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集团的辅音与认识第二壮族的三章、知识的三章的统一性--兼论原始音系辅音在原音系中的划分与组合_中原论文

知、照组声母合一与知二庄、知三章对立——兼论《中原音韵》知庄章声母的分合,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声母论文,中原论文,音韵论文,对立论文,分合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零 引言

现代北京音的zh、ch、sh三个声母是由中古的“知彻澄、章昌船书禅、庄初崇山”三套声母演变而来的。关于这三组声母的分合,传统的看法是,“首先是章昌船书并入庄初崇山(即守温三十六字母的照穿床审),后来知彻澄由破裂音变为破裂摩擦音之后,也并入庄初崇。庄初崇山的原音是,最后失去了浊音,同时舌尖移向硬腭,成为”。[29]但具体知系是如何并入照系的,期间的具体过程及其在近代汉语文献中的表现情况如何,学界较少论及。

元代周德清的《中原音韵》(以下简称《中原》)是近代汉语时期最重要的韵书之一,在语音发展史上具有承上启下的作用。由于此书没有标注声母,后人只能通过对其同音字组的归纳获知声母的情况,这就增加了人们了解其音系的难度。尤其是其中所表现出来的知二庄与知三章组的对立究竟是韵母的不同还是声母的不同,长期以来一直困扰着学界。如果承认《中原》知照已经合一,那就必须解释在声母合一的情况下如何形成知二庄与知三章组韵母对立的情况,这种演变过程在《中原》前后的历史文献中又是如何表现的。再者,如果认为《中原》知庄章声母合为一套,还应解释为何现代北方方言所存在的与《中原》知庄章声母分合基本一致而声母却呈现两套的现象。本文试图全面考察近代汉语文献及北方方言知庄章三组声母的音类分合表现,进而探查近代汉语知、照系声母合流的基本过程,及其所表现出来的知二庄组与知三章组声母对立与知庄章三组声母合一之间的关系。

一 知、照组声母合流过程中知二与庄、知三与章声母的分合

从知、照二分到知、照合流要经历漫长的过程,其间的演变过程如何?

据薛凤生先生考证,《切韵》音系知、庄、章三分,发展到唐代,庄、章两组合并为照组:在《切韵》音系中由于“庄”组与“章”组声母都可以与三等韵细音韵母相配,因此形成了两套对立音位。后来由于跟庄组声母相配的细音韵母,在《切韵》之后丢掉了[-i-]介音而变为洪音。同时章组颚化声母变为卷舌,因此跟庄组混同。薛先生同时指出:“然而就字汇说,原来因庄、章两组声母而分读的字却并没有混淆。因此有人用‘照二’与‘照三’这两个术语代表庄组与章组字之分。”[33]这句话告诉我们,虽然庄、章两组声母相同了,可是两组字仍有区别,其原因就在于章组字有[-i-]介音,而庄组字没有。

唐末敦煌写本守温韵学残卷和归三十字母例有舌音“端透定泥,知彻澄日(来)”,与齿音“精清从、审穿禅照”不混;到了宋人三十六字母仍旧保持这种分法,舌音分端、知两组,齿音为“精清从心邪”和“照穿床审禅”两组。南宋以后知组和照组开始相混,反映南宋音系的《卢宗迈切韵法》(1179)就有“知照合一、彻穿合一同呼图”。图里照母辖有“甾征庄专邹臻争阻主煮质侧札簪斩”诸字,与知母同图;穿母辖有“窗枢初刍敞昌叉车称楚敞创测察姝”诸字,与彻母同图。据卢图,当是庄章先合,再与知合;初昌先合,再与彻合。[12]这与其他韵图所反映的情况相吻合,如宋末元初陈晋翁《切韵指掌图节要》(1270-1290)三十二母有知彻澄而无照穿床;吴澄的《切韵指掌图节要序》三十六母有照穿澄而无知彻床。(注:其书虽已亡佚,其三十二母犹可见于清李汝珍之《李氏音鉴》中。关于陈晋翁及吴澄的这两条材料来源于郑再发《汉语音韵史的分期问题》。)

尽管我们不排除知组与照组可以无条件地合并这种情况,但是也应该考虑到知组与照组合并时有条件要求这一可能性。因为无论知组还是照组都存在二等和三等的差异,或者说都存在有无[-i-]介音的差异。因此在知组并入照组的过程中,在同韵的情况下,势必出现没有[-i-]介音的二等知组字与庄组字同音合并,而有[-i-]介音的三等知组字与有[-i-]介音的章组字同音合并的情况。这样就形成了才有可能出现庄组字和章组字的同音互注现象,《中原》东钟韵通合三知章组字阳声韵以及支思韵止开三章组字“种=崇”“诗=师”就是这种情况,否则庄组和章组字互注的情况会非常地少,因为尽管庄章声母相同但韵母还存在对立,它们仍不同音,如“楚≠处”。

知庄章三组声母合为一组并不妨碍知二庄与知三章组韵母的对立。换言之,知庄章组声母合流后,由于韵母有无[-i-]介音或者说韵母洪细的差异,仍会造成知二庄与知三章两组字的对立。《中原》音系不是突然产生的,其中的知二庄与知三章的对立局面应该是有来源的,其发展也应该是有继承的。梳理近代汉语文献中三组声母的表现无疑对我们解决《中原》知庄章声母的分合问题有重大帮助。下面我们就来考察这种读音状况自彰显到清初的情况。

1.1 晚唐五代

据邵荣芬研究,敦煌俗文学所反映出来的唐五代西北方音中,“当时三等韵里的知、章两组声母已经不能分辨”。[26]如“知支、中终、张章、知诸、中众、智至、窒质、诸诛、志智、招朝、真珍、之知”等字互代达40次之多。汉藏对音资料《开蒙要训》也有许多互注的例子,都和这种情况相合。而庄章两组只在止摄崇禅两组发生关系,知庄互注也不多,所以不能认为三组声母全同。高田时雄认为,邵荣芬的意见是对的,唐五代西北方音中舌上音(知)和正齿三等(章)之间交替例很多,这两类已经合并。[10]罗常培则认为在唐五代西北方音中三组声母是合一的。[18]龚煌城根据西夏对音资料研究了12世纪的西北方音,也认为知照在此没有区别,合为一组舌面前塞擦音。[6]

1.1.1 敦煌俗文学(注:敦煌俗文学、别字异文、敦煌变文都据邵荣芬(1997);《字宝》中的注音据刘燕文(1998)。)

知二、庄代用:仗澄∥状崇

庄、章代用:仕∥侍事∥侍事∥是是∥士氏∥事生∥申

知三、章代用:知∥支中∥终张∥章知∥诸中∥众智∥至窒∥质志∥智诸∥诛招∥朝真∥珍之∥知鸱∥癡

1.1.2 写本《字宝》中的注音

知二、庄相混:啗知:侧庄咸反

1.1.3 别字异文

知三、章异文:诛:朱/珠;振:镇;肠:伤;畅:厂

1.1.4 敦煌变文

知二、庄代用:侧∥责测∥册

从上述例子可以看出,不论唐五代西北方音中知、照组声母是否完全合一,都不可否认在知组并入照组的过程中知二与庄组、知三与章组出现了合并的发展态势。

1.2 宋代

知彻澄娘从南宋以后就和照穿床泥不分,所以陈晋翁《切韵指掌图节要》三十二母有知彻澄泥而无照穿床娘;吴澄《切韵指掌图节要序》三十六母有照穿澄泥而无知彻床娘。邵雍《皇极经世声音图》把知彻澄娘次于齿音之后,周祖谟认为知组“其读音或已与照组相混”。[40]

1.2.1 南宋《九经直音》(注:《九经直音》资料据竺家宁(1981)。)

《九经直音》是南宋宁宗时出现的一种主要采用直音方式为九部儒家经典著作注音的文献,反映了宋代时音。《九经直音》里知照系声母的关系如下:

知三、章组互注:

(1)《论语·为政》:朝,昭

(2)《孟子·公冶长》:昼,周去

(3)《孟子·万章下》:中,终去

(4)《诗经·桑柔》:赘,追去

(5)《尚书·盘庚上》:长,章上

(6)《春秋·成公五年》:质,至

(7)《春秋·昭公二年》:褚,主

知二、庄组互注:

(1)《春秋·昭公三十一年》:谪,责

(2)《诗经·都人士》:蠆,钗去

(3)《易经·解卦》:坼,策

(4)《礼记·学记》:撞,状平

(5)《诗经·小弁》:谗,站平

庄、章组互注:

(1)《孟子·万章下》:茁,拙

(2)《孟子·告子下》:揣,吹上

(3)《诗经·大车》:毳,吹上

(4)《诗经·皇矣》:毳,之去

(5)《尚书·泰誓上》:牲,升

(6)《周礼·大司马》:撰,船去

考查结果显示,《九经直音》中有大量的知三章组与知二庄组互注的例子,而庄章互注的例子极为罕见。

1.2.2 南宋朱熹反切

《诗集传》通行本(监本)中的音注及叶韵反映了南宋时音,当时知照已经合流,其中有许多直音和叶音资料都是知二与庄、知三与章互注或混用,例如:

邶风·简兮三章:赫如渥赭(音者章叶陟知略反)

鄘风·君子偕老三章:其之展(陟知战反叶诸章延反)也

鄘风·桑中一章:期我乎桑中知(叶诸良章反)

齐风·东方未明三章:折章(音哲知)柳樊圃

陈风·泽陂三章:辗转伏枕章(叶知险反)

小雅·楚茨三章:或燔或炙(之章敕反叶陟知略反)

小雅·楚茨三章:为豆孔庶章(叶陟知略反)

小雅·都人士四章:卷发如蠆彻(初庄迈反)

大雅·江汉五章:秬鬯彻(初庄亮反)一卣

卫风·氓三章:無食桑葚章(音甚叶知林反)

邶风·击鼓二章:忧心有忡彻(与充昌同)

鄘风·北门二章:室人交徧谪知二(音责庄)我另外还有少量庄章混用的例子:

召南·殷其雷一章:振振章(音真庄)君子

召南·驺虞一章:彼茁庄(音拙章)者葭

小雅·鹿鸣二章:德音孔昭章(叶侧庄豪反)

1.2.3 《尔雅音图》(注:《尔雅音图》资料据蒋冀骋(1997)、冯蒸(1994)。)

《尔雅音图》中,也存在大量知二与庄组、知三与章组互注的资料:

庄、章互注的例子有:煔书杉山。

1.2.4 南宋《卢宗迈切韵法》

书中有“知照合一、彻穿合一”图,把知三的“中”“张”“珍”“知”分别与照三的“钟”“章”“真”“之”列为同音字,把彻三的“痴”“椿”“楮”“敕”“耻”与穿三的“蚩”“春”“处”“尺”“齿”列为同音字。[16]

1.3 元代

《中原》没有明确标识声母的情况,我们采用宁继福对《中原》韵母的拟音,把洪音列于甲类下,细音列于乙类下,得出知庄章在《中原》里的具体分合情况如下:

(1)甲类:知二庄+合口蟹止通知三章+止开三章;

乙类:开口知三章+合口遇山臻知三章-止开三章。

(2)部分乙类字混入甲类:东钟韵,通合三知章组阳声韵及个别入声字“赎属”并入甲类;齐微韵,止合三、蟹合三知章组字并入甲类;鱼模韵,臻合三章组的部分入声字“术述秫”并入甲类。

(3)在支思韵,绝大多数止开三章组与庄组合为一组,还有六字与知组滞留乙类。

(4)有少量庄组字“缩谡馊溲锼榱衰淄厕俟涘刍诅”和江摄知二“戆怆”并入精组。

知二庄与知三章组对立的情况同样表现在与《中原》同期的韵书中:如《古今韵会举要》“次商清音、次商次清音、次商浊音、次商次清次音、次商次浊次音”,《礼部韵略七音三十六字母通考》“知彻澄审禅”,陶宗仪28字母、元刊本《玉篇》卷首的“切字要法”、《事林广记》的“切字要法”声母系统都用“征称澄声成”一套声母表示。杨耐思曾对八思巴字译音做过详细考证,认为八思巴译音声母只有一套也是知三章一类,知二庄为另一类,杨先生指出这种分类是韵母造成的。[34]虽然它们音系的性质不同,但在反映“知章庄”合而为一以及知二庄组与知三章组韵母对立方面相当一致。

1.4 明清

明清时期反映官话区方言音系的一些音韵资料都表明三组声母是合为一组的。最有代表性的就是“首先揭出北音之二十声母”的《韵略易通》(1442),用“早梅诗”中的“枝春上”代表知庄章三组声母;河南宁陵人吕坤《交泰韵》(1613)有“照穿审”母;明末河北顺天人徐孝《重订司马温公等韵图经》正齿音有“照穿审”三母;河北隆尧人樊腾凤《五方元音》(1664)中有“竹虫石”母;明末长期生活在云南的马自援《等音》中有“照穿审”母;易县人赵绍箕《拙庵韵悟》(1674)有“支媸诗”母;清代反映北京音系的《李氏音鉴》有“中春水”声母。

今保定高阳知庄章三组声母的读音情况与普通话一致,而在明代时其乙类字还保留着[-i-]介音,关于这一点可以从《正音捃言》这部汇集对仗语的韵书得知。此书是明代嘉靖和万历年间由高阳(今河北保定高阳)人王荔所著,反映了16世纪“官话”的韵母系统。其知庄章声母的读音情况与《中原》大体相同,如:止开三知组字“迟”在三饥韵,止开三章组字“枝尸诗脂时芝肢匙支”和止开三庄组字“师”在四支韵;另遇合三知章组字“厨朱书珠”在五居部,庄组在六孤部;假开三知章组“车赊蛇奢遮”在十六皆部;效开三知章组字“朝招”在十三交部,效开二知庄组在十四高部;山开三知章组“蝉瞻”在十一坚部,而山开二知庄组在十二官部;深开三、臻开三知章组“深沉砧针尘晨”在九吟部。[27]

《五方元音》是清初尧山(今河北隆尧)樊腾凤所著,属官话方言区韵书,是清代影响较大的等韵学著作,韵部分十二,其中知二庄与知三章对立情况依然承继《中原》,声母却明确标识为一套“竹虫石”(见表一),而今天的河北隆尧方言三组声母也都合一读组。

表一 《五方元音》知二庄与知三章韵母对立情况表(“-”前为知二庄组字,后为知三章组字,前后读音对立)

《中原》前有所承后有所继,从唐末到清初的文献资料都表明在知照声母合一的过程中知二组字与庄组字合并,知三组字与章组字合并,因此《中原》所显示的知二庄与知三章组的对立是韵母不同造成的,其时知庄章三组声母已经合为一套声母,这个合一的过程可以用下面公式表示:

二 北方方言知二庄与知三章组对立的表现

现代方言是否存在与《中原》分合一致且知二庄与知三章韵母对立而声母合一的情况,目前我们尚未发现,只在晋语区可看到部分对立情况,以太谷话为例,见表二。

表二 太谷方言知二庄组与知三章组韵母对立情况

注:假、流、深、臻、宕、止、曾、江、通九摄韵母知二庄与知三章组的对立都已经消失。

但是在冀鲁官话和胶辽官话区却存在大量与《中原》知庄章声母分合一致而声母分为两套的情况,即《中原》甲类“知二庄+合口蟹止通知三章+止开三章”读一套声母,而《中原》乙类“开口知三章-止开三章+合口遇山臻知三章”则为另一套声母,以赣榆方言为例,[11]见表三。

表三 赣榆方言知庄章三组声母的音类分合情况

类似赣榆方言这种与《中原》知庄章声母音类分合一致而声母却分两套的情况比较复杂,见表四。

这些读音类型主要分布在冀鲁官话区和胶辽官话区:

河北——昌黎、枣强、沧州、廊坊大城、黄骅、海兴、青县、沧县、孟村、盐山、南皮、交河、东光、阜城、武邑、景县、故城县以及衡水市桃城区东南部、冀州市的东部;广宗、平乡、巨鹿、新河、南宫、威县县城以北(不包括县城)、衡水市桃城区的东门口乡、何庄乡、郑家河沿乡、彭杜乡,冀州市的小寨乡、周村乡、徐家庄乡、码头李乡;衡水市桃城区的大麻森乡、赵家圈乡,冀州市的西沙乡、北漳淮乡、官道李乡,深州市的前磨头镇;天津。

表四 与《中原》知庄章音类分合一致的北方方言读音类型

注:①这是老派读音,烟台新派话读t∫组。[21]

②“潍坊:是稍带舌叶色彩的舌尖后音。发音时舌尖稍后的部位向上腭接近,贴得较松。这组音跟组十分相近,青年人两组已经混同。”[22]

如果《中原》知庄章声母合为一套,其中所表现出来的知二庄与知三章组的对立是韵母的对立,那上面现代方言中所呈现的知二庄与知三章组声母对立的情况又该如何解释呢?

三 从《中原音韵》声母合一到北方官话声母对立的演变

“历史音变是导致音位重新分布组合的动力,音变规律相同和相似是音系间具有渊源关系的可能条件,但音变所产生的新音位分布及其趋向常常决定方言间的区划关系。”[37]《中原》之后,知庄章声母的字发生了哪些音位的变化呢?

3.1 声介合母

既然近代韵书都显示知庄章声母合一、知二庄与知三章组韵母洪细对立,那为何到现代方言中却找不到它的直接“后代”而只有知二庄与知三章组声母对立的情况呢?

这就需要了解近代汉语语音史上“声介合母”的表达方式。“声介合母”是指起首辅音相同而介音不同的字即分属不同的字母,如果不计介音,声母系统就比较简单,计介音声母系统就较复杂。如明吴继仕的《音声纪元》声母系统采用“声介合母”的方式,设66个字母,实只30个声母音位;清末天津人华长忠《韵籁》采用“声介合母”的形式分出了50个字母,概括起来只有24个声母;1878年许惠的《等韵学》也是采用“声介合母”,书中有38个字母,归纳起来只22个声母;民国年间高密人张祥晋所做的《七音谱》也是这种情况,此书声母系统立40字母,叫“四十音模”,见表五。

表五 《七音谱》四十音模

注:该资料据耿振生。[4]

以上字模,除了端组“东丁”和帮组“崩冰”不分洪细仍然渎一套声母,其他“精组”“见晓组”和“知照组”都因洪细差异而分为两套。“庚公惊”三组字模都是见晓组字,“庚、公”组之间是开合口的区别,它们与“惊”组是洪细的区别,分读两套声母,其中c组声母是由k组演变而来。“中”“蒸”组声母也是洪细的差别,(注:李新魁在《读张祥晋的〈七音谱〉》(参见《李新魁音韵学论集》1997:320)中把“中”组与“蒸”组的区别看作是合口与开口的区别,“中”组拟为,“蒸”组拟为,不妥。)因为“中充”尽管属于知三章组字,但在《中原》它们属于东钟韵,当时早已丢掉[-i-]介音与知二庄组字在一起,所以它们与“蒸称升”组的区别还是洪细的差别,这两组字在高密形成两套声母。“宗、精”两组字模属于精组字,也因洪细的差别分成两套声母。

“明清两代的韵书,为了切音的方便,也常因韵母的开合洪细而用不同的字代表同一个声母。对见晓精系字来说,字母细分常使人弄不清到底是声母本身的不同还是介音的不同。”[38]见晓、精组字原本都是一套声母,与开齐合撮四呼都能相拼,后来见晓、精组以洪、细为条件分化为两套声母,从里分别分化出另外一套声母,当然这是普通话的演变情况,在各地方言并非只有这一种读音表现,比如山东日照方言见晓组细音除了组声母之外还有组的读音,精组细音还有组的读音。

既然知照组声母与见晓精组声母一样存在由开合洪细造成的“声介”关系的差异,从理论上讲也应该可以像见晓、精组一样分化为两套声母,普通话合并为一套声母的情况只是知庄章声母的字在近代汉语演变的一种方式或路径,和“见晓、精”组一样还有其他一些演变方式,表四所显示的北方方言今读两套声母的情况,都是这种演变过程在不同方言的具体体现,远比见、精组的表现复杂得多。为什么会产生这种状况,这就不能回避《中原》知庄章声母的音值问题。

3.2 中古知庄章三组声母在《中原音韵》的音值为

对于《中原》知庄章三组声母的音值构拟问题,长期以来存在分歧。罗常培、赵荫棠、杨耐思、李新魁等认为在《中原》三组声母完全合一了,知二庄和知三章在《中原》同一韵部出现时,二等韵无[-i-]介音,三等韵有[-i-]介音,所以才会产生对立;不过罗、杨把这套声母的音值拟为,而赵、李拟为。陆志韦、王力等不同意这种看法,他们主张在《中原》中知二庄为一套声母,知三章为另一套声母,但在东钟韵和支思韵,章同庄。宁继福从《中原》本身的系统出发,以[t∫]拼带[i]的韵母,以等拼不带[i]的韵母,认为这两套音是同一套音位的变体,而并不视为两套声母。耿振生则认为,“从音位学的角度考虑,即使有这样两套音,它们在《中原音韵》并没有构成对立,而是互补分布的,也完全可以作为一套音位处理,所以不必把它们分成两组”。[5]可见无论主张分为一套还是两套的学者,都承认在《中原》中三组声母确实是分为两组的,只不过一种意见认为两组的不同是因为韵母不同,而另一种意见认为两组的不同主要是声母的不同,同时也有韵母的不同。把三组声母拟为[t∫]音或拟为与[i]相拼合的矛盾问题。大多数人认为“卷舌音后面不可能有[i][y],因为[i][y]是舌面音,与卷舌音有矛盾。”[30]所以很少有人赞同把《中原》拟为一套声母。

李新魁[13]和麦耘[19]曾经就《中原音韵》的拟音问题也发表了看法,他们认为正是声韵拼合之间的矛盾才使得语音向前发展,读起来不太顺当的音并不能说明这种音不能存在。组与[-i-]介音相拼的现象至今犹存,徽语祁门方言相拼合,[20]客家方言的广东大埔、兴宁话都保留了卷舌音与[-i-]音相拼的情况,如“沉深”。“陈兰甫曰‘客音多合周德清《中原音韵》’《嘉应州志方言》”[17],也许这些南方方言保留了元明以来汉语对知三章组字的实际读音。京剧中“上口字”念“知”“日”也是这样的音。

曾晓渝[35]也认为卷舌声母可以和[-i-]介音相拼,她把《西儒耳目资》声母系统中的ch、‘ch、x、j的音值就拟为

这就意味着我们承认汉语曾有这样的音节形式,陆先生认为这是不可能的。的确,发音节不是那么方便,但一种语言的音位系统并不是由方便易发来决定的,而完全取决于使用这种语言的社会集团的语言习惯,这种约定俗成的语言习惯集中体现了语音的本质属性——社会性。社会性的语音规则与自然定律不是一回事。因此,明代汉语官话中这样的“怪音”是有可能存在的。当然,语音有其物理属性和生理属性,人类语音的发展演变始终伴随着一定程度的自然调整,以便读起来顺口,听起来悦耳。正因为如此,金氏音系中“ch、‘ch、x、j”声母字的-i-才处于消失过程中,以至发展到今天普通话音系,几个声母只与开口呼、合口呼韵母相拼了。

柯蔚南也持这种观点,他说“In any case,it seems probable that early Nankings did indeed have retroflexes before high front vowels.”(大意是:任何迹象都表明,早期南京话确实卷舌音可以和高元音相拼。)“It is possible that this development was part of a general trend or drift which resulted in near uniformity among currently spoken Chinese dialects.It is this uniformity,we may suggest,which gives rise to the mordern day intuitive conviction that retroflex initials and high front vowels are fundamentally incompatible in Chinese.”(大意是:很可能这种的发展是现代汉语方言的一个基本演变趋势,致使目前汉语方言非常一致地卷舌音都与相拼。我们猜测,也正是这种一致性,使得人们认为卷舌音和高元音[i]在汉语中的结合是不和谐的。)[42]

3.3 在近代汉语史上的三种演变方式

既然《中原》知庄章声母合为一套声母,那表四中所呈现的官话方言两套对立声母是如何演变而来的?介音影响声母的演变去向是汉语的一种重要的音变机理。知二庄与知三章组的韵母对立,是造成官话方言声母对立的根本动因,通过知三章组脱落[-i-]介音、知三章组颚化、知二庄组向精组演变三种演变方式的交叉进行,就形成了官话方言这种与《中原》知庄章声母分合一致而声母却对立的局面,如下:

如昌黎方言不但经过了知三章组声母脱落介音的演变,而且还经过了知二庄组向[ts]组的演变;烟台、威海方言就是既经过知三章组声母颚化又经过知二庄组向精组演变形成的;赣榆、平度、寿光等则是知二庄组声母不变,知三章组声母颚化的结果。这种对立在不同的方言中表现出不同方向的发展,下面我们来具体讨论这三种演变方式。

3.3.1 知三章组脱落[-i-]介音

从近代汉语知照声母合一韵母对立发展到现代北方方言组只拼开合口(如济南),或乙类字读组与甲类字[ts]组对立(如昌黎),源于它们曾经历了一个知三章组的乙类字脱落[-i-]介音的发展阶段。这一点可以通过近代汉语文献得到证明。

反映明代南京官话的《西儒耳目资》(1626)知三章组声母有部分字保留着[-i-]介音,部分字已经脱落[-i-]介音,还有一部分两读。如“猪”拼作[chiu],但“主著祝”作[chu];假开三知章组已经脱落[-i-]介音,如“遮者蔗车奢蛇舍惹”等字标为[e];山开三知章组“毡展站阐沾扇蟾闪善”等由于失去[-i-]介音而混入;类似的还有宕开三“章掌帐昌常敞商常穰”等失去[-i-]由;效开三“招昭照超朝烧韶少”等失去了[-i-]由[iau]变读为[au];流开三“周肘抽酬丑臭收首兽”等也大都失去[-i-]介音,但是“收首兽”等字,既入,两读的情况说明这组字正处在演变的过渡阶段;而[in]韵的组字“真震陈趁申辰沉慎人忍刃”等、韵中的“毡展战蝉羶单闪善”等字(与韵字重出)、韵的“贞整正称成逞升绳胜”等字,它们的[-i-]介音仍然保留着。“我们设想,造成-i-脱落的原因很可能是:ch、‘ch、x、j’几个声母的音值分别为卷舌音。”[35]这说明组声母字脱落[-i-]介音是现代方言知庄章三组声母字声韵合一读的一条演变路径。

张象津著的《等韵简明指掌图》(1815),反映的是近二百年前山东桓台的方音。该书纯依方音,书中知系声母仍然读细音韵母(即《等韵简明指掌图》所谓“副韵”,“开口副韵”相当于今齐齿呼,“合口副韵”相当于今撮口呼)。今桓台音,不拼细音韵母,原来的细音今变成洪音。如“章掌障昌敞唱商赏上”原在冈摄开口副韵,读,今均读。假摄三等知系字的读音,今天读[γ](只有“蛇”旧读)。“不过桓台以东不到一百公里便是胶辽官话区,该区古知庄章三组声母分读两类,大体上是依古韵母的条件分为知二庄一类和知三章一类,其分化条件与《等韵简明指掌图》的韵母洪细基本相同。可见,在桓台、济南等今属冀鲁官话的地区,卷舌声母使细音韵母变成洪音,而在胶辽官话区中细音韵母使声母发生了变化。”[36]可以想见,在冀鲁官话和胶辽官话方言区,像济南型方言那种知庄章声母的字声韵合一的情况,有许多是经过《中原》知二庄、知三章韵母对立然后知三章组再脱落[-i-]介音发展而来的。

3.3.2 知三章组颚化

现代方言知二庄与知三章组的声母对立是在宋元三组声母合一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汉语音节本来就是一个声韵拼合的矛盾统一体。由于语音系统内部的调节,声韵拼合关系会发生变化。声母和韵母互相影响,声母可以影响韵母,韵母也可以反过来又影响声母。尽管三组声母合一了,知二庄与知三章组韵母之间的对立又会进一步影响到与之相配的声母,这就为后来两组字的声母再次分化奠定了基础。尤其是带有[-i-]介音的知三章组,由于声韵拼合关系的不稳定,它们会通过脱落[-i-]介音及声母颚化以达到新的和谐。官话方言这种演变现象最为典型。

薛凤生测验官话的十条标准中第八条:知、照系声母后颚化介音之完全消失。乔全生《晋语与官话非同步发展》中亦讲到:“知、照系声母后的颚化介音在官话区已经完全消失,但在晋语区还有残留。”[23]实际情况是,知、照系声母后的颚化介音在官话区不但没有完全消失,而且还有一定的分布。胶辽官话中有不少方言点知三章组读舌叶音[t∫]组或舌面音组,声母后大都保留着[-i-]或[-y-]介音,如烟台话“知”。辽宁黄海沿岸、河北东南部的邢台、衡水等地都有知三章组读组的现象存在。为何知三章组会出现这种读舌面音的现象呢?是中古音的遗留还是后来语音演变造成的?

前文已述,这些方言知庄章三组声母的读音形式与《中原》大体一致,《中原》之时,知三章组已经不会是舌面前音。一个很重要的事实对知三章组读组是保留“中古音”的说法不利:中古止摄的章组字在这些方言中都并入庄组不读组,这显然不符合中古音的发展特征。《中原》时三组声母已经合一,念为翘舌音,而知三章组声母的舌面化当然是在《中原》之后的事。以知三组字为例我们可以拟测这样一个音值转化的过程:。这里的“虽然发音相同,却不是同一类的字,它们是在不同的时期利用了相同的语音符号而已,类别上仍然是不同的两类”。[8]这里关键的一环就是,意欲澄清知系字的颚化问题,就要解决舌尖后音与[-i-]介音相拼的问题。

人们一般都注意到[-i-]介音的脱落问题,但未注意到另一个演变的方向,即知系字的颚化问题。“照我的看法,舌尖后音遇到ǐ类的三等韵母的时候,往往互相异化而朝着两个方向转变:(一)把ǐ音吞掉保持他的本音而变韵母为二等,(二)被ǐ音软化使本音有变近舌面前音的倾向。”[18]“同部位的辅音,例如舌尖前,塞音、塞擦音、擦音在与前高元音组合时,塞擦音与擦音在这种条件下易于颚化。”[32]与舌面元音[-i-]介音相拼就很容易发生颚化。现在云南汉语方言中的颚化音,除了精系和见系,还进一步包括了知、庄、章组的字在内。[7]部分卷舌音的颚化相信是较为后起的现象。[1]由于人们未认识到近代官话方言中这种知系声母的颚化现象,常有人把类似的读音现象误认为是古音的遗留。

威妥玛的《语言自迩集》(1867)以及富善的《官话萃珍》(1898)两书中的音系已经和今天的普通话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书中都是用“”一套拉丁符号代表北京话两套声母,如江chiang、壮chuang、取。可见今天的两套声母当时在外国人听来不过是一个音位下的不同变体。当然这或许说明“掌握不同的语音系统的人们的辨音习惯有差别,听感上的差别表现在标音方式上,也造成所记音跟本族人听感有出入”。[18]

满语在组字颚化方面也提供了一个典型的例证。“在与/i/相拼时,(后的/i/是后起的,所以不与配列)词首音节的清满语要读成颚化音,而在词的中间或末尾位置上的则不变,仍读。但是到了清末和现代的满语,/i/前的,不管处于什么样的位置上,都统统读成。”“这些情况就使音位变体上升为独立的音位迈出了决定性的一步。”[32]我们可以以此联想《中原》知庄章声母的读音情况,开始就是一套声母,乙类组字颚化即便产生了组、[t∫]组声母,但开始这组声母也并没有上升为一个独立的音位,这与古今人们对于音节的区别性特征的认识有关,所以近代汉语语音史上的文献显示知庄章合一只有一套声母。

从汉语拼音方案j、q、x声母确定的过程也可以看出它们与的瓜葛,“j、q、x这是这次拟定汉语拼音方案的一个争论焦点。过去的方案一般都用条件变读来表示这一组辅音,例如威妥玛式和国语罗马字用变读,邮政式和拉丁化新文字用变读,可是注音字母是基本上不用条件变读的”。为此有人还曾经主张用j、q、x代替zh,ch,sh,同时变读j、q、x,这样可以差不多取消方案中的双字母。[39]可见j、q、x和zh、ch、sh之间的瓜葛其来有自。与《中原》知庄章声母分合为一致的冀鲁官话和胶辽官话知三章组声母的字声母为也就不难理解了。

3.3.3 知二庄向精组演变

向舌尖音的演变,在汉语方言中有两种趋势。北方方言,如山西的闻喜和祁县、河北的天津等方言点,正通过离散式变异的方式向ts-转化,与精组字合流。”[32]实际从《中原》开始这种知二庄组向精组的演变就已经开始,如庄组三等字“缩谡馊溲锼榱衰淄厕俟涘刍诅”和江开二知“戆怆”已经并入精组。在明代反映山东方言的《韵略易通》以及清代《五方元音》中,除了“戆怆”在知系其他字也在精系。今天普通话除了《中原》里的庄组三等字外尚有“洒假开二庄缩通合三庄择锃泽梗开二知策册责梗开二庄啬色测侧曾开三庄瑟臻开三庄篡山合二庄涩簪森岑参深开三庄飕搜馊邹流开三庄厕辎差止开三庄”读[ts]组,据高晓虹考证,这种情况与明代官话——南京话的影响有关。[3]关于南京官话知庄章声母的演变以及它与《中原》的关系,我们将另文讨论。

北方官话方言中所出现的知二庄组与精组合并读[ts]组的情况,也是后来才发生的。我们可以通过已经合并读[ts]组的精、知二庄组韵母之间的关系,来判别知二庄组变读精组的时间。胶东的福山、烟台等地,中古知二庄组字读[ts]组(知三章组字读组),与精组声母合并。中古“蟹、止、山、臻”四摄的合口“精”系字今读开口呼,像“岁、酸、村”等字分别读[ei][an]韵母,而“知”系字的“税、闩、春”却拼[uei][uan],两组字不同音。可见,精系声母后韵母读为开口呼的历史要在知二庄组字并入精组之前,否则就会造成“岁税、酸闩、村春”分别同音读为[suei][suan]的现象。[21]

四 结论

《切韵》时期知、庄、章三分,后来庄组三等声母首先脱落[-i-]介音,声母音值为,随后章组开始并入庄组,二者合为照组,章组和庄组存在韵母对立;再后知组又并入照组,在这个合并的过程中,知组一分为二,没有[-i-]介音的知组二等与庄组合并为,有[-i-]介音的知组三等与章组合并为,形成知庄章三组声母合一但韵母知二庄组与知三章组对立的局面。这个过程在宋代末期已经完成,因此元代《中原》知庄章三组声母也已经合为一套卷舌声母,其中甲类和乙类字的对立是韵母的对立。止开三章组韵母元代以前就已经由,通合三知章组也在宋代就已经脱落[-i-]介音读同庄组字,(注:宋代《尔雅音图》时这组字就已经脱落[-i-]介音,与庄组合并,如“重知三崇庄”互注,参见冯蒸(1984)。1279年的《韵会》中,公韵的知照系字如“中终充种”等也只拼洪音。竺家宁(1986:71)也说当时很可能是由舌尖面音逐渐转为卷舌音的阶段,是把介音[-i-]排斥掉了。可见这组字较早就失去了[-i-]介音。)所以支思韵的止开三章组字和东钟韵的通合三知章组字才会出现在甲类字中。

由于组声母发音部位与[-i-]介音存在不谐和的搭配关系,使得它们的组合结构不够稳定,而声韵拼合是互相影响的,当韵母影响声母时,知三章组声母就发生颚化,朝着舌面化方向发展,变为等;当声母影响韵母时,[-i-]介音脱落,三组声母字全部读;由于知二庄组在《中原》已经有少量甲类字变读精组,有些方言根据自身音系调整的需要会继续沿着这个路线前行,最终完成与精组字的合并。当知三章组颚化、脱落[-i-]介音、知二庄组变读精组这些变化在历史音变的过程中同时交叉进行时,就出现了官话方言的多种读音类型。

一个语言的音系代表的是说这个语言的人群的共有的“语感”。在最初的变化过程中,那些与细音相拼的声母并没有被人们认可为独立的音位或者说声母,只被看作是“声介合母”之间的差异,是声母的变体或者说是其下面的一个“声类”。当普通话的j、q、x声母从见晓组和精组细音中分化出来上升为新的音位,实际也就同时认可了知庄章声母细音由“声介合母”发展成一个新的独立的音位。所以现代方言与《中原》知庄章声母音类分合一致而声母分为两套的情况是晚近才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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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集团的辅音与认识第二壮族的三章、知识的三章的统一性--兼论原始音系辅音在原音系中的划分与组合_中原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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