并不是现有科学能不能解释,能不能突破。如果同志们发现了现有科学不能解释的事实那就为探索未知、创造新知提供了契机和推动,科学界一定为此而欢欣,而兴奋,怎么会反对呢?问题的关键在于所宣扬的神秘现象,到底是不是用科学方法确认的新的实验事实或观察事实。只有被科学地确认的事实,才发生现有科学能不能解释、要不要突破的问题。如果不过是表演,并没有经过科学的实验,或者虽然也说是“实验”,却没有经过科学的讨论和检验,不能确认其为科学的事实,那就根本用不着去讨论现有科学能不能解释和突破。这样的讨论,正好造成一个假象,似乎事实本身已经是确定无疑的了。其实,可疑的正是这个“事实”!

这里涉及怎样从科学精神、科学方法来看科学上的创新、突破和革命的规律科学探索未知这一个永无止境的过程。科学界当然承认科学历史上不乏被突破了的理论,但是这些理论不是被别的什么东西,恰恰是被科学地确认了的实验事实和观察事实所突破的,没有这样的事实,靠什么神奇表演和妄言狂论,是推翻不了被实验证明了的科学理论的。

科学界当然承认现有科学绝对没有穷尽真理,科学之所以为科学,就在于它不断地在新的实验事实和新的理论创造的推动下向前发展。这是彻底的科学态度、科学精神的体现,彻底到以科学精神对待科学成果本身。遵循这样的科学精神,就不发生对科学的迷信问题。不应该在反对对科学的迷信的口号下,把科学和迷信混为一谈,否定科学和科学精神,宣扬迷信和神秘主义。历史表明,现有科学已经成熟到这样的程度,只有尊重科学的基础,遵循科学的方法,才能不断发现新的真理,离开科学的基础和方法,各种修炼和狂言,只能走到错误和荒谬的道路上去。

这里还涉及科学发展中新旧理论之间的关系,涉及科学理论嬗变的规律性问题。科学历史告诉我们,新的科学理论,既是概括新确认的科学事实的结果,也是把新确认的科学事实同原来已经确认的科学事实统一起来加以概括的结果,它不能无视原来已经确认的科学事实(除非它科学地证明了原来对事实的确认并不完备和准确),也不能摒弃原来的理论中为科学事实所检验了的科学内容。新旧科学理论嬗变,不是全盘否定,而是把原有理论的科学内容,包括到新的理论之中。周光召在他的文章中,以牛顿力学和相对论为例说明:具体真理在一定的适用条件和范围内是不能违反的,但在变化了的新条件和新范围内,则可以突破和创新。新理论可以扩展真理,创新精神是科学精神的组成部分;扩展了的理论必须包含原有理论体现的客观规律,在继承中发展真理,也是科学精神的组成部分。

什么叫“伪科学”?现在在社会上、在科学界有不完全相同的看法。作为科学研究的一个课题,这可以从容讨论。我们现在讲反对“伪科学”,与这些讨论的细节无关。我们反对的就是用“科学”的名义,违背基本的科学事实和规律,来宣传迷信和进行诈骗的论说和行为。在反对迷信和诈骗的斗争中,这样来严格界定“伪科学”,目标和界限都很明确。

“过去反对伪科学,反了摩尔根的遗传学,反了爱因斯坦的相对论,都反错了,现在还来反什么伪科学?”过去是有过这样的错误,反摩尔根是解放初学习苏联,反对爱因斯坦是在“文化大革命”中。这些教训要吸取。但是,第一,反伪科学曾经出了错案,不等于伪科学不要反,正如曾经把某个好人错定为贪污犯,不能因此就不再反贪污。第二过去反伪科学出的错案,教训在哪里?就是不尊重科学界已经得到的科学事实、科学成果,而是用一种错误的主观的观念(从把马克思主义简单化歪曲化得出的错误观念)去反对和否定科学。正是总结了这样的教训,马克思主义者才特别强调要尊重科学,怎么能够听任那种自命为“超常科学”的胡说八道的主观观念和新老迷信,对现有科学成果加以蔑视和否定呢?

“不要随便把一门科学叫做‘伪科学’。”我们不反对任何一个门类的科学。但是,只要是宣传迷信,即宣传神鬼命运灵魂和种种超自然超物质的神秘力量,不管这种宣传把自己称为什么门类的科学,物理科学也罢,生命科学也罢,人体科学也罢,这种以“科学”的名义进行的迷信和神秘事物的宣传只能称之为伪科学。

有些东西,科学界许多人称之为伪科学,也有相当道理。但是,只要还说不上危害人民和社会,可以不必把它们列入现在我们集中反对的迷信愚昧和伪科学之中。也许把这类声称的“科学创造”,视为未经科学证实的学说,视为其实验基础和理论基础可疑的学说,来进行讨论,进行检验,要更好一些。伪科学,非科学,科学中的欺骗,科学中的失误,科学中的不成熟,科学中的病态和泡沫,种种情况,既有联系,又有区别,本身也都是应该科学地加以研究的课题。在旗帜鲜明地、坚定不移地反对迷信愚昧和伪科学的同时,对复杂情况多一些分析,多一点从容,多一席余地,归根到底,是有利于科学、人民和社会的。

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我们教育的弱点,不仅在于科学精神不足,而且在于人文精神不足。我赞成许多人文学者的这个意见。

什么叫人文精神?人们说了很多,有些说得很有启发;有的说得玄玄乎乎。我无意给人文精神作一个界说。我以为,通俗的说,用我们大家听得懂的语言来说,就其核心来说,我们讲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就讲到了人文精神。人生的追求、目的、理想、信念、道德、价值等等,这中间高尚的、善良、健康的精神,就属于我们要发扬的人文精神。一些人精神空虚,就是由于这方面的失落、混乱和迷误而来的。生老病死,得失际遇,穷达祸福,顺利和挫折,机会和风险,在人生途中,在这些问题面前,如果没有科学的通达的态度,没有高尚的坦荡的情操,就容易被神秘主义的迷信所俘虏。所以除了要讲世界观、方法论,这是解决认识问题,还要讲世界观、人生观,这是讲价值问题。

人文精神和科学精神要结合起来。我们提倡的人文精神应该是具有现代科学(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意识的人文精神,我们提倡的科学精神应该是充满高度人文关怀的科学精神。

不应该把人文精神同科学精神对立起来,在批判什么“科学主义”的基础上来提倡人文精神。这在一些人那里似乎成为一种时髦。如果在这样的基础上来讲人文精神,那就容易流入神秘主义和反理性主义。

在20年代科学与人生观论战,就出现过把科学和科学精神排除在探讨人生观问题之外的思潮。在这种思潮看来,人生观问题似乎只能是宗教和玄学的事,科学是无能为力的。

探讨人生的意义和价值,树立追求真、善、美的人生观,当然不能只靠科学,只靠自然科学。文学和艺术,哲学和历史,伦理和道德,政治和社会,影响于人生观甚大,但这些又都必须贯串科学精神而不能违背科学精神。人文研究中是有很好的科学精神的。《光明日报》日前介绍钱钟书《管锥编》博引中外贤哲,论述愚昧迷信产生的社会和心理根源及其邪说伎俩,显示了人文社会科学工作者的责任感、洞察力和真知灼见。

而科学精神本身,也有深刻的人文意义。近代科学的诞生,把人从神权的奴役下解放出来,这不是充满着人文精神吗?自动化和信息化技术的发展,把人从繁重的单调的劳动下解放出来,控制论奠基人维纳的著作,书名就叫《把人当人来用》,不也是充满着人文精神吗?

科学界的优良传统中的道德观念,也是一种宝贵的科学精神。古往今来,科学界的优秀分子,为真理、为科学、为人类进步而斗争,充满着献身精神。他们在科学研究中孜孜不倦,锲而不舍,自甘淡泊,不求闻达,把精力倾注在事业中,而不是花费在享乐上。他们意识到自己从事的科学工作对于社会、人类的责任,积极地参加反对侵略、反对战争、维护和平、维护人道、保护生态、保护环境的种种斗争,这都是科学精神中的人文精神的高度体现。

对科学精神中的人文精神重视不够,张扬不力,也是我们的科学教育、科学宣传中的一个弱点。

科学界自身提高素养的问题。科学精神上的缺失,人文精神上的缺失,这些问题也反映在科学家身上。科学家,有成就的科学家,他们有科学头脑、科学精神,否则怎么能做出成就呢?但他们也不一定时时事事都能头脑清醒地贯彻科学精神。在他们做出专业成就的领域里,他们坚持和发扬了科学精神,在这些领域外,也可能模糊了科学精神。

“捍卫科学尊严”论坛第一次会议通过了一个《倡议书》,共四条,第一条就是对科学界自身提出,倡议“科学工作者坚持科学精神,遵守科学道德,维护科学的严肃性、严密性和规范性”。“对尚未被科学界接受的假说,取认真研究、科学求证的态度。对违背基本的科学事实和规律,弄虚作假,借‘科学’之名招摇过市的行为,坚决反对”。下面三条是对党政领导干部、对新闻界、对政法部门提出的。科学界首先要自律嘛。一个是领导干部的不清醒和不谨慎,一个是科学家的不清醒和不谨慎,被神秘大师们拉了大旗影响就大啦。

重读恩格斯的《神灵世界中的自然研究》。这是《自然辩证法》中的一篇,是一百年前的著作,但是还有活生生的现实的意义。因为它是对当时英国的几位有卓越成就的科学家(华莱士、克鲁克斯等),怎样成了请神术、招魂术这些江湖骗术的俘虏,作了精辟分析的一篇文章。科学家怎么信起迷信来了?从这里可以找到一个答案,这就是极端蔑视思维。

恩格斯说:这些科学家在虔诚地研究唯灵论者的表演时,用了各种科学仪器,就是忘记了“主要的仪器”——“一颗抱怀疑态度的有批判力的头脑”。恩格斯这篇文章最后归结为:单凭经验是对付不了唯灵论者的。第一,那些“高级的”现象,只有当有关的“研究家”已经着迷到只能看到他应看到或他想看到的东西的时候,才能够显现出来。第二,唯灵论者并不在乎成百件的所谓事实被揭露为骗局,成打的所谓神媒被揭露为下流的江湖骗子。只有所谓的奇迹还没有被逐一揭穿。

大家知道,逐一揭穿,这是做不到的,因为一个无穷集合是不可能一一穷举的。

恩格斯的结论是:蔑视理论思维,蔑视唯物论和辩证法,是不能不受惩罚的。

重新读一读恩格斯的《自然辩证法》,重新学一学唯物论和辩证法,这就是生活向我们科学界提出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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