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方言消失的原因_方言论文

汉语官话方言入声消失的成因,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入声论文,官话论文,汉语论文,成因论文,方言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国语言地图集》把官话分为北京官话、东北官话、冀鲁官话、胶辽官话、中原官话、兰银官话、西南官话、江淮官话等八个方言区。就有没有入声而言,古入声字在江淮官话及西南官话的少部分地区,今仍读入声。除此之外,官话的大部分地区古入声消失,今读成了舒声。以往调查研究的多是古入声字在官话方言里的类别及其演变的规律问题,而对于官话地区入声消失的成因,还调查研究得较少。随着方言调查研究的深入,对其周围有入声的方言的演变情况有所了解之后,对官话地区入声消失的成因,略有一点认识。现在提出来供调查研究时参考。本文分七节:一、语音构造舒声的空位,二、词尾产生发展的影响,三、连读变调变音合音所引起的变化,四、文白读的分立,五、词汇的发展和语法功用的不同,六、古舒入两读舒声的遗留,七、需思考的几个问题。

一 语音构造舒声的空位

古入声演变为舒声需具备两方面的条件:一是入声韵尾消失把调值变为舒声调值;二是在语音构造当中舒声有一定的空位可以供舒化的入声字填补。前一种变化是入声消失的前提,后一种变化是古人声字在舒声调类中的再分配。所谓再分配就是根据入声演变的各类新调值,分别进入舒声的各个调类。在这个过程中,舒声音节的空位,是入声舒化最容易进入的部分。各方言的语音构造不同,舒声的空位不同;官话地区舒声的空位。大致有以下三类。

1、有些音节在官话地区全是空位 古代的平声、上声、去声、入声四个声调,在官话里大都读成阴平、阳平、上声、去声四个声调。这些分阴阳平的方言,逢塞音和塞擦音〔p t ts t[g] k〕等六个声母,其阳平舒声是空位。这个空位在各方言里大都由古入声的全浊声母字及少部分清音声母字填补。下面举北京话作代表。表前先列声母,表头分列“阴阳上去”四个调类,每类有字可写的分别写一个字作代表。排黑体的是空位,其中填补的是古入声今读阳平的代表字。

2、有些音节在部分官话里是空位 古平声次浊声母字在官话方言里今读阳平,如“麻迷卢柔”等,阴平无字是空位。

3、各方言中某些舒声音节的空位

以上两项说的是有规律的空位。除此之外,在官话的各方言里舒声音节还有一些空位,但没有一定的规律。这些空位也往往由舒化的入声字填补。洛阳的古入声清音声母字今多读阴平。下面读阴平的音节洛阳是空位;音节后的例字古读入声,今读阴平33调。

《方言调查字表》所列的古入声字约五百多个。这些字在洛阳方言里除“狎靥谒斡诘讫绌镬忒轭”等少数字在口语中不说的以外,今填补舒声空位的有二百八十多个,约占全部入声字百分之五十八以上。由此可以看出,语音演变舒声的空位,给入声字舒化提供了较有利的条件。现在有入声的方言,特别是和官话相邻的山西有入声的方言,古入声字在不断的变化。古入声全浊声母字今读阳平的较多,这大概与舒声阳平的空位是有关系的。

二 词尾产生发展的影响

古汉语多是单音词,词尾不丰富。在汉语的发展过程中,词尾的产生和发展,引起了语音的变化。官话地区的方言,词尾大致出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名词词尾,如“儿、子、头”等,二是动词词尾,如“了、着、过”等。这些词尾大都读轻声,前字如果读入声,受后字轻读的影响,入声的[-p -t -k]韵尾减弱,而逐渐丢失向舒声过渡。促使入声向舒声转化的,最重要的是儿尾和子尾。在和官话相邻的有入声的方言里,如济源、获嘉、温县、沁阳、焦作、晋城、阳城、邯郸、涉县、武安等地,

以上的例子单字音都读入声,韵母变韵之后相当于其他方言的“子”尾都读舒声。官话地区儿尾,子尾的覆盖面较大。古入声字在北京话里能儿化或能加“子”尾的约占总字数的百分之八十以上。现在有入声的方言,凡能带儿尾或子尾的,古入声字都在逐渐消失;反之有入声而不能带儿尾或子尾的,古入声字今仍读入声,变化较小,如广州、厦门、海南、福州、上海、苏州、常州等地。

三 连读变调变音合音所引起的变化

1、连读变调 汉语官话地区的方言大都有连续变调。 如北京上声和上声相连前字变阳平。今有入声的方言连读变调比较复杂。在闽语里入声字和其他字连读,有两种情况值得注意:一是入声韵尾[-p -t -k]脱落或部分脱落,变成了喉塞尾; 二是调值变得和舒声相同或和舒声的变调相同。福州话的入声分阴阳,今不收[-p -t]尾, 大多数的福州人只有一个喉塞尾,少数年纪大的人有喉塞尾与[k] 尾的区别。韵尾不同连读变调不同。入声作为前字,收喉塞尾的阴入变调与阴平、阴去、阳去相同;收[k]尾的阴入变调与上声相同。 比较下列的例词。阴平、阴去、阳去作为前字变化相同,以下举例只列阴平。

闽语的入声字,从韵尾到声调都在不断变化。有不少方言韵尾在脱落,调值在向舒声靠拢,这是连读变调促使入声向舒声转化所起的作用。

入声字变音与舒声字同韵同调,是温岭话及其他吴语由入声向舒声转化的重要步骤。广州话的变音与吴语也有类似之处。

四 文白读的分立

文白读有时反映出语言演变的层次。官话地区方言演变的较快,一致性较强,文白读保留的较少,看不出分化的条理。晋语、赣语、闽语及一些有入声的方言,在逐渐向官话靠拢。一些入声字分文白读时,大都有舒入两种读法。下面分别举晋语的清徐方言和闽语的福清方言、漳平方言为例。

1、晋语清徐方言 清徐话的入声收喉塞尾, 部分入声字白读是入声,文读是舒声,喉塞尾丢失。如“北粥六轴贼掷”等字,表的第一栏是白读,第二栏是文读。

由此可见,在闽语里文白读的分立,可能是入声舒化的一种重要方式。

五 词汇的发展和语法功用的不同

词汇的发展变化是促使古入声演变的重要的条件之一。以上我们说的各项表面上是语音问题,实际上都和词汇的发展变化有一定的关系。下面再简要说明三点。

1、复音词的增多 古汉语多是单音词,字是意义的单位, 入声字和舒声字字音的不同,具有区别意义的作用。《广韵》的语音系统比较复杂,音节较多。据熊正辉推算,大约有两千三百多个音节。音节多,相对的同音字就少,这是由于古汉语多是单音词而形成的语音系统的必然结果。语音的演变,音类的合并,同音字的增多,把单字词变为复音词就必然成为互相区别的一种手段;反之复音词的增多,也必然推动语音的发展变化。比如两字组连读,引起入声韵尾的消失或调值的变化。因此汉语语音的历史演变,是和词汇的发展变化交织在一起的。官话地区入声的消失,可能是由于大量的复音词产生的结果。现在我们对各方言的词汇还研究的很不够,粗略的说,广州话单音词较多,词尾儿。子不丰富,轻读音较少,可能是入声保持得较巩固的原因之一,尚待进一步研究。

2、词义的分化 古入声字转化为舒声, 其中有些字是由词义的分化引起的。这种现象我们可以从山西大同方言得到些启发。古入声字在大同方言里多数字今仍读入声,有近百个字今读舒声,还有四十多个入声字今舒入两读。其中有些字舒入两读和词义有关。例如:

3、语法功用的不同 入声字在构词当中的语法功用不同, 也会引起入声字向舒声转化。古入声字在大同方言里今舒入两读,有的是区别名词和动词的,有的是区别名词和形容词的,有的是区别形容词和动词的,有的是区别动词和动词尾的;有的是在句子中作补语或状语的等。例如:

从大同话来看,由入声转化为舒声和语法有一定的关系。以上所举的例子是入声在演变过程当中某些字构词分类的一种倾向,有时也有例外。

六 古舒入两读舒声的遗留

汉语的语音是在不断发生变化的。《广韵》有平上去入四个声调,每个声调都包含有同调类的字。《广韵》第五卷的古入声字,有一些字就有入声和舒声两种读法。例如:

度 《广韵》铎韵徒落切,“度,量也,又音渡”。

摸 《广韵》铎韵慕各切,“摸,又莫胡切”。

恶 《广韵》铎韵乌各切,“不善也,说文曰过也,又乌故切”。

嚇 《广韵》陌韵呼格切,“怒也”;又祃韵呼讶切,“笑声,又呼格切”。

射 《广韵》昔韵食亦切,“世本曰逢蒙作射,又姓吴有中书即射慈,又神柘切”。

藉 《广韵》昔韵秦昔切,“狼藉,又慈夜切”。

癞 《广韵》曷韵卢达切,“疥癞,又音赖”。

易 《广韵》昔韵羊益切,“变易,又始也,改也,转也,夺也,又盈义切”。

《广韵》麦韵呼麦切,“作事,又音”。

帅 《广韵》质韵所律切,“佩巾,又将帅,又所类切”。

觉 《广韵》觉韵古岳切,“晓也,大也,明也,知也,又古孝切”。

畜 《广韵》屋韵许竹切,“养也……,又丑六、许救二切”。

宿 《广韵》屋韵息逐切,“索也,大也,舍也,说文作宿止也,……又息救切”。

復《广韵》屋韵房六切,“返也,重也”;又宥韵扶富切,又也,返也,又音服。

赎 《广韵》烛韵神蜀切,“说文贸也,又音树”。

以上的一些字在现在和官话相连有入声的方言里,读成舒声,这可能是语音的历史演变入声的消失和舒声的遗留。官话的入声在消失时,原来入声和舒声两读的字,是由入声向舒声转化最容易的部分。

除上述之外,在有入声的方言里,有少数古入声字今读舒声,可能是受了舒声字偏旁的感染。下面举例拿获嘉方言比较。第一栏是古入声字获嘉今读舒声;第二栏是和古入声字同偏旁的舒声字。括弧内是各个字的来源。

七 需思考的几个问题

以上我们说的六项都是古入声字演变为舒声时所经历的途径,由于对汉语方言还缺乏全面的深入的调查,本文所提出的只是一些粗浅的观察,是举例性的,现在再提出几个问题,供进一步思考。

1、入声的消失是汉语语音长期历史演变的结果。 我们上边所说的各种因素,是现在有入声方言在演变中的某些侧面的反映。这些因素不是孤立的而是互有联系,互有影响交织在一起的。比如说,我们说的语音构造的空位,是由于汉语语音的演变,声韵调的分化和合并之后,使入声舒化有了合适的位置。这些位置,促进了入声的演变,是入声舒化首先进入的部分。像移民一样,先来的总是占据着最合适的位置。随着移民的增加,和土著居民必然发生冲撞。因此,入声字的历史演变,发展到一定的阶段,也不完全被空位所制约;为了纳入各方言的语音系统,也必须进入已被舒声字所占据的位置。这种情况必然引起同音字的增多,为了相互区别,可能会使单音词向复音词或多音词转化。

2、 入声的消失是词汇发展变化到一定阶段时引起语音变化的产物。词尾的产生和发展,促使入声向舒声转化;单音词变为多音词,由于连读,由于构词等语法功能的参与,入声韵尾的作用减弱,其区别意义的功能转由多音词承担,而逐渐引起入声韵尾的转换(由[-p -t -k 尾]变为尾)或消失,短调变长调,向舒声分化。由此, 我们认为汉语词汇的发展变化,可能是促使入声向舒声转化的最重要的条件。广州话的入声比较稳固,把广州话的词汇和官话方言的词汇作一番比较研究,可能会看出二者的关系及其演变的趋势。

3、入声的消失是汉语历史演变的总的趋势。现在有入声的方言,都在程度不同的处于逐渐变化之中。从韵尾来说,广州话比较稳定,仍收[-p -t -k]尾。厦门话部分字收[-p -t -k]尾,部分字收喉塞尾,福州话没有[-p -t]尾,少部分人只有[k]尾的残留, 大部分人都已读成了喉塞尾。南昌话没有[-p]尾,只有[-t -k]尾。上海, 苏州等地只收喉塞尾,长沙话的入声自成调类。由此可以看出,入声的特征,由南向北在逐渐递减。特别是和官话相近的有入声的方言,如山西等地的方言,入声虽然有它稳固的一面,但它向舒声转化的方面正在加强。其表现在:两个入声的地区有的点有向一个入声转化的趋势;入声的调值正在逐步向舒声靠拢;部分字已读成了舒声。全面调查汉语方言今入声的情况,是进一步研究官话方言入声消失成因的一项重要工作。

以上我们都是就官话地区本来就有入声而言的。因为古韵书只给我们留下了这种记录。从现在来看,汉语方言非常复杂;古代汉语同样也有方言,方言之间也有不少的分歧。现代汉语既有有入声的方言,也有无入声的方言;古代汉语是否也是既有有入声的方言,也有无入声的方言。可否认为现在官话无入声的方言是在原有方言基础上的扩大;现在有入声的方言是受无入声方言的影响,而在逐步变化,向舒声转化。可惜现在还没有文献资料可以支持这种观点,我们还只能认为现在官话地区的方言本来就是有入声的;现今没有入声,是汉语方言经过长期的历史演变逐渐消失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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