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测量的否定形式和语境规范[*]_武汉话论文

负测量的否定形式和语境规范[*]_武汉话论文

否定形式和语境对否定度量的规约[*],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规约论文,语境论文,度量论文,形式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Abstract Based on negaive words in standard modern Chineseand the dialects spoken in Wahan of Hubci and Huanglin ofHainan.this paper addresses two issues

of 'negation' thedifference in form between standard modern Chinese and theabove men tioned

dialeets

and

the commoncontextualfactors tegulating the degree of negation.The fermer is agrammatical issue and the latter a pragmatic one.

本文以普通话的三个同为基点,联系武汉话和海南黄流话,对“否定”问题作些考察。武汉是笔者工作、生活了41年的地方;海南省乐东县黄流乡是笔者的出生地,笔者离开黄流外出读书时是17岁。海南黄流话,属海南闽方言的琼南小片。为了说明问题,本文还稍微涉及其它一些方言。

本文的考察,包括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普通话和不同方言在否定形式上的差异性,一个方面是普通话和不同方言在否定度量上的共同点。前者是语法问题,后者是语用问题。

一 否定形式

普通话和方言,方言和方言,它们之间的语法差异有一个重要的方面,就是否定形式。这一点,把普通话,武汉话和海南黄流话作为三个视点来观察,就可以略有所知。

(1)否定形式本身有所不同。

要是以普通话的“不”“没”“无”作为比较基点,可以看到:

普通话武汉话海南黄流话

不没无不没得否〔vo[2]〕

冒〔mau[53]〕瞄〔mion[42]〕

普通话的“不”“没”“无”;“不”是副词。“没”兼属副词和动词。跟动词组合时是副词,如“没看见”;跟名词组合时是动词,如“没看法”。“没”的双音形式是“没有”。“没有”也兼属副词和动词:在“没有看见”里是副词,在“没有看法”里是动词。“无”是动词,跟名词组合,如“无条件”。这是个文言词,书面语色彩较浓,但口头上不是绝对不会出现。比如:“我无条件服从分配。”

武汉话里,可以跟“不”“没”相应的否定形式有四个。一是“不”,副词。值得注意的是:不能说“不有”,这跟普通话相同;但可以用“有不有”提问(你有不有这本书?),这跟普通话不同。看个记录到书面语中的用例:

①我听大哥说你起了一个心思,要打灶分家,有不有这回事?(汉剧《打灶神》,《湖北戏曲丛书》第12辑130页,长江文艺出版社1983年11月)

这里出现了“有不有”。二是“没得”,动词。武汉话里,“没”单独不成词。三是[[mau[53]],借用个汉字,记为“冒”。说武汉话时用“冒”,似乎有黄陂话的味道(黄陂县靠近汉口),但现在青年人中间用得相当普遍。四是[miou[42]],借用个汉字,记为“喵”。“冒”和“喵”都是副词,相当于普通话的副词“没”。从使用现状看,在句尾出现时二者可以自由替换,但在句中出现时,更多地用“冒”。如:写冒写?扫冒扫地?告冒告诉他这件事?它们如果用作动词,必须加“得”:“冒得”,“喵得”。武汉话里,没有文言性的“无”。碰到“无”的时候,得改用“没得”“冒得”之类。比如:无条件→没得条件‖无不兴高采烈→没得哪个人不兴高采烈。当然,武汉人口头上也常说“无聊”“无赖”,不过,这里的“无”显然是跟随合成词一起进入武汉方言的。

海南黄流话里,否定形式只有一个[vo[2]],借个汉字,记为“否”。说“〈不〉去”时,用“否”;说“〈没〉听到”时用“否”;说“〈没〉人”时,用“否”;说“〈无〉条件”时,也用“否”。有个情况稍微特殊:在问句句尾,固然可以说“否”,但也常常说成[vei], 可记为普通话的“非”。“非”念得很轻,大概是“否”的弱化形式。如:吃饭非?(吃饭没有?)

由于“不”是特别常用的字,海南黄流人在书写时常常无意中用“不”代替“否”,写出“不有”“不听到”之类形式。即使是文化水平较高的人,由于“不”和“没”口头上读音相同,因而在书面上使用“不”和“没”时也可能不怎么准确。例如:

②最近听说海南师院已设立美术班,师资还〈不〉完全配够。(一位专科大学毕业生的信)

③我就要高考了,因测试成绩不理想,恐怕〈没〉能入选。(一位高中毕业生的信)

总之,跟普通话的“不”“没”“无”相比较,武汉话的否定形式又是少了,又是多了:没有“无”,这是少了;“不”“没得”“冒”“喵”等都在使用,这是多了。至于海南黄流话,其否定形式只有一个“否”,绝对少于普通话。

(2)包含否定形式的句法构造有所不同。

武汉话和海南黄流话,都有一些不同于普通话的包含否定形式的句法结构。

比如:武汉话里有如下说法:

A 我送来修的车子修冒修好?

去年我们种的葡萄结冒结果?等于说:我送来修的车子修好没有?去年我们种的葡萄结果没有?在“修冒修好”之类正反叠用形式中,要用“冒”,不用“没”。

B 小明是不是在看书在?

好大的风啊。窗户是不是开倒在?等于说:小明是不是在看书?窗户是不是开着?“是不是”的正反叠用形式跟普通话相同,可是句末得附加上一个“在”。这样,才是地道的武汉话。

C 多不多煮点饭啊?(今天多了一个人。)

你们快不快点走啊?(要下雨了!)等于说:要不要多煮点饭啊?要不要快点走啊?“多不多”这样的正反叠用形式跟普通话相同,但是“多不多”“快不快点”用到VP前头做状语,便形成比较特殊的句法构造。

D 你去了三峡的冒?(那里满好玩的。)

你去过三峡的冒?(那里满好玩的。)

你去过了三峡的冒?(那里满好玩的。)等于说:你去了三峡没有?你去过三峡没有?你去过了三峡没有?否定词“冒”用在句末,前边还出现“的”,从而形成了“V 过了……的冒”的特殊的时态表述框架。用这个表述框架提问,武汉味才足。

再比如,海南黄流话里有如下说法:

A 问:吃饱非?答:否饱在。

问:他回来了非?答:否回在。等于说:吃饱没有?还没吃饱。他回来了没有?还没回来。问句里,句末用弱化的否定词形式;答句里,动词前边用否定词“否”,动词后边(句子末尾)用“在”,构成“否VP在”的时态表述框架。“在”的说话音是[du[5]](吸气),表示情况还在持续,是个近似时态助词性质的语法单位。可以认为,“否VP在”的表述框架,是对海南黄流话里缺少“没VP”的表述框架的补偿。

“否VP在”的表述框架,依赖上文语境,其中的谓词可以隐去。于是,便出现“否在”的简省说法。例如:[问]吃饱非?[答]否在。

[问]他回来了非?[答]否在。同类的例子:[问]吃了非?[答] (否吃在。→)否在。

[问]写完非?[答](否完在。→)否在。

[问]到了非?[答](否到在。→)否在。

B问:医生给你的药片,还有在么?

肯定式回答:还有在。

否定式回答:还否了在。(一还有在。)用肯定式回答和用否定式回答是同一个意思。由于问句里出现“还”,答句里也相应出现“还”。答句里,不管是肯定式的“还……在”,还是否定式的“还否……在”,都由于句末出现“在”,使表述方式不同于普通话。值得注意的是:这里的“否了在”不能简省为“否在”。这是因为,作为上文的问句,没有出现“否”所否定的谓词,换句话说,没有提供简省的条件。

以上所举的两个方言的现象表明,否定形式进入句法结构,很能反映方言特色。否定形式用在结构中间时状况如何,同什么样的形式构成表述框架,特别是否定形式用在结构末尾时状况如何,怎样同别的形式构成表述框架,都是值得做深入研究的课题。

二 语境对否定度量的规约

否定形式的作用在于否定。然而,否定度量如何,到底是全然否定,还是有保留地否定,不能只看形式本身,也不能只看包含否定形式的句法结构本身。不理解这一点,就不能正确地理解和运用语言。比较:

④有钱人结亲讲穿戴

我爹没钱不能买(歌剧《白毛女》唱词)

⑤有钱人结亲讲穿戴

我爹钱少不能买(芭蕾舞剧《白毛女》唱词)

解放初期拍摄的歌剧《白毛女》,唱词中用“没钱”;文革期间拍摄的芭蕾舞剧《白毛女》,改成了“钱少”。之所以这么改,肯定是因为紧接着还有这样的唱词:“扯上了二尺红头绳,对着镜子扎起来。”修改者的逻辑是:既然没钱,怎么能买红头绳,既然能买红头绳,怎么能说“没钱”?这样的推论似乎很有道理,但是,对于语言运用来说,这是一种简单的形式逻辑推论,其可靠性是成问题的。

在语言表述体系中,语言符号不等于数目字。“没”“不”“无”,可能是零,也可能是少量或者数目不够。有个同是用了“没钱”的例子。电视剧《都市放牛》中,男青年南瓜和女青年喜妹从农村到大城市干杂活。南瓜买了一件很便宜的小礼物送给喜妹,喜妹看不上眼,赌气地说她想要金的银的,又说:“对面就是商店,你去给我买雀巢咖啡!”南瓜恳求道:“喜妹,你知道我没钱!”显然,这里的“没钱”也是钱少、钱不够的意思,喜妹一听就懂,绝不会咬文嚼字地反问南瓜:既然你没钱,怎么每餐有饭吃?又怎么能买小礼品?要是南瓜恳求道:“喜妹,你知道我钱少!”这反而很不自然。再看下面一些例子:

“没”类 去跳舞?我没衣服!——并非什么衣服也没有。不然,身上穿什么?

很静很静,什么声音也没有。——事实上,不可能什么上声音也没有。

“不”类 这东西不值钱,你将就着用吧!——能用,就不可能一个钱也不值。

一上午,他都坐着不动。——只要是个活人,就不可能绝对不动。

“无”类 都怪我无能!——指的是没有足够的能耐,不是说任何能耐都没有。

现在,我已无所求!——起码的温饱,总会有要求吧?

语言表述体系,由多方面的因素所构成。语言符号本身是一个方面的因素,语言符号所在的语境也是一个方面的因素。使用否定形式,其否定度量是受到语境规约的。《白毛女》中,由于受到“有钱人结亲讲穿戴”的语境规约,说“我爹没钱”,就等于说“我爹没钱买衣服首饰”;《都市放牛》中,由于受到“你去给我买雀巢咖啡”的语境规约,说“我没钱”,就等于说“我没钱买雀巢咖啡”。这类说法十分普遍。比如:“我没钱买房子”,是说没买房子的钱,并不意味着没有可以租房子的钱,如此等等。

语境对否定度量的规约方式,多种多样。大体说,有两种情况。其一,起规约作用的是显性因素,即出现在上下文中的相关词语或句子。比方“没钱”接受“买衣服首饰”或“买雀巢咖啡”的规约。其二,起规约作用的是隐性因素,包括心理预设、情绪氛围、势态夸张等等。例如:

⑥石洞门口还挂着帘子。无疑,这里住着工人。……“屋里怎么没有人哪?”我一边说,一边抖着大衣和帽子上的雪。坐在那里(指门口)的小孩扭转头,眼睛忽闪忽闪地说:“叔叔!我不是个人?”(杜鹏程《夜走灵官峡》,初中语文课本第二册)

“我”在心底里所预设的人,是成了工人的大人,而不是坐石洞门口的那个七八岁的小家伙。说“没有人”,符合说话人的心理预设。当然,小孩毕竟也是人,因此小家伙的反问尽管不能解答“我”的疑问,却也使“我”无法反驳,引得“我”欣喜地捧着他的脸说:“小鬼!你机灵得很哟!”

对于不同语言和不同方言来说,语言应用的理论问题是具有共性的。就所用的否定形式而言,武汉话和海南黄流话显然不同于普通话;然而,就度量的语境规约而言,武汉话也好,海南黄流话也好,都跟普通话毫无二致。例如:

没钱 →冒得钱 →否钱

无话可说 →没得话可说 →否话可说显然,否定度量的语境规约,并不因否定形式的不同而有所不同。

看些见于书面语的实际用例:

⑦ 蔡 九:当时我说……我说队里情愿养个五保户, 不愿出个暴发户。

林十娘:冒得法,为了巴结你, 我赶紧跑到厨房去煮糖心蛋你吃。

(汉剧《蔡九赔鸭》,《打碗记·喜鹊闹春·蔡九赔鸭》74页,中国戏剧出版社1982年8月)

⑧ 林十娘:蔡队长,你今天到我屋里来还有么事?

蔡 九:冒得么事。主要是为了实现党的工作着重点的转移,顾全大局朝前看,“拆墙”来的。

(同上76页)

这是武汉话的说法。前一例,“冒得法”并非全然冒得法,赶紧煮糖心蛋给蔡九吃实际上也是一个“法”。后一例,“冒得么事”并非全然冒得么事,来“拆墙”难道不是一件事?可见,“冒得法”也好,“冒得么事”也好,它们的否定度量在上例里都是受到特定语境的显性因素规约的。再看一个例子:

⑨ 黄流妹不离苦担,苦担不离肩上担,日出赶行到日落, 肩上不离担苦箩。

(蔡明康《黄流扁担》所录民歌,《天池》1993年第1期)

这是记录旧社会海南黄流劳动妇女苦难生活的一首民歌。其中的否定词“不”念[vo[2]],即本文所借用的“否”字。其中的“不离”是势态夸张,因为事实上不可能总是“不离”,最起码在睡觉时或坐下来休息时是得离开的。这就是说,“不离”的否定度量受到特定语境的隐性因素的规约。

三 本文后缀

汉语语法的特点,需要从诸多方面加以发掘,否定形式就是极为重要的一个方面。如果一方面对普通话的否定形式及其所在的句法结构作深入的研究,另一方面又对各个方言里的有关现象有充分的了解,那么,汉语语法研究必定能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在汉语的众多方言中,否定形式的差异,以及包含否定形式的句法结构的差异,绝对不是三两个方言所存在的现象。

就否定形式而言,张振兴《漳平方言研究》中列举副词时就特别指出,在福建漳平方言里,有个“未曾未”,相当于普通话的“未曾”。作为一个副词,“未曾未”的建构引人注意。

就包含否定形式的句法结构而言,情况更是千变万化。特选择四种方言,分别列出三两个例子,以供参考。四种方言中,两种是闽方言(海南方言属闽方言),另外两种是湖北方言(武汉市属于湖北省)。

福建漳平方言

疑问句 许本册有厚无?(这本书厚不厚?)

桌球仔去买有无?(乒乓球买到了吗?)

伊有讲了未?(他还没有讲完吗?)

陈述句 我无有食。(我还没吃。)

桌球仔买有,篮球买无。(乒乓球买到了,篮球没有买到。)

福建永春方言

疑问句 汝泉州去着无?(你去过泉州没有?)

昨日汝去看电影无?(昨天你去看电影没有?)

陈述句 伊有读书,我无读书。(他读过书,我没读过书。)

我听有,你听无。(我听明白了,你没听明白。)

新米真无煮。(新米不经煮,一煮就烂。)

湖北蒲圻方言

气不过(很生气)气他不过(很生他的气)

喜不过(很喜欢)想他不过(很想他)

湖北阳新方言

我能得出去不?(我能不能出去?)

请你帮下忙行得不?(请你帮下忙行不行?)

假若把视线移向更多的方言,自然还可以看到更多的事实。比如:

湖南长沙方言

连不做一点事。(连一点事也不做。)

连不能干一点。(一点儿也不能干。)

陕西西安方言

你去来吗没去?(你去了没有?)

你去呀不?(你去不去?)

宁夏银川方言

我连你不说了。(我不跟你说了。)

辣子罢甚种得稠了。(辣子不要种得太稠了。“罢”是否定词)

否定形式及其所在句法结构的差异,肯定具有语言类型学的意义。可惜因为研究不够,还无法提出任何结论性的东西。

当然,任何否定形式都要出现在特定的语境之中,否定形式所负载的内容,总要受到特定语境的规约。这一点,普通话和方言、方言和方言没有什么不同。不管是研究普通话,研究方言,还是研究双语双方言现象,如果关心一下语用问题,把种种语法事实放到动态的具有内在规律性的语言运用体系中来考察,认识也许可以有所深化。至于方言里的种种具体句式,比如武汉话里的“VP了NP的冒”、“VP过NP 的冒 ”、“VP过了NP的冒”等,它们的语用价值如何,它们的微妙差别何在,如果能够细致地描写出来,并且揭示出有关的规律,自然可以提高研究成果的实用价值,加强研究成果的理论意义。

[*]本文曾在第四届国际双语双方言研讨会(1995年6月·深圳)上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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