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费意识形态与当代文艺消费_消费社会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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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F014.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3240(2006)06-0034-03

如果说在早期现代性文化中,生产本位主义一统天下,“劳动的自由形式”(或“劳动的抽象化形式”)是资本主义市场体系存立的前提。客观上需要将劳动主体从传统共同体的限定性结构和与劳动手段的直接结合中分离、“解放”出来,塑造“在双重意义上自由的”劳动主体[1](P26-27)。生产是整个社会的中心环节。社会致力于改进技术和管理,提高生产效率,促成生产的最大化。与之相应,对普遍人性的信念、劳动与流动的自由、个人的权利和责任都是维持市场体制不可缺少的基本条件。作为其逻辑结果,清教精神、理性自律、个人主义、审美主义也深入人心。那么,随着现代性文化的逻辑展开,社会的基本问题已不再是“获得最大的利润”与“生产的理性化”之间的矛盾,而是在潜在的无限生产力与销售产品的必要性之间的矛盾。于是,建构一种有效地控制和刺激消费需求的机制以拉动消费,维持生产——消费的循环成为势在必行[2](P60-61)。市场体系和商品机制要想存立,其前提已不仅是“劳动的自由形式”(或“劳动的抽象化形式”),而且是“欲望的抽象化形式”(或“欲望的自由形式”),这客观上需要塑造“在双重意义上自由的”欲望主体[1](P26-27)。于是,消费意识形态粉墨登场。1958年,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Dwight Eisenhower)发表谈话鼓励国民以自己的消费行为最大限度地推动国家经济的增长,这标志着一个消费时代的来临。由此,至少在西方,生产主人公的传奇让位给了消费主人公。孟德维尔式的生产的蜜蜂变成了消费的蜜蜂。

伴随着消费社会来临的是横流的欲望、膨胀的感性,享乐主义风行,审美理性萎缩。因此,感官化、欲望化构成了消费意识形态的基本表征。与此相应,现代文艺消费中媚俗艺术蔚为潮流。但消费意识形态的实质却是极大强化的商品化逻辑。消费意识形态的出现和生产本位主义、审美主义的遭到质疑是伴随着消费社会的形成,从生产型社会到消费型社会的转变发生的,这种转变实是现代性文化转进的必然结果。那么,这是否意味着人类正在进入一个与生产型社会有别的新型的消费社会呢?堤清二认为产业社会和消费社会既有其结构和特性的差别,也有其相同的本质[3](P66)。所谓的消费社会实际上只是生产型社会的延续和变异,是传统生产型社会生产至上的必然结果,是现代社会转进的必然产物。它关注消费、型塑消费、刺激消费,为此目的竭尽全力,无所不用其极。可以说,消费社会是资本逻辑极大强化的社会,它使资本逻辑变得无坚不摧,无孔不入,无所不在。“人的逻辑”被转换成了“资本逻辑”。

同时,消费社会和消费意识形态的产生与媒介文化的新变也有着密切的关系。如果说“现代性和其‘自身的’媒体密不可分,如印刷文本和后继的电子信号。现代制度的发展和扩张与经验传递的剧增直接相关,这些传播形式为经验传递和发展创造了条件”[4](P26)。那么,消费社会、消费意识形态的出现也与“第二媒介时代”因特网等新型传媒技术导致的文化转型密切相关,这些技术革新导致了和正在导致身份构建方式以及文化中更广泛而全面的变化[5](PP24、27-28)。在高度现代性的当代社会生活中,信息化与消费化常常是相辅相成的。新型的信息传播技术把人们的注意力引向钟面时间的非“现实性”、非唯一性、无实体性以及无根基性。“虚拟现实”和“实时”昭示了第二媒介时代构建拟仿文化(simulational culture)的力量与可能。原本 (original)与指称性之间的同一性被改变了,文化变得越发具有拟仿性,“现实”也变成多重的了[5](P30)。与之相应,他类文化、虚拟文化也应运而生,在当代文艺消费中他类文艺、虚拟文艺的消费也成为了一种新的潮流 (如网络电子游戏),同时,它也促使人们反思传统文艺,思索文艺是否也具有无实体性、无根基性、非唯一性,这一切都必然对当代文艺消费产生深刻影响。电子媒介交流技术还如波德里亚、马克·波斯特(Mark Poser)所曾指出的那样,促成了一种新的交流实践,从根本上瓦解了现代社会所强化的理性的、自律的、中心化的、稳定的现代主体[5](P24),它使西方文化和社会中的自律主体变得多重化、破片化、分散化,日渐去稳定性[5](P134)。在20世纪,电子书写颠覆着印刷文化,电子传播技术预示了一个后现代社会正在产生[5](P24、70)。与此相系,当代文艺消费也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传统社会文艺消费中存在的“发送者/接受者”、“生产者/消费者”的二项对立,改观了传统文艺消费中信息主要呈单向流动的消极被动的消费方式,呈现为一种交互、动态、迅捷的交流实践[2](P30)。

消费社会对生产进行了必要的逻辑性替代。它使需求成为了“在个人层面上生产力合理体系的先进形式”,个人需求被纳入了“消费体系”[2](P66),这种“消费社会”将事物一股脑儿吸进它的无限空间中,甚至激进异端的言行也被它挪用为销售学的手段、刺激市场的手段[3](P74)。于是,在文艺生产、消费中也出现了将贫困、异端、颓废甚至革命转化成消费意象的现象。消费社会使消费成为了一个强大的控制系统,它根据一种无意识的社会制约凌驾于个体之上[2](P68-70)。对于消费意识形态,鲍德里亚强调其关键在于它是一种极端畸形的拜物逻辑,“今天,在我们的周围,存在着一种由不断增长的物、服务和物质财富所构成的惊人的消费和丰盛现象。……人们不再像过去那样受到人的包围,而是受到物的包围[2](P1)。“这种盲目拜物的逻辑就是消费的意识形态。”[2](P46)而马克·波斯特则更强调它的符号体系性质和交流关系性质。他说消费主义的关键不是进行炫耀性陈列的非理性倾向,而是个体被插入了交流关系之中,他在这种交流体系中接收以商品形式出现的信息。消费者并非“非理性的”,物也并不是被作为“效用”的[5](P63)。在此,消费日益成为一种交流体系和符号体系,物品日益丧失其客观、稳态的功能,它的价值越来越取决于差异和关系。消费落入了“为了消费而消费”的“颠倒的目的论结构”[1](P56-57)。消费意识形态的这种体系化逻辑也给当代文艺消费打下了深刻烙印。如果说产业社会文艺生产者面对匿名市场进行生产,生产和消费已出现了错位,往往不是为特定消费需求去进行生产,而是先有产品,然后才为产品去寻找和培养需求的话,那么在当代社会文艺生产、消费则更具抽象化特点。但这种抽象化特点与产业社会又有很大不同。如L·P·梅耶所指出的,这种抽象化一则在于物品与某种明确的需求或功能的联系淡化了,它存在于符号逻辑或象征逻辑里,它们对应的是社会逻辑或欲望逻辑[2](P2)。“商品作为符号漂浮”[3](P70),这并不是说文艺产品或服务的稳固的、传统的需求和功能不再存在,而是说它同时是甚至更主要地是时尚的象征或社会区分的符号,如同其他产品的消费,对文艺产品或服务的消费消费的也不仅是其使用价值,而且是它在符号象征体系中所获得和显示的即时、流动、多变的文化价值、符号价值,消费成了“对所期盼商品的某种占有以及对人为所设计的生活风格的追求[4](P232)。

与此同时,创新在今天的文艺生产中日益成为一种时尚,日益失去它固有的实质性、根本性意味,“新”更多地成为一种与实质无关的表象,或是要素的拼贴重组,或是形式包装的改换,原创性日益丧失。创新的根本目的也不是创造内涵和意义,而是炮制卖点,刺激消费,服从于市场运转的自我否定的铁定逻辑。时尚和创新成了经济的加速器,利润的源泉。这种创新恰如鲍德里亚所作的隐喻——癌和无性繁殖,“癌是同类物的无节制增生,而无性繁殖则是同类物的一成不变的再生产,二者都象征着当代标准化了的东西吞噬一切地扩散并最终停滞在千篇一律之中的那种基本趋势”[6](P1120-1121)。

在消费社会,文艺与生活的界限日益模糊,沟通雅俗,消解深度,平面化、欲望化的文艺消费蔚为潮流。这一方面固然与消费社会将一切转化为消费客体,彻底根除了超验的道德根基和神圣信仰的彻底体系化逻辑,文艺已变得与其他商品相比毫无清高感和特异性,神圣的灵光日渐消逝有关。阿多诺(Theodor Adoeno)说的好“艺术商品自身的性质也正在发生变化。艺术也是商品这一提法并不新鲜,正在发生的变化新就新在艺术心甘情愿地以商品自居;艺术宣告了对自身自律性的放弃,它快慰地在消费品中占据着一席之地”,如果说无目的性的好处在于它能克服资产阶级文化的主要局限——其目的性、狭隘的功利主义、醉心效率、工具性以及非人性化的表演性,那么今天的文艺承认其自身的商品地位就势必要放弃其“无目的性”,势必彻底地“沉沦”,和光同尘,乐此不疲[5](P19)。再去高文宏议,浪漫古典,再去刻意区分高雅文艺与大众文化必然显得不合时宜。另一方面也与大众传媒、现代复制技术对唯一原本神圣感的彻底消解有关,与现代社会文化普及、科技发展所导致的知识为少数精英集团垄断的局面一去不复返,文艺成为司空见惯的消费品有关。随着作者权威的失落、珍稀经典的无限度复制、繁衍,所谓的文艺创造、天才、高雅都渐成昨日依稀的记忆。而且从更深的层次看,文艺雅俗区分的消除实质上也是传统的等级制社会、特权经济和专制文化被公民社会、信用经济和市场民主体制、商业文化取代的结果。传统文化贵族享有对文化的垄断权,在文化生活秩序的维护中占据主导、支配地位,而现代市场社会则是一种空前开放、多元的公民社会,文化成为了全社会的财富,文化秩序不再为少数人操纵,而是在所有社会成员复杂的交互作用、交往对话中作为超然于单一个体,为某一集团、势力所无法支配的抽象化的结构系统而存在的,是协商民主的结果。再则,它与消费社会信息化、消费化语境中注重以形象战略实现商业利润的运作机制有关。在现代消费社会,商品实体的设计成了实现形象的方法,用信息创造出的商品形象成了商品市场价格的主要支撑点[1](P133)。文艺日益融入生活,商品日益形象化、影像化、艺术化,日常生活被空前审美化,文艺与非文艺、商品与艺术、文艺消费与商品消费的界限变得模糊了,再去强调文艺独有的特殊审美体验已无多大意义,文艺自律、文艺与生活分离的状况失去了赖以存在的基础。同时,随着消费社会现代主义文化的淡出,后现代思潮的盛行,人们对传统二元对立思维方式以及与之有关的范畴、概念开始反思和质疑,“后现代主义假设有多种艺术和传统,各自存在于自身的文化环境之中。……在艺术之间区分价值也是毫无意义的;特别是区分‘高雅’或主流艺术与民间艺术将是不可信的。没有理由认为,纽约的当代艺术比阿巴拉契亚山脉的民间艺术更好。……因此,后现代主义用同步性替代了艺术史中的趋向”,“后现代主义支持多元性,弱化传统经典的作用,赞成多种艺术形式、多种风格、多种艺术史的观点”[7](P89-90)。

对于消费社会,历来有两种截然对立的意见,一种意见强调消费社会出现的必然性和合理性,另一种则视之为产业社会的堕落形态、畸形形态,要求全面废除之[1](P124-125)。诚然,消费社会催生了消费意识形态,它将一切纳入了消费体系中,容易导致人的主体性和生活多样性的丧失。但也不能对它采取一种完全非历史、非辩证的极端化态度。消费社会的产生显然有着逻辑必然性,它虽然有着巨大的弊端,但也为开辟生活和文化的新境界提供了诸多可能。“消费社会的机体内含有暗示产业社会基本变革的某种因素”[3](P150-151)。消费化、信息化社会相比于古代社会是一个以商品为媒介的全面协商社会,机构信任取代了个人信任,社会生活日趋多元化,这是为民主平权提供了更多可能性的社会。消费化、信息化社会对符号价值、形象战略的重视也昭示了堺屋太一所谓的“知识价值社会”的前景。而且消费社会中始终存在着与消费社会逻辑相反的逻辑,这在社会生活中和文艺消费中都有体现,如鲍德里亚(Jean Baudrillard)所指出的即使在消费社会造成的高度抽象化、划一化的消费体系中,对事物的消费仍然可以保持那种古老的儿童式的对事物的激情,在此时尚和对他人的参考都不起什么作用[2](P69)。而且信息化时代还为新的生活和文化境界的产生提供了可能。信息化有助于激发出一种新政治,创生身份构建的新方式,开创工作、休闲和消费的新领域、新境界[5](P18、24),网络等现代传媒还为打破信息的相互封锁或封闭,克服自私、保守、褊狭的负面心理提供了可能性。未来的信息化、消费化社会固然可以沿袭“肉食化的方向”而面临重重困境,却也可以采用“信息凝缩的方向”赢得新生。

收稿日期:2006-0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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