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利益集团与外交决策_俄罗斯天然气公司论文

俄罗斯利益集团与外交决策_俄罗斯天然气公司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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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如果只研究俄罗斯公司的影响是不能了解俄罗斯对外政策的。但是,不研究这些公司的影响,就根本不可能了解俄罗斯的对外政策。”①在当代俄罗斯,利益集团对外交决策施加了尽管间接但却是巨大的影响。笔者在本文中力图结合俄罗斯一些利益集团的实例,提出并回答几个理论性问题:什么标准决定着利益集团可以有效地参与外交决策?哪些因素决定着利益集团在外交决策中作用的性质?利益集团主要通过什么方式影响外交决策?

一、参与决策的利益集团

在俄罗斯众多的利益集团中,并不是每一个都有意并可能参与到外交决策当中。参与外交决策的利益集团必须具备几个条件:(1)该集团拥有巨大的海外利益,国家对外政策方针乃至具体外交活动的变化都会对其利益造成巨大影响,因而该集团必须对国家的对外政策保持高度关注;(2)该集团必须拥有足够的经济实力和政治影响,集团的兴衰不仅关系到其集团成员的利益,而且也关系到国家经济命脉乃至国家安全,因而该集团的发展走向必然引起国家的高度重视;(3)该集团必须在国家权力结构中找到强有力的代理人,从而可以在决策过程中有效地表达自己的意见。从这几个标准出发,目前对俄罗斯外交决策发挥影响的利益集团主要包括石油、天然气、原子能、军工和武器出口部门以及一些金融集团。从未来趋势来,随着俄罗斯经济形势的渐趋好转和产业结构调整与优化,机械制造、电子产业等也有可能跻身于对外交决策施加影响的利益集团行列。

对俄罗斯对外政策能够产生重要影响的一个利益集团就是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它之所以能够成为对外交决策施加重要影响的利益集团,是由于它充分具备了上述三个条件。首先,天然气工业公司有着巨大的海外利益。目前该公司向19个西欧和中欧国家出口天然气,1999年天然气出口量超过1260亿立方米。②据预测,21世纪头10年,它将控制欧洲整个天然气市场25%的份额,③可以说出口是天然气工业公司收入的基础,庞大的海外资产和市场份额使它高度关注着国家对外政策的变化、特别是与欧洲国家的关系。其次,该公司在俄经济中占据着重要位置。天然气工业公司控制着全世界25—40%的天然气储量,垄断着俄95%的天然气开采和几乎全部的天然气输送管线,④其财政资产1996年底达1050亿美元,在世界巨型能源集团中排名第二。⑤天然气出口是俄罗斯外汇收入的重要来源。因此天然气工业公司在海外的利益得失不仅关系到公司本身,而且直接关系到国家的经济命脉,不能不引起国家的高度重视。第三,天然气工业公司在政府中有着强有力的靠山。切尔诺梅尔金、基里延科等俄罗斯的重要政治人物均与其有着密切的联系,从而使天然气工业公司在俄罗斯对外政策中的重要地位倍受关注,“已成为该国外贸和外交政策议事日程中的重要组成部分”⑥。

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农工综合体等主要满足国内市场需要的行业。一般来讲,这些利益集团没有特别具体的对外政策利益,它们通常关心的只是保护关税政策,因为与进口商品相比,它们的产品没有竞争力。在这些企业中流行的“保护本国商品生产者”的口号本身并没有直接的对外政策内涵。与国家的对外政策相比,它们更关心国内的资源分配。

二、利益集团对对外政策影响的性质

有关利益集团对对外政策影响的性质,许多俄罗斯学者认为,军工综合体强调“俄的利益天生与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的利益相对立”,主张俄应实行积极强硬的对外政策。而以石油天然气综合体为典型代表的出口外向型企业则不希望与西方对抗,主张与世界建立良性合作。⑦笔者不同意这种简单片面的评价,笔者认为,利益集团对对外政策中影响的性质首先取决于其利益需求,正是它的利益需求决定了它的政策取向。而且在实际当中,利益集团的利益需求往往不是单一、同质的,而是多维、多向度的。因此,只有通过具体分析利益集团的对外政策利益需求,才能得出其对外交政策影响性质的结论。

以天然气工业公司为例。其对外政策需求可以归纳为:(1)保持并扩张俄在国际天然气市场的份额,减少来自其他国家天然气产业集团的竞争;(2)保障将俄与外部世界相联系的油气管道的畅通与安全,并力求以最低的价格输送它们的产品;(3)保持与世界重要财团的良好关系,以获得必要的资金与技术。这些利益需求是天然气工业公司影响外交决策的根本出发点,决定了其宏观对外政策取向:

首先,保持俄在西方的良好形象,不给西方实行禁运、冻结资产、在签署合作协议时设置障碍的口实。如果俄能够与西方保持正常的关系,挪威和波斯湾的竞争对手就无法挤占天然气工业公司在欧洲的市场份额。但如果西欧与俄关系急剧恶化,并削减从俄的天然气进口,阿尔及利亚等竞争对手就会乘势抢占天然气工业公司的市场份额。

其次,与乌克兰、摩尔多瓦、白俄罗斯以及波罗的海国家保持良好关系。这是由于天然气工业公司在这些国家拥有基础设施、输送管道、加工企业和销售网络。与这些国家保持良好关系一方面可以促使它们保障通往欧洲的天然气管线的畅通与合理价格,保障公司在这些国家的现有利益;另一方面还可以保障公司收购或兼并这些国家的输气管线和其他天然气企业。在此背景下,天然气工业公司对推动俄罗斯与这些国家关系的改善发挥了很大作用,铺设从亚马尔经白俄罗斯到西欧的天然气管道这一大型项目成为天然气工业公司和切尔诺梅尔金支持俄白一体化思想的重要因素。

第三,对土库曼斯坦等中亚国家诱压并举。土库曼斯坦等中亚国家天然气储量十分丰富,是21世纪世界天然气市场的潜在输出国。而天然气工业公司在这些国家的利益需求十分复杂,一方面,它希望中亚国家继续利用俄的输气管线出口,并希望积极参与这些国家的天然气田开发;另一方面,它又不愿看到在世界、特别是欧洲天然气市场出现新的竞争对手。利益需求的复杂化导致其在这一地区政策取向的复杂化。作为折衷方案,天然气工业公司与土库曼斯坦签定了合作铺设通向巴基斯坦的天然气管道的协议。其目的在于一箭双雕:在防止土库曼斯坦成为其在欧洲市场竞争对手的同时,将土的天然气引向亚洲市场,并为天然气工业公司今后打入亚洲市场搭桥铺路。

三、利益集团影响外交决策的方式

集团利益是利益集团对国家外交决策施加影响的最根本动机,为此目的利益集团通过不同的方式对国家外交决策施加影响。总结利益集团影响外交决策中的方式,可以使我们更清楚地了解俄罗斯外交决策机制中的某些实际运作。利益集团影响对外政策的方式可以归纳为:

首先,利益集团代表直接进入国家权力体系,利用手中权力在外交决策中为集团谋取利益。运用这种办法最为成功的还是燃料能源综合体。长期担任政府总理的切尔诺梅尔金就是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的奠基人和第一任总裁;曾担任政府办公厅主任的弗拉基米尔·巴比切夫(Владимир Вабичев)和弗拉基米尔·科瓦索夫(Владимир Квасов)也都曾在天然气工业公司任职。

新兴的金融工业集团也力图将自己的代表安插进国家权力机构以谋求自身利益。比如“奥克西姆”银行总裁波塔宁在担任政府第一副总理期间,“为国家经济所做的事要大大少于为自己的银行集团所做的事”。⑧在对外政策领域的一个重要例子,就是1997年秋天奥克西姆银行在白俄罗斯金融市场势力的扩展。尽管当时由于白俄罗斯拘留俄罗斯电视台记者而导致俄白关系紧张,但波塔宁还是访问了明斯克,并会见了白俄罗斯政界和银行界要人。波塔宁之所以这样做,是由于白俄罗斯处于中、西欧与波罗的海中枢,在白俄罗斯发展业务将给奥克西姆银行带来巨大的利益。俄罗斯研究者认为,奥克西姆银行的立场和作用“将对俄白关系的发展产生直接的影响”。⑨

其次,谋求参与国家对外政策方针的确立,力争将集团利益上升为国家利益,将集团政策转化为国家政策。尽管在实践中集团政策不可能完全转化为国家政策,但在国家对外政策方针形成的过程中,尽量施加最大的影响无疑是利益集团最常用的手段。近年来,随着俄罗斯国家安全战略构想的出台,俄罗斯各个领域的安全战略构想,如《俄罗斯经济安全战略》、《俄罗斯信息安全战略》、《俄罗斯能源战略》等也相继制订。这些战略构想规定了俄罗斯在相应的对外政策领域的战略利益、政策目标和方针举措,这些战略构想一经出台,就意味着其成为中长期的国家政策,具有相当的稳定性。因而拥有重大海外利益的利益集团纷纷涉足,力图影响这些战略构想的制订。比如,1993—1997年俄罗斯酝酿制订《国家能源战略》,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卢克依尔集团等利益集团通过各种途径参与文件的制订,力图使自己的利益反映在国家政策文件当中。⑩他们的活动取得了明显的效果,文件的起草小组不仅吸收了这些大公司的代表,而且对外政策部门的官员也非常重视这些公司的利益。参与“能源战略构想”起草的俄罗斯外交部经济合作司顾问就明确表示,“俄罗斯石油公司和天然气工业公司形成了自身的集团利益和对外战略,对外政策的确定必须首先考虑这些集团的对外经济利益”。(11)实际上,该构想所提出的俄罗斯能源安全战略与天然气工业公司等利益集团的海外利益与政策取向也惊人地相似。

第三,在国家权力机构中寻找代理人,在外交决策的各个环节展开院外活动。调查显示,从总统机构到政府,从政党到议会都受到利益集团的强有力影响。1997年进行的一项专家调查显示出军工综合体和燃料能源综合体的院外支持者的分布情况。军工综合体的重要院外支持者包括国防工业部长巴克、国防部长罗季奥诺夫、军工综合体的地方领导人(包括涅姆佐夫)、俄共主席久加诺夫、安全会议秘书科科申、国防会议秘书巴图林和杜马代表罗赫林;燃料能源综合体的重要院外支持者包括总理切尔诺梅尔金、燃料能源部长罗季奥诺夫和别利亚耶夫。(12)切尔诺梅尔金在失去总理职位而当选国家杜马代表后,仍积极支持燃料能源综合体并为其进行积极的院外活动。他在杜马中组建了“俄罗斯能源议员联合小组”(депутатское объединение“Энергия России”)并亲任主席,通过推动修改税法、出台《国家支持中小油气开采企业法》等活动维护燃料能源综合体的利益。(13)

由于俄罗斯外交决策的核心权力集中于总统及其机构,因而总统机构乃至总统本人就成为利益集团进行院外活动的最重要目标。在俄罗斯民意调查机构进行的有关院外活动人士的调查中,总统办公厅主任或重要成员经常名列前茅。比如总统办公厅主任沃洛申名列2000年11月“俄罗斯最佳院外活动人士排行榜”“头面人物组”榜首,而总统办公厅副主任苏里科夫则名列“专业人士组”第一名。(14)直接与外交决策有关的总统机构和人士自然成为利益集团进行院外活动的重点。比如,总统对外政策局的与外国军事技术合作处以及安全会议的国防工业安全跨部门委员会无疑是军工综合体进行院外活动的最主要对象。而在叶利钦时期,长期担任其军事技术合作助理的鲍里斯·库济科则是军工综合体的重要利益代表和活动对象,因为如果“没有他的参与,任何涉及军工企业的文件草案都很难被总统认可,与国外签署的合同都难以通过和执行”。(15)

第四,对外交决策提供专家咨询或施加舆论压力。利益集团在当代俄罗斯国家政治经济生活中影响的扩大,使对外政策部门开始在外交战略层次和具体外交决策层次重视它们的利益与政策取向,而当代对外政策问题的广泛性和专业性也要求对外政策官僚部门必须倾听专业化集团的意见。在此背景下,利益集团十分重视利用提供专家咨询、举办学术会议、参与议会听证等手段表达自己的利益所在与政策取向。比如有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卢克依尔石油公司等大型能源集团加盟的“莫斯科国际石油俱乐部”与俄罗斯外交部、燃料能源部等从1999年开始已连续两年召开“俄罗斯能源会议”。与会的不仅有俄罗斯和世界油气集团的代表,还有俄罗斯外交部长、能源部长与美国总统助理等政界要人,“会议已成为国际政界、油气界和财政界代表的定期会晤。他们决定着共同合作的重要方向”。每次会议的发言都会在俄罗斯外交部主办的《国际生活》杂志上全文发表。正如莫斯科国际石油俱乐部执行副总裁巴基洛夫所说,俄罗斯油气界的精英们“通过《国际生活》杂志公开、坦率地表达财界与国家权力机关的相互关系和采取新的经济举措的立场”。(16)

第五,通过开展直接外交造成既成事实以对国家外交决策施加影响。当代国际关系发展的一个突出特点是跨国公司在国际关系中作用的增强。随着俄罗斯参与世界经济一体化程度的提高以及俄罗斯重要跨国公司海外利益的凸现,俄重要财团通过开展直接外交以维护海外利益的现象日益增多。比如,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总裁维亚希廖夫可以直接打电话给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商讨有关事宜,也可以与土库曼斯坦总统尼亚佐夫直接会谈商讨两国天然气合作。利益集团在对外政策中的重要作用令一些国家不敢小视,甚至必须直接与其打交道。比如尽管“俄罗斯外交部认为南斯拉夫的塞尔维亚人是盟友,一般说来要维护他们的利益,但俄罗斯天然气公司却对塞尔维亚人施加压力,扬言如果他们不偿付天然气欠款就将切断对他们的天然气供应。而贝尔格莱德政府不是向外交部求情,而是派了一个代表团直接去见俄罗斯天然气公司的老板维亚希廖夫和总理切尔诺梅尔金,表明它知道真正的权力所在”(17)。

俄罗斯利益集团经常性的对外政策活动也使国家外交决策层开始习惯并重视来自他们的压力。叶利钦总统的发言人亚斯特任布斯基曾明确表示:“政府想找到一种真正的新方针,不仅在外贸方面有利于国家,而且还有利于商行、公司和银行。每次总统出访之前,只要是有支持某个特定项目的机会,我们肯定会那么做。”(18)因此,卢克依尔石油集团总裁阿列克佩罗夫和天然气工业公司总裁维亚希列夫经常陪同总统进行重要的出国访问。

普京当政之后,特别强调外交应为国家经济振兴与发展服务,突出外交的经济内涵。普京曾特别指出,“切实的国家利益,其中包括经济利益,应当成为俄罗斯外交家的法则,不懂得实际利益的外交官不具备外交官资格”。(19)从经济外交的基点出发,俄罗斯外交决策层更加重视现实的经济利益,普京每次出访,都把经济问题作为会谈的重要内容。同过去相比,2000年是俄同外国签订经济合作协议最多的一年。2000年上半年,天然气成了普京外交政策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他繁忙的出访日程中,拓展“天然气外交”具有重要地位。2000年4月,普京访问白俄罗斯和乌克兰,白俄罗斯是俄罗斯天然气到达西欧市场的中转站,而乌克兰同俄罗斯的关系近年来因巨额的天然气债务问题而变得恶化。5月,普京访问土库曼斯坦并签署一项从土大量购买天然气的协议,以便使年购买量在今后几年中达到500亿立方米。如果这项协议实施的话,俄就可以通过其境内的一条新管线将土库曼斯坦的天然气出口到土耳其,并从中获利。

随着俄罗斯对外政策中经济色彩的日益增强,经济利益集团在外交决策中的地位也会不断攀升。2001年5月,俄罗斯外长伊万诺夫表示,“国家经济和公民社会的需要正日益成为俄罗斯对外政策活动的出发点。这就需要从心理上改变俄罗斯外交官的工作。我们要努力地为使我国融入国际社会、吸引外国投资和扫除俄罗斯商品进入其他国家市场的障碍创造良好条件。在这方面,我们应同地区领导人和本国的实业家密切协作。”(20)这表明,俄罗斯外交决策层已经充分认识到经济利益在对外政策中的重要地位,也希望在制订和落实对外政策的过程中加强与实业界的沟通与合作。

四、利益集团影响外交决策的效果评估

利益集团对外交决策施加影响的效果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集团利益与国家战略利益的适应程度。但需要强调的是,这种适应不是单向的,而是相互的。这是由于国家战略利益本身不是先验的、抽象的,而是历史的、具体的,在很大程度上国家战略利益也就是各种集团利益相互作用、相互综合的结果。在某些时候,利益集团对经济利益的敏感程度要比对外政策官僚部门抽象的地缘政治空谈更加符合实际、更加符合国家的长远利益。

一个突出的例证就是俄罗斯在里海能源开发问题上的政策变化。在里海油气开发成为国际热点问题之初,俄罗斯外交部的立场是:油气开发首先应解决里海法律地位问题;此前,任何国家与公司在里海进行油气勘探与开发都是非法的;对于私自参加里海油气开发的俄罗斯公司,外交部不保护其利益。但俄罗斯的立场并没有延缓里海油气的开发进程,在本国政府的积极支持下,西方特别是美国的巨型石油公司加紧进军里海,从勘探开发到铺设管线多管齐下,多方开发里海能源已是大势所趋。以卢克依尔集团为首的俄石油企业敏锐地认识到里海能源的广阔前景和巨大红利,因而不顾外交部的禁令积极参与里海开发。1994年9月20日,卢克依尔等11家国际石油集团签署了投资总额达74—80亿美元、开发期达30年的里海石油开发协议,并于1995年正式与这些国际石油公司组建第一国际开发财团,卢克依尔占据10%的股份。1995年11月10日,卢克依尔再次与其他国际石油财团组建开发卡拉巴赫石油的第二国际开发财团,并占据32.5%的股份。

在积极投身里海石油开发热潮的同时,卢克依尔公司也积极展开院外活动,以图获得官方支持:(1)争取政府主管部门——燃料能源部的支持。其实在里海能源开发问题上,俄政府内部存在不同意见,外交部和国防部起初持强硬态度,他们从地缘政治的角度出发,力图将外高加索地区的原苏联国家置于俄的军事政治控制之下,防止在那里出现任何新的地缘政治对手、特别是西方和土耳其的势力。(21)而燃料能源部则支持俄罗斯公司参与里海开发。不仅如此,燃料能源部首先在1993年秋与阿塞拜疆国家石油公司签署了有关开发里海石油、在输油管线和石油天然气设备方面进行合作的协议。(22)因此燃料能源部与卢克依尔等石油集团有着共同的利益与政策取向。卢克依尔集团参与签署组建里海开发第二国际财团的协议时,俄燃料能源部长亲自出席签字仪式,并表示对此项目非常满意。(2)争取总理切尔诺梅尔金的支持。切尔诺梅尔金是卢克依尔集团在政府中的最大支持者,尽管他无权独自决定国家的对外政策,但却可以利用协调对外政策部门工作的权力对卢克依尔的海外利益给予最大支持。比如,尽管1994年7月叶利钦总统根据外交部的建议签署了试图统一俄罗斯所有部门立场的《关于保证俄罗斯在里海的利益》的第396号密令,提出如果阿塞拜疆与其他国家开发里海石油的合同实施,俄可以对阿塞拜疆实行经济制裁。但切尔诺梅尔金并没有签署具体落实总统令的经济制裁草案。(23)

卢克依尔积极的院外活动取得了明显的效果,外交部在里海问题上的立场逐渐发生了变化。1995年12月,也就是在卢克依尔与其他国际石油巨头组建里海石油开发第二国际财团一个多月后,俄外交部副部长车尔尼雪夫表示:“俄罗斯原则上不反对吸收第三国的自然人和法人参与里海自然资源开发,条件是里海沿岸国家应就此达成一致。”(24)1996年秋,俄外交部又宣布承认里海沿岸国家享有对45海里范围内里海自然资源的法权。(25)不仅如此,俄罗斯对外高加索、特别是阿塞拜疆的政策也发生了令人瞩目的变化。在1997年秋阿塞拜疆总统阿利耶夫访问莫斯科时,俄方明确表示承担不破坏阿塞拜疆制度稳定的义务,双方签署的《俄阿友好与合作条约》也明确规定,“双方承诺不支持分离主义运动,禁止和消除在本国建立旨在反对另一方独立和领土完整的组织和集团”。(26)之后,在八国首脑丹佛会议上,叶利钦又与克林顿和希拉克签署俄美法关于纳卡冲突的共同声明,表明俄罗斯改变了用军事手段向阿塞拜疆施压的政策。

可以说,在里海能源开发问题上,俄利益集团对经济利益的追求比对外政策部门的地缘政治空想更加敏感、更加切合实际。经济利益驱动利益集团对国家外交决策施加影响,并最终导致国家对外政策的改变,促进了集团利益与国家利益的协调。事实表明,“在里海能源开发问题上,总统、总理最终支持的是卢克依尔石油公司、而不是外交部的立场”(27)。卢克依尔公司的头面人物对自己公司在国家对外政策中的独特作用也深感自豪,表示“石油集团超越了俄罗斯绝大多数政治家的立场,在全新的政策高度发挥独特作用,主导着新的政策体系的构建。俄罗斯过去与现在,从中期和长远考虑都对保持在阿塞拜疆的存在感兴趣,这主要靠卢克依尔石油集团的努力来实现”(28)。

目前,俄罗斯利益集团在对外政策中的活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制度的不稳定性和官僚机构转轨的复杂化,也曾在一定时期导致了对外政策政出多门和前后矛盾。但笔者认为,利益集团在俄罗斯外交决策中的作用并不总是消极的,在维护集团利益的同时,利益集团之间以及利益集团与国家官僚机构之间有关对外政策问题的磨合甚至争论,从总体上可以促进社会各个集团关于对外政策不同意见的表达,可以促进现实而非虚幻的“国家利益”的形成。在俄罗斯处于体制转轨、外交决策机制尚未最终确立与完善的背景下,关键性的问题不是盲目地限制利益集团在外交决策中的作用,而是如何在国家机构与利益集团之间建立起一种有效的协作机制,从而在外交决策中实现国家利益与集团利益的有效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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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①俄罗斯政策分析中心专家弗拉基米尔·奥尔洛夫的谈话。转引自克里斯琴·卡里尔:《究竟是谁在左右俄罗斯的对外政策——那就是俄罗斯的银行以及大石油和天然气公司》,《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1998年2月16日。

②Ролъ Газпрома в Формировании энергической стратегии России//Международная жизнъ.2000.№3.

③Яков Паппэ.Нефтяная и газовая дипломатия России//Pro et Contra.1997.TOM 2.

④Яков Паппэ.Нефтяная и газовая дипломатия России//Pro et Contra.1997.TOM 2.

⑤Жизнин С.З.Формирование энергитической дипломатии России//Дипломатический вестник.1999.№9.

⑥《普京将对中国采取天然气外交》。路透社莫斯科2000年7月17日英文电。

⑦Современные международные отношения.П од ред.А.В.Торкунов.М.,2000;Федоров Ю.Е.Экономические группы интересов и внешняя политика России//Международная жизнъ.1998.№8.

⑧俄罗斯国家储备银行总裁列别捷夫的谈话。Общая газета.1997.24—30апр.

⑨Кобринская И.Я.Внутренние Факторы внешней политики посткоммунистической России//Политическоя Россия.Московский центр Карнеги.1999.C.279.

⑩Петр Родионов.Газпром в Формировании энертегической стратегии России//Международная жизнъ. 2000.№3.

(11)Жизнин С.З.Формирование энергитической дипломатии России//Дипломатический вестник.1999.№9,10.

(12)Кобринская Н.Я.Внутренние Факторы внешней политики посткоммунистической России//Политическая Россия.Московский центр Карнеги.1999.C.280.

(13)Виктор черномырдин.Необходимо исходитъ из вероятности изменений в конъюнктуре Мирового нефтяного рынка//Международная жизнъ.2001.№1.

(14)Независимая газета,27 декабря 2000г.

(15)ВПК осмысливает свои интересы//Pro et Contra.1997.TOM 2.

(16)Тогрул Вагиров.Этапное собрание международных политических,нефтегазовых и Финансовых кругов//Междунароная жизнъ.2001.№1.

(17)克里斯琴·卡里尔:《究竟是谁在左右俄罗斯的对外政策——那就是俄罗斯的银行以及大石油和天然气公司》,《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1998年2月16日。

(18)克里斯琴·卡里尔:《究竟是谁在左右俄罗斯的对外政策——那就是俄罗斯的银行以及大石油和天然气公司》,《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1998年2月16日。

(19)Открытое писимо Владимира Путина к российским избирателям//Коммерсант.2000.25.Февраля.

(20)Игоръ Иванов.Россия в мировой политике//Междунардная жизнъ.2001.№5.

(21)Юрий Федоров.Каспийская политика России:к консенсусу элит//Pro et Contra.1997.TOM 2.

(22)Независимая газета.1995.21.октября.

(23)董晓阳:《俄罗斯利益集团》,当代世界出版社1999年版,第83页。

(24)Дипломатический вестник.1995.№12.C.55.

(25)G.Mamedov.Russia,the West and the Caspian Sea Issue:Cooperation versus Confrontation.Outline of the Address of the Deputy Minister of the Foreign Affairs of Russia.16 December 1996.Geneva.p.4.

(26)Независимая газета.1997.09 июля.

(27)Яков Паппэ.Нефтяная и газовая дипломатия России//Pro et Contra.1997.TOM 2.

(28)А.Василенко.Российские нефтяные компании и политика в переходный период.М.1997.C.226—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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