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境理论与心理学中的叙事隐喻_心理学论文

语境理论与心理学中的叙事隐喻_心理学论文

语境论与心理学的叙事隐喻,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语境论文,心理学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 B84-069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0-5455(2004)04-0095-06

一、隐喻与世界假说

20世纪70年代,西方学术界掀起了一股“隐喻热”。隐喻(metaphor)的原意是用言词来代表与其字面意义不同的事物。意大利学者维柯把隐喻看成人类思维进化中的一种形式,是一种领悟相似性、建立相似性的思维方式(注:方汉文:《后现代主义文化心理:拉康研究》,上海三联书店2000年版,第97-101页.)。当今,隐喻作为人类操作语言进行意义交流与意义转换的基本思维形式,除了在诗学、修辞学、美学中扮演重要的角色,还在科学哲学、认识论以及认知研究中频频出镜。隐喻被认为在人类认知过程中起着关键作用。

事实上,隐喻作为一种思维方式,直接参与了哲学的发展。其运用及发挥重要作用可以追溯到古希腊。有西方世界“哲学之父”之称的泰勒斯(Thales,约公元前624-547)把水作为世上万物的根源,从而有“万物如水”的说法;古希腊柏拉图以其著名的洞穴隐喻来解说理念世界与现象世界的不同与对立。

隐喻在近代科学概念的形成和发展、科学理论的建构和陈述上,也起着无法替代的重要作用。科学解释可以被理解为对现象领域进行隐喻式的再描述,因为“只有隐喻才能把最抽象的概念和日常生活的现实通过一种结构相似性联系起来”(注:杨宏秀:《哲学文本中的隐喻》,《云南社会科学》2001年第1期.)。像电磁波、电脑中的“波”、“脑”,知识爆炸中的“爆炸”,就是通过这样一种联系建构起对事物和世界的认识。在心理学中也不乏以隐喻建构理论的例子,如詹姆士以意识流来描述变化、连续的意识:“意识并不是衔接起来的东西,它是流动的。形容意识最自然的比喻是‘河’或‘流’。以后我们再说到意识时,让我们把意识叫做思想流、意识流或主观生活之流”(注:马文驹、李伯黍:《现代西方心理学名著介绍》,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1年版,第40页.)。

难怪美国心理学家Sarbin认为意义建构的基本心理动作是隐喻制造。他说:当一个人面对陌生的,在其原先储备的范畴或类别中没有的情境时,该情境在被定位于某一范畴或类别之前是无例证、无类别、或不熟悉的。认识到其在某些维度或结构上的部分类似,就有了类比的基础。并且如果语言的转化成为必要,部分的类似就被表达为隐喻(注:Botella Luis,1994,"Constructivism and Narratives Psychology",Constructs and narratives:Toward a contextualist constructivism.Paper presented at the Second Biennial Conference of the European Personal Construct Association,St.Andreasberg,Germany.http://www.infomed.es/constructivism/documsweb/andreas.html)。

Sarbin对于隐喻的认识很大程度上受到美国哲学家S.C.Pepper关于世界假说(World Hypotheses)和扎根隐喻理论(root metaphor)的启发。Pepper在以隐喻来解释世界,并且解释隐喻如何能解释世界方面的观点尽管早在1942年其著作《世界假说》中表达出来,但他的许多观点与后现代思想的一些重要方面相联系,从而仍引起人们今天的密切关注。

世界假说不同于具体科学的假说,具体科学假说有具体学科范围的限制,而世界假说所覆盖的事件的范围是无限制的。Pepper认为,人类使用基本的隐喻策略(扎根隐喻)来解释他们关于世界的经验。扎根隐喻提供了分析、理解事物或世界的框架,它约束着用以观察和实验的哲学或科学方法的类型,约束着提出问题的类型。Pepeer在总结其扎根隐喻中认为,“一个人理解世界时要寻找理解的线索,他定位于一些常识事实领域,并试图以这一领域的术语去理解另一领域。这一原先的领域就成为了他的基本类比或扎根隐喻。他尽可能好地描述这一领域的特性,或区分出其结构。一串结构性的特性(范畴)成为了他解释和描述的基本概念。以这些类别的术语,他着手学习所有其他的事实领域——他着手以这些范畴的术语解释所有事实”(注:T.R.Sarbin,The narrative as root metaphor for psychology.In T.R.Sarbin(Ed.),Narrative psychology:The storied nature of human conduct.1986,New York:Praeger,p5,p8-13,p9.)。

Pepper以扎根隐喻勾画解释了四类世界假说:形式论(formism)、机械论(mechanism)、机体论(organicism)和语境论(contextualism)。形式论强调以实体间的相似性和差异性为基础的组织性。形式论的常识可以从工匠的制作活动中发现。工匠对其某类制作有一种想象的形式,并以此作为该类制作的内在标准。该标准可能从来没达到过,也从来没有完全显现在制作好的成品中,但其成品却可能超越标准。追求形式论的扎根隐喻的心理学理论的例子有20世纪初提出心理结构或维度的结构主义,还有提出个性结构或维度的当代特质理论。

机械论是现代西方文明中占统治地位的世界观,其扎根隐喻是机器。作为比喻的机器种类可能是钟、发电机、计算机、内燃机。像开普勒“我的目的是不要将天体的机械比喻为神圣的有机体,而是把它作为一座时钟”、笛卡儿“自然图景是一座受着精确的数学法则支配着的完善的机器”之类的描述(注:黄小寒:《“自然之书”读解——科学诠释学》,上海译文出版社2002年版,第163-164页.),充分反映了机械论视事物本质上有如机器、有如能量传输中的产物的世界观。现代科学取这一世界假说作为其哲学基础去追寻事物的秩序、探求事物的因果联系。心理学中行为主义和激进的实验主义取这一世界假说。

机体论把世界视为生物有机体而不是机器。机体论者认为每一事物都有其有机结构和有机过程,因而在认识事物时总是试图置部分于整体之中,从它们的有机联系中把握事物或世界的本质。它认为整体是第一位的,部分只是与全部系统联系起来才有意义。它认为变迁是有机系统的内在特性,因此关注向最终的一个理想结构的一步一步成长。机体论在心理学中的范例有马斯洛的自我实现理论,罗杰斯的个人成长理论,皮亚杰、科尔伯格、艾里克森等心理发展阶段的理论。

语境论从历史的视角考虑事件。Pepeer使用“语境”术语是基于达尔文把语境作为“行为意义和作用的历史情境”的观点。当前行动的作用反映了过去事件的影响,并以不断变化的、动态的方式影响着将来。因此Pepeer把“历史事件”作为语境论的扎根隐喻。“这并不意味着事件是过去的。它表示一个过程,一个变化的过程。它是在做,在继续,在欣赏……它不是描述一个有着固定特性的人,而是在一个过程——表现角色、变得愤怒、获得敌意、加强进攻的行为流和选择野中可能有的规律性……。语境论坚持变革与新颖。事件处于不断的变化中。一个事件的条件的不同综合将改变与前面事件相似的未来事件的背景。”(注:Sarbin,(1976).Contextualism:A world view for modern psychology.Nebraska Symposium on Motivation,http://frontpage.uwsuper.edu/psychology/sarbin.htm.)

康德说过“人给自然立法”,人是戴着眼镜看世界的,换一副眼镜,也许就看到不同的世界。世界假说就是人们曾经用以看世界的眼镜。人们都要力图找到能把世界看得更清楚的眼镜。这种寻找不会停止,像Pepper在其以后的研究中就提出过“选择论”(selectivism)作为第五条世界假说。

二、语境论——一个察看世界的隐喻

当形式论、机械论、机体论这三副作为科学主义看世界的眼镜受到越来越多的质疑后,语境论这副眼镜便受到青睐了。有人认为语境论似乎能给人类科学提供更为合适的指引。我们今天仍然关注Pepper的世界假说正是由于它在上世纪40年代就提到的语境论成为了现今心理学和其他社会科学反对占统治地位的机械论的一种主要成长着的运动。

语境是语言环境和言语环境的总称或简称,指语言存在和运用的环境。从语言学的角度看,语境既包括语言本身的语内环境,又包括语言以外的语外环境。语内环境包括语音环境、词语环境、词篇环境等。语外环境既指语言所依赖的社会环境、文化环境等客观条件,又指说话者的年龄、身份、职业、信念、个性等主观环境。著名心理学家Clark(1977)把语境分成三种情况:句子中明确陈述的内容;与话语有关的情境;说话者和听话者在句子的使用上达成的默契(注:鲁忠义、熊伟:《语境作用机制研究》,《河北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01年第4期.)。还有学者更具体地提出,语境至少应当包含:言语作用者的信仰及其对时间、空间和对象状态的看法;先前的、现在的及未来的(语词的或非语词的)行为;在社会相互关联中参与者的背景、知识及关注程度;等等(注:郭贵春:《语用分析方法的意义》,《哲学研究》,1999年第5期。)。

不管后人怎么阐述,关于语境的认识都离不开弗雷格在其1884年提出的语境原则。他在其原则中首次把语境与意义联系起来,认为“决不孤立地询问一个词的意义,而只在一个命题的语境中询问词的意义”(注:徐明明:《论弗雷格的语境原则》,《广东社会科学》,1994年第4期.)。这种在关系中追寻意义的观点具有普遍的哲学意义。随着科学实在论20世纪初开始的“语言学转向”以及紧跟其后的解释学转向利修辞学转向,特别是20世纪中叶的“后现代思潮”的影响,原先作为语言学概念的语境,更是越来越成为了科学哲学的一个重要概念。

语境体现着整体与关系。这在维特根斯坦的“语言游戏”理论中已得到某种程度的体现。在维特根坦斯看来:1.语言的本质是为了交流,因此它具有约定性,是某种社会的行为;2.语言游戏是有规则的,它的任意性仅仅在于我们可以决定改变这些规则而玩另一种游戏;3.构设完备的游戏是不可能的,任何游戏都有它自身的局限性;4.玩任何游戏(除了自己玩)通常都是与他人一起在某种形式下完成特定的行为;5.游戏集合类似于由“家族类似”组合的“家庭”,是一种“关联之网”(注:郭贵春:《语用分析方法的意义》,《哲学研究》,1999年第5期。)。

人类的任何“游戏”都是“语境”的,包括我们对真理的认识。“朝向语言而生长”的“语境化”的真理观强调整体和关系,认为诸多语句被证实或被正确地判定,并不仅仅在于其相关经验的存在,而是因为它们处于与其他已被证明为真的语句的推理关系之中,也就是说,处于证明或正确判定它的整体语境之中。因此真理不具有任何独立于语境的意义,只有在动态的语境中才能展示真理的存在。我们现实地关注的只能是“语境化”了的真理,那种绝对抽象的形而上学真理只能被“悬置”一旁。典型的口号就是“真理的标准是依赖于语境的”。(注:郭贵春、殷杰:《论真理观的后现代走向》,《自然辩证法研究》,1998年第7期.)

当语境作为这样一种观察世界事物的基点时,便成为了一种称为“语境论”的科学实践观和方法论。它在科学实践中结构性地引入了历史的、社会的、文化的和心理的要素,吸收了语形、语义和语用分析的各自优点,借鉴了解释学和修辞学的方法论特征。因此是一个有前途的、可以融合各种趋向而集大成的倾向。有人认为它在本世纪头25年里是心理学和其他社会科学的一个主要论题。

语境的本质是一种关系,如果我们把这“关系”作为一种抽象出来的“结构类似性”,那么语境或语境论就成为了一种察看世界的隐喻了。在心理学中不乏语境论隐喻的例子。

首先一个例子是勒温的场理论。场论把主体及其行为环境视为一个称为场动力整体。场的整体性在于场内并存事实相互依存和相互作用的关系,人的任何一种行为都是场的产物,任何心理事件都是由称为场的生活空间所决定的。如果我们把这观点与弗雷格“一个词只有在特定的句子语境中才有意义”来比照,就很容易发现勒温的“场”就是语境,只不过他是以物理学的概念而不是语言学的概念作隐喻。

在社会心理学中可以归入语境论的还有以米德的“符号互动论”为首的持互动论观点的理论,如萨宾的“社会角色理论”、海曼的“参照群体理论”、戈夫曼的“社会戏剧理论”、勒默特的“社会标签理论”。它们以流动和过程的观点看待社会和人,把一切都看作是过程。它们认为意义不是客体所固有,而是根据某一客体在特定情境中的用途来定义。自我像其他客体一样,不是从一个情景转移到另一个情景的坚实、既定的实体,而是一个在他所进入的社会情景中不断产生和重新产生的过程。个人不再是一成不变的人格,社会不过是互动的过程。这些理论中的角色期待、戏剧舞台、参照群体等都有着语境的影子。它们的理论焦点就是社会与个体的联系。如果把个体比作词,社会比作句子,那么互动论与弗雷格的语境原则之间的相似性就更加清楚了。

三、叙事——心理学研究的另种视角

语境论作为从语言学走出来的方法论,必然也与语言学的本家——叙事(narrative)走到一起。促成这一团聚的是Sarbin。当初Pepper在提出语境论作为世界的一个扎根隐喻时,把历史行动或历史事件作为语境论的扎根隐喻。深受此启发的Sarbin在20世纪70年代初开始考虑把叙事作为语境论的扎根隐喻,他后来写道:“最终,我把语境论和叙事连在一起,并看到语境论的扎根隐喻是最具复杂性的历史行动。……叙事等同于语境。它具有作为历史行动的所有同样特性。唯一不同的是叙事是说着的,历史行动是生活着的,当然也为历史学家所叙说的”(注:Hevern,V.W.(2003,June)."Key Theorists:Theodore R.Sarbin",Narrative psychology:Internet and resource guide.Retrieved [enter date] from the Le Moyne College Web site:http://web.lemoyne.edu/-hevern/nr-theorists/)。他于1983年在美国心理学会的讨论会上公开提出了叙事作为扎根隐喻的思想。

人们在解释自己或他人时,往往受叙事情节所牵制,把事件组织成故事。Sarbin把这样一种将行为和事件解释为情节化和组织化的东西的倾向,定义为叙事原则或原理(narratory principle):“人类根据叙事结构思考、感知、想象和作出道德选择”。为了证明其提出的叙事原理,Sarbin从图书馆查阅了以往的研究报告,发现有一些基本上是设计于了解知觉的因果联系的实验,但却意外地阐明了叙事原理。有个研究(Spance和Wyatt,1944)向被试放映设计有三个几何图形以不同的方向和速度在以线划定的区域里运动的短片。结果发现,观察者报告几何图形的运动有如人的运动。运动中的三种几何图形成为了叙事人物。报告不是关于几何图形的物理运动,而是人的运动。一个被试报告的是两位男人争夺一位女孩的故事(注:T.R.Sarbin,The narrative as root metaphor for psychology.In T.R.Sarbin(Ed.),Narrative psychology:The storied nature of human conduct.1986,New York:Praeger,p5,p8-13,p9.)。显然,人们倾向于根据已经形成的叙事形式使随机的事件情节化。

由于叙事原理引导着对人类事件的解释以及人类行为的实施,因此叙事实际上成为了人类组织情节、行为利对行为思考的一种方式。于是Sarbin把叙事作为人类行动的一个组织原则。组织原则帮助人们运用一定的结构于经验流,使之通过心理上的疏理而获得一定的意义与目的。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种建构故事、叙说故事,以个人经验流汇聚成滔滔文化历史长河的活动,无论是秦皇汉武般的风云人物还是阿Q式的小人物。“人生阅历”、“读透人生”、“每个人都是一本小说”等说法的背后,站立着的便是叙事隐喻。

叙事的组织原则作为一种方法取向运用于社会科学研究中,便形成了称为叙事研究的范式。叙事研究不是任何单个学科内的东西,而原本就是跨学科的。它扩展了社会科学中的“解释转向”(interpretive turn)。当自然科学方法的现实主义对理解社会生活有一定的限制时,学者便转向把叙事当作人类行为的组织原则,从而在理论发展中,形成了所谓“叙事转向”(narrative turn)(注:C.K.Riessman,Narrative Analysis,1993,Sage Publications,Inc.p1,p3.)。

心理学不管是偏于自然科学还是社会科学,但它作为认识、理解人的精神世界的学科,要了解精神世界中所充满的作为主体的人的情感、想象、意志、观念、价值、目的等,必然要超越科学主义强调精确观察、测量和严格控制的方法论的束缚,走向与其研究对象的本性更为相容的方法。“只有当体验、表达和理解的网络随处成为一种特有的方法时,我们面临的‘人’才成为精神科学的对象”(注:王岳川:《现象学与解释学文论》,山东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第177页.)。“解释学之父”狄尔泰所构想的“体验—表达—理解”这一精神科学的理论构架在叙事转向中也得到了扩展。

人不仅生活在现实的物质世界中,而且生活在由生活体验构成的自己的世界中。叙事充满着对生活经验的体验、表达和理解,具有建构自我和认识他人的双重作用。

说出过去事件的故事似乎是人类普遍的活动,它是我们作为小孩时学到的第一种话语形式,并伴陪着人们走过有各种情境的生活道路。人为的作用与想象确定着叙事中包括了什么和排除什么,事件如何构成,它们的含意是什么。当人们建构生活故事(经验)并把它叙说出来时,也就在体验个人生命进程和表达个人的内心世界。叙说就是表达,表达作为一种传达心理世界的符号化过程,使体验得以进入意识层面而清晰化,从而建构着过去的事件与行为以获得个人认同与建构生活。“个人如何叙述其历史——他们强调什么省略什么,他们作为主角或受害者的姿态,故事所建立的讲者与听众的关系——所有这些塑造着个人可能主张的他们自己的生活。个人故事不仅是告诉他人或自己关于自己的生活的方式,而且是确认自己可能的样子的手段”(注:C.K.Riessman,Narrative Analysis,1993,Sage Publications,Inc.p1,p3.)。因此,叙事对叙事者来说,是一种人格的重构过程。在叙事的过程中人们重新整理自己的经验,当片断的情节连接和组织成完整的故事时,隐藏在情节后面的意义便凸现出来,潜意识中的观念被推到意识的前台。许多问题在这一过程得到澄清,从而建构出新的自我。

当人们在倾听他人叙说时,也就进入理解他人内心世界并进而理解更广阔世界的过程。人类活动产生着各种各样的叙事文本(故事)。它们是作为主体的文本生产者,即叙事者与客观环境交互作用的产物,蕴含着特定时空条件下的特定意义。研究者(阅读者)通过对这些文本的体验和理解而复活文本原先体验和象征的生活世界,展现出叙事者当初的心理世界。叙事者不一定能很清楚深刻地认识他们自己的心理世界,但研究者有可能比叙事者本人更清楚了解这一世界。正如梦者不能解其梦,而精神分析学者却能从梦透视梦者的潜意识世界,助其解决精神性问题。

因此,叙事可以成为作为精神科学的心理学的方法。作为一种方法,叙事的作用可以概括为:

1.叙事可以反映人类复杂而丰富多彩的心理世界。当一个人在讲自己的故事时,是“主体我”以“客体我”为主人公来构造故事,也是“主体我”对“客体我”的审视和反思。人们选择讲述的个人故事总是那些充满情感色彩、对个人有重要影响的事件。而故事所表达的情感总是隐藏着一定的动机。正是这隐藏的动机导演着种种式式的连主体自己也难以理解的行为及相应的情感生活。

2.研究者可以通过倾听研究对象的故事进入其内心世界,获得对研究对象的全息了解,特别是包括对极其隐蔽的情感侧面和动机结构的了解。

3.在干预性研究(如心理辅导与治疗)中,研究者可以通过引导研究对象重构个人生活故事而达到重构人格的目的。在这一过程中,研究者通过倾听对象的问题故事,探索性提问,与对象共同在历史的语境中探究问题的情境,解构形成问题故事的优势话语,引出对象所忽略的充满闪光意义的线索,并以此建构起一个精神充沛、令人自豪的另种故事。Schafer,Spance和Wyatt曾从叙事观点检验了精神分析学者的实践。他们的一个结论是:分析有助于当事人拒绝不一致的、矛盾的或不确信的自我叙事,并以更为满意的自我叙事取代之(注:T.R.Sarbin,The narrative as root metaphor for psychology.In T.R.Sarbin(Ed.),Narrative psychology:The storied nature of human conduct.1986,New York:Praeger,p5,p8-13,p9.)。

4.通过叙事的表达,发掘具有客观性和一般性的真理。叙事研究关注个案,各自独特的个案的个别性是感悟普遍性的基础。个案一经表达,个体的“体验世界”便获得普遍的形式而融于无限的人类和历史的“表达世界”之中。这真理不是以抽象概念的方式呈现出来,而是以充满生命力的故事情节流淌出来,是“生活的表达”,从而使心理学能够回到现实大众生活中承担起提升人类生活质量的重任。

以叙事方式研究人类心理学过程不乏成功例子:在感知的叙事结构研究方面有Michotte's(1946/1963)的“知觉因果关系的研究” ;在情绪的叙事结构研究方面有Sarbin's(1989)的“作为叙事情节的情绪的研究”,Gergen's(1994)的“情绪情节的建构主义研究”;在行动的叙事结构研究方面有Sarbin's(1990)的“行动的叙事性质的研究”;在心理治疗的叙事研究方面有Luborsky,Barber,和Diguer's(1992)的“叙事心理治疗的发展”;在人类发展的叙事方法研究方面有Mancuso's(1996)的“叙事语法结构获得与运用的发展”,Mascolo和Mancuso's(1992)的“自我评价情绪发展的途径”(注:Luis Botella,Sara Figueras,Olga Herrero,& Meritxell Pacheco,Oualitative Analysis of Self-Narratives:A Constructivist Approach to the Storied Nature of Identity,http://www.infomed.es/constructivism/documsweb/workshopseattle.html.)。随着后现代思潮所推动的“叙事革命”的不断深入,心理学的叙事研究方式必将越来越多地引起人们的关注,并日益显示出其特有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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