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贝尔纳的情报交流思想及其对情报科学的贡献，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贝尔论文,情报论文,其对论文,贡献论文,思想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J.D.贝尔纳（John Desmond Bernal,1901～1971年），英国著名的物理学家，本世纪一位在科学界富于传奇色彩、充满睿智，尽管常坐在41号交椅（注：法国科学院院士名额只设40席，从而限制了许多成就卓著的学者成为院士，默顿把这些学者形象地称为屈居“第41席位”的人物。在诺贝尔奖获奖方面，贝尔纳就是一位“第41席位”的人物。）上但却始终受人尊敬的学者，他的天赋和勤奋使他不仅在晶体学、生物化学等学科领域中是一位大师，在科学史、科学哲学和科学社会学领域里也有着巨大的影响；在科学学里，他更是一位奠基性的人物。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在短暂的情报科学史中，人们对贝尔纳在情报科学中的贡献未必看得那么真切，由于研究的不到位，贝尔纳在情报科学中的影响似乎并非卓著，甚至有无足轻重之感。有鉴于此，笔者从贝尔纳的科学情报交流思想入手，管窥他对情报科学所做出的一些重要贡献。
1 科学学与情报科学的交叉与联系
在研究贝尔纳的科学情报交流思想之前，笔者认为适当地讨论科学学与情报科学之间的交叉和联系是有必要的。
科学学和情报科学几乎是同时代诞生的两门新兴学科。科学学是“科学的科学”一词的简称，它是波兰学者奥索夫斯基夫妇于1935年在他们所撰写的《科学的科学》一文中首次提出的，然而系统地阐述科学学思想并为这门学科的形成奠定基础的是J.D.贝尔纳以及他在1939年出版的《科学的社会功能》一书。同样，情报科学的历史如果向前追溯，那么，1934年发表的著名的布拉德福定律和1938年成立的情报科学家的国际联盟——国际文献联合会这两个重要的学术事件便是其诞生的标志。
科学学是一门以科学本身为研究对象的科学，它主要探讨科学的性质、作用和发展规律，同时还研究科学的体系结构、规划、管理、科学政策、科学交流和传播等问题。可见，科学学所涵盖的研究领域十分宽泛。难怪，著名情报学家А.И.米哈依洛夫以他锐利的眼光看到并明确地指出：“科学学是在情报、逻辑、认识论、经济以及其它问题方面都要研究的一门综合性学科”。从А.И.米哈依洛夫的观点来看，科学学与情报科学两门学科之间有着密切的关联。他在论述这种关联时进一步指出：“科学中的情报过程受到科学学的全面的（既在科学研究中，又在科学传递上）研究”，在研究方法上他认为：“科学学和情报科学对科学的情报流的分析方法有部分的重合”。的确，科学学与情报科学早期的联系和结合点是在科学情报的交流方面。随着科学学和情报科学的不断发展，两门学科的联系进一步增强，同时其交叉范围从70年代以后有了新的拓展。作为科学学的一个新的专业领域，科学计量学一直十分活跃，同样，情报科学的分支领域——文献计量学也在同一时期成熟起来，科学计量学与文献计量学虽分属两门学科，彼此存在差异，但两者之间的密切联系和大范围的交叉是人所共识的，这种共识的取得在于“文献计量学和科学计量学的方法是非常类似的，有时甚至是完全相同的”。于是，有人指出：“1978～1982年是情报学——科学学时期，这一期间引文分析作为解决情报学问题的一种重要方法，常常活跃在科学学领域中”。
从上面的简述可以看出，科学学与情报科学无论是早期还是现在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并且始终存在着一些共同研究领域。于是，从逻辑上推论，作为科学学的奠基人，贝尔纳的许多研究必然影响并波及到情报科学领域，当然这仅仅是推论，实际情况是否如此？这正是需要我们研究和探讨的问题。
2 贝尔纳的科学情报交流思想及其对情报科学的贡献
贝尔纳的科学情报交流思想最早反映在他的科学学名著《科学的社会功能》一书中，通过这部巨著，他的科学交流思想逐渐地影响并渗透到了情报科学之中。因此，研究贝尔纳的科学情报交流思想以及他对情报科学的贡献，首先应从其《科学的社会功能》一书来展开，当然，重视并结合他以后的思想和研究成果也是十分必要的。
2.1 贝尔纳对科技情报重要性的认识 贝尔纳在关于“科学研究的效率”一章中，谈到了他对科技情报重要性的看法，他认为：“随着科学的发展，科学所根据的事实和根据这些事实建立法则和理论的方法，都越来越不依靠科学工作者对大自然的直接观察，而是越来越依靠别的科学工作者先前的观察和他们的解释方法。因此，极端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使科学家在他工作的每一阶段，都能够迅速地方便地接触到一切有关的最新科学成就”。早在30年代末，贝尔纳就看到了科技信息对科学研究以及科学的自身发展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对科学家而言，这种影响甚至不亚于他们的实验和直接观察；不仅如此，贝尔纳还认识到了信息的获取必须方便、快捷。
从贝尔纳的上述论述中，笔者似乎还看到了布鲁克斯基本方程式提出前的一些早期思想萌芽。我们知道，布鲁克斯基本方程式是英国著名情报学家布鲁克斯于1962年提出来的，其基本表述式如下：
K[S]+△I=K[S+△S]
布鲁克斯基本方程式的表述虽然十分简略，内涵却非常丰富。自它提出以来，情报学界包括布鲁克斯本人对它有过许多不同的诠释，且大多见仁见智。但是，人们对它所包容的基本思想的看法是一致的，即K[S]是原有的知识结构，△I为吸收的情报量，K[S+△S]为新的知识结构。该方程式说明由于吸收了情报人们的知识结构发生了变化，有了知识的增量（即△S），知识的结构由此而得以更新。如果我们用贝尔纳在60年前的论述对布鲁克斯基本方程式进行一番概要式的诠释，则如下所述。
建立科学法则和理论的方法（即K[S+△S），越来越依靠别的科学家先前的观察和解释方法（即K[S]），并且，极端重要的是使科学家在他工作的每一阶段都能够获得最新的科学成就（即△I）。也就是说，科学家们要建立新的理论方法，不但要依赖于过去已有的理论方法，同时还必须吸收最新的信息，并由此产生新的知识增量，理论方法才能得以更新。这种诠释是合理的，符合逻辑的。
2.2 贝尔纳对科技信息过度增长所导致的信息污染和信息湮没的看法 早在30年代，贝尔纳就对科技情报的急剧增涨提出了独到的看法，他认为：“科学刊物数量早已变得如此庞大，以致人们都认识到，科学工作者只能阅读涉及某一学科的一小部分论文，而这个学科本身又只是科学的极小部分……。其结果，任何人也无法了解整个科学的进展，哪怕是最笼统地了解一下”。也许，在半个多世纪以前，信息的急剧增长就已经使人们感到获取有价值的信息是颇为艰难的。在贝尔纳看来，科技信息的过度增长不可避免地会出现信息的污染，他指出：“大量的科学出版物是充满了谬误和妄想的。就其内容来说，它们的价值各不相同：有的水分过多（比如说有四分之三那么多），根本就不值得出版，有的是仅照顾其经济报酬，才给以发表的，而在真正的科学意义上，可以说是毫无价值的。……发表的东西往往很不成熟，而且常常听命于各种优先考虑的安排需要”。虽然贝尔纳对科技出版物的大量涌现表现出了一些过激的看法，但他对许多无价值的信息充斥于科技出版物，并由此造成了信息污染所表现出的极度不满是可以理解的。
贝尔纳在那个时代不仅看到了信息污染，同时还看到了由于信息的激增所造成的对有价值信息的湮没，他指出：“大量优秀的科学著作可能永远湮没无闻，因为在它发表的时候没有人加以赏识，以后大家忙于应付新的出版物，就再没有时间去翻阅过去的档案把它发掘出来”。
在今天看来，贝尔纳的上述思想的确富有远见，并愈来愈得到了证实。防止信息爆炸、控制信息污染、避免有价值信息的湮没不正是今天我们图书情报工作者乃至整个科学共同体深感棘手但却又不得不面临的重大课题吗？
2.3 贝尔纳对科技情报的非正式交流的认识 关于信息的非正式交流方面的研究一直是情报科学与科学学的传统交叉领域，在这一问题上，贝尔纳的早期研究也是十分出色的。他认为：“科学交流并不全都是通过发表论文进行的，甚至也不是大部分通过发表论文进行的。一批科学工作者和另一批科学工作者之间通过访问、个人接触和通信进行科学思想的交流，其范围要比我们所认识到的广泛得多。在不少情况下，一个实验室的新思想要等这个实验室变得十分有名，以至使其它科学中心的重要工作者幕名而来的时候，才能传播到这些新思想的发源地以外。现代科学的最伟大的发现有一些有赖于不同来源的思想的相互作用。只有当吸收了不同中心的思想的工作者聚集一堂的时候，才会产生这样的发现。玻尔原子理论是我们一切现代物理学的基础。它所以能产生，就是因为玻尔在德国吸收了普朗克的量子理论，以后又到卢瑟福的实验室工作，并且在那里接触到原子核的理论。这种交流的价值是再大也不过了。我们确信这种交流还没有在科学发展中充分发挥它可以发挥的作用。一个实验室的科学家对另一个实验室的同道的访问，几乎每次都会带来一项新情报或者一个新观点。这是无论读多少书也办不到的”。贝尔纳的上述论述十分精到，不用做什么解释，就能感受到他对科学的非正式交流的特点、重要性等方面的问题看得很深也很透。
2.4 贝尔纳对科学情报加工和情报服务的认识 贝尔纳在对大量出版物中充斥着低水平论文表示强烈不满的同时，并没有一味地消极抱怨，而是认为通过积极的情报加工和情报服务，能够使大量的科技信息规范化、有序化，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信息污染和信息湮没对科学技术发展产生的不利影响。贝尔纳指出：“在把全部原始资料经过分类和浓缩等适当处理之后，就可能使得其实际内容能面向更广泛的用户。进而再通过积极的情报服务，就一定能保证有人会关注它，至少一部分受益于新情报的用户会是这样”。在上述看似普通的论述中，包含有贝尔纳所关注的三方面的内容：分类、浓缩（文摘）、资料的评价和服务。其实这三点正是情报交流的核心问题。
2.5 贝尔纳对影响科技情报传递诸因素的研究 除了前面论述过的信息污染和信息湮没阻碍着情报传递之外，贝尔纳还注意到了语言障碍对情报传递的不利影响，他指出：“语言障碍是十分严重的。科学家必须耗费大量时间使自己精通一些语言，否则他就必须准备放弃阅读大量原著的机会，即使有译文，也要在以后才能看到”。我们知道，科学是无国界的，但是由于语言障碍的存在，整个科学界被分割成许多相对隔绝但在内部则可以彼此理解的区域，这种区域的存在常常导致区域间情报交流的受阻，而情报交流的受阻就必然导致各区域间科技水平高低不一的现实存在。笔者认为，早在三四十年代，贝尔纳就真正认识到了这一问题。
此外，对狭隘民族倾向、政治干预等因素对科技情报传递的阻碍，贝尔纳也是看在眼里的，他谈到：“为了维持民族的威望，意大利科学著作必须用意大利文发表；然而意大利文已经不再是人们都熟悉的语言了，所以这一条就有力地阻止了人们去充分利用剩下的唯一交流渠道”。也正是因为如此，意大利的科学衰落了，这样的例子在科学史中实在是太多了。总之，阻碍情报的交流和传递，就必然导致科学的逐渐衰落，这是值得我们永远汲取的教训。
2.6 贝尔纳对图书馆员职能的认识 贝尔纳也许是第一个论及图书馆馆员职能的科学学家。他谈到：“阻碍科学进步的一个主要因素就是科学出版物本身既杂乱，数量又多。经常维持新的交流制度还是需要图书管理员的帮助。这个任务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越来越轻松”。贝尔纳首先指出了图书馆员的职能就是使出版物——信息源变得有序，以此帮助和维持科技信息的交流。不仅如此，贝尔纳还对图书馆员所应具备的素质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不具备科学资历的图书管理员。他的任务主要是注意书籍和期刊不被偷窃并经常注意购进实验室买得起的新书籍和期刊。为了充分利用图书室，应该专派一个人去浏览所有现行文献以寻找和实验室工作有关的项目，而且他还应该能够迅速地指出可以在哪里找到这类资料。可以要求他们负责不时从实验室的特殊角度写出关于当前研究成果的报告”。贝尔纳实际上已认识到了传统图书馆员与今后情报人员之间的职能差异。在他看来，情报人员不仅要提供科研人员所需的有关资料（即我们今天所说的SDI服务），同时还要进行与实验室有关的情报研究服务。早在30年代就能拥有这样的思想，使笔者对他的远见卓识不得不表示由衷的钦佩。
2.7 贝尔纳对情报自动化检索的认识 贝尔纳对于情报自动化有着很复杂的思想感情，他曾说（1957年）：“除了几个恰好合适的领域外，我本人对机械方法检索科学情报是否能达到实际应用，是抱有严重怀疑的。其主要原因就在于科学研究的高度复杂性，而在选择有关的正确情报方面，机械装置又不可避免地缺乏灵敏性”。不仅如此，他更进一步明确指出：“我认为，人们在花费巨大的努力去研制能选择科学情报的高级电子计算机之前，还是应当更多地想想，如何利用我们所熟悉的最好的情报装置，即人类大脑问题，为了检索和鉴定各种情报，人类大脑已经历了长期的进化发展过程”。在当时，贝尔纳对将计算机用作情报检索的工具，是持怀疑态度的。这种怀疑态度是由计算机技术刚刚开始进入图书情报领域，效率极低又无明显的进步所导致。但是，贝尔纳的观点很快就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他在1958年递交给当年的国际情报会议的论文中指出：“在目前的情况下，如果不能通过储存和检索机械化来使情报的储存变得容易些，或者至少变成便于流通的形式，那么传递情报的问题将会变得越来越困难，甚至要不了多久将会变得不再可能”。计算机检索作为一种新技术，在当时还处于萌芽状态，但是敏锐的贝尔纳已窥见其发展前景。
2.8 贝尔纳对文献老化的认识 文献老化是科学技术发展的必然结果，发展愈快的学科，其文献的老化也相应地快些，且不同学科的文献老化速度也不尽一致，文献老化必然导致文献的交流价值的下降，因此有关文献老化的研究，一直是情报学家研究的重要课题之一。贝尔纳在文献的老化研究方面也有着比较突出的贡献。为了衡量已发文章的老化程度，他于1958年首先提出了“半衰期”这一概念。今天，“半衰期”已经是情报学，特别是文献计量学中的一个重要术语，并且已广泛地运用于实际工作中，例如SCI中的JCR，除了测出每种期刊的“影响因子”的值之外，同时还给出该杂志的“半衰期”。
3 贝尔纳在情报科学中的影响和地位
考察贝尔纳的一生，他在科学研究上有着多方面的杰出贡献，其最重大的贡献是在结晶学和生物化学等自然科学领域里。据笔者统计，他仅在世界著名科学刊物Nature上发表的论文就达60篇，这是一个让任何学者都不得不钦佩的数字。其次，在科学学、科学史、科学哲学和科学社会学等领域里，其贡献也十分杰出。对于其它学科而言，贝尔纳所做的工作和贡献则只能用“重要”和“比较杰出”来描述。
客观地讲，贝尔纳对情报科学的发展是有贡献的，但是，这种贡献却是零碎的，不成系统的。他既没有提出像布拉德福、洛特卡、齐夫那样在情报科学中影响很大的定律，也没有像B.C.布鲁克斯、А.И.米哈依洛夫等人那样建立起自己的情报科学理论体系，因此，贝尔纳在情报科学中的地位和影响不可能是最高的和最杰出的。但是，我们也必须实事求是的承认，贝尔纳在情报科学中的影响和地位是“重要”的，而绝不是无足轻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