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域共产主义怎么可能?论一个国家能否建设社会主义_世界历史论文

区域共产主义怎么可能?论一个国家能否建设社会主义_世界历史论文

地域性的共产主义何以可能?——对“一国能否建成社会主义”问题的探讨,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地域性论文,共产主义论文,一国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A8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410X(2004)03-0012-06

一、共产主义事业是“世界历史性的”事业

从青年时期开始,马克思就对历史学、经济学和哲学进行了深入细致的研究。他以改 造黑格尔“世界历史”思想为主,而后充分吸收了经济学、历史学和哲学研究的成果, 形成了自己的“世界历史”理论。

马克思首先针对黑格尔所谓世界历史的发展在于“绝对精神”、“自我意识”的神秘 作用的观点,进行了唯物主义的再颠倒,使世界历史的形成和发展真正立于现实的基础 之上。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一书中明确指出:“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 变,不是‘自我意识’、宇宙精神或者某个形而上学怪影的某种纯粹的抽象行动,而是 完全物质的、可以通过经验证明的行动,每一个过着实际生活的、需要吃、喝、穿的个 人都可以证明这种行动。”[1](P89)

在唯物主义的基础之上,马克思深刻揭示了世界历史的形成过程。他认为,世界历史 形成的根本原因在于生产力的发展。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分工开始扩大,人们之间的交 换和交往也随之发展起来。因而,“各民族之间的相互关系取决于每一个民族的生产力 、分工和内部交往的发展程度。”[1](P68)马克思进而论及了大工业与世界市场的形成 ,认为世界历史就是在大工业与世界市场这二者之间的相互作用中形成和发展的,这可 以从《共产党宣言》客观评价资产阶级在世界历史形成过程中的作用这一事实看出来。 他们写道:“资产阶级在历史上曾经起过非常革命的作用”[1](P274);“资产阶级, 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资产阶级,由 于一切生产工具的迅速改进,由于交通的极其便利,把一切民族甚至最野蛮的民族都卷 到文明中来了。”[1](P276)

那么,世界历史与共产主义之间有什么样的内在联系呢?马克思通过对异化劳动与私有 财产的关系的研究,以一种“世界历史”的眼光来观照工人阶级的命运,开始意识到“ 工人解放”与“人类解放”的密切关系:“社会从私有财产等等的解放、从奴役制的解 放,是通过工人解放这种政治形式表现出来的,而且这里不仅涉及工人的解放,因为工 人的解放包含全人类的解放”[2](P101),表达了“共产主义”与“世界历史”不可分 割的观点。黑格尔曾把日耳曼民族置于优越于其他任何民族的地位,并进而将日耳曼世 界归结为世界历史发展的目标和归宿;与此不同,马克思则主张世界历史发展的归宿是 共产主义。在马克思看来,共产主义不能“作为某种地域性的东西而存在”[1](P86); 每一个民族的解放和每一个单独个人的解放程度,与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变程度是完全 一致的;“无产阶级只有在世界历史意义上才能存在,就像共产主义——它的事业—— 只有作为‘世界历史性的’存在才有可能实现一样。”[1](P87)这也可以说是共产主义 的一个本质特征。那些“地域性的共产主义”曾遭到过马、恩的无情批判。马、恩认为 ,实现共产主义要有两个绝对必要的前提:一是生产力的巨大增长和高度发展,否则就 只有贫穷、极端贫困的普遍化;而在极端贫困的情况下,必然会重新开始争夺生活必需 品的斗争,全部陈腐污浊的东西又会死灰复燃。二是地域性的个人为世界历史性的个人 所代替。不具备这两个前提会造成以下两个后果:(1)共产主义只能作为地域性的东西 而存在;(2)交往的力量本身就不能发展成为一种普遍的因而是不堪忍受的力量,它们 会仍然处于地方性的、笼罩着迷信气氛的“状态”。马、恩由此得出结论说:“交往的 任何扩大都会消灭地域性的共产主义。共产主义只有作为占统治地位的各民族‘一下子 ’同时发生的行动,在经验上才是可能的,而这是以生产力的普遍发展和与此相联系的 世界交往为前提的。”[1](P86)

恩格斯在回答共产主义革命能不能单独在一个国家发生时指出:“不能。单是大工业 建立了世界市场这一点,就把全球各国人民,尤其是各文明国家的人民,彼此紧紧地联 系起来,以致每一个国家的人民都受到另一国家发生的事情的影响。此外,大工业使所 有文明国家的社会发展大致相同,以致在所有这些国家,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都成了社 会上两个起决定作用的阶级,它们之间的斗争成了当前的主要斗争。因此,共产主义革 命将不是仅仅一个国家的革命,而是将在一切文明国家里,至少在英国、美国、法国、 德国同时发生的革命,在这些国家的每一个国家中,共产主义革命发展得较快或较慢, 要看这个国家是否有较发达的工业,较多的财富和比较大量的生产力。因此,在德国实 现共产主义革命最慢最困难,在英国最快最容易。共产主义革命也会大大影响世界上其 他国家,会完全改变并大大加速它们原来的发展进程。它是世界性的革命,所以将有世 界性的活动场所。”[1](P241)

关于这个问题,1995年出版的《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末尾注释62这样写道:“ 关于无产阶级革命只有在一切先进的资本主义国家同时发生才可能胜利,因而不可能在 一个国家内获得胜利的结论,恩格斯最早在《共产主义原理》(1847年)中作了明确的表 述(见本卷第241页)。1850年,马克思和恩格斯已经预见到美国将发展成资本主义世界 最大的经济强国,并认为欧洲要不陷入对美国的依附地位,唯一的条件就是进行社会革 命。在这以后,他们再没有重提无产阶级革命同时发生的设想。”[1](P792)这一说法 值得商榷。事实上,在《共产主义原理》之后,马克思总结1848年欧洲革命和1871年巴 黎公社的经验过程中,又一再强调了“同时发生”的思想。不但马克思直至逝世没有改 变“同时发生”的思想,恩格斯后来对这个问题的看法也没有“抛弃”旧说。马、恩在 这里的论述虽然主要偏重于“发生论”,但透显出来的则是共产主义与地域性的相互排 斥,可以看作他们所一贯坚持的共产主义的世界历史性的一个注脚。

二、列宁:“一国胜利”论与“一国建成”论的辩证

列宁同马、恩一样,坚信社会主义事业是“世界历史性”的事业,在一国之内是无法 实现的。但列宁对马克思主义的卓越贡献之一,就是提出了“社会主义革命可能首先在 一国和数国爆发并取得胜利”。列宁的“一国胜利”论与其“一国不能建成社会主义” 理论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列宁在新的历史时代,依据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分析现实状况,写出了名著《帝国主 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并在《论欧洲联邦口号》和《无产阶级革命的军事纲领》 中得出了社会主义革命将首先在一国或数国取得胜利的新结论。列宁指出:“经济和政 治发展的不平衡是资本主义的绝对规律。由此就应得出结论:社会主义可能首先在少数 甚至在单独一个资本主义国家内获得胜利。”[3](P554)在《无产阶级革命的军事纲领 》中,列宁对这一问题表述得更加明确:“资本主义的发展在各个国家是极不平衡的。 而且在商品生产下也只能是这样。由此得出一个必然的结论:社会主义不能在所有国家 内同时获得胜利。它将首先在一个或者几个国家内获得胜利,而其余的国家在一段时间 内将仍然是资产阶级的或资产阶级以前的国家。这就不仅必然引起摩擦,而且必然引起 其他各国资产阶级力图打垮社会主义国家中胜利的无产阶级的直接行动。在这种情况下 发生的战争,从我们方面来说就会是正当的和正义的战争。这是争取社会主义、争取把 其他各国人民从资产阶级压迫下解放出来的战争。恩格斯在1882年9月12日给考茨基的 信中直接承认已经胜利了的社会主义有进行‘自卫战争’的可能性,他说得完全正确。 他指的正是胜利了的无产阶级进行自卫以反对其他各国的资产阶级。”[3](P722)

在这里,列宁明确提出了“一国胜利”的思想。有几点需要注意。其一,首先获得社 会主义革命胜利的国家不一定是经济上发达的国家,确切地说,不一定是发达的资本主 义国家,但也一定不是非资本主义国家,因为前资本主义国家或非资本主义国家不可能 发生社会主义革命。对于这个问题,历史上的民粹派就曾经遭到过恩格斯的无情嘲弄: “谁竟然断言在一个虽然没有无产阶级然而也没有资产阶级的国家里更容易进行这种革 命,那就只不过证明,他还需要学一学关于社会主义的初步知识。”[4](P273)其二, 首先取得社会主义革命胜利的国家,要支持和支援仍然在资产阶级压迫下的国家的无产 阶级解放斗争,把社会主义革命的成果向全世界扩展,推动社会主义革命运动的进程。 这样一来,各国资产阶级必然发动战争,力图打垮获得社会主义革命胜利的国家的无产 阶级。因此,获得社会主义革命胜利的国家必然奋起反抗国际资产阶级的进攻,进行正 当的和正义的自卫战争。由此观之,列宁虽然提出了社会主义革命可以首先在一国或几 国取得胜利的思想,但他和马、恩一样,认为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注:由于列宁明确把 马克思讲的“共产主义社会第一阶段”定义为“社会主义”,而把“共产主义社会的高 级阶段”定义为“共产主义”,人们就往往以为列宁会按照他的区分和定义来使用这两 个词。其实不然,列宁对“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这两个词的使用相当灵活,并无 一定之规。列宁有时是将这两个词等同起来使用的。参见智效和:《列宁是否改变了马 克思的社会主义观》,《政治学研究》2002年第2期,第24~28页。))是“世界历史性 ”的事业,单靠一国或几国的无产阶级是不能取得社会主义的最终胜利和建成完全的或 者发达的社会主义社会的,这个任务只有通过全世界无产阶级的共同努力才能完成。列 宁在十月革命前后直至逝世,始终没有提出过“一国可以建成社会主义社会”的思想, 在这个问题上与马、恩并无二致;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从哪个或者哪些国家首先开 始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列宁指出,马、恩在19世纪说过,社会主义革命“将由法国人开 始,而由德国人完成”,“现在的形势与马克思和恩格斯所预料的不同了,它把国际社 会主义先锋队的光荣使命交给了我们——俄国的被剥削劳动阶级;我们现在清楚地看到 革命的发展会多么远大;俄国开始了,德国人、法国人、英国人将去完成,社会主义定 将胜利。”[5](P416-417)列宁认为:“从全世界历史范围来看,如果我国革命始终孤 立无援,如果其他国家不发生革命运动,那么毫无疑问,我国革命的最后胜利是没有希 望的。我们已经把全部事业掌握在布尔什维克一党的手里,当我们肩负起这个事业时, 确信各国的革命正在成熟起来,不管我们会遇到怎样的困难,不管我们会遭到多大的失 败,国际社会主义革命最终(不是马上)一定会到来,因为它正在到来;它一定会成熟, 因为它正在成熟起来,而且会完全成熟。我再说一遍,能把我们从所有这些困难中拯救 出来的,是全欧洲的革命。”[5](P441)列宁在此所说的社会主义的“最终胜利”和“ 最后胜利”,与“建成完全的社会主义社会”是同一种含义——“当然,在一个国家内 取得社会主义的最终胜利是不可能的”[5](P415),但俄国革命并不是孤立无援的,西 欧的无产阶级革命一定会到来并取得胜利。因此,列宁既认为一国不能取得社会主义的 最终胜利,同时又对社会主义的最终胜利充满信心:“毫无疑问,欧洲的社会主义革命 应该到来,而且一定会到来。我们对社会主义取得最终胜利的一切希望,都是以这种信 心和科学预见为基础的。”[5](P392)

1918年春夏之交,年轻的苏维埃政权被迫投入自卫战争。帝国主义尽管拥有庞大的军 事力量,但不得不承认“它们无法摧毁几乎没有任何军事力量的苏维埃共和国。”[6]( P23)此时的列宁认为:“即使全世界的社会主义革命推迟爆发,无产阶级政权和苏维埃 共和国也能够存在下去”[6](P22);“我们不仅有了喘息时机,而且进入了一个新的阶 段:尽管存在着资本主义国家的包围,我们已经基本上能够在国际上生存下去。”[6]( P24)但是,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列宁也并没有因此认为一国可以取得社会主义的最终 胜利:“我们通常所说的喘息时机是一个短暂的时期,在此期间,帝国主义列强往往有 可能更为猖狂地再次企图对我们发动战争。我们现在并不能自我陶醉,也不能否定资本 主义国家将来对我国的事务进行武装干涉的可能性。我们必须保持战斗准备。”[6](P2 3)列宁在1922年写的《政论家札记》一文中也对此做了说明:“我们连社会主义经济的 基础也没有建设完成。仇视我们的垂死的资本主义势力还有可能把这夺回去。必须清楚 地认识到这一点,公开地承认这一点,因为再也没有什么比产生错觉(和冲昏头脑,特 别是在极高的地方)更危险的了。”列宁进而指出,“承认这一痛苦的真理根本没有什 么‘可怕’”,因为“要取得社会主义的胜利,必须有几个先进国家的工人的共同努力 ”,这是“马克思主义的一个起码的真理”[7](P640)。列宁认为,一国的无产阶级首 先夺取政权,然后用自己在一国之内所能做到的一切来促进、支持、激起世界革命,从 而形成多国建设社会主义社会的新局面。列宁指出:“我们懂得,没有国际上世界革命 的支持,无产阶级革命是不可能取得胜利的。还在革命以前,以及在革命以后,我们都 是这样想的:要么是资本主义比较发达的其他国家立即爆发革命或至少很快爆发革命, 要么是我们灭亡。尽管有这种想法,我们还是尽力而为,做到不管出现什么情况无论如 何都要保住苏维埃制度,因为我们知道,我们的工作不仅是为了自己,而且是为了国际 革命。”[8](P40)那么,列宁的“策略”是什么呢?在国内,必须实际地、机敏地维护 苏维埃政权,主要是加紧国内的经济建设;在国际上,要极巧妙地、灵活地利用帝国主 义国家之间的矛盾,尽量避免同它们发生冲突,加强自己的实力,分散敌人的力量。采 取这样的策略,苏维埃政权就可以在两次世界革命浪潮的“间隙”中坚持下去,等待下 一次革命高潮的到来,有意识地和尽所有的力量充分利用下一次革命高潮。这正如列宁 在生前的最后一篇口授文章《宁肯少些,但要好些》中所说,俄国已经取得的革命成果 和无产阶级在工农中所取得的信任,要能够支持到社会主义革命在比较发达的国家获得 胜利的时候,“支持到西欧资本主义国家发展到社会主义的那一天”[7](P795)。到逝 世前夕,列宁对社会主义的“最终胜利”仍不限于一国的胜利:“斗争的结局归根到底 取决于如下这一点:俄国、印度、中国等等构成世界人口的绝大多数。正是这个人口的 大多数,最近几年来非常迅速地卷入了争取自身解放的斗争,所以在这个意义上说,世 界斗争的最终解决将会如何,是不可能有丝毫怀疑的。在这个意义上说,社会主义的最 终胜利是完全和绝对有保证的。”[7](P796)

三、斯大林对“一国能否建成社会主义”问题看法的改变(注:在讨论这个问 题之前必须澄清一个重要的理论前提:马、恩、列、斯说的“社会主义”的本质特征究 竟有没有差别。马、恩主张的“社会主义”是实行社会主义公有制、消灭商品生产实行 计划经济、阶级已经消灭、国家已经消亡了的社会主义,其社会主义观是通过科学研究 得出的逻辑结论,并无空想的成分。列宁自始至终也没有改变马、恩的社会主义观,斯 大林在20世纪30年代前也一直与马、恩、列的社会主义观一致。从1936年《关于苏联宪 法草案》到1952年《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斯大林改变了马、恩、列原来的社会主 义观,从而形成了新的社会主义观:马克思讲的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第一阶段)实行全社 会统一的公有制,即劳动者在整个社会联合为一体的社会所有制,斯大林讲的社会主义 则是全民所有制与集体所有制并存的社会;马克思讲的社会主义不存在商品货币关系, 斯大林则认为社会主义还存在商品生产,直到共产主义为止;马克思讲的社会主义是消 灭了一切阶级和阶级差别的社会,斯大林讲的社会主义则只消灭剥削阶级,工人阶级与 集体农民的阶级差别还存在;马克思讲的社会主义国家已经消亡,斯大林则认为社会主 义(甚至共产主义)还有国家,并且必须继续坚持无产阶级专政。参见智效和:《现实的 社会主义与马克思的社会主义之间的关系》,《新视野》2002年第5期。)

斯大林在1924年5月写的《论列宁和列宁主义》中坚持了列宁“一国不能建成社会主义 ”的思想。他说:“可是,在一个国家内推翻资产阶级政权,建立无产阶级政权,还不 等于保证社会主义的完全胜利。社会主义的主要任务即组织社会主义生产的任务尚待解 决。没有几个先进国家中无产者的共同努力,能不能解决这个任务,能不能在一个国家 内获得社会主义的最终胜利呢?不,不能。为了推翻资产阶级,一个国家的努力就够了 ,这是我国革命的历史给我们说明了的。为了获得社会主义的最终胜利,为了组织社会 主义生产,单靠一个国家的努力,特别是象俄国这样一个农民国家的努力就不够了,—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有几个先进国家中无产者的共同努力。”[9](P435)从这 段话可以看出,斯大林把“推翻资产阶级”与“社会主义的最终胜利”区别开来:所谓 “推翻资产阶级”,指社会主义革命在一国爆发并取得胜利;所谓“社会主义的完全胜 利”或“社会主义的最终胜利”,指在一个落后的国家里完成“组织社会主义生产的任 务”,这单靠一个国家的努力是不能完成的,必须有一批先进国家的无产阶级的共同努 力才能完成。完成组织社会主义生产任务应该是建成社会主义社会的最基本的条件,否 则不能说是建成了社会主义社会。这与列宁的思想并无二致。

但是,在时隔半年之后,斯大林认为自己的上述说法“有缺点”,改变了自己原来的 看法。1926年1月,斯大林在《论列宁主义的几个问题》里对此做了详细的解释:“这 种说法的缺点在哪里呢?缺点就在于它把两个不同的问题连接成一个问题:第一个是可 能用一个国家的力量建成社会主义的问题,对于这个问题应当给以肯定的回答;另一个 是无产阶级专政的国家是否可以认为它无须革命在其他几个国家内获得胜利就有免除武 装干涉、因而免除旧制度复辟的完全保障的问题,对于这个问题应当给以否定的回答。 ……把这个问题分成两个:一个是免除资产阶级制度复辟的完全保障的问题,另一个是 可能在一个国家内建成完全的社会主义社会的问题。这是用以下两种方法达到的:第一 ,把‘社会主义的完全胜利’解释为只是通过‘几国无产者的共同努力’才有可能的‘ 免除旧制度恢复的完全保障’;第二,根据列宁的《论合作制》那本小册子宣布的一个 不容置辩的真理,就是我们拥有为建成完全的社会主义社会所必需的一切。”[9](P435 -436)

斯大林所谓“一国可以建成完全的社会主义社会”的含义主要是解决内部矛盾,也就 是要解决俄国本国无产阶级和农民之间、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问题。1925年5月 ,斯大林提出了“两个矛盾”的问题:一种是内部的矛盾即无产阶级和农民之间的矛盾 ,另一种是外部的矛盾即俄国社会主义和其他一切资本主义国家之间的矛盾。斯大林说 ,国内无产者阶级和私有者阶级即农民阶级这两个主要阶级之间必然产生矛盾,全部问 题在于我们能不能用自身的力量克服无产阶级和农民之间所存在的这些矛盾,“当人们 说:能不能用自身的力量建成社会主义?他们的意思是说:我国无产阶级和农民之间的 矛盾是可以克服还是不能克服?列宁主义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肯定的:是的,我们能够 建成社会主义,而且我们将在工人阶级领导下和农民一起去建设。”[9](P336)“正因 为如此,列宁主义说,我们能够而且必须和农民一起并且依靠工农联盟来建成完全的社 会主义社会。”[9](P337)斯大林在《论列宁主义的几个问题》中指出,一国可以建成 完全的社会主义社会的含义,“就是可能用我国内部力量来解决无产阶级和农民间的矛 盾,这就是在其他国家无产者的同情和支援下,但无须其他国家无产阶级革命的预先胜 利,无产阶级可能夺得政权并利用这个政权来在我国建成完全的社会主义社会”[9](P4 38)。他针对季诺维也夫“一国不能建成社会主义社会”的观点批评道:否认一个国家 能够建成社会主义社会就是没有建成社会主义的信心,“就是不相信社会主义建设事业 ,就是离开列宁主义。”[9](P438)斯大林在分析第二个矛盾时说:“这种矛盾表现在 :只要资本主义包围存在,就一定会有资本主义国家进行武装干涉的危险,只要这种危 险存在,就一定会有复辟的危险即资本主义制度在我国恢复的危险。能不能认为这种矛 盾是一个国家完全可以克服的呢?不,不能。因为靠一个国家的努力,即使这个国家是 无产阶级专政的国家,也不能完全保障自己免除武装干涉的危险。因此,只有在国际范 围内,只有通过若干国家的无产者的共同努力,或者更好是在几个国家的无产者取得胜 利以后,才能够有免除武装干涉的完全保障,也就是说,才能够取得社会主义的最终胜 利。”[9](P342)斯大林进而武断地认为,“如果根据某些理由而认为没有建成完全的 社会主义社会的可能和必要,那么十月革命也就失掉意义了。谁否认社会主义在一个国 家内建成的可能性,谁也就一定要否认十月革命的合理性。反过来说,谁不相信十月革 命,谁就决不会承认社会主义在资本主义包围的条件下取得胜利的可能性。不相信十月 革命和不承认社会主义在我国胜利的可能性,二者之间有紧密而直接的联系。”[9](P3 41)

斯大林混淆“一国发动社会主义革命”和“一国建成社会主义”这两个不同的事情。 按照斯大林的逻辑,那列宁也就在他的批判对象之列了。后来,斯大林对“一国建成社 会主义”的含义又作了发挥:“建成社会主义是什么意思呢?在苏联建成社会主义就是 在斗争进程中用本身的力量战胜我们苏联的资产阶级。……建立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 就是把农业和社会主义工业结合为一个整体经济,使农业服从社会主义工业的领导,在 农产品和工业品交换的基础上调整城乡关系,堵死和消灭阶级借以产生首先是资本借以 产生的一切孔道,最后造成直接导致阶级消灭的生产条件和分配条件。”[9](P510-511 )在当时条件下,作为小私有者的俄国农民面临着资本主义道路和社会主义道路的选择 这一点而言,斯大林的上述发挥也许并非没有一点道理,但问题是资产阶级具有广泛的 国际联系,消灭资本主义是一种国际行为。当年马、恩得出共产主义事业是世界历史性 的事业的结论不就是因为资产阶级是世界历史性的吗?在世界范围内资产阶级还普遍存 在并且占优势的情况下,在一国之内是不能最后地、彻底地、完全地消灭资产阶级的, 无法造成使资产阶级既不能存在也不能再生的条件。

其实,斯大林所谓的两个矛盾有着内在的联系、不能割裂,然而他却把它们分成两个 似乎相互孤立的问题。那么,事情的本来面目究竟是怎样的呢?我们不妨这样来理解: 第一个矛盾的解决,是为了给第二个矛盾的解决提供更加有利的条件。这就不难理解为 什么列宁一面认为一国不能建成社会主义,一面却竭尽全力地为国内的社会主义建设事 业寻求正确的政策和策略,而不是像斯大林批评季诺维也夫那样尖酸和刻薄:“没有可 能建成社会主义而去建设社会主义,明知不能建设成功而去建设,——请看,季诺维也 无荒唐到什么地步了。”[9](P440)

四、结语

从以上理论爬梳可以看出,要建成真正的社会主义,必须具备国内和国际两个条件。 先说国内方面的条件。当今取得社会主义革命胜利的国家处在向“真正的”、“完全的 ”社会主义社会发展的道路上。从当今的总体国际局势——按通行的说法:和平与发展 是当今世界的两大主题——来说,这些国家的无产阶级专政还处在两次革命浪潮之间的 “间隙”,取得政权的无产阶级必须苦练“内功”,努力加强国内的经济建设,积极发 展社会主义生产力,以待日后能更好地迎接和利用必将到来的社会主义革命浪潮,争取 社会主义的真正实现。在这个“衰亡着的资本主义与生长着的共产主义彼此斗争的时期 ”[7](P59),社会主义国家目前还处于专政地位(有的已经得而复失了)的无产阶级必须 丝毫不放松自己的专政,为防止帝国主义的“和平演变”奠定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基 于这样的战略,列宁在十月革命后积极寻求正确的“政策和策略”,努力“组织社会主 义生产”,并认为这是建成社会主义所必须的一个重要条件。必须指出,当列宁说“这 已是建成社会主义社会所必需而且足够的一切”[7](P768)的时候,他是就建成完全的 社会主义的国内条件来说的,况且列宁同样是在《论合作社》里认为,“这还不是建成 社会主义社会”[7](P768)。斯大林后来在引述列宁在《论合作社》里的这段话时,特 意将“足够的”这三个字加上黑体,把它当作自己“一国可以建成社会主义社会”观点 的“佐证”[9](P520)是一种误解。事实上,列宁所说的上述重要条件如果能够长期存 在并发生作用的话,无疑会是建成社会主义所必需而且足够的条件;但是这些条件也有 可能会因为政策和策略的失当而丢失。现在看来,前苏联所取得的这些国内条件不是已 经丢失了吗?在目前取得社会主义革命胜利的国家里,必须坚持无产阶级专政,使资本 主义因素逐步衰亡,让社会主义因素逐渐增多,为最终解决“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谁胜 谁负”的问题创造有利条件(只是创造条件,还不能说是最终解决这个问题)。

建成完全的社会主义还需要国际条件。由于资产阶级的触角伸到了世界上的各个地方 ,因此才有了共产主义事业是世界历史性的事业的结论。资本主义具有广泛的国际联系 ,消灭资本主义必然成为国际行动,即使像斯大林那样暂时在一国之内堵死产生资本主 义的一切孔道和途径,最终根除资本主义旧制度在国内的复活也是艰难的,这一点连斯 大林本人也是承认的。要在一国之内最终根除资本主义,必须有全世界无产阶级共同努 力,也就是要有其他国家的无产阶级社会主义革命的彼此支持才能实现。反过来说,暂 时夺取了政权的无产阶级,必然要遭到资产阶级的进攻,尽管这种进攻态势有时候表现 得激烈,有时候又表现得相对缓和一些。建国后,我们党曾经有过世界大战迫在眉睫的 论断并曾在后来遭到过批评,这个论断本身只是对于世界大战爆发(或者确切些说,是 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的较大规模、较大范围的进攻)的时机的估计失当,但却不能由此 而否认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的进攻的必然性。所谓和平与发展是当今世界的两大主题, 指的是世界无产阶级社会主义革命(或者说世界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的进攻)暂时还处于 两次浪潮之间的“间隙”。我们应该抓住这个时机,利用建设社会主义的有利的国际环 境,苦练“内功”,组织国内的社会主义生产,随时警惕资产阶级对我国无产阶级的进 攻。

收稿日期:2003-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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