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学术语境中的自然美问题(书面语)--除了自然美之外最难放弃的问题_动物论文

当代学术语境中的自然美问题(书面语)--除了自然美之外最难放弃的问题_动物论文

当代学术语境中的自然美问题(笔谈)——最难舍却自然美,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自然美论文,笔谈论文,语境论文,难舍论文,当代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B83-0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1-8204(2004)04-0106-09

继汪济生的《系统进化论美学》之后,近来鲁晨光的《美感奥妙与需求进化》和肖世敏的《有动物有美感论》又从进化论角度谈到了美感的起源及相关的美的本质问题,读了之后颇受启发。肖世敏批评了我们美学界普遍存在的将人与自然截然区分开来的二元论倾向,否认可能存在的美感的生物性本源。我以为这个批评是中肯的。在美感起源的问题上,历来有许多不同看法。不少朋友倾向于普列汉诺夫的观点,认为美感与美都起源于生产劳动,也有一些朋友认为应将其它社会实践包括进去,比如巫术、游戏之类。持这种观点的人有一个看来无可动摇的论据,就是恩格斯讲的劳动创造了人本身。既然人都是劳动创造的,人的美感以及对人来说美的东西当然也是劳动的产物。但是,恩格斯是在肯定进化论的前提下说这个话的,生产劳动只是从猿到人进化过程中的一个不可或缺的中介。如果人和人的美感都纯粹是由生产劳动创造的,生产劳动是这一切的最初的本源,那么,可以说,劳动在这里不折不扣地被神化了。这很容易使我们想起基督教关于上帝无中生有创造世界的假说。而且,马克思说的“人是按照美的规律来建造的”又怎么解释呢?马克思明明认为按照美的规律造型是人的劳动区别于动物的“劳动”的本质规定之一,美的规律并不是生产劳动的产物,而是生产劳动自身的一种特性。这就是说,当人一开始像人一样进行生产劳动的时候,便懂得了美的规律,并把它应用到生产劳动中。有的朋友用“原始劳动”或“非审美的生产劳动”这样含糊的字眼来辩解,试图说明美的规律产生在生产劳动中,不过这是前人类或准人类的生产劳动。当然,这很难自圆其说。汪济生、鲁晨光、肖世敏所追问的就是这个前人类或准人类的生产劳动是不是就是类人猿这样动物的生产劳动,如果是这样,那么,审美活动是否还能说为人类所独有?

汪济生、鲁晨光、肖世敏列举了许多事例说明美不是生产劳动创造的,在人类诞生之前某些动物已有美感存在。但我对此依然持怀疑态度。理由很简单:美感产生的无可置疑的前提是将自己同自然界区别出来,有了自我意识,动物本身就是自然界,它与自然界的关系是直接的、一次性的,就是说,动物不能在自己的意识和行为中复现自己,不能把自己看做主体,把对象看做客体,因此,它不可能作为欣赏者面对自然界的美。不过,我赞成这样的观点:在动物与人之间不存在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人的审美能力和人本身是自然进化的结果。在这个问题上,我以为,进化论者达尔文的一些观察是有价值的,值得我们借鉴。他认为动物,比如某些鸟类,是有审美能力的,不过它们对于美的爱好“仅限于吸引异性”。这就是说,动物对于在我们人类看来是美的东西同样具有兴趣,只是这种兴趣是与性的需要联系在一起的。达尔文说动物有审美能力,这可能会让人产生误解,我以为用兴趣这个词比较好。既然绚丽的色彩、均衡的线型、和谐的节奏能够吸引异性,说明动物对这些被我们称做美的表象是感兴趣的,这不应该有任何疑问。

无论人或动物,对自然美感兴趣是合乎情理的。因为美的自然就是适宜他们的生存、令其怡悦的自然。人和动物都是从自然中走出来的,与自然有着天然的亲缘关系。他们就是自然界的一部分,并且每日每时与自然界进行着物质交换。自然界不仅为他们提供了衣食等生活资料,而且还为他们提供了休憩与游戏的契机和场所。当然,人和动物不同,工具的使用使人类具有了远远超出动物的能力以及需要,人不仅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改造原有的自然界,而且能够运用想像创造第二个自然界。人还能在自己的作品中复现自己,从中体味创造的快乐。人对自然的兴趣因而从自然自身的兴趣渐渐转向人以及人同自然关系的兴趣,也就是哲学意义上的自然,即自由的兴趣。无疑,在这一转变中,物质生产实践是个决定性的因素。不过,不仅是物质生产实践,还有人类自身的生产,人类种族的繁衍。恩格斯曾说,生活资料的生产和人类自身的生产是造就社会文明的两大动力,这个话千真万确,但是,可惜没有引起主张实践观点的朋友们的注意。毋庸说,在种族繁衍上,人与动物本来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当人通过生活资料的生产结合成社会群体后,当人把社会情感融入两性关系后,便具有了完全不同的性质和意义。人学会了爱,而爱使人在不同程度上超离了性。德国哲学家马克斯·舍勒说,爱就是“步出作为肉体单位的自己”。步出了自己的人类走向那里?走向真、善、美。爱永远是对真、善、美的爱。美是伴随爱而产生的,不是仅仅用石刀、石斧打造出来的。所以,孔子有“里仁为美”的话,乌纳穆诺有美与爱何为因果的追问。据考古史记载,迄今发现的最早的艺术作品是奥地利出土的旧石器时代被称做“威伦道夫的维那斯”的一座石雕。雕像对女性的性器官做了极度夸张的描写,乳房和臀部加在一起,几乎等于全身的一半。可以想见作者当时是出于什么兴趣,如果算是人的本质力量的显现,所显现的不是别的,恰是对生殖的崇拜,是对女性的尊崇和爱。

在这个问题上,也许不能不迫使我们回到柏拉图。柏拉图关于美与爱的一段谈话意味深长,对我们特别有启发。他说,审美的拓展与爱的升华是分不开的。当审美从个别的美上升到一般的美,从事物的美上升到精神的美,从行为的美上升到社会的美之后,人们将凭临一片美的汪洋大海,沐浴在无限的怡悦之中,同时,将达到爱的极致,进入爱的神秘境界。柏拉图所说的,其实是古代希腊人对爱和美的关系的共同体认。在希腊神话中,爱神和美神本来就是一体的。由此可见,美对人的意义,应该说,主要不是提供什么美的享受,超越人生的苦难,而在于使人学会并珍重爱,在苦难中去实现人生的价值。

一方面是对自身的爱,一方面是需要认识自身,人才从对自然的兴趣渐渐地转向对自身的兴趣,转向对艺术的兴趣。艺术最初是被用来表达对自然的爱的,所以艺术的口号是“模仿”,衡量艺术的标准是“真实”。古代希腊的雕塑与文艺复兴时代的绘画曾以其对自然的惟妙惟肖的描写令多少人为之倾倒啊!但是就是在艺术对自然的不遗余力的盛赞声中,艺术自身却悄悄地跻进了审美的祭坛。人们甚至以古代希腊和文艺复兴的作品为例,高喊艺术之美高于自然之美。温克尔曼说,希腊艺术的美在于它的“崇高的庄严和静穆的伟大”;席勒说,艺术是游戏,人只有在游戏中才是自由的;康德说,自然之美是纯粹的美,艺术是依附的美,后者才是理想的美;谢林、黑格尔说,艺术是心灵的产物,与艺术之美比较起来,自然之美永远是粗糙的。艺术在一片赞扬声中,堂皇地戴上了“美的集中和最高体现”的王冠。19世纪浪漫主义的成功,使人们相信,法国艺术批评家斯达尔夫人揭示了一个千真万确的真理:迄今惟有一个领域是人们所没有认识的,那就是人本身;惟有一个领域能够激起人的激情,那就是人本身。于是,艺术在畅游了人的情感世界后,又先后沉迷于人的下意识和非理性之中,在人的印象、直觉、幻象、梦境、意识流等等上面踟躇徘徊。如果还有自然,自然也已被心灵撕成了一段段碎片。但是,又一个多世纪过去了,人们终于发现,人是什么,不是人自身说了算,要看他给周边环境打下了怎样的印记。没有了自然,心灵就是一片空白。艺术如果只是咀嚼自己那一点小小的甘苦,拒绝从大千世界获取营养,必然会变得非常苍白和羸弱,以至于除了自言自语之外,几乎不能再告诉我们什么。

当然,人作为主体,在艺术中得到了张扬。艺术为“万物之灵”的人类绘制了一幅历史性的肖像。但是,作为它的负面代价的是人类变得异常傲慢和狂妄,就像慈母跟前一个不肖子女,公然蔑视自然给予的抚养和宠爱。大气被污染了,海面漂着一层厚厚的油渍,本来绿绿的土地被撒满了白色的化学粉尘,本来生机勃勃的生物种群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灾难性的浩劫。“人类中心主义”所带来的是人类越来越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越来越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圣经》中说,人的原罪是人的傲慢。那么,为了赎罪,人类是不是应该谦逊一点,摆正自己在自然面前的位置?也许过去对月球,现在对火星有无生命的探求是人类开始与自然和解的一种证明?是的,那个被大气包裹着的星球曾给了我们多少关于地球的昨天的美妙的遐想啊!

自然给了人类一记响亮的耳光,使人类记起了自己是吃着自然的奶水长大的。如今,人类该回到自然的怀抱了。但是,这不是初民时代的自然,而是经历了数十万年瀚海沧桑、负载着数十亿生灵的憧憬的自然。而这确实是与我们朝夕相共的真实的自然,不是西方马克思主义者阿多诺说的作为“主观表象”的、与人类保持距离的自然。但阿多诺有一句话是对的,就是“没有历史的记忆就没有美”。当我们重新返归自然的时候,我们是怀着对自然的深深的歉疚,对自己的深深的悔愧,怀着和解、期待、同情和爱。我们知道,只要我们真诚地爱着自然,自然就会倾其所有的美回报我们。我们渴望着走向自然,因为我们在用钢筋水泥浇灌的世界里已生活得太久;我们甚至向往着大漠、荒原和冰川,因为即便那里也能感受到大自然的新奇、博大和永恒。我们不再把自己与自然分割开来,不再单纯地把自己看做主体,把自然看做对象,因为生存和文化已经把我们和自然融为一体,自然是我们的另一体,我们在自然中生成,我们在欣赏自然的时候,用的其实就是自然给予我们的眼睛和耳朵。

套用黑格尔的话,人类的审美活动从初民时代到现在,经历了一个否定之否定的过程。这就是:自然——人——自然。后一个自然是前一个自然和人的综合。它是自然,但不仅仅是自然,同时也是人,是自然中的人和人中的自然,也就是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里说的人本主义与自然主义的统一。而审美活动的历程也就是人类的爱的升华的过程:从对自然的爱,到对人类自己的爱,再到对自然的人化和人的自然化的爱。由于人与自然的统一,或人本主义与自然主义的统一是一个需要不断接近的过程,而不是一个可以想像的历史的终点,所以,美永远是悬在人类前面的一盏耀眼的灯,爱永远是趋近这灯光的昂扬的步履。

收稿日期:2004-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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