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俄罗斯文学与宗教关系研究述评_文学论文

当前俄罗斯文学与宗教关系研究述评_文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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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俄罗斯学术界迎来了研究和探索的新时代。俄罗斯文学的研究者们,大规模地开始了对俄罗斯文学与宗教关系这个昔日被认为是禁区问题的研究。许多专家、学者把研究重点放到宗教,尤其是基督教对俄罗斯文学的影响和作用上。他们撰写出大量的专著和论文,(注:专著如Г·列西基斯的《晚年普希金创作中的宗教和道德性》(1992),И·叶萨乌罗夫的《俄罗斯文学中的集结性范畴》(1995);论文如:A·阿尔罕格尔斯克的《语言与宗教性》(《新世界》杂志,莫斯科,1994,№2),论述了19—20世纪俄国文学中的宗教—基督教诗学风格问题;B ·卡萨特科夫的《水的历程:‘上尉的女儿’的宗教道德意义》(《我们同时代人》,1994,№1 )从前人未有的角度分析了普希金这部小说的宗教思想;И·叶萨乌洛夫的《魔鬼之星与神圣的战争》(《新世界》,莫斯科,1994,№4 )是一篇关于阿斯塔菲耶夫的新小说《该杀的和该诅咒的》和B ·涅克拉索夫的小说《在斯大林格勒的战壕里》对基督世界观的反映的论文;E ·伊瓦尼茨卡娅的《‘通往寺院的道路’引向何方》(《文学问题》,莫斯科,1993, №6)分析了当代文学与宗教的相互关系;B ·库尔巴托夫的《一个孤独的人被一堆圣者包围》(《青春》,1994,№4 )着重论述了宗教对当代俄国文学的影响;Г·克里切诺夫的《神秘主义者还是设骗局者》(《文学问题》,1994,№4 )专门论述果戈理世界观中的东正教和专制思想;M ·鲁卡茨基的《在东西方文化对话中的列·托尔斯泰的宗教哲学》(《俄罗斯与西方》,文化对话—特维尔,1994)论证托尔斯泰学说中基督教思想与东方宗教的某些观点的综合;A ·符拉斯金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创作与人民宗教文化》(契里亚宾斯克国立大学,马格尼托戈尔斯克国立大学,1994)和H ·舒金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卡拉马佐夫兄弟〉中的圣经联想》(《文学过程中的个性和类型》,校际科研著作集,马格尼托戈尔斯克,1994)是研究个别作家创作里的宗教思想的。 ) 而且还举办了许多科学报告会和研讨会,研究探讨俄罗斯文学和宗教的关系问题。近年来,俄罗斯科学院世界文学研究所,俄罗斯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圣—彼得堡东正教文化中心,彼得罗扎沃茨克大学等单位举办过几次国际研讨会。1993年6月7至12日由彼得罗扎沃茨克大学主办的“18—20世纪俄国文学中的福音书文本”国际研讨会是规模最大的一次。来自俄罗斯、独联体其他国家、英国、美国、法国的学者专家出席了会议,彼得罗扎沃茨克的神职人员等也参加了会议,大会收到了大量的论文。如B·扎哈罗夫的《俄罗斯文学与基督教》,T·莫里丘科娃的《关于普希金在1820—1830年所写的抒情诗中古代文学传统与基督教传统的结合问题》,A·切尔诺夫的《19 世纪俄罗斯文学里的“浪子”原型》,A·兹沃茨尼科夫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与东正教》, И·斯皮里多娃的《A·普拉东诺夫在1910—1920 年的创作里基督教和反基督教传统》,Ю·比奥特内斯的《帕斯捷尔纳克的小说〈日瓦戈医生〉中的基督教主题》等等。有的文章对俄罗斯文学与宗教关系问题进行总体研究,指出基督教对俄罗斯文学产生和发展起了重大的作用。因此,在研究俄罗斯文学的时候,应考虑到这种民族文学的宗教起源和传统,应注意俄罗斯文学的宗教特征。有的文章对俄国的某位作家的创作与宗教的关系,或作品主人公所表现的宗教性进行分析和探讨。还有的文章强调俄罗斯民族是属于接受基督教后才产生了文学的民族,罗斯受洗给予俄罗斯文学以思想、题材、体裁、形式、内容等等。

其实,早在20世纪初,有些俄罗斯宗教哲学家,如H ·别尔嘉耶夫、C·布尔加科夫、Д·梅列日科夫斯基、B·罗扎诺夫、E ·特鲁别茨科伊、П·伏罗连斯基、И·伊里因等人在对宗教哲学进行探索时,就对基督教在俄罗斯文化的形成和发展所起的作用予以论述和评价。比如,别尔嘉耶夫在《俄罗斯思想》一书中写到:“在19世纪的俄罗斯文化中,宗教问题具有决定的意义。”(注:尼·别尔嘉耶夫:《俄罗斯思想》, 三联书店1995版,156,177,79页。)他还指出,“19 世纪俄罗斯宗教思想和宗教探索的重要人物主要的不是哲学家,而是小说家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托尔斯泰。”(注:尼·别尔嘉耶夫:《俄罗斯思想》, 三联书店1995版,156,177,79页。)“宗教问题折磨着伟大的俄罗斯文学。关于生活的意义问题,关于从邪恶和苦难中拯救人、人民和全人类的问题在艺术创作里是占优势的问题。”(注:尼·别尔嘉耶夫:《俄罗斯思想》, 三联书店1995版,156,177,79页。)20世纪初,梅列日科夫斯基是一位在“唤醒文学和文化中的宗教兴趣并掀起宗教浪潮的过程中起到了主要作用”(别尔嘉耶夫语)的艺术家。梅列日科夫斯基“为俄罗斯文化,也许是为世界文化里的基督教启示”增添了色彩。此外,在本世纪初,出版过不少研究俄罗斯作家、诗人的创作与宗教关系的著作,如з·吉皮乌斯的《普希金与基督教》(1915,彼得堡)、M ·斯捷潘诺夫的《莱蒙托夫的宗教》(1915,沃罗涅什)、M ·鲍罗特金的《迈科夫的诗歌创作》(1900,莫斯科——圣—彼得堡)、Я·克基达列夫的《俄国文学艺术中的宗教和道德问题》(1913,圣—彼得堡)、H ·布罗茨基的《屠格涅夫与教派信徒们》(1922,莫斯科)等等。这些著作是本世纪最早的研究俄罗斯文学与宗教问题的专著。在苏维埃时代,由于意识形态的原因,不少人以虚无主义的态度看待俄罗斯文学与宗教的关系,因此俄罗斯文学与宗教的关系问题很长时间无人问津。如今,在俄罗斯文学理论界,俄罗斯文学与宗教的关系问题已经引起广大研究者的重视,并成为热门的话题,涌现出一大批研究这个问题的专家、学者。他们论述基督教、东正教与俄罗斯文学的联系,阐述基督教对俄罗斯文学的历史发展和对作家创作的影响和作用,分析俄罗斯文学作品及其主人公所表现和反映的宗教思想和宗教意识,但是研究者们研究的出发点、角度和观点是有所不同的。

在俄罗斯东正教会里,有一大批神职人员研究俄罗斯文学与宗教的关系问题。从近年来他们撰写的不少的著作和论文来看,这些著作和论文的作者基于基督教的神学观,强调东正教在俄国社会发展史和俄国文化史中的决定性作用,他们用宗教思维去研究俄罗斯文学的发展,认为基督教给俄罗斯带来了文化和文明,带来了语言和文学,指出俄罗斯文学重要的、本质的特征就是其宗教性。M ·杜纳耶夫的《东正教与俄罗斯文学》(一、二卷已经出版,三、四、五卷预计1998年底出齐)是俄罗斯东正教的神职人员研究俄罗斯文学与宗教关系问题的一部比较有代表性的著作。这本书是莫斯科牧首公署教学委员会向全俄的神学院和神学校推荐的一本教科书,1996年由莫斯科基督教文学出版社首次出版,作者是莫斯科神学院的教师。作者在文艺学里用宗教思维探讨了俄罗斯文学发展和俄国作家的创作特征。全书共有18章。从17世纪俄罗斯文学到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白银时代”文学,侨民文学和本世纪末的俄罗斯文学,从19世纪的普希金、莱蒙托夫、果戈理、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列斯科夫、托尔斯泰、契诃夫到20世纪的布宁、高尔基、什缅廖夫等作家的创作都在作者的研究视野之内,并且作者对近四百年的俄罗斯文学的发展进行了全面的阐述。他认为,研究者们过去主要从社会学、哲学、审美学等角度研究俄罗斯文学,而很少从宗教的角度去研究,结果是“俄罗斯经典文学的客观属性和主观属性及其基本特征几乎未被无数的研究者和评论者所涉及,然而与俄罗斯民族的精神、性格以及我们祖国文化这一伟大现象相联系的哲学的、伦理的、审美的、社会的、政治的问题及其发展却被他们研究得滚瓜烂熟”。(注:M ·杜纳耶夫:《东正教与俄罗斯文学》第一卷,莫斯科基督教文学出版社,3,5,6页。)他接着指出,很多研究者在过去研究俄罗斯文学时,没有抓住俄罗斯文学的宗教本质特征,因此,对俄罗斯文学的研究是片面的和浅层次的。他明确地指出,“俄罗斯文学反映现实的一个极其重要的特征,是她对现实世界的宗教的、东正教的(着重号为原作者所加)理解。”(注:M ·杜纳耶夫:《东正教与俄罗斯文学》第一卷,莫斯科基督教文学出版社,3,5,6页。)他认为, “伟大的俄罗斯文学的重要特征,首先这是东正教文学。”(注:M ·杜纳耶夫:《东正教与俄罗斯文学》第一卷,莫斯科基督教文学出版社,3,5,6页。) “教义……实际上是以一定的方式对人的世界观、对人自己生存位置的意识,对人的思维方式产生作用。此外,宗教教义形成了民族历史的、政治的、经济的特征并决定着各民族的命运。”(注:M ·杜纳耶夫:《东正教与俄罗斯文学》第一卷,莫斯科基督教文学出版社,3,5,6页。)

上述观点其实是东正教神学家和文学理论家对俄罗斯文学的特征及其发展规律的传统观点,是俄国东正教知识界对俄罗斯文学的一贯看法。杜纳耶夫在自己的这部著作里只不过把传统的东正教文学观更进一步加以归纳、证实、系统化了。比如,在分析普希金的抒情诗时,杜纳耶夫完全从宗教思维去分析诗人的诗歌创作,在诗人众多的抒情诗作里,他对《香客》一诗情有独钟,指出《香客》是普希金的精神自传,认为在这首诗作里,普希金无论从精神状态上,还是从他所塑造的“荒山野谷”艺术形象上都表现出诗人处在人生道路上的迷途,在寻找方向,寻找救赎。因此,《香客》的中心问题是救赎。基督是救世主,救赎在基督身上,寻找救赎就是寻找基督,就是去虔诚地信教。他还认为普希金把生命视为上帝的枉然的馈赠(见《枉然的馈赠,偶然的馈赠》),结果是他的心灵充满痛苦,内心感到空虚,因此诗人只有“接受上帝的语声”才能摆脱罪孽感,找到救赎之路。杜纳耶夫从宗教思维出发,对普希金许多的诗歌作品作出独特的分析,他甚至把普希金的《乡村》这首充满对沙皇专制制度强烈不满和抗议的诗作最后也归结到对基督的期望上。杜纳耶夫认为,这首诗的最后两句“那灿烂的霞光最终是否能够升起,在文明而自由的祖国的蓝天?”中的“灿烂的霞光”与《致恰达耶夫》里提到的“迷人的幸福之星”一样,都与“伯利恒之星”联系在一起,因为对每个基督徒来说,“伯利恒”(注:犹太教和基督教的圣地,位于耶路撒冷的南面, 据说是以色列王大卫故乡。 耶稣就出生在伯利恒。)是人类复兴的开始,是对基督的希冀。杜纳耶夫在分析普希金的剧作《鲍利斯·戈都诺夫》时,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修道院楚多夫净室和皮缅这个人物身上。从宗教精神的意义去讲,他指出修道院的楚多夫净室是整个悲剧最重要的一场,他认为编年史家皮缅是最重要的人物,因为他最理解神意,并去执行神意。杜纳耶夫对普希金的小说《叶甫盖尼·奥涅金》的男女主人公的形象分析也别具一格。他认为奥涅金和塔吉雅娜的命运证实了作为理想的尘世幸福是不可能的。塔吉雅娜拒绝可能得到的幸福是自我牺牲,是对生活的一种崇高的态度,是整个形象的宗教意义所在。奥涅金的悲剧就因为他拒绝了宗教生活,但他又找不到另一种能让他心平气和的宗教,找不到生活的意义,因此他患上了忧郁症。杜纳耶夫最后作结论说,尘世生活的意义问题纯粹是宗教问题,这个问题只有在高层次,即在“太初”,在宗教的崇高理性的层次上才能得到答案。杜纳耶夫认为普希金本人在临终前已经在高层次上解决了宗教的信仰问题,因为普希金在弥留之际对自己的好友维亚泽姆斯基说:“我希望你别为我的死去报仇;我宽恕了他(指与普希金决斗的丹特士——笔者),并且想象基督徒一样死去。”(注:有人认为普希金当时神智不清,因此对这句话不必当真。可是有一件事情值得提一下,普希金在生前曾经像真正的基督徒一样埋葬了自己的生母纳捷日达·奥西波夫娜。)从杜纳耶夫以上的观点可以看出,他完全站在宗教立场上,从宗教思维去研究和分析普希金的各种体裁的作品,把俄罗斯文学完全基督教化了。

在研究俄罗斯文学与宗教的关系问题的世俗研究者中间,如今有些人的观点与宗教界的研究者杜纳耶夫的观点相近,彼得罗扎沃茨克大学教授扎哈罗夫、俄罗斯国立人文大学教授叶萨乌罗夫等人就是如此。而且他们是当今文学理论界比较活跃的人物。扎哈罗夫在《俄罗斯文学与基督教》一文里说:“迄今为止已出版的俄罗斯文学史有不少费解之处,并且最令人费解的是,编写者们不理解俄国文学的精神实质。在最近的一百年里,人们大谈特谈俄国文学的民族特征,但是最主要的东西——俄罗斯文学是基督教文学这一点却没有得到令人信服的论述。”(注:《18—20世纪俄罗斯文学中的福音书文本》,彼得罗扎沃茨克大学出版社,5,11,379页。)他认为,俄罗斯文学不但是基督教的,而且是东正教的,因为在1054年基督教开始分成东、西方两大教会(东正教、天主教)之后,俄罗斯文学就主要表现出东正教的特征。这篇文章的作者最后指出,“俄罗斯文学曾经是基督教文学……在苏维埃时代依然是基督教文学。我相信,她将来也是基督教文学。”(注:《18—20世纪俄罗斯文学中的福音书文本》,彼得罗扎沃茨克大学出版社,5,11,379页。)从扎哈罗夫的这段话来看,在对俄罗斯文学的基督教本质的看法上,他的观点比杜纳耶夫的观点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莫斯科的俄罗斯国立人文大学的教授И·叶萨乌罗夫也持类似的观点。他在《文艺学价值说:经验确立之概念》一文里明确地表示,“文艺学理论的一个最迫切的问题,是对俄罗斯文学的基督教(而往往是东正教)意境这个特征的研究对象的意识。”(注:《18—20世纪俄罗斯文学中的福音书文本》,彼得罗扎沃茨克大学出版社,5,11,379页。)他还指出,俄罗斯文化、俄罗斯文学的特征是从世界的东正教形象特征,从东正教的精神物而来的,古代俄罗斯文学的诗学是在基督教东正教文化的背景上产生的。因此,仅仅基于革命民主主义者及其唯物主义意识形态的激情和价值观去撰写和研究俄罗斯文学史,而把俄罗斯文学的东正教基础排斥在外在作法是不行的。此外,还有不少的研究者基于对俄罗斯文学的宗教本质的认识去具体地分析和论述俄罗斯作家的创作。如Х·卡努诺卡的《B ·茹科夫斯基的美学中艺术意识和宗教意识的对比》一文把茹科夫斯基的创作按其对待宗教的态度分成两个重要的时期。第一个时期里,诗人创作的宗教感基本上是一种直觉;在第二个时期里,宗教意识在诗人的审美观念里具有一种创造性的功能。论文作者认为圣经题材在茹科夫斯基创作里经历的演变就是这种创造性功能所起的作用。B ·苏吉的《丘特切夫的风景抒情诗里的圣母动因》指出在诗人的描写大自然的诗歌里,有时候,基督教的动因和多神教的形象性融为一体,编织成一个完整的艺术体系;有时候,大自然形象又完全进入基督教的价值体系之中。A ·兹沃茨尼科夫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与东正教》论述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土壤派”与东正教的关系,指出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许多论述里,土壤派和东正教就是同义词。论文作者认为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东正教里看到了统一的、普遍的联合和保卫俄罗斯的爱,看到那种能够把和谐和和平带入社会生活中的道德力量。在论文的最后,兹沃茨尼科夫给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宗教哲学思想进行定位,他认为陀思妥耶夫斯基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神学家,若从合乎教规的观点看,他也够不上是一位东正教作家。他首先是位世俗的宗教思想家,他由于提出了一系列神学的发展问题而超前于他所处的时代的神学。B ·戈罗伏科在《屠格涅夫作品里基督神话成分中的民族原型的特征》一文里指出,屠格涅夫虽然对宗教以及一切“超自然物”持冷淡的态度,但是他经常转向圣经文本的思想和形象。这样,对耶稣形象的艺术阐释自觉地或不自觉地出现在屠格涅夫的笔下。在屠格涅夫笔下,基督和人同处在中心,在他的作品里,基督和人从审美上是平等的。人没有被推到一边,没有消失,也没有被基督形象所掩盖。所以,“人的自我肯定”的辩证思想在屠格涅夫作品的福音书情节里得到了自己具体的反映。B ·扎哈罗夫的《复活节故事是俄罗斯文学的一种体裁》论述复活节在俄罗斯文学里的不同的艺术意义。复活节在保持着自己宗教意义的同时,赋予俄罗斯文学以形象、题材、情节,更主要的是给予俄罗斯文学“复活节故事体裁”。Э·日里亚科娃的《A ·契诃夫的最后的赞美诗》一文认为作家契诃夫是通过两个途径去艺术地接受宗教赞美诗的。一是通过掌握世界文学赞美诗传统,二是通过自己的生活环境。契诃夫在小说《高级僧侣》里通过两个层次去诉诸圣经:首先,作家非常清楚地看到圣经里对基督受难和基督复活的福音书情节所进行的神话阐述,其次,作家按照赞美诗固有的抒情二律背反的规律去形成自己的叙事结构。И·卡尔波夫的《在狂热意识条件下的宗教性》是一篇论述布宁创作的论文。作者指出宗教性是布宁晚年意识的主要特征之一,而且布宁的强烈的宗教意识改变了传统的宗教,布宁的这种转变是由俄国东正教基础、印度的佛教思想和多神教的自发势力的综合所决定的。这在他的小说《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里得到了体现。И·斯皮利多诺娃的《A·普拉东诺夫在1910—1920 年创作里的基督倾向和反基督倾向》一文指出普拉东诺夫的宗教性是一种特殊的宗教性,不能把它置于一种固定信仰的框架内。信教是普拉东诺夫世界观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但他的信仰在创作演变的过程中充满不同的、有时是悲剧地互相并不衔接的内容。作家有反基督的情绪,但这种情绪并没有代替他的创作中的宗教内容。A·切尔诺夫的《19 世纪俄罗斯文学中的“浪子”原型》对俄国文学的圣经起源问题予以阐述,他认为整个人类的始祖亚当就是一位“浪子”,他由于偷吃禁果而离开了父亲,经过了痛苦、折磨、迷惘,最后堕入世界的罪恶。尘世的人们也是如此,诚如大司祭缅尼所说,他们是“世界悲剧的自觉的同谋,在这个悲剧里,人经过斗争、痛苦和探索后,回到家园……”这位学者的结论是,“浪子”原型对俄国文学的影响是客观存在,有时候它是作家世界观的试金石。18世纪末至19世纪初的俄国文学基本上是直接运用圣经的浪子回头的故事情节为作品基调的。

我们以上简单地列举了扎哈罗夫、叶萨乌洛夫、切尔诺夫等学者的观点,他们的观点代表着当今俄罗斯文学理论界相当一部分人的看法,是当今俄罗斯文学研究的一个引人注目的新倾向。

但是,在俄罗斯如今还有一批专家学者,他们的观点与上述两种人的观点不同。他们承认俄罗斯文学的产生和发展与基督教(或东正教)有紧密的联系,承认基督教对俄罗斯文学的发展和对俄罗斯作家的创作有影响,甚至有巨大的影响,这是一个客观的现实现象,并且指出基督教文化是许多俄罗斯作家的创作思想、形象体系、主题契机的源泉。但是他们不同意“伟大的俄罗斯文学的重要特征,首先这是东正教文学”和“俄罗斯文学曾经是基督教文学……在苏维埃时代依然是基督教文学。我相信,她将来也是基督教文学”。这些观点,反对把俄罗斯文学狂热地基督教化。以莫斯科大学教授B·库列绍夫为代表的专家、 学者们就是执这样的观点。最近几年,他们对俄罗斯文学与宗教的关系进行了认真的研究,对作家本人的宗教性,他们笔下主人公的宗教性以及作品所表现的宗教意识,体裁的特征等问题进行探索,撰写了不少的论文。库列绍夫最近主编了一本论文集《19世纪俄罗斯文学与基督教》(莫斯科大学出版社,1997年),所收集的论文最能代表这些专家、学者的观点。这本论文集不但收集了俄罗斯学者的论文,而且还收集了美国、加拿大、意大利、荷兰、保加利亚、立陶宛、日本和伊朗等国家的学者们的研究文章。(注:如意大利学者维多利奥·斯特拉达的《19世纪俄罗斯文学和文化里的世俗化问题》,日本学者横田和村上的《列·托尔斯泰对性问题的宗教看法》,德国学者C ·米罗拉多维奇的《Х·丘特切夫诗歌里的多神教和基督教的要素》,加拿大学者E ·格拉佐娃—科里甘的《基督教是一种个性的解放》,美国学者H ·叶费莫娃的《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卡拉马佐夫兄弟〉的主人公们的神界意境里的旧约全书》,伊朗学者雅希阿普尔·马尔吉耶赫的《列·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与基督教和伊斯兰教里的道德问题》等。)库列绍夫教授在前言里声明,“我们是纯语文学家。我们研究的对象是俄罗斯文学。我们想把从前严禁的知识加到业已积累的知识上来。”(注:B· 库列绍夫:《19世纪俄罗斯文学与基督教》, 莫斯科大学出版社1997年版,3页。)可见,这些俄罗斯文学研究者感兴趣的是俄罗斯文学本身, 研究和探讨俄罗斯文学作品及其主人公所表现和反映出来的宗教意识,当然,俄罗斯作家的基督教意识,他们的信仰也在这些研究者的视野之内。这本论文集里的文章既有对俄罗斯文学与宗教相互关系的总体研究,象C ·马尔其扬诺娃的《俄罗斯古典作品的人物和基督教人类学》、H·利班的《俄罗斯文学和俄国生活中的基督教危机》、H ·阿尔辛其耶娃的《俄罗斯文学里的基督教道德理想和空想意识的问题》、И·卡尔塔绍娃和Л·谢苗诺娃的《浪漫主义和基督教》等论文,又有相当多的文章是对个别作家及其作品与宗教关系进行单独研究的,象C· 米涅耶娃的《论H·卡拉姆津对使徒传文献资料的使用》、A ·帕乌特金的《B·茹科夫斯基与A·基里列夫斯基通信里表现的基督教思想和情绪》、B·库列绍夫的《普希金与基督教》,H·塔马尔琴柯的《俄国小说里的神正论和传统的情节结构》、H ·列兹尼克的《在东正教传统轨道里莱蒙托夫抒情诗中的色彩象征》、И·谢米勃拉托娃的《作家的遗嘱是其尘世生活的一种总结:H·果戈理与B·奥多耶夫斯基公爵》、B· 梅里尼克的《论И·冈察罗夫的宗教性特色》、C ·孔金的《H ·奥卡廖夫创作中的基督教理想》、A·茹拉夫廖娃的《A·奥斯特罗夫斯基艺术世界中的宗教和基督教价值》、B·库斯科夫的《H·涅克拉索夫诗歌里的东正教母题》、B ·戈罗伏科的《屠格涅夫的“奇怪的历史”里来自圣经的联想》、П·普斯托沃伊特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里的基督教形象性》、A ·涅斯杰连柯的《托尔斯泰艺术创作里基督教布道的作用和地位》、B ·卡达耶夫的《契诃夫世界里的演变和奇迹》等。在上述的论文里,学者们研究俄罗斯文学的发展时,注意的是其发展过程中所受的宗教的作用和影响,俄罗斯文学的自身的地位并没有丧失,俄罗斯文学在他们的眼光里并没有完全基督教化;他们在研究每个作家及其创作时,注意的是宗教在作家精神生活中的作用,探讨的是作品及其主人公所表现的宗教思想和意识,分析的是俄罗斯文学对基督教艺术方法的借鉴。譬如,库列绍夫在研究普希金的文学创作时,他认为普希金与基督教有联系是客观的事实,并已被其创作和生平所证实。他指出,普希金受过洗礼(而且他还给自己的孩子们作了洗礼),从小崇拜圣者亚力山大·涅夫斯基,圣经是他的案头书,他给妻子和孩子们写信里总喜欢用“愿基督保佑你们!”这句话,当他被流放到米哈依罗夫村的时候,曾经让他的哥哥给他读圣经,以供他创作《鲍利斯·戈都诺夫》用,他在自己的创作中遵循着《法与神赐》的宗教训诫。这一切说明他与基督教有着种种的联系。然而就教育和环境来说普希金并不是位笃信宗教的人,普希金对基督教并没有达到崇拜的程度,他并不赞扬彼世、天堂的生活。只是到了他生命的最后时刻,才归依了宗教。库列绍夫把普希金与宗教的联系分成四个阶段:皇村,彼得堡,南方流放时期的非宗教的、无神论阶段;普希金在米哈依罗夫时期的“主变神容”阶段;普希金在30年代初期的严格自我批判阶段;普希金晚年的宗教思想发展阶段。普希金在自己生命的最后岁月里,读了意大利作家C ·佩雷科的《关于人的义务》一书,在这本书的影响下,他认识到唯有基督教是现代世界的先导,人们只有信仰基督才能摆脱当代世界的一切矛盾。普希金的决斗就是他的各各他。他以自我的牺牲去训诫后人。从这篇文章可以看出,库列绍夫在探讨诗人的思想在其创作的每个时期里与宗教的联系,探讨他的作品里所表现出来的宗教意识,而不是把普希金的创作基督教化,让他返回到基督教文明之中。П·普斯托沃伊特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里的基督教形象性》一文也像库列绍夫的文章一样,首先对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宗教性予以承认,作者说,陀思妥耶夫斯基从小就熟读福音书,并且一字一句研究过,他把福音书放在自己的枕头下,是天天必读的书。陀思妥耶夫斯基也与B·索洛维约夫一样, 认为人的本性全部寓于自己之中。在托氏的作品里,福音书寓言,基督教传统、形象、比喻经常出现。托氏的作品、书信和日记充满从圣经和其他宗教文献资料汲取来的形象的象征,充满着自身中隐藏着深刻的、全人类道德内容的象征,这使得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现实主义与屠格涅夫和冈察罗夫的现实主义不同,陀思妥耶夫斯基认为现实主义的描绘是再现“人的心灵深处的全部东西”,基督教象征有助于揭示“人的心灵深处的东西”,因为它把所描绘的事件和现象变得形象化了。库列绍夫、普斯托沃伊特等人在对俄罗斯文学和俄罗斯作家与宗教关系进行研究时,他们感兴趣的是作家的宗教思想的性质,作家的信仰程度,作家的道德伦理观念,宗教对作家创作诗学影响的程度和方式,最主要的是,他们注意的是艺术创作的结果——俄罗斯文学作品本身。库列绍夫等人主张加强对俄罗斯文学与宗教关系方面的研究,以弥补过去在俄罗斯文学研究领域中这方面的不足,但反对把俄罗斯文学宗教化。

如今,俄罗斯文学和宗教关系的研究是俄罗斯文学研究的一个特点,而且其势头方兴未艾。以上我们把俄罗斯研究者当今对俄罗斯文学与宗教关系问题的研究作了简单的介绍,以促进我们中国学者对这方面问题的了解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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