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化角度看香港_法治文化论文

从文化角度看香港_法治文化论文

从文化的角度理解香港,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香港论文,角度论文,文化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大陆、香港的学者,管理者,政策研究者,企业界,新闻界,关于香港的研究成果,早已浩如烟海。从政治角度,有主权与领土问题,政治结构与政党问题,政府与公务员问题,法制与民主问题,人事与组织问题等等,核心是如何实行“一国两制”;从经济角度,有结构转型问题,就业与增长问题,房价与物价问题,消费与收入问题,贸易与投资问题,等等;从社会角度,有移民问题,贫富分化问题,劳工与福利问题,管理与秩序问题,劳动力培训问题,教育问题等等;从外部关系,有中英关系,两岸三地关系,港深粤关系,香港与中央政府关系,等等,核心是如何保持香港的国际金融中心地位。随着回归日期的迫近,香港研究也趋于对策性、操作性和利益化。

在现实紧迫感和各种政治矛盾、外交冲突、利益争夺中,学者倒是需要“每临大事有静气”的超脱态度,拉开焦距,更新思维,从更加深刻,更加长远,更加综合,更加广泛的角度,即文化角度去研究香港。

东西文化融合背景下的“香港文化”

百年以前,英国人的鸦片和炮舰,打破中国文化的大一统格局,割去了香港。西方文明开始危及东方人的生存,在中国引起了三次关于东西文化的大论战;第一次是严复译《天演论》,第二次是“五四”运动,第三次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国改革开放。随着中国的崛起,中国人的自信心越来越强,国际上对于东方文明的希望也越来越高。从批判中国传统文化到主张“东西文化融合”,已经成为一种国际社会的共识。——但是,难道香港不正是由东西文化“杂交”的产物吗?香港文化,不正是在东西文化的共同背景下,所产生的一种独特的“亚文化”吗?如果说,过去一百年,香港文化的形成,是在东西文化冲突,西方取胜背景下,在英国殖民统治下强制形成的,西方文化基因占显性,或者干脆就是在东方文明大门口所树立的“西方文明样板”;那么,在后一百年,香港文化的前途,就是在东西文化融合,中国大陆行使主权但是改革开放,并保持香港社会制度不变的背景下,继续进行的发展和变迁。香港文化,在香港回归祖国以后,不但不应该衰落甚至消亡,反而应该得到更加健康的发展。

要想在回归后继续发展香港文化,首先要承认“香港文化”的存在。我们所说的“香港文化”,不是指狭义的,在政治经济以外的,诸如语言、文艺、体育、教育、风俗、习惯,而是包括上述所有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因素和历史传统,以及相关的国际因素在内的,广义的“大文化”概念。香港文化,是一个小文化、亚文化,但是有其自己的独立性,包括香港自身的政治制度、经济制度、文化心理和社会风俗;香港文化,同时又是一个大文化。因为香港不是一个封闭的地区,一个单一的少数民族,而是一个国际金融中心,它具有整个国际社会所需要的法治制度、自由经济、基础服务、信息分析,聚集着各国的资金和人口,香港文化,是与国际各种文化相融合的。

香港文化,也不可简单地等同于“英国文化”,虽然香港是英国以殖民统治方式强制建立的。英国人统治香港,不是为了香港自身。当时的香港,一无资源,二无人口。英国人是建立了一块“海外飞地”,用以进行向东方社会和全世界的扩张,因此,香港是面向全世界发展的,香港文化也是一种适应于国际交流的,具有普遍性的文化,它绝对不仅仅是几百万香港人的,小到可以随便忽视的一种少数民族文化;也不能仅仅归结为“殖民主义文化”,可以随着英国政治统治的结束,而随意抛弃的。

真正的人类文明,是在有了剩余劳动、阶级分工、脑体分工以后,才开始有意识地创造出来的,因此都具有两重性。一方面它是经济剥削、政治压迫,甚至殖民主义的产物,是为了内外统治者的利益而创造的;另一方面,它又是人类一般智慧的结晶,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生产和生活。列宁对于“泰罗制”的评价,对于我们正确对待香港文化,仍旧有指导性的意义。他说,管理有二重性。泰罗制既是资本家剥削工人的最残酷的手段,又是为工业化大生产所需要的、最精确最科学的发明。在目前,我国面临香港回归种种复杂的矛盾的时候,特别应该头脑清醒,能够整体性地分析和对待香港文化。

香港“法治文化”的直接因素

整体性地看待香港文化,其次要求我们将香港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视为一体,而不是将它们互相割裂。香港社会的特点和优点,可以称之为“全人类共同财富”的东西,无不是整体的文化现象,可惜这样理解问题的人不多。比如有人把香港称为“有法制无民主”的东亚模式的一个典型;有人以为香港的繁荣可以由大陆优惠政策来维持,其它方面搞好搞坏无所谓;有人以为香港的商业文化唯利是图,用利益手段自可以控制香港,有人以“中英矛盾”为主线,忽视港人自身利益,有人只注意香港大垄断资产阶级,而忽视中产阶级和劳动阶级,有人仅仅把香港做为发财的地方,等等。这种对于香港文化的片面理解,甚至是不理解,对于回归以后的香港发展,是不利的。

我们可以“法治”为中心分析香港文化的整体性意义,因为“法治严明”在香港是一个举世公认的优点。我到香港学术访问,最明显的感觉并不是它的高楼大厦和丰富的商品,这些在北京上海也都有了。我的感觉是“省心”:香港是一个法治社会,一切凭规矩办事。规则是详细的、透明的、灵活性不大,你很容易了解规矩,预期结果,自主选择,自我负责。复杂事物和争议可以求助于律师。事件决定以后,一般不会有突然的变化,所以比较“省心”。我到香港所遇一般性的事物,均是通过查询系统,了解规则,进行电话预约,一般的秘书,工作态度均十分热情,只要是说了话,一般都算数。了解规则,按之办事,这样的生活是轻松的。香港人的紧张,在于钱的压力大,而他的赚钱之道,是靠工作态度和专业本事。外来投资者,有些人在本国可以是无法无天,在香港也可以是花天酒地,但是基本上不违反香港的法律,因为香港是自由经济,规矩严明。因此,法治在香港社会各个阶层,能够形成共识。

与法治社会相反,大陆是“一切找熟人”。了解规则就很不容易,你很难知道什么事可以办,什么事不可以办,政策规定一不透明,二不严谨,三是经常变化。更为严重的是,即使是有了明文规定,更多的人不是去遵守它,而是想办法去不遵守它,特别是通过“人情关系”去疏通,别人办不成的事他能够办成,这种人自然是“神通广大”了。

这种“人情大于王法”的社会状态,并不完全是立法问题——大陆的法律虽不完善,也不算少,人大平均每月通过2—3项法律。许多问题如廉政、环保等,法律早有规定——更多是执法问题。而体制转轨背景和文化背景,在有法不依方面显然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因为“法不责众”。

法治社会的运转,在立法以后,就要靠强制执行,这需要清廉的、有效的执法队伍和行政管理系统,香港从清除腐败,到完善立法,到训练全社会守法,是经过了长期艰苦努力的。最为明显的“一切排队”,就不容易。

法治社会的经济基础,是自由经济制度。我想香港如果搞计划经济,政府什么都要管,也不可能搞好,庞大的政府机构首先拖垮财政,然后产生腐败。最基本的条件是经济尽量自由,政府能不干预就不干预。事情只有管得少,才能管得好。在香港,公司注册方便,汇兑自由,税收低,福利少,限制移民。即使这几项,如果腐败日盛,也不可能搞好。

香港法治文化的间接因素

香港的法治社会,正是因为达到了整体文化的高度,才可能是成熟的、有效的。除立法、监督、经济自由等条件外,还有几项关键性的因素。

第一是有助于形成“单一规则”的社会道德准则。一个人情社会,通行的必然是“多重规则”,每一个人对于自己的亲友熟人和陌生的人,通行的不是同一个规则。同一个规则,对于熟人是可以宽松的,对于生人是不能通融的。香港文化中没有这样的基因,历史上是由于大量移民,而金融市场的技术发展也不需要“人情关系”。最基本的社会规则是“钱”和“法”两项;而以金钱作为唯一的社会价值标准,有助于瓦解“人情社会”,推进“法治社会”。常听香港朋友抱怨金钱压力大,给老板打苦工,实际上他还是比较轻松的,因为一般来说,他的每一分辛苦,都可以获得一份报酬,不需要做许多因规则不清所费的“无用功”。

第二是保障法治社会的政治条件。

法的制订和推行需要政治权威。英国的殖民统治在强制推行法治方面是有作用的。许多国内外学者以此来证明所谓“东亚模式”的“新权威主义”:依靠专制来建立法治,保障自由,而把民主的作用排除在外,甚至把民主丑化成一种破坏自由和法治的东西。这显然不符合实际情况。东亚各国在一定时期实行的军事独裁,有稳定社会的作用,而其专制政权自身的不稳定,是靠美国加以制约的,美国的经济政策也大大支持了东亚的发展。同样,香港的法制是靠总督和港英政府推行的,总督拥有极大的权力,这是一种宗主国对于殖民地的特权。但是,总督和港英政府为什么不滥用权力,反而能够在五十年代力反腐败?因为总督的权力是英国的国会赋予的,英国的民主制度在监督着香港的法治,并为香港的法制付出成本,而使香港社会享有法治的好处。否认这点的人意不在香港,而在利用所谓“有法治没民主”的经验为大陆的未来提供一种模式。问题在于,歪曲事实,乱开药方,不仅对大陆改革无益,而且对香港贻害无穷。

第三是法治文化的国际背景。国际投资者需要一个经济自由但是法治严明的社会,需要自由新闻制度,能够获得所投资国家的信息,能够充分分析其投资环境。我曾经问过某些美国律师,香港比起新加坡,投资环境好在哪里?他们认为,没有新闻管制是很重要的一条。当然,实际上的新闻自由也很难做到。比如香港报界就不敢批评大垄断资本家,不能批评英国女皇,目前也开始看其老板的商业利益行事。一份报纸如果得罪企业界,就没有广告。即使如此,目前香港的新闻自由制度,和处于艰苦竞争中的香港报业,仍旧是香港文化中宝贵的一部分。

香港靠什么继续保持繁荣稳定

九七以后,香港靠什么保持繁荣稳定?单纯依靠大陆的经济支持是愚蠢的,香港应该在经济上为大陆做出贡献,而不是成为大陆的经济包袱。我认为,最根本的是在大文化背景转换之后,能够从整体上继续保持香港文化的独立性,使其能够保持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这与中国政府的“一国两制”构想是完全一致的。在香港继续保持资本主义制度,包括其政治制度、经济制度和生活方式,就是指的所谓“整体性的香港文化”。这样,香港社会将继续保持活力,并能够对于大陆的经济改革提供支持,帮助大陆度过改革最为艰难的时期。而不是相反,破坏香港文化的整体性和社会的活力,依靠大陆的经济支持去保持表面的“繁荣”。最为可怕的,就是灯红酒绿依旧,甚至变本加厉,但是丧失了整体性的法治精神。

保持香港社会的稳定和繁荣,因素是复杂的,但是最为基本的是坚持“一国两制”的基本方针,促进香港文化包括民主制度的发展。其前提是,中国大陆坚持改革开放的导向。在八十年代,我们制订回归方针时,全国的改革共识十分明确,中央的自信很强,当时提出,建立经济特区和开发区,“跳出现行体制之外”,为国内改革创造经验,而绝对不仅仅是为了引进外资。九十年代的情况有所不同。改革将进入实质性阶段,社会矛盾趋于尖锐化,中央必须一方面推进改革,一方面维持稳定,考虑比较复杂。但是,总的改革方向是难以改变的。香港作为“现行体制之外”的特区,理应保持它的现行整体文化,并在国内各项改革中起到促进作用。只有如此,香港的前途和中国大陆的改革,才有共同光明的前景。

退一步讲,即使国内政策有变,香港文化对于大陆改革没有作用,也没有必要过多干预。即使在大陆处于“文化革命”最“左”的时期,也没有干预香港,中央不主动干预,也能够管得住各个方面不去干预。目前和今后,要保持“一国两制”,也需要继续这样做。香港的整体性法治文化,建立很难,但是十分脆弱,要想使它名存实亡也很容易,所以我们应该十分注意使之不受破坏,因为天下没有不付成本的行为,破坏容易,等到酿成损失,再收拾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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