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科技带来的“悖论”_工业文明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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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现实中出现了一些乍一看好像自相矛盾的事实,与此同时,一些反映这些事实的专门术语也出现了。比如,“小就是大”①、“少就是多”②、“全球化的地方主义”③、“复杂的简单”④等。这些术语就象“黑的雪”、“热的冰”、“木的铁”一样不合逻辑,因为它们把相反的意思互相重叠起来,嵌入到一起,看上去很不合理。但是,它们却恰恰合乎科技发展的道理,不合乎的,仅仅是我们传统的道理和传统的思维模式。

大工业时代,占主导地位的思维模式是“非此即彼”。长期以来,人们几乎都成为这一模式的俘虏,而高科技时代却为我们打开了通向“既此又彼”的大门,这是一种历史的进步。但是,持传统的“非此即彼”思维方式者看来,却像是一种矛盾或悖论,不过,它是一种合理的“悖论”。我们不仅应当去理解它背后的合理性,还应当努力去适应它,跟上科技进步的节奏。

一 小就是大,少就是多

大与小,多与少是相反的对立范畴,大不是小,多不是少,就像曲不是直,黑不是白一样明显,二者有明显的界限,不能混淆。但是,科技的发展却在具体事物上把它们紧密地综合在一起,二归一了。

众所周知,工业化时代是大生产时代,由此也就导致了“好大狂”现象。对“大”的追求和崇尚是由当时技术水平决定的。当时人们普遍的观点是,大意味着强,小意味着弱,多意味着富,少意味着乏。因此普遍趋大而避小,求多而弃少。曾经出现过的好大喜功、贪大求洋、一大二公,都是“好大狂”的具体反映。

在工业生产上,只有大“投入”,才能大“产出”(小投入不可能有大产出);只有大“空间”,才能有大“容量”(小空间不可能有大容量);只有多“付出”,才能多“回收”(少付出不可多回收)。总之,只有“大”,才能引出“大”、“多”才能引出“多”,而“小”不能引出“大”,“少”不能引出“多”,不能一举两得,不能既好又省,好处总要伴随着代价。这是多年来积累的经验和智慧,人们本能地、无意识地运用着这一“非此即彼”的原则。

但是,科技的发展却把这一原则彻底推翻了,使不可能的事情可能了。大与小,多与少的传统关系被颠倒了过来。

举例来说,微电子技术能够使投入“下降”的同时,却使产出“上升”。与工业时代相比,这是一个质变。两个时代,投入与产出的关系变化如图所示。⑤

由图可知,在工业化时代,总投入与总产出的关系接近正比关系,而微电子技术时代,总投入与总产出则接近反比关系。正比关系意味着投入越大,产出则越大。而反比关系则意味着投入越小,产出则越大,两者正好相反。这正是高科技带来的影响。

举例来说,世界上第一台电子计算机ENIAC

它的制造成本2000万元

占据空间90米[3]

重量30吨

每天消耗能量140千瓦

而现在的微型计算机,制造成本降低到原来的万分之一,体积缩小到原来的一千五百万分之一,能量消耗减少到原来的两千八百分之一。然而,在如此减小的基础上,它的计算速度却增加到原来的40倍,其容量增大到原来的400倍……⑥

因此,更低的成本却引来了重大的效果,这一增一减的变化意味着什么呢?

我们再来看几个大与小,多与少的有趣关系:一个蚂蚁大小的电脑,却能装一厚本电话号码。

一个拳头大小的全息图像,可以容纳美国国会图书馆全部藏书。

体积小到显微镜才能看到的计算机,可内装十二亿字的信息容量;

一根光纤电缆,能够传送通话八千次;

一盒磁带,能录二十年谈话;……。

想象不到的小,又想象不到的大;令人难以置信的少,又令人难以置信的多;最强大的功能,却来自最微小的事物;最强大的力量,却来自最小的物质。这看上去真像是一个“悖论”。它们既大又小,既多又少,或者说,“既此又彼”。

随着电脑文明逐渐代替工业文明,小型化的趋势日益明显。昨天还占据着整个房间的电脑,今天已经出现在桌面上,明天的袖珍电脑将会戴在手上,后天……。然而,与电脑体积不断减少的同时,其威力却不断增大,功能又不断增多。这难道不意味着“小就是大”,“少就是多”吗?

这是本文所要谈的“悖论”之一。此外,互联网络又把远与近、虚与实推上另一“悖论”。

二 远就是近,虚就是实

远,意味着距离长;近,则意味着距离短。计算距离的长短,有专门的计量单位,即公里、米、尺等。因此,远或近也要由这些计量单位的多少去规定。

但是,信息高速公路这种新的通信技术最引人注意的特点,就是它会消除距离。如果距离消除了,自然也就消除了远近的差别,无所谓远近之分了。

信息高速公路为什么会消除距离呢?

这是由于在以往信息多是以“原子”的形式散发的,比如信函、报纸等。而互联网络传递的则是没有重量的“比特”(bit),即“O”和“1”。“比特”是数字化计算中的基本粒子, 一切信息都可以简化为它的组合,并能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快到几乎不用时间,达到同步。

众所周知,信息在两地之间传输所需的时间,等于两地之间的距离

s除以传播的速度,即t=─。由公式可知,V越大,t则越小。而互联

v网上的传递速度恰好等于光速,即,每秒三十万公里,可绕地球七圈多。这样大的速度,决定了信息在地球上任何两地之间传播所用的时间接近于零。换句话说,信息高速公路消除了地理限制,使人们摆脱了地理束缚。

过去,地理位置相近是合作、联系的基础,而现在,信息科技则能轻而易举地把人们吸引到一起,联络另一个大陆上的人与联络房间隔壁的人同样便捷。因为,电脑空间没有物理边界,它使每两个地方之间的距离都一样。

由此可见,在数字化的世界里,距离的意义越来越小了。事实上,互联网的使用者,完全忘记了距离,也忘记了远和近,因为在这里,远和近是一回事,或者说,远就是近。

此外,虚和实的关系也不例外。

虚,意味着假;实,则意味着真。但是,当电脑处理过的“虚拟的现实”无限地仿真现实时,真真假假之间的界限就变得模糊起来。

这是由于,数字化技术能使“人造事物”像真实事物一样逼真,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并给人以身临其境的感觉,从而模糊了真与假之间的界限。

这种虚拟的手法具有广泛的应用价值。

比如说,飞行员的培养和训练,很难一开始就让他驾驶一架真正的飞机,这很危险。于是,人们发明了飞行模拟器。它使飞行员置身于在现实世界里可能遇到的各种危险情况,包括相撞、裂成几段等。经验证明,飞行员在这一虚拟的现实中学习驾驶技术,要比在真正飞机上学得更快更多。许多飞行员之所以能够在初试牛刀时,就能驾驶一架满载乘客的客机,原因就在于,虚拟现实使驾驶者“亲身”体验到在真实的环境中才能接受的信息,并学会了如何反应。

除了飞机、坦克、潜水艇等军事应用外,虚拟技术还能满足消费者的娱乐。

“侏罗纪公园”就是一例。它可以让观光者体验到虚拟现实的惊人效果。恐龙的外貌、个性令人不寒而栗,就像走进了史前的原始森林。虽然这些幻像全部由电脑处理而产生,并非真实的情况,但它却给人以真实的感觉。究其原因,这一切都在于虚就是实。

如果从工业文明的观念出发,无论“远就是近”,或者“虚就是实”,都只能是异端邪说。因为,在当时看来,远与近、虚与实,理应是泾渭分明,不能混淆。

但是,数字化科技却把过去不可能的关系转化成现实的,这也证明了工业时代的传统看法已过时。

这是本文所谈的“悖论”之二。

下面所要谈的第三种“悖论”,是表现在社会现象中的“悖论”。

三 全球化的地方主义,一体化的多极化

当前,人类社会似乎进入了一个“悖论”时代,一方面,出现了全球一体化的趋势,另一方面,又出现了分裂的多极化倾向。既是国际化,又是本土化;既是集中化,又是分散化;既是现代化,又是传统化;既是大同化,又是民族化;既是整合,又是碎裂。总之,两种相反的趋势综合到一起,交织成一幅互补的新“太极图”。——这就是当今时代的一大特点。

这是由于,近十年来,在信息技术的推动下,地球日益“变小”,跨国交流日益频繁,各民族联系更为密切。一个地区的问题,会给全球带来正面或负面的影响。想维护本土的“纯洁性”已不可能,就连解决犯罪、吸毒、走私也离不开其它国家的合作。因此,牵一发而动全身,世界各国人民的命运已经被互联网络和电子信箱拴在一起了,这也就大大推动了全球一体化的进程。

所谓全球一体化,并不仅仅指生产国际化或经济一体化,它还包括思想、文化、科技、信息、价值观等诸多因素在全球范围内的流动和共享,其内容要丰富、深刻得多,具体表现也是多方面的。比如,跨国公司、世界银行等国际组织的数量不断增多,其作用也日益增大;各民族不同的生活方式、生产方式、价值观互相渗透和趋同;国家壁垒不断被冲破,国门不断打开,国际性标准和规范被各国接纳和遵守。可见,“与国际接轨”已经成为许多国家的共同口号。

但是,另一方面,与上述一体化过程相伴随的,则是各个国家、各个民族、各个地方的特殊化、多样化、分散化和本土化。

不同民族的人民,虽然处在全球文化的包围之中,潜移默化为“地球村”的“地球人”,但是他们并没有忘记自己是哪个民族、哪个国家、哪个地区的人。他们寻根求源,自觉地保持自身的文化特点和独立性。为此,民族独立和民族自治运动不但没有停止,反而向纵深发展,一些小民族纷纷要求地方自治,比如,原苏联加盟共和国的独立就是表现之一。

不过。尽管保持传统和地方自治的狂热横扫全球,但是,在经济上各个民族、各个地区、各个国家却又试图连成一体。故此,反映这一辩证关系的“全球化的地方主义”的术语也就应运而生了。

“全球化的地方主义”是开放的,它不是井底之蛙,也不是夜郎自大,它不同于狭隘封闭的乡土观,它并不以自己民族乡土的特色去阻挡国际化的潮流,而是将国际化与本土化有机地结合起来,立足本土,放眼世界。

眼下,一些成功的跨国公司深懂这一合理的“悖论”。它们在生产、经营和实践中“全球化地思考,本地化地行动”⑦。正如ABB 公司的执行总裁所说的那样:“ABB(Asea Brown Boveri)是一个包含有三对内在矛盾的组织:我们既想成为全球性的,又想成为地方性的:既想大,又想小;还想用集权来推进分权”。⑧

在这里,每对矛盾的对立面之间不是互相排斥的,也不是“一个吃掉一个”,或“你输我赢”,而是“双赢”,共生共存于同一组织中。

由此可见,这些精明的跨国公司的总裁们,已经克服了二元化对立的思维,并具备了“既此又彼”的思维模式,这种思维模式正好符合当前高科技时代的发展方向。

高科技时代不仅仅意味着电脑、计算机、互联网、信息高速公路,它还意味着一定类型的人,一定类型的思维模式和一定类型的事物关系。

在“地球村”里,已经不再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了。他们的日常用品来自世界各地。只要按一下电钮,就可以看到世界上各个角落里所发生的事情。与地球另一面的人进行交往,就像从桌子这一边与另一边进行交谈一样方便。人即便坐在自己家里,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接触更多的人群。因为,电脑空间没有物理界限,互联网络使距离失去了意义。

这一切必然改变着人与人,民族与民族、国家与国家、地区与地区之间的传统关系。它们不再是孤岛,而是处在与其他人们的关系之中,是关系网中的一个交汇点。关系,已经成为主体的一个内在方面。

新的关系自然需要新的思维模式。这就要求我们克服偏狭的情绪,抛弃僵化的思维,正确对待高科技发展带来的“悖论”现象,并自觉地去适应它,做新时代的弄潮儿。

四 “悖论”不悖

以上列举了当前的具有代表性的悖论现象。不过,称这些现象为悖论,严格地说,是不够恰当的,或者说,这种称法本身也带有一定程度的悖论性质。

因为,所谓“悖论”,通常表示“自相矛盾”、“不合逻辑”、“不合理”等意思。但是,前面已经提到(后面还要论述),那些被称为悖论的现象,都是高科技文明的产物,是社会进步的必然结果。它们符合奠定其基础的科技前提,符合客观事物本身发展的内在逻辑,因此,那些看似悖论的现象都是正常的、合理的。

既然是正常合理的,为什么我们却有一种“悖”的感觉呢?大致说来,原因不外有二。

第一,是由于“参照系”的错位。如果我们站在低级阶段的一般技术水平上,去观察高级阶段上高科技所带来的一些现象,必然会感到不可思议。具体地说,如果我们以工业文明为“参照系”,观察当前以计算机为核心的高科技文明所产生的现象,往往会陷入无法理解和无法解释的困境。

当前,人类的发展已经由工业文明进入电脑文明,工业文明以大机器为标志,电脑文明以计算机为核心,二者有本质的差别。

计算机的特点是:耗能小,功能多,成本低,速度快。虽然它有个“小身材”,却有个“大脑袋”。尤其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它的“身材”越小,“脑袋”却越大(储量越大)。这同工业文明的“身材越大,脑袋才能越大”的关系正好颠倒。换言之,事物由原来的越大越好,转变成越小越好。在工业文明时期,人们引以自豪的是大、重、厚,这几个特点代表了实力。当前信息时代,则以产品的小、轻、薄引以为荣,因为它代表了质量。

由此不难看出,如果我们以工业文明为“参照系”来判断电脑文明所产生的现象,必然会产生有悖“常理”的感觉,所谓“常理”,只不过是与工业文明相适应的“理”罢了。

第二,思维模式的不同。如果我们用传统的思维模式去考察尖端技术产生的问题,往往会引起看法上的“颠倒”,把不合理的事物看成合理的,或者把合理的事物看成荒谬的。

我们大家都来自于二十世纪。众所周知,二十世纪是工业文明的世纪,机器是文明的标志和先进的同义词。故此,奠定在机器之上的机械论思想,影响相当广泛,甚至上升为一种哲学观点和思维模式。

虽然,机械论的出现,是人类社会的一大进步,对近代文明起过积极影响。但是,从哲学上看机械论却带有形而上学的特征,它给人留下一种“非此即彼”的思维模式。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除此之外,都是鬼话”。⑨这是恩格斯对非此即彼思维模式的概括。

持“非此即彼”思维模式的人,善于区分事物,却不善于综合事物。在看待大与小,远与近,虚与实,全球化与地方化等的关系时,只能是,非大即小,非虚即实,非远即近,非全球化即地方化等等。在他们看来,事情要么“此”要么“彼”,双方毫不相干,互相排斥,处于僵硬的对立之中。

从工业文明的角度看,以上的关系无懈可击。但是,高科技文明却否定了以上的关系,把它们变为既大又小,既虚又实,既远又近,既全球化又地方化等等。为此,只有树立“既此又彼”的思维模式,才能适应科技发展的形势。否则,人类将面临更多的无法理解的“悖论”。

当前,我们正处在一个科技突飞猛进的发展时期,因此,找对“参照系”,突破传统的思维模式,树立辩证法的思维模式,势在必行。

如果说,工业文明在思维模式上的反映主要是“非此即彼”,那么,电脑文明在思维模式上的反映将主要是“既此又彼”。这就要求人们不断提高综合的能力,以及广泛、全面思考问题的能力。

最后,需要强调一点,肯定“既此又彼”思维模式的价值,并不意味着否定“非此即彼”的应有价值。“非此即彼”在历史上曾经发挥过一定的作用,至今在必要的地方仍应受到尊重,只是它所占的地位不像以往曾经有过的那样重要罢了。这就好比说我们肯定高等数学,并不意味着否定初等数学的价值,肯定辩证逻辑的价值并不意味着否定形式逻辑的价值一样。关键是要用对场合,如果“张冠李戴”,不可避免地会产生“悖论”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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