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初期复兴儒学的尝试_晋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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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一朝,玄、释、道兴盛,儒学式微,似已为今治史者的共识。然近睹史籍,深感此期儒学虽微,但仍在国家社会各个领域有着较大的影响。但此问题涉及面较广,在一篇文章中难以尽述,故先择其易者,仅就东晋初期(元帝、明帝、成帝、康帝)儒学的复兴问题略陈管见,献曝于方家。余者俟专文再论。

东晋初儒学的复兴,是在永嘉之乱,刘渊、石勒横行中原,西晋统治迅速在各族人民冲击下灭亡;南渡的司马睿在王导等南北大族支持下立国的大背景下出现的。

曾一度辉煌,有过“太康之治”的西晋短期覆亡,的确对东晋的建立者有着强烈的震憾。因此,在北方胡族如滔天之势,南方东晋却仍立足未稳,内忧外患俱存的情况下,东晋统治者首先考虑的是如何在此严峻的局面下生存下来。为此,他们在为建国作出种种政治、军事努力的同时,也在进行建国指导思想上的探讨,其中最重要的即是对西晋玄学误国的沉痛反思。

实际上,对玄学虚谈误国的批判,早在西晋末即已开始,被石勒军队在311年宁平城之战俘虏的西晋玄谈代表人物、 太尉王衍在临死前曾沉痛地对左右说:“呜呼!吾曹虽不如古人,向若不祖尚浮虚,戮力以匡天下,犹可不至今日。”(注:《晋书》卷43《王衍传》。)可为其中之典型忏悔言论。而随着时局的日益恶化,西晋的最终覆亡,这种对玄学的批判亦更加尖锐。东晋建国的核心人物之一应詹直言不讳地说道:“元康以来,贱经尚道,以玄虚宏放为夷达,以儒术清俭为鄙俗。永嘉之弊,未必不由此也。”(注:《晋书》卷70《应詹传》。)另一重要人物陈頵也指出:“中华所以倾弊,四海所以土崩者,正以……浮竞驱驰,……加有老庄之俗倾惑朝庭,养望者为弘雅,政事者为俗人,王职不恤,法物坠丧。”(注:《晋书》卷71《陈頵传》。)东晋元帝时史官干宝亦对玄学毫不留情,在其《晋纪·总论》中,他总结道:西晋之所以覆亡,是由于“朝寡纯德之士,乡乏不二之老,风俗淫僻,耻尚失所,学者以老庄为宗而黜六经,谈者以虚薄为辩而贱名俭,行者以放浊为通而狭节信,进仕者以苟得为贵而鄙居正,当官者以望空为高而笑勤恪。”民风国势如此,“虽以中庸之才守文王之主治之,辛有必见于祭祀,季札必得于声乐,范燮必为之请死,贾谊必为之痛苦,又况我惠帝以荡荡之德临之哉?”至于卞壶,桓温,则更为激烈,卞壶厉斥尚清谈慕通达之贵游子弟,称其“悖礼伤教,罪莫斯甚!”并进而指出:“中朝(西晋)倾覆,实由于此!”(注:《晋书》卷70《卞壶传》。)桓温则毫不掩饰对玄学和“名士”的愤慨,强烈谴责道:“遂使神州陆沉,百年丘墟,王夷甫(衍)诸人,不得不任其责!”(注:《世说新语·轻诋》。)

在强烈批判玄学误国的同时,东晋的创建者们重新认识到儒学、礼治的重要性,下决心重振儒学。元帝时南方大族人物戴邈上书称“帝王之至务,莫重于礼学。”要求元帝以“神武之德,值革命之运,荡近世之流弊,继千载之绝轨,笃道崇儒,创立大业。”(注:《晋书》卷69《戴邈传》。)开国重臣之一顾和也在其上书中强调礼的作用说:“礼所以轨物成教,故有国家者莫不崇正明本,以其一统,斯人伦之纪,不二之道也”。(注:《晋书》卷83《顾和传》。)而与元帝共同创建东晋的北方大族王导,此时也与南方大族不约而同地提出了重振儒学的主张,并作了系统的论述。在他给元帝上的《修学校书》中,详细论证了崇儒尚礼,兴修学校的四大好处:(1)、可以重振封建纲常, 提高皇权地位。“痒序设,五教明,德礼洽通,彝伦攸叙,而有耻且格,父子兄弟夫妇长幼之序顺,而君臣之义固。”“使帝典阙而复补,皇纲驰而更张。”(2)、有利于选拔人才,“其取才用士,咸先本之于学。 ”(3)、可以使“敦朴之业著,浮伪之竞息。”“兽心革面, 饕餮检情”。有利于教化及社会风气的好转。(4)、“揖让而服四夷, 缓带而天下从。”(注:《晋书》卷65《王导传》。)有利于建立中原正朔形象,感召四夷,建立大一统。

对西晋玄学误国的沉痛反思,对儒学功能的重新肯定,为东晋统治者决心以儒学立国奠定了思想基础,而此期北方胡族的前赵、后赵政权大兴儒学,力争正朔,(注:参见《晋书》的刘曜、石勒诸《载记》。)则使东晋产生了压迫感。所以,晋元帝、明帝完全接受了王导等人的建议,在他们的诏书中,正式宣布“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注:《晋书》卷30《刑法志》。)“夫兴化致政,莫尚乎崇道教(儒教)。”(注:《晋书》卷91《虞喜传》。)表态说:“息马投戈,犹可讲艺。今虽日不暇给,岂忘本而遗存邪!”(注:《宋书》卷14《礼志一》。)并对“丧乱以来,儒教陵夷”(注:《晋书》卷91《虞喜传》。)的局面深感痛惜。明帝诏书中“每览《子衿》(《诗经》篇名)之诗,未尚不慨然也”(注:《晋书》卷91《虞喜传》。)之语,正是他们这种心情的生动写照。

值得注意的是,东晋立国时大量南方士族进入东晋政权,似乎也对东晋初确立儒学的官方正统地位产生了重要影响。西晋时玄学主要盛行于北方,而南方大族由于在政治上受到排挤,不能进入中央政权,反倒较少受玄学影响,儒学倾向则比北方士族浓厚一些。如顾荣为“南州望士”,引儒经信手拈来,所举之人皆以儒德为先;(注:《晋书》卷68《顾荣传》。)纪瞻“少以方直知名;”(注:《晋书》卷68《纪瞻传》。)贺循“其先为庆普,汉世传《礼》,世所谓‘庆氏学’”。族高祖纯,“博学有重名”,循本人“操尚高厉,……言行进止,必以礼让。”(注:《晋书》卷68《贺循传》。)薛兼“清素有器宇”,与顾荣、纪瞻、贺循等齐名。(注:《晋书》卷68《薛兼传》。)周顗虽自谦“学不通一经”,然而在儒学方面“少有重名”,被人视为“振起旧风,清我邦族”希望之所在。(注:《晋书》卷69《周顗传》)顾和“总角便有清操”。(注:《晋书》卷85《顾和传》。)熊远孝廉出身,为元帝丞相主簿,即劝元帝“表道德之轨,阐忠孝之仪,明仁义之统,弘礼乐之本。”(注:《晋书》卷71《熊远传》。)陆晔“少有雅望”,“居丧以孝闻”,又“以清贞著称,遂拜侍中”;(注:《晋书》卷77《陆晔传》。)陆玩“弱冠有美名”,“体道清纯”,“有德望”;其子陆纳“少有清操,贞厉绝俗”。(注:《晋书》卷77《陆玩传》、《陆纳传》。)这批人在东晋初年,均受到不同程度的重用。特别是顾荣、纪瞻、贺循、陆晔、陆玩等人,史称其均能“豫闻邦政”,“典宪资其刊集,惟伫其谋猷,望重搢绅,任唯元凯,”(注:《晋书》卷68“史臣曰”。)是东晋初期统治集团中的核心人物。他们的存在,使南渡的北方士族中的尊儒派在思想上找到了赞同者,也使得以儒学立国成为南北士族代表人物的共识。

在西晋的玄风及晋末战乱的双重影响下,东晋初年儒学的状况是十分窘迫的。“自丧乱以来,十有余年,干戈载扬,俎豆礼戢。家废讲诵,国阙痒序。”(注:《晋书》卷78《孔坦传》。)“典籍靡遗,”(注:《晋书》卷44《华恒传》。)“时俗放荡,不敦儒教”,(注:《晋书》卷75《王坦之传》。)“仁义幽沦,儒雅蒙尘,礼坏乐崩。”(注:《晋书》卷75《范宁传》。)“学校陵迟”,“南土凋荒,经籍道息。”(注:《晋书》卷70《甘卓传》。)史籍中记载的儒学,呈现出这样一种残破衰落的局面。

面对这种情况,东晋统治者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来重兴儒学:

1、立太学、置博士。建武元年(317年),在骠骑将军、领中书监王导、征南将军戴邈的建议下,晋元帝于十一月丁卯正式立太学,王氏(弼)周《易》、郑氏(玄)《尚书》、毛《诗》、《周官》、《礼记》、《论语》、孔氏(安国)《尚书》、杜氏(预)、服氏(虔)《左氏春秋传》,“各置博士一人”,共九博士。之后太常荀崧上书,认为《仪礼》、《公羊传》、《谷梁传》、郑氏《易》亦应设博士,经群臣议后,元帝下诏,认为“《谷梁(传)》肤浅,不足立博士。”其余三博士如所奏。(注:以上参见《晋书》之王导、戴邈、荀崧诸传、《元帝纪》及《宋书·礼志一》。)成帝咸康三年(337年), 在国子祭酒袁环、太常冯怀建议下,东晋又“议立国学,征集生徒。”(注:《宋书》卷14《礼志一》。)此外,一些地方守宰亦在地方兴办学校,发展儒学教育。如成帝时征西将军庾亮“在武昌开置学官”,声称欲使“五教并修”,“俎豆无废”,令手下“筹量起立讲舍,”下令自“吾家子弟”及“参佐大将子弟,悉令入学。”并选“四府博学识义通涉文学经纶者,建儒林祭酒,使班同三署,厚其供给。”又下令批准临川、临贺二郡修复学校之请。(注:《宋书》卷14《礼志一》。)东晋东阳太守范汪亦“在郡大兴学校,甚有惠政。”(注:《晋书》卷75《范汪传》。)等等。

2、礼敬儒者,征召隐逸。这里的“儒者”,含义较为广泛, 其既包括所谓饱读经书的“通儒”、“硕儒”,也包括那些虽仅粗通儒经,却笃守儒道,立身行事均遵儒训者。前者如杜夷、孔衍:杜夷为两晋之际大儒,“世以儒学称,……博览经籍百家之书。”“闭门教授,生徒千人。”故在两晋之际备受各级政府重视,王敦赞其“履道弥高,清操绝俗,思学融通,才经王务”,举为方正;镇东将军周馥“倾心礼接,引为参军。”扬州刺史刘陶令杜夷所在郡县遣吏为其服役,“以市租供给(杜夷)家人粮廪,勿令阙之。”渡江后,王导“遣吏周赡之,”元帝先拜其为儒林祭酒官,又任其为国子祭酒。虽杜夷辞以疾,任职而不视事,元帝仍尊崇有加,在诏书中将其赞为孔门子弟中安贫乐道的原宪,令“皇太子(明帝)三至夷第,执经问义”,“国有大事,恒就夷谘访焉。”(注:《晋书》卷91《杜夷传》。)孔衍则为孔子二十二世孙,“年十二能通诗书”,元帝时,官拜太子中庶子。“于时庶事草创,(孔)衍经学深博,又练识旧典,朝仪轨制多取正焉,由是元明二帝共亲爱之。”(注:《晋书》卷91《孔衍传》。)后者如周顗,少有重名,为南方士族代表人物之一。太兴初官拜太子少傅、吏部尚书。虽周顗上书称自己“学不通一经”,不宜当此重任。但元帝诏书却说得很明白:以其为少傅,就是看中他为“必能克已复礼者”,就是重他身教的“不言之益”,即所谓“与田苏游而忘其鄙心者,便当副往意。”(注:《晋书》卷69《周顗传》)元帝在这里用了《春秋》经中的典故,田苏是春秋时晋国之贤人,时称“与田苏游,而日好仁。”(注:《左传·襄公七年》。)元帝在诏书中用此典,既表明他对儒家经典十分熟悉,又表达出他任周顗的意图——通过此举而崇儒尊礼,树立楷模,以变化社会风气。

为了达到通过礼敬儒者而“一则翼赞大化,二则敦励薄俗”(注:《晋书》卷91《虞喜传》。)的目的,东晋政府还多方征召那些隐逸之士。如“勤于学”而“立操清修,不染流俗,乡曲推而爱之”的任旭,先后被元、明二帝七召;(注:《晋书》卷91《任旭传》。)以“少立操行,博学好古”,“专心经传”而知名的虞喜,被元、明、成帝四召;(注:《晋书》卷91《虞喜传》。)其余如韩绩、刘鲕、邴郁、翟汤、郭翻等,或因“以潜退为操”,或因“笃学厉化”,“举动有礼”,或因“笃行纯素,仁让廉洁”,或因“少有志操”,“廉不受惠”,均多次被东晋中央或地方政府以博士、散骑常侍等职征召。(注:参见《晋书》卷91诸人传。)

3、以经取士、任用儒臣。太兴初, 力主对西晋风气改弦更张的陈国陈頵为尚书,他上书晋元帝陈时务,建议恢复东汉的以经取士制度,以为“昔江外初平,中州荒乱,故贡举不试。宜渐循旧,搜扬隐逸,试以经策。”(注:《晋书》卷78《孔坦传》。)《晋书·孔坦传》载:“东宫建,(坦)补太子舍人,迁尚书郎,时台郎初到,普加策试。”又载其太兴三年上书称:“去年察举,一皆策试。……又秀才虽以事策,亦汜(泛)问经义。”按晋元帝立太子,事在太兴元年三月庚午,孔坦又称太兴二年的察举,“一皆策试”,可见晋元帝采纳了陈頵的建议,并且把策试的对象从察举的秀才、孝廉扩大到郎官。《孔坦传》载孔坦被任命为尚书郎,

帝手策问曰:“吴兴徐馥为贼,杀郡将(即太守),郡今应举孝廉不?”坦对曰:“四罪不相及,殛鲧而兴禹。徐馥为逆,何妨一郡之贤?”又问:“奸臣贼子弑君,污宫周宅,莫大之恶也。乡旧废四科之选,今何所依?”坦对曰:“季平子逐鲁昭公,岂可以废仲尼也!”竟不能屈。

从这段材料中可知,策试虽不直接考经文,但的确有经文的内容,所谓“泛问经义”便应指此。如其中所谈的舜流放四罪(四凶),诛鲧而任禹;孔门设“四科”而引申为“四科之选”,即以经取士之论;鲁昭公在二十五年时被权臣季平子打败而流亡齐国,均为《尚书》、《公羊传》、《论语》等儒家经典所记载。正如孔坦后来上书所言,对这些问题,“苟所未学,实难阐通。”这样就将逼着那些秀才、孝廉、郎官们,去或多或少地读一些儒家经典。为以后完全的以经取士打下初步基础。

在经过两年的试行准备后,太兴三年,晋元帝下诏,正式“申明旧制,(全国的秀才、孝廉)皆令试经,有不中科者,刺史太守免官。”(注:《晋书》卷78《孔坦传》。)这是他企图用激进的行政手段在全国强行推广儒学,加速儒学复兴进程的一次尝试。但从当时儒学发展状况看,这一举动似乎操之过急,史称诏令下后,湘州刺史甘卓上疏“申请暂缓策试秀才”;信息灵通的京畿地区,如扬州诸郡“接近京师,惧累及君父,多不敢行。”而一些远州边郡的孝秀,“掩诬朝廷,冀于不试,冒昧来赴。”结果一发现真的要按规定执行,“遂不敢会”,“并讬疾。”(注:《晋书》卷78《孔坦传》。)最后,偌大一个东晋,竟只有被甘卓以重礼聘出的桂阳谷俭“一人到台。”(注:《晋书》卷70《甘卓传》。)面对如此尴尬的局面,晋元帝最后只能采纳孔坦的建议,采取变通方法,大致即“远方秀孝到,不策试,普皆除署。”京畿之士,秀才仍沿袭过去策试加“汜问经义”的老方法。同时下令将考试试经延期七年执行,在此期“以展讲习,钧法齐训,示人轨则。”(注:《晋书》卷78《孔坦传》。)将激进手段变成了渐进措施。

在努力建立以经取士的选官制度的同时,东晋政府在征辟选官制度方面也加强了对经学之士的倾斜,中央和地方各级政府在征辟中都大量选用儒士,并让其参政议政。在这方面,除前所列举的顾荣、纪瞻、薛兼、顾和、陆晔、陆玩、杜夷、孔衍等人外,又如广陵华潭,为西晋老儒,“好学不倦”,“秀才策为九州第一”,被元帝任命为秘书监;(注:《晋书》卷52《华潭传》。)济阴卞壶,“弱冠有名誉”,元帝任为从事中郎,“委以选举,甚见亲仗”,后为散骑常侍,“侍讲东宫”;(注:《晋书》卷70《卞壶传》。)以“燃薪写书”而“博学多通”的范汪,被司空郗鉴辟为掾;(注:《晋书》卷75《范汪传》。)王导从弟王舒“潜心学植”,“州礼命,太傅辟,皆不就”,后被征为国子博士;(注:《晋书》卷76《王舒传》。)等等。他们之中一些人为官后,又大量提拔儒学之士,如贺循、虞预荐郡吏出身,却苦读五经的杨方为司徒王导掾,后官至太守;(注:《晋书》卷68《杨方传》。)“博学善属文”的孙绰被庾亮征拜太学博士;(注:《晋书》卷58《孙绰传》。)祖纳荐“五经群史多所综悉”的王隐为史官;(注:《晋书》卷62《祖纳传》。)应詹举“耿介守节”的京兆韦泓于元帝,泓后位至少府卿。(注:《晋书》卷70《应詹传》。)顾荣为元帝重臣,所举之人“皆服膺儒教”,元帝则“皆纳之”,(注:《晋书》卷68《顾荣传》。)成帝时陆玩为侍中、司空,所辟掾属“皆寒素有行之士。”(注:《晋书》卷77《陆玩传》、《陆纳传》。)这些人最终能“帝室驰芬,士林扬则”,(注:《晋书》卷75史臣赞。)在东晋政府内形成一个儒学官僚集团,说明东晋政府大力倡导儒学的确是认真的,并在组织上有了明显的效果。

东晋初期倡导经学的诸多举措,对儒学的复兴起到了一些推动作用。但总的来说,即使在元、明、成帝期间,儒学的状况仍是不太昌盛的。从学校及经学博士的设置而言,从元帝至成帝,官方太学可以说是形同虚设,所立博士,无一为汉十四博士所传者,且数量仅有九人,尚不足西晋十九人的一半,(注:《宋书》卷14《礼志一》。)生徒的学习风气则是“尚老庄,莫肯用心儒训”;(注:《宋书》卷14《礼志一》。)就社会风气而言,经学之士力图建立的是那种“讽诵之音,盈于京室,味道之贤,是则是咏”(注:《宋书》卷14《礼志一》。)的局面,然而直至成帝时,仍是“儒林之教暂颓,庠序之礼有阙, 国学索然, 墳卷莫启,有心之徒,抱志无由。”(注:《宋书》卷14《礼志一》。)整个社会仍是“崇饰华竞,祖述玄虚,摈阙里之典经,习正始之余论,指礼法为流俗,目纵诞以清高。”(注:《晋书》卷91《儒林传序》。)玄风是愈刮愈甚。在政治上经学虽确定了官方正统地位,但也仅是在制定礼仪方面起了一些作用,并未发挥出治国治民的更大功能。

此期经学不昌的原因,可以说是多方面的:如永嘉战乱后的社会动荡不安,人们无心、也无暇学经;玄学、佛学的影响;士人道德、价值观的转变;东晋初期立国未稳,财政困难,内外患俱至,等等。一些学者对此已作了较好的总结,此处亦不拟再作添足之笔,仅就此期经学与政治关系及其对儒学复兴之影响略论一二。

东晋初统治者提倡经学的原因,如前所述,是要力革西晋流弊,重振封建朝纲,建立中原正朔形象。这就要求“礼乐征伐自天子出”(注:《晋书》卷69《刘隗传附孙刘波传》。),要求大臣能:“崇明宪典,协合上下,刑于左右,以御于家邦。”(注:《晋书》卷69《刘隗传》。)正如元帝所称,这是“经国大务,为政所由”,是根本。因此,提倡经学,提拔经学之士,是东晋在为加强皇权作思想上、组织上的准备,这是其重振儒学的关键之所在。但是,这种努力,必然会对北方南下士族中鼓吹君主拱默无为,政由臣下的玄学之士构成威胁。而在当时,这些人身任重职,手握强兵,是一股可直接同中央皇权对抗的力量,他们当然不希望重新出现一个强大的皇权来驾御自己。这样双方必然会由思想认识上的不一致而转入政治、甚至是军事上的斗争。回顾东晋初年的两次内乱——王敦之乱和苏峻、祖约之乱,究其根源,莫不如此。而由于当时双方在力量对比上皇权略占下风,因此这种斗争,又会反过来削弱东晋的皇权,削弱正在进行的儒学复兴事业。元、明时期皇权两次向强臣低头,儒学发展两次受到中断的事实,深刻地说明了这一点。

东晋初的儒学复兴,尽管没有形成一个真正的高潮,尽管其在政治领域中的运用遭到惨败,自身也受到削弱,但它毕竟在战乱之际,在玄风劲吹之时,重提儒学的地位,重新认识儒学的作用,使儒学的正统地位在官方得以继续维持,也使皇权观念较之以前有了强化。这对于后来东晋孝武帝再兴儒学,加强中央集权是有较大作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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