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日记》的时间叙事结构探析论文_李鹏

《狂人日记》的时间叙事结构探析论文_李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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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狂人日记》作为五四新文学的开山之作,以内容的独特和表现的深切独具异彩。文章从《狂人日记》的时间叙事结构出发,深入剖析狂人的情感变化、形象衍变以及与常人引发的冲突和吃人意义等方面,力图从时间境遇的角度为我们描述、展示、再现“狂者”的独特魅力。

关键词:《狂人日记》 时间叙事结构 狂人形象 吃人主题

一、导言

五四时期是一个思想启蒙的时代,也是一个“人的时间文学”发展时期。1918年5月,《新青年》第4卷第5号发表了鲁迅《狂人日记》,这是时间文学的典型代表,这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第一篇用现代体式创作的白话短篇小说,它以“表现的深切和格式的特别”——内容与形式上的现代化特征,成为中国现代小说的伟大开端,开辟了我国文学(小说)发展的一个新的时代。

所谓“人的时间文学”,从广义上讲,是指某个时期的文学文本以“人”为描写对象,以人文主义为核心,将人上升到一个独立的、自由的审美层次的文学创作方法;同时将个体的时间置于客观环境、主观感情的表达之中,对事件的构合和人物形象的塑造,统一于文本之中,实现了时间是构合文学文本的关键要素。从狭义上讲,指的是五四时期,尤其是以鲁迅为代表的作家,充分发挥文学创作主体的能动性,让时间成为一种关系文本叙事结构的关键要素,表达作家情感的重要方法和实现个体思想延伸的重要途径。也就是说,经由作家感知和体验过的时间成为整合的和归属的而非梳理的和破碎的质素,它的最终确立固然离不开作为文本的物质技术条件。但更深层意义上来说是作家痛苦的体验所致并加以艺术塑造和话语定格,是作为思想家而非社会普通成员的介入和发声。这种文本的“时间”真正的顺序不是机械式的物理时间顺序,而是主体心灵的独特感悟和当下思考。现实时间重在展示,客观冷静,为宇宙的原生状态;艺术时间(心理时间)重在展开,抑扬顿挫,为生命的情势征候。在这类文本中,时间呈现出两种表征系统:其一,它基本上构成了隐藏于人物本身的恐惧、焦虑、绝望;其二,它成为了映射人物生命本体、生命意义的载体。时间既是人生活状态里的基本命题,也是生存目的本身,两者既相互排斥又互为前提,由此形成了关于人类生存命运的主旋律,并外化为时间存在的一种结构形式。英国作家伊丽莎白?鲍温就曾指出:“时间是小说的一个主要组成部分,我认为时间同故事和人物具有同等的重要的价值。凡我所能想到的真正懂得或者本能懂得小说的技巧的作家,很少有人不对时间因素加以戏剧性利用的。”

在中国现代小说领域里,除了《狂人日记》之外,另外还有鲁迅的《孤独者》、《祝福》,冰心的《疯人日记》,丁玲的《莎菲女士的日记》,庐隐《丽石的日记》、《海滨故人》等都充分地体现了时间叙事的结构特点。这种对时间维度的运用体现出五四时期,尤其是鲁迅文学革命时期文学样式的多元化、人物形象的独特性(农民、知识分子等)。当时,在世界文学领域里,也出现了运用这种文学叙事结构来完成它最初建构的社会状态原型,如果戈理《狂人日记》(明确的时间概念表达作者思想主旨),福克纳《喧闹与骚动》等。

本文就以《狂人日记》这种对时间运用的叙事结构作一探索,即以鲁迅小说的时间意识为参照,从时间意识的角度来体验历史人物的生存境遇,为我们理解狂人在特定时间境遇里的生存现状和人物在特定时间领域中的矛盾以及所引申出的“吃人”主题提供了新的视域,从而为深入透析新文学的发生发展及其现代化的进程探索出一条新路。“由此,以鲁迅的时间意识为切入点,不仅能探究他及创作文本的思维意识,而且能从他及创作文本的思维意识推导出对社会历史发展的规律性认识。”另外,亦可以从生存论的角度认识到:时间亦是我们观察人的发展和历史的发展的一面镜子。时间的逝去意味着主体生存境遇的无所依靠,抛去时间意识的观照也难以明晰中国新文学的发展进程。现具体分析如下:

二、《狂人日记》的时间叙事结构

《狂人日记》作为一个典型的时间叙事结构文本,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第一,是现实时间,小说借助狂人对外界事物的自然认知确认时间的具体刻度;第二,是心理时间,小说摆脱了线性的时间束缚,表现出一种空间化的时间叙事结构。

1.现实时间——流线型叙事结构。

所谓现实时间,亦称之为物理时间,是指通过自然现象的显示、反映来表征时间刻度,且这种表征是不受外界(环境、人为等)因素的影响,主要体现的是事物的发展状态和事件的进程。这是一种客观的、相对的状态。在现实时间的考察量度中考察的是历史事件的真实性、客观性和具体性。在《狂人日记》中表现得很充分,给人以完全置身于其境之感。如第一节:“今天晚上,很好的月光。我不见他,已是三十多年;今天见了,精神分外爽快。”第二节:“今天全没月光,我知道不妙。”第四节:“早上,我静坐了一会。”

作者在叙述狂人的心理活动状态时,他完全按照“日记”特有的格式进行呈现人物的精神状态和心理活动。但在此他也借助自然环境的描写对人物的思想感情进行侧面的烘托。在第一节里,作为刚回乡的“我”,心情大好,月光的描写仅用了“很好”一词,完全可以表现出回家时的喜悦之情。然而,在第二节,“今天全没月光,我知道不妙”,从这点可以看出:月光已成为“狂者”心目中的希望之光,用“月光”的明暗来表征人物的思想情感,也可以预示出狂人将会在行为、心理等方面发生变化。

期刊文章分类查询,尽在期刊图书馆作者通过现实时间进行预设人物的行为活动和心理变化,从而达到人物在时间维度上的一致性,具体可以说:一方面,现实时间在正常的运行轨迹上完成,刻画出明确的时间刻度,如:“今天”、“早上”等明显的标志时间的词语。另一方面,作者在运用这种现实时间刻度时,也借助了自然现象(尤其以月光为代表),表现人物的心理活动和行为的变化。另外还有第十节、十一节等均体现了这一时间特征。

2.心理时间——立体型叙事结构。

所谓心理时间亦称为艺术时间,即“通过主体感受、感知等意识来表征时间的流动,属于主体心理时间的流动和体验,从而摆脱了自然和社会惯例时间的禁囿,以心灵的非惯性时间实现了自由王国向自觉王国的飞跃”。在心理时间的考察量度中考察的是历史事件的当下性、价值性。在心理时间方面,《狂人日记》这篇文本主要从两个方面进行展示:

第一,通过客观的自然物象进行标明时间的刻度,例如文中第六节:“黑漆漆的,不知是日是夜。赵家的狗又叫起来了。”从“黑漆漆”的自然现象投射至狂人身上,确认是黑夜。但是“不知是日是夜”的心理独白,又增加了其心理的想象,时间出现破碎,打破原有的线性时间序列,形成了狂人特有的时间特征。

第二,通过人物之间的对话,呈现心理时间。例如文中第十节中,我与大哥的对话。大哥在第四节的“今天你仿佛很好”的平和语气,第十节中“他赶紧回过头来”的急速,使得狂人在此的心态发生巨变。狂人由此前历史上“吃人”现象的疑惧到现在对大哥“吃人”的更加肯定。狂人通过对整个持续到现在以至未来还有吃人现象的历史性梳理,不仅从现实上肯定了吃人现象的合理存在,而且也从时间的角度为我们预设了一个未知的“未来”,即借助“要晓得将来容不得吃人的人,活在世上”,对过去、现在和将来所有吃人的人给予一个整体性消解,从自我的心理时间预设打破完整的现实时间序列,进而突破至整个人类,构成一个完整的与常人对话的空间。且这种心理时间的呈现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步步紧逼的。

3.两种时间叙事结构在《狂人日记》中的综合运用。

在《呐喊?自序》中提到:“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做过许多梦,后来大半却都忘了,但自己也并不以为可惜。所谓回忆者,虽说可以使人欢欣,有时也不免使人寂寞,使精神的丝缕还牵着自己已逝的寂寞的时光,又有什么意味呢,而我却偏苦于不能全忘却,这不能全忘的一部分,到现在便成了‘呐喊’的由来。” 另外,《故乡》中结尾也提到,我想:“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从这里可以看出:鲁迅小说创作的一个基点——以现在为原点,依靠过去和未来为时间支点,灵活的时间跨度转换,借助“梦”这种特殊的生存环境来支撑和维系自己的文学世界以及现实生活。因年轻的“梦”是相对“我”过去的回忆,以至于“使人寂寞”。所谓“回忆”,亦可以使人忧伤,使人寂寥,但更多的是忘却。这种“忘却”是对希望中的“路”的期许,这种期许是建立在“梦”的基础上,可以说是渺茫的。希望是指向将来的,正如鲁迅所言“将来是现在的将来,于现在有意义,才于将来有意义”。他用“梦”对现实的世界进行期许,这种指向未来却又回归现实的期许注定是渺茫的。这在《狂人日记》里表现得淋漓尽致。如文中的第二节,在叙述与赵贵翁相见的情景时,“今天全没有月光”,这是现实时间的预设。一方面是以“我”与赵贵翁的眼神进行交流时,“我”的心理活动表现出异常的不平静;而另一方面则是以“我”为中心,看见孩子的脸色、回忆起二十年以前的陈事等等。心理时间的植入,狂人在心理上进行了一次历史梳理,在这一层上,狂人的心态倒是平静了许多。但是狂人在“似乎想害我,似乎怕我”的心理陈述时,更多的是一种胆怯或是懦弱。所以说在《狂人日记》中,并不是单一地使用现实时间或是心理时间,两者是同时并用的。一则,在现实时间的干预下,狂人的心理和行为遭到了常人世界的挑衅;二则,在心理时间的投射中,狂人的心理和行为在逐步地得到自我辩解、自我承认。这样,在一个文本中,双重的时间概念设置使得“狂人”这一形象立体化,既可以从纵向的现实时间历程中剖析人物的思想、行为、情感的变化,也可以从横向的心理时间外延里触碰到狂人自身的变化以及作者的情感给予。另外还如文中第四节、第六节、第五节等。

综上所述,《狂人日记》是一篇与时俱进并且始终在为小说的特定时间叙事结构作典范的文本,它采用时间境遇的视角描绘、叙述、展示人物,为现代文学(小说)史奠定了基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鲁迅小说的外在结构,往往是由文本间的只言片语流露出外在的时间忧虑,充斥着人物的内心,对历史、现实和未来的紧张、恐惧等心理矛盾,它们构成了时间行驶的外在线索,遍于文本肌理之中。而内在结构则是其本人对社会历史的自我体悟,凝结了他内在的时间观念的生成与创造。可以说,鲁迅是对时间的一种游刃有余的完全掌控,他将时间看作整体,利用时间的维度来维护文本的统一性、整体性,使得人物游离于时间状态中,建构出最佳的人物模型和文学世界。

参考文献

[1]钱理群 温儒敏 吴福辉 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30。

[2]吴翔宇 鲁迅时间意识的文学建构与嬗变[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0,21+222+328。

[3]伊莉莎白?鲍温 论小说家的技巧[J].世界文学,1979,(1),2。

论文作者:李鹏

论文发表刊物:《教育学文摘》2018年12月总第286期

论文发表时间:2018/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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