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语言的文化生产、意义和影响论文_孙思齐

(中国传媒大学,北京,14AZD122)

*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网络语言对话语权、社会情绪、价值观的影响研究”(项目编号:14AZD122)

摘要

网络语言的生产源自大众文化作品,其词源从最初的社会热点事件逐渐偏向动漫、娱乐节目,今年有向方言、微博和明星化转向的趋势。同时,词义的衍生也推进着网络语言的文化二次生产。网络语言的文化意义不可小觑,其有助于消弭信息鸿沟,并带动着青年价值观的反哺。虽然网络语言对文化发展有着积极影响,但也要防治文化的腐蚀,做好文化引导和价值观引导。

关键词

网络语言 文化生产 文化意义 文化影响

网络语言自诞生起就受到大量用户的喜爱,其掀起的网络语言文化潮流也受到各方的关注。早在2005年,澳大利亚学者布朗兹就认为,网民在互联网使用过程中通过自身体验创造新的词汇并在使用的过程中丰富已有词汇并生产新的词汇。它既是时代流行文化产物之一,又具有大众文化和青年亚文化的特征,同时也推动着当代文化产品的生产,对文化发展有着重要意义和影响。

一、网络语言的文化生产

文化生产是意义的生产、流通和消费过程,始于受众对意义的参与创造。网络语言的便捷、幽默、反讽等特点吸引着大量网民使用,同时其活跃具有周期性的特征也推动着网民投入到“造词运动”中,不断推进着网络语言的文化生产,充实着网络语言库。

基于政治和民生领域的热点社会事件曾经一度是网络流行语的重要源发领域,但随着造词群体的扩大、造词能力的提高,以及大众文化的推广,词源也逐渐扩大到综艺、游戏、歌曲、漫画、方言等方面。

笔者根据今日头条、搜狐公众平台等网络公开资料进行了不完全统计, 2016年使用热度较高的新兴网络语言至少有41个,并统计了其语言文化生产的词源和微博统计量。研究发现,2016年热门网络语言呈现如下特征:

1.网络语言呈现多元化,语言类词语流行加快

从2016年热门网络语言的词源来看,伴随热点社会公共事件而产生的网络语言正在减少,仅占到总数的7%。这一方面表明网络流行语评选的内容更加多元,另一方面反映了网民在流行语生产上成为主力。

同时,本次数据呈现了一个新现象:方言演变成为网络语言的词汇占比最大(17%),如上海方言的“伐”就受到热捧,“方”也是“慌”的方言发音。方言类的网络语言的广泛传播源自于方言天生的传播优势,即方言群体的自发传播和非方言群体的好奇性。

2.网络语言生产主体来源从网民扩大到名人

在微信、微博等新媒体传播中,造词运动已经势不可挡,“A4腰”“锁骨发”就是微博线上活动中出现的词语。在网友生产网络语言的过程中,用户自身的生活经验和市场现有文化产品都是其网络语言生产的来源。如“包治百病”就是网民通过“女人最爱包包,买个包包什么都好了”这个经验得来的,而“葛优瘫”更是从《我爱我家》剧照中有感而发。

网络语言的生产通常为网民,但是近些年明星和名人也为网络语言的生产做出贡献。2016年热门网络语言词源数据显示,明星和名人创造的网络语言总占比达19%。从贾玲“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要靠才华”到岳云鹏“我的天哪”、薛之谦“我的愿望是世界和平”和大张伟“如何睡到***”,许多明星借助经典语句这一文化影响力来重塑形象。而像王健林、傅园慧所贡献的网络语言,虽无刻意为之之意,但其经典词汇确实为网民的在线交流提供“素材”。明星和名人的社会地位和传播资源优势,使得其词语产品流通便利。

3.简短的网络语言更易生产和复制

根据笔者统计的2016年热门网络语言可知,热门网络语言的字数多在4个左右,超过6字的网络语言较少。在网络语言创造时网民倾向于词组,而很少用句子,而微博指数过亿的四个网络语言都是两个字的词组。

微博指数显示了每个网络语言网民在微博上的提及数,数值越大说明用户的使用率越高,对这种语言文化的复制量越大。文化的复制是对文化生产的认可,说明这种文化的生产满足的用户的需求。而在复制的过程中,网民的作用不仅仅是传播词语,还会对原有网络语言进行丰富。

4.词意衍生促进网络语言文化再生产

网民在复制网络语言的同时,既复制了词语原有的意思,又会添加新的含义。如最早出现的“吃土”一词,后又出现“吃藕”“吃瓜”等“吃”系列流行词。而“朝阳群众”一词的流行,更让网民将“吃瓜群众”创造出来来表达自己无辜和旁观的心情。在派生词义的过程中,实际上是文化的传播和再生产。

“感觉身体被掏空”经历了三次文化生产过程。这一词最初是来自于汇源肾宝片广告词,在2015年形成并引发了使用热潮。但是在2016年这一词语被网友再次“翻出”,并与“葛优躺”的图片进行了搭配,甚至出现“gif”格式动图,其意义也延伸至“工作过累导致身体十分疲惫”的含义。正是这个词义,形成了今天红极一时的网络语言。第三次文化生产是《感觉身体被掏空》的歌曲,引起了社会上对当代青年人加班严重过量的关注,也形成了青年人当中“加班无奈”的反思浪潮。许多媒体在报道中也开始借助这一语句来表达观点,如《感觉身体被掏空!<封神传奇>恶评如潮》。

二、网络语言的文化意义

网络语言在传递内容上有着与生俱来的优势,受传者的门槛较低,传播速度快范围广,其产生既丰富了大众文化,又在消弭信息鸿沟上有重要的意义。同时,网络语言具有颠覆性、边缘性和批判性的青年亚文化特征,当这一文化被广大群体接受时,就逐渐形成了青年价值观的反哺现象。

1.消弭信息鸿沟

1)缩小代际差距

长辈和子女间的代际鸿沟一部分是由价值观形成,还有一部分是信息接受能力和速度的不对等形成的,后一方面更容易形成交流的不顺畅。青年人热衷于社交媒体互动,倾向于圈子文化,而这些都是父辈在信息汲取上的弱势,因而易在交流中出现信息鸿沟。

“以前说代沟吧我还真没当回事儿,上次我跟我女儿说什么,她就回答我‘醉了’,我还以为她喝多了呢。后来人家跟我解释说这是一种比喻,是现在的热门词。案例4,苏先生,45岁,高职老师。关心政治,自认为“对什么事都想得很多”。采访时间2016年6月于北京。

因网络语言最初诞生于互联网,确切地说是社交网络和社区,因为虚拟空间里的个人身份模糊,代际概念较弱,以圈子文化为主。当人们使用某种共同语言、有着相似的观点或信息,更易形成身份认同和交流倾向。因而,当父辈们开始使用网络语言时,年轻一代会加强对父辈的认同,减小潜意识中的信息代际,下意识的将父母归入自身的语言圈子中。

“也希望父母多了解一些这些网络语言,但一想那么多词,每个都解释一遍也挺麻烦的。如果他们也天天多刷手机就跟得上了。

网络语言以身份认同的方式缩小着代际差距,共同的语言习惯和使用方式是主要表现形式。共同的语言是沟通的前提,网络语言在身份认同基础上缩小了代际差距。

2)快速填补热点信息

网络语言能反映出网民的关注重点,并能展现当前社会的热点问题。网络语言在交流过程中不仅承担着“趣味担当 案例3,王先生,29岁,影视制作行业自由职业者。自称“语言创造力不及画面创造力,但语言模仿超强”。采访时间2016年4月于北京。案例3,王先生,29岁,影视制作行业自由职业者。自称“语言创造力不及画面创造力,但语言模仿超强”。采访时间2016年4月于北京。同时也是重要的信息载体,而不仅是作为一个名词或形容词等。

网络语言的出现大多是网民出于对热点事件的关注而形成的[],网民通过接触网络流行语,可以了解到社会关注的热点问题,这是快速接触社会公共热点的途径。“我对这个群体很无感,之前也不知道这个新闻,我是在这个词出来之后才认识到原来‘大妈’已经不是原来的‘大妈’了(杨女士)。”除“中国大妈”以外,许多社会事件也是通过像“我爸是李刚”“表哥”等网络语言传播开来的。对于媒体接触较少或对社会热点关注较少的群体来讲,网络语言是其了解社会热点的利器,可以快速的填补热点信息。

2.青年价值观反哺

青年网民成为网络语言发展过程中的主力军,网络语言的最初使用人群具有年轻化和使用人群文化水平较高的特点,而次使用群体则在年龄和学历上存在“代沟”,因而网络语言文化传播的方向易形成“文化反哺”。

“相比父母来讲,我们接触网络语言的机会更多,社交平台广、有才的人也多,很多渠道都能了解到这些。我们也希望爸妈多了解下这些,需要与时俱进的,这个时代不能落后。(王先生)”

青年人主导着网络文化,所营造的文化场景就是由“青年人呈现的世界”,形成了反向社会化,即年长一代向年轻一代进行广泛的文化吸收现象。2015年流行的“手绘微信说明书[]”就是典型的文化反哺模式。网络时代的文化反哺可以概括地定义为“年轻者在网络环境中将所形成的新的文化观念、生活方式、价值理念、行为规范等内容传授或影响年长者的社会化过程。

“我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他多了解我们所想的东西,用年轻人的方式思考,这样遇到问题就会理解我下。(杨女士)案例2,杨女士,24岁,国企宣传部门员工。自认为“与文字常年打交道”。采访时间2016年4月于北京。”

“生活不止苟且”彰显了青年人“追求理想”的信念,而不是传统的一直强调“做好眼前的一茶一饭”;“感觉身体被掏空”提醒了人们,现代的年轻人生活压力极大,80后、90后并不是所说的无所事事;“辣眼睛”更是直白地表达了现代青年人对审美的高要求和表达情感的直接性。通过网络语言,年轻人能够向人们展示他们的想法、生活状态以及价值观念。而年长的人也正是通过这些网络语言来了解当下年轻人的生活状况、精神世界,同时他们也逐渐学会用年轻人这样的表达方式来表露情感,逐渐融入青年人倡导的价值体系中。

三、网络语言的文化影响

网络语言引发的“造词运动”,其所衍生的相关图片、电影以及用网络语言撰写新闻等等,这一系列文化生产促进了大众文化传播,对于文化发展产生重要的意义。一方面我们要肯定网络语言给传统文化所带来的语言生机,另一方面仍要防治低俗文化的扩散。

1. 网络语言给传统媒体语言表达注入生机

网络语言作为一种大众文化,是多元民意的另类诠释。当其以轻松诙谐的语态出现在传统媒体中时必然会带给受众视觉冲击和饶有兴致的阅读体验。在2010年人民日报头版头条就刊登了《江苏给力“文化强省”》一文,其中对网络语言“给力”恰当的运用引来一片赞誉,这也是中央党报通过发文来对网络语言的肯定。2012年人民日报文章《“回应”:互动中筑牢信任的基石》一文中又使用了当年的另一句流行语:“元芳,你怎么看”,这是继“给力”“浮云”“hold住”之后,主流传统媒体对网络流行语的又一次应用。

相比于传统语言,网络语言更能拉近与受众的距离,它在传统媒体中的运用不但让受众更加认可媒体,还促进了中华民族的语言更新。因此,“房奴” “宅”“给力”“山寨”“粉丝”等被编纂进最新版本的《现代汉语词典》,正说明这些语言具备一定的人文价值和社会意义。

2.网络语言重拾传统文化

随着网络语言的兴起,并没有被削弱正式用语的使用习惯,反而让人更多的关注中国传统文学。如“重要的事说三遍”古人称“一言难尽意,三令作五申”,“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在古诗词中则有“天高地阔,欲往观之”。还有网友引领传统文化潮流,根据古文的使用习惯将网络语言翻译成古文,如“有钱就是任性”翻译为“家有千金,行止由心”,“你们城里人真会玩”译为“都邑之民,何其善戏”。

人们在一边感慨古人的“先见”之外,更是感叹中国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也在娱乐性阅读的同时了解了中国传统古诗词文化。

3.网络语言可能会造成文化污染

网络语言具有一系列的优势,并且各方面都开始重视网络语言的使用,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肆意滥用。低俗化的网络语言的使用不利于正确价值观的引导、学生语言文化知识的学习以及媒体的公众形象。

2015年,人民网舆情检测室发布的《网络低俗语言调查报告》显示:低俗语言表达在网络上逐渐常态化,而这种常态化还导致“低俗网语向传统媒体转移”。如《马年将到,“草泥马”给您拜年了》《小米乐视“撕逼”舆论乐于看戏》等,反映出部分文化载体无视社会责任的现象。

一些网络语言产生时就得带有低俗化的背景,本应在网络传播时就减少其传播范围。传统媒体的二次传播更加速了网络低俗化语言的扩散,造成了更坏的社会影响,造成严重的文化污染。

四、结语

网络语言的出现是大众文化发展的必然,同时也是丰富大众文化的重要力量。其文化生产的源泉在逐渐扩大,同时文化生产的方式也在逐渐增多,不仅仅局限于词意衍生。我们需要正确看待网络语言,以开放的姿态接受它,利用好它对传统文化的丰富和发展作用。并且,不断地修正它,让网络语言朝着积极的方向发展。

五、参考文献

[1]罗丹,曾洁.网络流行语的隐喻特征分析[J].重庆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8).

[2]《中国语言生活状况报告(2016)》

[3]殷航,范以锦. 重视网络语言并不意味肆意放纵滥用.《传媒评论》2016年第6期

[4]朱燕.网络时代文化反哺现象的解析[J].浙江工商职业技术学院报.2011(9).

作者简介:孙思齐(1991.6-),女,黑龙江省哈尔滨人,中国传媒大学新闻与传播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媒介市场调查与分析。

论文作者:孙思齐

论文发表刊物:《知识-力量》2017年8月中

论文发表时间:2017/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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