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经”、“真丝竹书”与中国近代古籍问题_易经论文

“易经”、“真丝竹书”与中国近代古籍问题_易经论文

今、帛、竹书《周易》与今、古文问题,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周易论文,古文论文,竹书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B221;B23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3882(2005)02-0003-06

过去,我曾称马王堆帛书六十四卦经文及其传文的出土,是《易》学研究史上一件石破天惊的大事!而就在上个世纪70年代,马王堆帛书今文本《周易》经传出土并陆续被整理出版后不久,战国楚竹书古文本《周易》于本世纪初又面世了!这再次成为《易》学研究史上一件石破天惊的大事!此两种传本的古文异字,再与阜阳汉简《周易》等其它新出土的《易》学资料所存文字相互补充,极大地拓展了我们对《周易》经文的研究视野。

我们知道,先秦古籍皆由古篆文写成,至秦时,文字由旧的古篆文统一为小篆,并出现了新的隶书。至汉代,普遍行用隶书,汉人把古经传上的文字改变成当时通用的隶书进行讲解,这就是经学上的“今文本”,如田何所传之施、孟、梁丘《易》即是。

西汉时,孔安国以伏生所训释今文《尚书》义,考定其壁中所发现的古文《尚书》文字与文义,并将其以隶书抄出,先儒将这一工作名之曰“隶古定”。所谓“隶古定”者,乃“就古文体而隶定之,故曰隶古,以虽隶而犹古”。

汉代经学上的今、古文学之争,是经学史上的大事。今、古文学于西汉哀帝之后逐渐形成互相对立的两派,他们为争官学的地位,各守门户,互相排斥争斗,对后世经学、史学的研究都造成深远的影响。

“古文”,乃是指当时的古籍,即所谓“古文经”。与之相应的本子,亦即“今文经”,则“今文”是经过经师讲解,使用当时的通行语言和文字,对古籍中的字词及章句作了重新解读的本子,亦即“今文经”。故《仪礼》郑注中之所谓“古文”者,与《周礼》郑注中之所谓“故书”者义同也。

但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是,“古文”一词虽指当时古籍,然而当时所传的古文本有一部分已不是原六国文字抄写的古文本,而是经过“就古文体而隶定之”的古文本,已是“存古为可慕,以隶为可识”的“虽隶而犹古”的本子。因为这种文字为“隶古定”文字,经“隶古定”后已与原古文不同,有的仅将原篆书改为隶书。正如我们今天以楷书摹写上海博物馆所藏竹书上的文字,对竹书所作的摹写整理一样,古文本上的很多文字已经是“就古文体而隶定之”的古文字。因而,《仪礼》郑注中的“古文某作×”,亦并非仅指古文本此字作“×”,亦指此字乃“隶古定”之字,与今文本所用之字不同也,故其“古文某作×”之“古文”实亦多专指其文字者也。今以竹书考之,此例甚多,皆可证郑注之“古文某作×”之“×”字皆同竹书之古字也。正如《汉书·艺文志》所指出的那样:“《苍颉》多古字,俗师失其读,宣帝时征齐人能正读者,张敞从受之,传至外孙之子杜林,为作训故,并列焉。”亦郑玄《周礼注自序》所云“二郑存古字,发疑正读之”之义。

汉初尚无今、古文经学之争,且《周易》又为田何一人传之。然而正如《经典释文·序录》引郑玄所云:“受之者非一邦之人,人用其乡,同言异字,同字异言,于兹遂生焉”,问题并不仅仅是“同言异字,同字异言”的一师之说有多种异文传本,当时更因各地之语音不同而造成对经文的误解、误读,如《汉书·儒林传》记晁错往受《尚书》,颜师古注曰:“卫宏《定古文尚书序》云,‘伏生老,不能正言,言不可晓也,使其女传言教错,齐人语多与颍川异,错所不知者凡十二、三,略以其意属读而已。”

这种因各地语音不同而记录师说时发生的错讹,它经亦当有之。因帛本时代并无今、古文经学之争,人们以隶字凭乡音随意记录师传,致使各种典籍因文本不同而多异字。至熹平四年,灵帝诏诸儒正定五经,刊于石碑,树之学门,“使天下咸取焉”,此后“熹平石经”作为今文标准本,遂成为后人研究汉代经今古文的重要依据之一,成为界定今、古文的权威本。过去读金德建先生《经今古文字考》,感觉金先生与一些先儒一样,考察秦汉人某典籍之文本,往往仅依据熹平石经、郑玄《仪礼》注等确定其典籍中一二字为今文或古文,从而确定此书之文本为今文本或古文本,此种研究方式总是让本人生疑,然当时苦于手中资料不多,也只好存疑而已。但当此汉初帛书本面世之后,以先儒确定经今、古文的资料和考察方式,考察此一汉初今文本,看看其文字之使用,是否符合先儒对今、古文的界定标准,遂成为我研究的视野。今以起码早于熹平石经约三百八十年的帛本考之,汉初人们以隶字抄书,并无此等区分今、古文的标准,故若以石经本标准考之,则帛书今文本中既有今文,亦有古文,竹书古文本中则既有古文,亦有今文。由于未经后人任何改动的帛本今文经与竹书古文经的出土,使我们看到了汉初今文经与战国古文经的宝贵原貌,从而使人们认识到东汉熹平石经之立,五经文字标准之定,无非是“自后《五经》一定,争者用息”而已,后之学者因为当时已经见不到汉初典籍原貌,故而以熹平石经文字作为分辨汉人今、古文的权威,误矣!

今天,我们凭借帛本、阜阳简本及竹书等先儒从未能窥见之资料,将《说文》、《仪礼》郑注、《汉书》颜注及《文选》、《经典释文》等等典籍资料中有关今、古文的阐述、引说,一一摘录而出,比照帛本、阜阳简及竹书《周易》卦爻辞中与之相应的文字,重新给予考索、辨析与审视,这对汉代今、古文经学研究来说,是一件意义极为重大的工作,并会因此而发现一些先儒典籍资料的偏颇与失误。今以《说文》为例,许慎《说文解字叙》曰:“今叙篆文,合以古籀。”《说文》收录小篆古籀及与篆文相异的苍颉古文,可以说,该书是为了保存古文字而作,先儒们曾对此书给予了极高的评价,此不赘述。今人亦有人评论此书博大精深,实是一部空前的古文字书,更有人说这部巨著集西周以来文字之大成,也集古文经学训诂之大成云云。今以竹书考之,我们发现,战国竹书本中有很多古文字,《说文》皆未收入。这就说明,至许慎时,由于很多古籍原本已被改写成“隶古定”抄本,而仍保留原来的“古篆”文字的先秦抄本,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少,许慎时已所见不全,致使许多古文字已不可见,因而未能收入《说文》。同时,我们看到竹书中相同一字往往有多种写法,如古文“来”“往”“比”“恒”等字,其字皆有几种写法,而《说文》于此多仅取其一。汉唐人仅以自己所见之有限的古文本(此本恐亦为“隶古定”抄本)而定其“古文某作×”,今以竹书校之,方知其所见之偏,甚至有误!尤其在《仪礼》郑注中多有此等失误文字,下面辨析文字中此例甚多,兹不一一举之。

由于帛本与竹书皆在楚地出土,故其很可能皆为楚人之抄本,由今本与竹书本多相同相通者考之,知今本确为古文本无疑。而帛本与今本相较,异文甚多,其八经卦卦名完全不同,估计费直古文《易》在汉人用隶字作“隶古定”摹写时,仍然保留了古文中一些非常关键的字,如今本八经卦的卦名即与帛本不同,每个卦爻辞的上九、上六之“上”也仍依古文作“上”等,皆是。其六十四别卦之卦名文字,今本与帛本有三十四卦不同,只有三十卦相同。而其卦爻辞中今本与帛本相比较,异文甚多。帛本传文中凡孔子讲解经文大道者皆以今本卦序,以此考之,更可证明我们的推断:帛本此完全不同于今本的六十四卦排列,如同京氏八宫卦序一样,可能是一种专讲占筮用的卦序,这种以大阳之卦乾统其少、中、长三子,而以大阴之卦坤统其少、中、长三女的卦序排列,体现了庄子的“《易》以道阴阳”及魏相所“表采”《易阴阳》中内涵的精神。

宣帝、元帝年间,田何所传之《易》“有施、孟、梁丘、京氏列于学官”。而民间此时又出了费直与高相“两家之说”。后至永嘉之乱,施氏、梁丘氏及高氏《易》均亡,《隋书·经籍志》:“梁丘,施氏,高氏亡于西晋。”独孟氏《易》虽传至唐,但南北朝时已残缺不全。至宋,孟氏《易》亦全部亡佚,故今文《易》之全本至此不复得见,而所存费氏《易》,至东汉时已非常兴盛。东汉光武建武时,曾有立费氏《易》为博士之议,但终因其“无有本师”而未得立。至东汉后期,今、古文学合流,在选拔博士时,强调学贯古今,兼通数经,费氏《易》经马融传至王弼,王弼《易》在唐代成为官学本,因而,我们今天所见之《周易》经传本,乃传自费直古文本。然而,未遭秦禁且有本师正传,并于两汉时期皆居官学地位的今文《易》,至今却已无完本可见,呜呼!此其数乎?

故我们今天所能见到的今文《易》义,只是从《周易集解》及其它古籍中辑出来的部分经文片断。因为丁宽“训诂举大谊”的解经之作,及较为完整的施、孟、梁丘经文皆已亡佚失传,故有本师传授的今文经义已经失传,而“无有本师”传授的费直古文本却能传至今日,故虽无本师传授,“亡章句,徒以《彖》《象》《系辞》十篇文言解说上下经”的费氏《易》,经后代古文派《易》学大师们的不断努力,到东汉光武帝时,已可与今文《易》争立博士,可见此时的费直《易》其对经文的训释与讲解,经数代人的补充,已慢慢形成一个完整的体系。但这种原本没有老师系统传授,仅凭对经文文字的诂释作为理解经义基础的古文经,其解是否符合《易》之本旨?这是笔者多年来一直思索的问题:先儒之所以将《易》称之谓“绝学”,盖因有本师传授的今文《易》已经失传,今日对《易》之阐释,多得之无本师传授的古文派经师,故云其学“绝”矣!盖因古时字少,字多互假通用,如无本师传授其字在经文中的本来之义,如果仅就其字而释之,就会对经文作出随心所欲的解释:如今人高亨先生释乾卦上九爻“亢龙有悔”之“亢”,不从前人依据爻位居上位而释“亢”为“穷高”,而自释“亢”字为“沆”,谓池中之龙有悔云云,因而受到当时学界的批评。殊不知“亢”不仅可与“沆”通假,亦可与“炕”“抗”“忼”“闶”“肮”“阬”“伉”“吭”“頏”“迒”等字通假。如帛本经传之文中此爻既有作“抗龙”者,又有作“炕龙”者,若解“抗”为御龙有悔,解“炕”谓龙躁热而有悔云云,似皆可言之成理,然失其本旨远矣!

《易》中有些卦爻辞虽然已失去今文经师系统传授,然因《周易集解》保存了汉魏等三十余家《易》注的某些片断,兼之东汉末学者们已经打破了今、古文学的界限,如郑玄即以今古文遍注群经,且今以竹书与帛本考之,郑玄《易》中确实是今古文学杂而用之,故马融《易》乃至王弼《易》中,恐亦兼有今古文《易》旨。总之,东汉末人们注经“兼用今古”,故我们今日所见某些汉魏人的《易》解片断,已经很难分清哪些是今文义,哪些是古文义。譬如《周易集解》辑之最多的虞氏《易》,虞翻自称五世家传孟喜《易》学,孟喜既通古义,又通今义,《集解》所辑者,是依今本卦序训释经义的内容,其学自然当为今文《易》。然考其说《易》之旨,与帛本《二三子》《衷》《要》诸篇虽有某些相近相合之处,然亦多有不同。如虞翻解“西南得朋,东北丧朋”的著名“月体纳甲”说,即与帛本传文诸篇中所讲“西南得朋,东北丧朋”之旨不同,如《衷》篇释《易》曰“东北丧崩,西南得崩,吉”子曰“非吉石也”云云,其说与虞翻并无任何相同之处。而《衷》篇云“万物之义,不刚则不能动,不动则无功”至“动阳者亡,故火不吉也……重阴者沈,故水不吉也”,由这段讲刚柔阴阳互变的文字而知《周易集解》引荀爽注《乾》卦“大明终始”曰“乾起于坎而终于离,坤起于离而终于坎”者,其源乃得之帛本此段文字也,乃今文《易》也。再如今本涣卦九五爻“涣汗其大号”,《集解》引《九家易》曰:“故宣布号令,百姓被泽,若汗之出身,不还反也。”而帛本此爻之“汗”字作“肝”。其卦名于帛本六十四卦经文作“涣”,而《二三子》作“奂”,此爻作“奂其肝,大号”。《二三子》引孔子解此爻曰:“奂,大美也,肝,言亓内,亓内大美,其外必有大声问。”可证帛本无论其“汗”字之读,还是其爻文之义,皆与《九家易》不同也。再如今本蹇卦六二爻“王臣蹇蹇,匪躬之故”帛本作“王臣蹇蹇,非今之故”。《二三子》引孔子曰:“王臣蹇蹇者,言亓难也,夫唯智亓难也,故重言之,以戒今也,君子智难而备[之],则不难矣,见几而务之,[则]有功矣,故备难[者]易,务几者成,存亓人,不言吉凶焉,非今之故者,非言独今也,古以状也。”其解说此爻之旨,于今本所引虞翻注文中已全然不见。然而只有依《二三子》所引孔子对“王臣蹇蹇”的如上解说,才可以解释《象》释“王臣蹇蹇”为什么曰“终无尤也”。再,《二三子》其解坤卦六四爻“括囊,无咎无誉”引孔子曰“此言箴小人之口也,小人多言、多过、多事、多患,□□可以衍矣。而不可以言箴之,亓猷聒囊也,莫出莫入,故曰橆咎橆誉”。此正合《象》称“括囊无咎,慎不害也”之意。《集解》引卢氏曰:“慎言,则无咎也。”可证卢氏当时尚知今文本此爻之旨也。其解中孚卦九二爻“鸣鹤在荫,其子和之,吾有好爵,吾与尔靡之”引孔子曰:“亓子随之,通也;昌而和之,和也,曰和同至矣,‘好爵’者,言耆酒也,弗有一爵与众。”其解“其子和之”为“通也”,为“昌而和之”“曰和同至矣”,此解正合《象》文“其子和之,中心愿也”之旨。

此等例子于帛书传文中甚多,兹不一一举之,而所引孔子对各卦爻辞的解释,皆能“训诂举大谊”,其旨趣又多与《象》义合。故读帛《易》至此,不由心生大疑:今本《易》中诸卦爻辞之解是否可靠?我们比照今、帛、竹书三种主要文本,在对其疑难卦爻辞做出解释时,因竹书只有三十四卦,且只有文字,并无训释。帛本卦爻辞虽基本完整,但亦无训释,仅凭帛书各篇传文所存之解,当然还是远远不够的。在此情况下,今本当初虽无本师传之,但经过历代先儒之诂释,大谊已定,在未见出土秦汉人或更早文本之确解的情况下,还不宜随便更动今本之释。故笔者在依今、帛、竹书三种文本对疑难卦爻辞作考证时,尤其对一些帛本异文的诂释与辨析,还依今本为主,只有一些极为明显的今、帛本读之不同的卦爻辞,如今本蒙卦初六爻之“发蒙”帛本作“废蒙”,今本履卦之“素履”帛本作“错礼”,旅卦之初六爻今本作“旅琐琐,斯其所取灾”帛本作“旅琐琐,此亓所取火”等,皆依据经文或《象》文,对其重新作了辨析,以证明帛本所读为是。

总之,随着帛本《易》的出土,一部较为完整的今文《易》本在亡佚千余年后又重现于世人面前。作为今人,我们能重见田何今文《易》传本,何其幸也!此本对弄清《周易》六十四卦中一些疑难卦爻辞原旨,厘清汉人今古文经学的发展与演变,无疑有重大的借鉴与帮助。于是,鄙人对今、帛本经文中的一些相异之字作了初步的考证,并对今、帛本经文中的某些今、古文,依据传统资料认真地作了辨析。然而当我完成这一工作刚刚交稿后,由马承源先生主编的《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以下简称“竹书”)于2003年年底出版,并承张晓敏先生赠我该书第三册,其上有濮茅左先生用了极大功力整理校释之竹书《周易》三十四卦经文。此书因为是战国时的竹书古文本,而这一文本为我前期有关《周易》六十四卦今本与帛本之今、古文的考证工作,提供了极其可贵的原始文字资料。因而,见到此资料之后,我立即请上海古籍出版社罗颢先生将原稿寄回,重新对这些疑难卦爻辞及其今、古文,一一比照竹书古文本作了仔细的对比与考证,尤其对那些今本、帛本、竹书中出现的异文,作了考索。于是,方有如下之浅见也,今述之如上。疏漏、谬误、违失之处肯定不少,还望诸方家批评裁诲,以便今后补正。

竹书本及帛本卦爻辞及传文,其与今本卦爻辞在文字上的不同,究竟是字殊义同,还是字殊义异,因为尚未完成对帛本《系辞》及帛本《易传》其它各篇全文的考证和辨析,因而对一些疑难卦爻辞尚不敢妄作结论,待再用几年时间完成对帛本《易传》诸篇及竹书全文的考辨后,或许对于这些问题会有进一步新的认识。

在对帛书所用文字进行考察的过程中,对帛《易》之源流、帛书《易传》各篇中所表现的象数易思想及汉初《周易》之“今义”与“古义”的异同等,都有了一些浅陋管窥之见,今一并整理成册,以向海内外方家请教。

收稿日期:2004-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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