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汉语副词研究_副词论文

近代汉语副词简论,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汉语论文,副词论文,近代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引言

0.1 近代汉语指哪一段历史时期的汉语, 目前学术界还没有完全一致的意见(参见蒋绍愚,1994)。但把晚唐五代到明代定在近代汉语时期之内,学术界基本上是认可的。鉴于此,本文所论近代汉语副词,主要是见于晚唐五代到明代的几部重要白话文献中的副词。这几部文献是:晚唐五代《敦煌变文集》(注:《敦煌变文集》共收敦煌文献78种,是王重民、向达等六位先生根据187个写本校订编辑而成的。 我们将其看作晚唐五代时期的语料,但其中有的可能是中唐甚至初唐的材料,对此,本文未作严格的甄别。),宋代《朱子语类》,元代《新编五代史平话》,明代《金瓶梅词话》(以下分别简称为“变文”、“语类”、“平话”、“金”)。此外,四个时代都还参考了其他文献:主要有晚唐五代《祖堂集》,宋代《乙卯入国奏请(并别录)》、《三朝北盟汇编(选)》,元代《元曲选》,明代《水浒传》(注:以上各语料所依据的版本如下:《敦煌变文集》,人民文学出版社,1957年。《祖堂集》,日本京都大学人文科学研究所,1980年。《朱子语类》,黎靖德编辑、王星贤校点,中华书局,1994年。《乙卯入国奏请(并别录)》、《三朝北盟汇编(选)》,均据刘坚、蒋绍愚主编《近代汉语语法资料汇编(宋代卷)》,商务印书馆,1992年。《新编五代史平话》,中国古典文学出版社,1954年。《元曲选》,臧晋叔编,中华书局,1958年。《金瓶梅词话》,文学古籍刊行社影印明刊本,1955年。《水浒传》,人民文学出版社,1975年。)。

0.2

确定近代汉语中的副词的原则是:凡只能在状中结构中充当修饰成分而从不充当被修饰成分的词是副词。

0.3 根据以上原则,我们对《变文》、《语类》、《平话》、 《金》中的副词进行了全面的调查。调查结果, 《变文》中共有副词274个,《语类》中共有副词341个,《平话》217个,《金》348个。 将四种语料中的副词合并起来,去掉相互重复的,共计有副词639个, 其中单纯副词237个,合成副词402个。如果将有不同意义和用法的副词分为不同的副词项,共计有727项,其中单纯副词297项,合成副词430项。

这些副词可以进行内部再分类。根据我们确定的语义特征和功能特征相结合的给副词再分类的原则,近代汉语副词可以分为总括副词、类同副词、统计副词、限定副词、程度副词、时间副词、频率副词、累加副词、情状方式副词、语气副词、否定副词十一个次类(杨荣祥,1997)。

0.4

虽然我们从四种语料中调查到的副词并不是近代汉语副词的全部,但无论是就副词的总数、副词的类别还是副词的用法来看,通过对这些副词的分析研究,应该说是可以看出近代汉语副词的基本面貌和特征的。本文拟从三个方面简略地论述近代汉语副词的基本面貌和特征,敬请方家指正。

一、一个具有不同时间层次的词汇系统

1.1 把近代汉语副词作为一个词汇系统来考察,可以说, 它是一个具有不同时间层次的词汇系统。近代汉语是汉语发展历史长河中的一段,近代汉语副词,则是汉语副词发展历史中的一个时代断面所呈现的词汇系统。在这个系统中,有些副词是上古汉语或中古汉语就已产生并普遍使用的,如“皆、悉、亦、仅、只、纔、止、唯、极、甚、最、颇、终、卒、曾、已、即、忽、忽然、常、尚、犹、素、权、将、渐、复、屡、又、互、齐、本、必、定、自、固、即、其、盖、几、垂、何、曾、不、莫、毋、未、非、勿、且、遂、辄”等。这些从上古和中古汉语继承下来的副词基本上是单音节副词,很少双音节副词。其中,有的在近代汉语里可能只是保留在书面语中,口语中已不大使用。因为第一,它们的使用频率往往要低于与之同义的新兴的副词;第二,在我们检索的语料中,它们多用于带有一定文言色彩的语句中。如“唯、颇、卒、素、固、其、盖、几、垂、毋、未、非、勿、辄”等。有些则在近代汉语中仍很活跃,仍是很常用的副词,如“皆、极、最、必、又、不”等。

有些副词,是中古时期开始产生,到近代汉语中才普遍使用的,如“都(表总括)、也、更(表程度)、曾经、恰、再三、不曾、便”等等。有些则是近代汉语中才产生的(包括最早见于唐代的),如“光、煞、非常、极其、较、大段、大故、分外、忒、好生、越发、曾经、终于、早个、登时、忽地、蓦然、旋旋、逐旋、逐渐、依旧、仍自、兀自、看看、一再、重新、苦苦、连忙、疾忙、特地、只管、极力、白、胡乱、索性、平白、铁定、真个、端的、好歹、左右、大概、想必、约莫、不成、终不成、千万、切切、休、别、没、一面、就、尚且、恰好”等等。这一部分副词中,大多数是双音节(或多音节)词,这与汉语词汇在其发展过程中普遍双音节化的规律是一致的。这一部分副词最能反映近代汉语副词的特点,有些副词的使用,甚至可以作为我们对语料作出时代判断的重要依据。如时间副词“就”、否定副词“没”的使用,不会早于南宋,普遍使用大约是在元代。

副词作为汉语中的一个词类,甲骨文中就已存在,历经上古、中古,到近代汉语中,副词的数量不断增加。虽然有些上古或中古汉语中常用的副词如“弗”、“孔”、“经(表已然)”等在近代汉语中已经消失,但在前代部分副词消失的同时,又产生了数量更多的新的副词。可以说,近代汉语副词是自汉语形成以来,直到近代汉语历代副词的累积。所以我们说,近代汉语副词是一个具有不同时间层次的词汇系统。

1.2 不同时间层次的副词,表现在构成形式上,是有所不同的。由前代继承下来的副词,基本上是单纯词(单音节词),而近代汉语中新产生的、或中古开始产生到近代汉语中才普遍使用的副词,则大多数是合成词。因此我们说,大量的合成副词的形成和使用,是近代汉语副词在构成形式上所表现出来的一个重要特点。

近代汉语的合成副词可以分为复合式合成副词和附加式合成副词两大类。而在复合式合成副词中,又以并列式合成词最多。这类合成副词又可以分为三种:同义并列合成、反义并列合成、重叠语素合成。其中,同义并列合成副词中,很多词的两个构词语素单独成词时都是副词,也就是说,构成副词“AB”的“A”和“B”单独成词时都是副词,而且“AB”往往与“A”、“B”具有同义关系。如“镇长”、“必定”、“单独”、“方始”、“刚纔”等等。这类合成副词“AB”,是在构成该副词的两个语素A和B已普遍用作副词的基础上,通过同义连用,逐渐凝固合成为一个副词的。从时间层次来看,“A”、“B”产生在前,“AB”产生在后,虽然在近代汉语中,“A”、“B”仍继续使用,但“A”、“B”和“AB”却代表着不同的时间层次。如:

1.子与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后和之。(论语·述而)

2.今死亲之魂定无所知,与拘亲之罪决不可救何以异?(论衡·薄葬)

3.若着此卦,必定身亡。(变文,一,9)副词“必”先秦就有,“定”产生于东汉,“必定”最早见于唐代(拾得《古佛》诗:“生生勤苦学,必定睹天师。”),晚唐五代开始成为常用副词。

重叠语素合成副词是指“AA”式合成副词,其中,绝大多数构成副词“AA”的“A”单独成词时也是副词,并且“A”与“AA”一般也具有同义关系。如“略略”、“苦苦”、“常常”、“渐渐”、“屡屡”等。“AA”式副词的大量出现,也是近代汉语副词的一个特点。从时间层次来看,“A”产生在前,“AA”产生在后,虽然在近代汉语中,“A”仍是常用副词,但“A”和“AA”却代表着不同的时间层次。如:

1.齐王曰:“虽然,略以子之所闻见而言之!”(史记·司马相如列传)

2.此间学者多好高,只是将义理略从肚里过,都翻出许多说话。(语类,八,139)

3.如从上面放水来,已自迅流湍决,只是临时又要略略拨剔莫令雍滞尔。(同上,一五,301)副词“略”上古汉语就已使用,近代汉语中仍很常用,同时,近代汉语中又产生了副词“略略”。再如:

1.顾长康作殷荆州佐,请假还东。尔时例不给布,顾苦求之,乃得。(世说新语·排调)

2.和尚莫怪苦盘问,世上人伦有数般。(变文,六,718)

3.这个也不须苦苦与他为敌。(语类,一二0,2910)“苦”见于中古汉语,“苦苦”产生于近代汉语。

一批副词词尾的正式形成以及由这些词尾构成的附加式合成副词的大量产生,是近代汉语副词在构成形式上的又一个显著特点。近代汉语中的副词词尾有“然、乎、尔、生、自、复、个、地、其”9个, 这些词尾在近代汉语中构成了一大批附加式合成副词。其中“然、自、地”构词能力最强,构成的附加式合成副词有:“必然、卒然、定然、公然、断然、刚然、果然、忽然、决然、猛然、蓦然、尚然、适然、依然、辄然、自然;本自、便自、都自、独自、端自、更自、固自、好自、还自、既自、紧自、盡自、空自、偶自、且自、仍自、擅自、尚自、稍自、枉自、兀自、也自、已自、亦自、硬自、犹自、又自、元自、只自、终自;白地、忽地、立地、密地、蓦地、平地、潜地、悄地、私地、特地”。这些附加式合成副词绝大多数是近代汉语中才产生的。

1.3

由不同时间层次累积而成的近代汉语副词系统表现出来的另一个特点就是,出现了大量的同义副词。相互具有同义关系的副词,从其产生时代来看,往往属于不同的时间层次。如“亦—也”、“即—便—就”、“未—不曾—没—没曾—没有……”等,“亦”“即”“未”等都是上古汉语就已十分常见的,“也”“便”“不曾”等是六朝开始产生、到近代汉语中才普遍使用的,“就”“没”“没曾”“没有”等则是近代汉语中才产生的。例如:

1.邦君树塞门,管氏亦树塞门。(论语·八佾)

2.为缘多生无姊妹,亦无知识及亲房。(变文,一,109)

3.忽若尧王敕至,兼我也遭带累。(变文,二,131)

4.雍齿雅不欲属沛公,及魏招之,即反为魏守丰。(史记·高祖本纪)

5.今之学者理会经书,便流为传注;理会史学,便流于功利;不然,即入佛老。(语类,一一四,2764)

6.林尽水源,便得一山。(陶渊明,桃花源记)

7.人见价钱少,就都抢着买。(元曲选,东堂老,第一折,211)

8.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论语·里仁)

9.(习凿齿)后至都见简文,返命,宣武问:“见相王何如?”答云:“一生不曾见此人。”(世说新语·文学)

10.又叫回来问:“下边原解的,你都与他说了不曾说?”( 金,四七,1238)

11.止缘初间不理会到十分,少刻便没理会那个是白, 那个是皂,……。(语类,一七,378)

12.原来两个蝴蝶,也没曾捉得住。(金,一九,479)

13.俺等了一早起,没有吃饭哩。(元曲选,东堂老,第一折,210)

副词中同义聚合关系的研究,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认识近代汉语的特点。一组同义副词中,时代产生较早的成员,在文献中往往出现在带有文言色彩的句子中,而新兴的成员则往往出现在口语程度较高的句子中。有些同义聚合,其中某个成员在上古汉语或中古汉语中是较常用的副词,但在近代汉语中,由于与之同义的新兴副词的出现和广泛使用,不再是常用副词了,而且和同一聚合中的新兴副词相比,其组合功能往往要差一些;相反,那些新兴副词,是与整个近代汉语相适应而产生发展的,所以其组合功能往往要强一些,特别是在和一些新兴语法形式搭配使用时,那些新兴副词总是比前代继承下来的副词要活跃。如“把”字句中,如果在“把NP+VP”的NP和VP(注:本文中,VP指动词性成分,AP指形容词性成分,NP指体词性成分,S指句子形式。 )之间要出现一个总括副词时,总是出现“都”,而不是出现在近代汉语中使用频率仍很高的“皆”;“比”字句中,如果在“NP比NP+AP/VP”的“AP/VP”之前要出现一个表比较的程度副词时,除了用从前代继承来的、在近代汉语中仍属常用副词的“愈”之外,总是用“更”,绝不用“弥”。例如:

1.阿郎把数都计算,计算钱物千疋强。(变文,一,111)

2.今看来,反把许多元气都耗却。(语类,一○九,2701)

3.那老虎把客人一个个都路上吃了,真人等至天晚,不见一客到。(金,一二,303)

4.直卿曰:“张子语比释氏更有穷理工夫在。”(语类,九八,2528)

5.……两疋玄色焦布,俱是金织边五彩蟒衣,比杭州织来的花样身分更强十倍。(金,二五,657)

这一点说明,研究近代汉语副词,对我们综合研究整个近代汉语是很有意义的。

二、相对稳定而又不断发展变化

2.0 上文所描述的近代汉语副词的基本面貌, 可以说是从共时的、静态的角度观察的;下面我们再从历时的、动态的角度来观察一下近代汉语副词的一些特点。从这种角度出发,我们可以看出,近代汉语副词是一个相对稳定而又不断发展变化的词类。

2.1 所谓相对稳定,可以从两方面来看。 从近代汉语副词与上古、中古汉语副词以及近代汉语副词与现代汉语副词的对比来看,近代汉语副词作为一个系统,具有一定的稳定性。首先是近代汉语副词中,有不少常用副词都是从上古汉语或中古汉语中继承来的,这一点上文已经谈到。其次是近代汉语中大量的副词,包括很多近代汉语中新产生的副词,都一直保存到现代汉语,而且有些在现代汉语中也仍是十分常用的副词,如“都、也、只、最、更、又、就、没、仍然、越发、才、还、大概、连忙、却”等等。

从近代汉语本身这一历史阶段来看,副词也表现出了相对的稳定性。从本文重点调查的晚唐五代的《变文》到明代的《金》,时间跨度六七百年,副词虽然有很大的发展变化,但一些常用副词在整个近代汉语中则是相对稳定的。通过比较四种文献中的副词可以看到,有不少副词是四种文献所共用的,而且基本上都是一些常用副词。如“都、皆、尽、全、无非、亦、也、共、纔、只、专、大、非常、极、更、较、甚、太、最、终、便、即、忽、忽然、旋、偶、且、暂、尚、依旧、常、将、渐、渐渐、重、再、不觉、胡乱、特地、必、必定、其、果、恰、正、未必、何必、岂、千万、切、不、不必、非、休、遂、辄、乃、却”等等。这种事实,既体现了近代汉语副词在其发展历史中的一贯性,也表现了近代汉语副词系统的相对稳定性。

2.2 近代汉语副词的发展变化是多方面的, 因此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来描写分析这种发展变化。

2.2.1 把近代汉语副词作为一个断代平面的系统来看, 其发展变化主要表现在,与上古、中古汉语相比,近代汉语中产生了大量的新的副词,而有些上古、中古汉语中的常用副词则已消失或走向衰落;与现代汉语比较,则又有不少副词已经衰亡或只保留在书面语中或某些方言中。有些副词,既不见于上古、中古汉语,现代汉语中也不再使用,而是只见于近代汉语,甚至近代汉语中的某一个时期。如“不方、重重、次第、大须、的毕、都来、端的、非分、干当、故故、恒常、火急、即渐、看、苦死、蓦、偶自、权时、塞、煞、甚生、相将、旋旋、一纳、只首、白乾、大段、大故、大小、都自、多少、不成、一发、硬自、再新、终不成、逐旋、密地、悉行、必索、嗔道、多定、乾净、怪道、怪嗔道、管取、恒是、可可、可知、猛可、生死、稳定、兀自、要便、一壁、早时、只当、只情、着实、左右”等等。例如:

1.慈母意,总恩怜,护惜都来一例看。(变文,五,687)

2.只是如今这般人,已是大段好了。(语类,一三,240)

3.圣人虽说他不是,然亦不大故责他。(语类,一六,368)

4.老婆道:“嗔道恁恁久惯老成!原来也是个意中人儿,露水夫妻。”(金,二三,603)

5.脚踏这一段了,又看第二段。如此逐旋捱去,捱得多后,却见头头道理都到。(语类,一0,167)

6.公主闻兮苦死留连,慈母见兮殷勤安抚。(变文,五,492)

7.兵行雾中,直到夹寨下营,梁军兀自睡卧未起。(平话,61)

8.不想冯二有个儿子冯淮,不守本分,要便锁了门,出去宿娼。(金,六七,1875)

9.娘道:“……老身乾净眼花了,只当做荤的来!”(金,三九,1049)正是这些副词的广泛使用,使得近代汉语副词从整体上显示出一种明显的时代特色。

2.2.2 就近代汉语本身这一历史阶段来看, 副词也是处于不断的发展变化之中。比较晚唐五代、宋代、元代、明代四个不同时期的副词,我们可以看出,随着时代的变化,总是有些副词消亡或走向衰落,同时又不断地有新的副词产生。如《变文》中的副词“都来(表强调语气)、不方、非分、非甚、火急、急手、镇、镇长”等,宋代以后就不大使用了。《语类》中的“大段、大故、终始、将间、逐旋”等,元代以后又不大使用了。《金》中的“要便、生死、只顾、只个、嗔道、乾净、稳定”等,明代以后也不大使用了。不同时代新产生的副词如《变文》中的“好生、甚生、当即、眼看、苦死、偏偏”等;《语类》中的“大段、大故、怪、顶、重行、白、白地、平白”等;《平话》中的“兀自、大举、正在”等;《金》中的“老、绝、越发、只当、刚纔、要便、趁早、苦死、左右、死活、管定、恒是、想必、好歹”等。正是因为不同时代都有一些原有副词消亡和一些新的副词产生,所以在近代汉语的不同时期里,整个副词系统也表现出明显的差别。当然,仅就四种文献中的副词所显示出来的差别看,不排除方言的影响,还有因文献的文体和内容的不同带来的副词使用方面的差异,但参考不同时期的其他有关文献,这种差别主要还是副词系统的历时发展演变的反映。

2.2.3

近代汉语副词的发展变化还表现在一些副词的兴起与另外一些副词的衰落相互联系,少数副词的语义、功能发生了变化。

从六朝开始,汉语中陆续产生了很多新的副词,其中有些到近代汉语中逐渐发展为常用副词,通过对这些近代汉语中兴起的常用副词的兴盛历史及其对别的副词所产生的影响进行研究,可以看到,近代汉语中一批新的常用副词的兴起,总是伴随着另外一些原属常用的副词的逐渐衰落以至被淘汰。如总括副词“都”是六朝产生的,近代汉语中,开始成为一个常用副词,“都”的兴盛,使得汉语中原来很常用的总括副词“皆、咸、悉”等逐渐被淘汰(杨荣祥,1998)。又如“也”,在《变文》和《语类》中,其使用频率还低于“亦”(《变文》为131∶325;《语类》1~30卷和101~120卷共50卷中为1911∶2851), 但到元曲和《金》中,“亦”的使用频率已大大低于“也”(《元曲选》100 本中,“亦”只有66例,而“也”仅1~3本中就有131例;《金》前50 回中“也”多达1592例,“亦”不足50例),在口语中可能已被“也”淘汰。又如表条件关联的副词“乃”是从上古汉语中继承来的,近代汉语中,又使用“方”、“纔(或“才”),在《变文》、《语类》、《平话》中,“乃”仍见使用,但到《金》中,就主要是用“纔”和“方”了,不再用“乃”。再如表顺承关联的副词“即、便、就”,“就”是近代汉语中才产生的,但到明代《金》中,“就”在口语中便已占据优势地位,而“即”作为关联副词已比较少见了(《金》前50回中,“就”有681例,“便”408例,“即”仅76例)。通过这样对一些同义副词或同类副词使用频率的对比研究,我们发现,一些新的副词的兴起,往往伴随着一些旧有的与之相关的副词的衰落,可见,新旧副词的此长彼消是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这一点,对于了解近代汉语副词的发展演变是很有意义的。

有些副词在不同的时代,语义和功能都有所不同,所属副词次类也往往不同。如“往往”在汉代就用作副词,表“到处”义(《史记·陈涉世家》:“旦日,卒中往往语”),《变文》中,它已演变为频率副词,义同“每每”、“时时”,只修饰VP。如:

1.时时懊恼流双泪,往往咨嗟怨此身。(变文,六,797)在《语类》中,“往往”则可以分为二项:一是用作表惯常义的时间副词,可以修饰VP(例2)、AP(例3)和S(例4);二是用来表示一种不确定的范围,义为“大部分、大多数情况下”(例5):

2.今学者不能记,又往往只靠着笔墨文字,所以愈忘之也。(语类,一一,187)

3.谨固好,然太拘则见道理不尽,处事亦往往急迫。(同上,一一四,2756)

4.往往公亦知得这道理好。(同上,一一九,2880)

5.文定往往得之龟山,故有是言。(同上,一○一,2589)《平话》中,“往往”只用于表示“大部分、大多数情况下”义,到《金》中,“往往”只用作表惯常义的时间副词了,与现代汉语用法相同。又如“一向”,《变文》中为表突发、时短类时间副词,义为“一下子”,只修饰VP(例1);而《语类》、《平话》、 《金》中则为表持续、时长类的时间副词,义为“从过去某一时间以来”,可以修饰VP,也可以修饰AP(例2~4)。另外,《语类》中还用作情状方式副词,义为“一个劲地”,只修饰VP(例5):

1.吴军随后即趁,恰似风云,一向摩灭楚军,状似热汤拨雪。(变文,一,20)

2.如气禀偏于刚,则一向刚暴,偏于柔,则一向柔弱之类。(语类,四,69)

3.(郭威):“……咱娘娘在潞州舅舅常武安家里,自前年买剑杀了那厮走从这里来,一向不知他音耗是怎生,……”(平话,185)

4.那来兴儿自从他媳妇惠秀死了,一向没有妻室。(金,九五,2815)

5.一向去前人说中乘虚接渺,妄取许多枝蔓,……(语类,八,140)

再如“毕竟”,在《变文》中为表最终义的时间副词,只修饰VP,而《语类》和《金》中则用作表肯定强调的语气副词,可以修饰VP,还可以修饰AP和S。如:

1.众生毕竟总成佛,无以此法诱天子。(变文,五,600)

2.天道流行,发育万物,有理而后有气。虽是一时都有,毕竟以理为主,……(语类,三,37)

3.虽是程先生言,毕竟迫切。(同上,一一,185)

4.毕竟古人推究事物,似亦不甚子细。(同上,二,20)

有些副词,在不同的时代,分项情况不一样。如“好生”,自《变文》中出现以后,一直用作情状方式副词;而《金》中除此之外,还用作程度副词(例3)。如:

1.若见维摩传慰问,好生祗对莫羞惭。(变文,五,594)

2.西门庆道:“你今日不出去,在后边晚夕咱好生耍耍。”(金,二三,597)

3.这两日眼皮儿懒待开,……身子好生沉困。(同上,八五,2556)

又如“总“,在《变文》中是一个相当常用的总括副词( 例1),同时还用作统计副词(例2);《语类》中则只用作总括副词; 《平话》中未见用例;《金》中则又只用作表强调的语气副词了。例如:

1.(钟离末)言道:“二十万人,总著刀箭,五万人当夜身死。”(变文,一,40)

2.邻人曰:“国相之女,总有三人,两个已什(适)皇孙,一个现今在室。……”(同,四,363)

3.其他工夫总闲慢,先须就自心上立得定。(语类,一一三,2751)

4.伯爵道:“……哥,你总不如再找上一千两,到明日也好认利钱。……”(金,四五,1172)

2.2.4 近代汉语副词在组合功能方面也有一些发展变化。 下面举三个方面的例子说明近代汉语副词在组合功能上表现出来的一些明显的特色:一是副词在句法结构中和与其发生语义关系的成分之间的相对位置,二是副词对被饰成分的语法属性的选择,三是在多层状中结构中副词与别的修饰成分的位置。第一种情况如总括副词“都”在句法结构中和与其发生语义关系的成分之间的位置及其语义指向的变化。总括副词“都”自六朝产生后,到晚唐五代,通常都只出现在总括对象的后面,绝对不能总括宾语。但在《语类》中,“都”不仅可以用在总括对象之前,还出现了大量的“都”总括宾语的用例,而且这种用法不受什么条件限制。自元代以后,“都”很少再用在总括对象之前了,也很少总括宾语,而且,用于总括对象之前或总括宾语,逐渐受到一定的条件限制,其用法逐渐与现代汉语一致起来(杨荣祥,1998)。第二种情况如程度副词。在现代汉语中,程度副词通常只能修饰AP或表心理活动的VP,古代汉语中,程度副词可以修饰AP,也可以修饰一般的VP;而在近代汉语中,我们可以看到程度副词的一些既不同于现代汉语、也不同于古代汉语的用法。如可以修饰名词性谓语(“最学者大病”),可以修饰普通的述宾结构(“极说道学恁地不好”),可以修饰述补结构(“煞说得好”),还可以有“(程度副词+形容词)+名词”的用法(“最小弟子”、“煞好人”)等等。程度副词的这些组合功能,有些在《变文》中就已出现,而在宋代的《语类》中表现最为突出;明代以后,这些功能一部分逐渐消失,在明代《金》中,不再见到有修饰名词性谓语、普通述宾结构和述补结构的用例(杨荣祥,1997)。第三种情况如副词和介宾结构在多层状中结构中同现时,副词的位置要比现代汉语自由一些。如:

1.若到随州使君面前,已(以)膏便涂,必得痊差(瘥)。(变文,二,196)

2.如人说十句话,九句实,一句脱空,那九句实底被这一句脱空底都坏了。(语类,一六,338)

3.小玉道:“……见大门首有人,纔藏入马坊里,钻在槽底下躲着,不想被小厮又看见了,採出来。”(金,四四,1159)

4.李瓶儿只说他不来,和官哥儿在床上已睡了。(金,五○,1324)

5.蔡御史把原帖就袖在袖内,一面书童傍边斟上酒。(金,四九,1286)以上五例,副词都在介宾结构之后。在现代汉语中,如上这样的介宾结构和副词在状中结构中同现时,副词应出现在介宾结构之前;就近代汉语来说,更多的也是副词出现在介宾结构之前(例多不烦举),但如上这样的用法也并非仅见。

三、与整个汉语的历史演变相适应

3.0 近代汉语副词不是孤立地存在的,它是近代汉语的一部分,作为一种断代的语言事实,它依存于整个近代汉语,也必然是与整个近代汉语相适应的。因此,它除了自身的特点外,还必然会反映出整个近代汉语的某些特点。从另一方面说,我们在研究近代汉语副词的特点时,不能是孤立地观察问题,必须是联系整个近代汉语来进行研究,要注意它与整个近代汉语的各个方面的关系。

从历时的角度来看,近代汉语副词的发展演变又是与整个汉语的历史演变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是与汉语语音、词汇、语法的历史演变相适应的。因此,一方面,我们可以通过近代汉语副词,观察到汉语语音、词汇、语法的某些历史演变现象;另一方面,又可以结合汉语语音、词汇、语法的历史演变来更好地认识近代汉语副词的特点。

3.1

近代汉语副词与语音之间的关系或者说对汉语语音的历史演变的反映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近代汉语中的一些副词出现了不同的书写形式,这些不同的书写形式是汉字的同音通假造成的,而这种同音通假是与近代汉语语音系统相适应的。如《水浒传》中“原是本府六案孔目出身,极好刀笔”(四四,612),程度副词“极”, 或本作“及”(见香坂顺一,1987),“极”“及”中古音相差甚远,“极”是职韵,“及”是缉韵,但在元明时期,北方话中入声已经消失,“极”“及”完全同音了。再如《金》中的“一发(又作“亦发)”可以用作程度副词,此实通“益发”。“益”“亦”“一”在《广韵》中并不同音,“益”是影母昔韵,“亦”是以母昔韵,“一”是影母质韵,而在《中原音韵》中,“一”“益”同音,皆为齐微韵中的零声母去声字,据语音演变规律,此时“亦”也与“益”同音(《中原音韵》未收“亦”),所以相通。再如“一定”在《金》中又作“已定”。“一”“已”在《广韵》中本不同音,“一”为影母质韵,“已”为以母止韵,随着入声韵尾的消失,“一”“已”在元明时期变成了同音字(“一”在《中原音韵》中有上、去二读)。

另一方面,汉语语音的发展变化,也造成了一些副词的分化。如“相”,在用作副词时有入声一读,这应是汉语中破读现象(音变构词)的结果;随着破读现象的衰落,因破读造成的一字多音现象也逐渐消失,像“相”的入声一读大约在唐代一般的人就不大明白了,所以白居易在《山中问月》诗“为问长安月,谁教不相离”的“相”字下自注“思必切”。我们猜想,读“思必切”的副词在唐代的汉语或汉语的某些方言中是存在的,只是一般人不知道这个词的书写形式原本就是“相”。《变文》中有一个副词“塞”,义同副词“相”,如:

1.众生身上有如来,佛与众生不塞离。(变文,五,440)

2.解空罗汉多方便,起坐如来镇塞随。(同上,445)我们认为这个“塞”就是读“思必切”的副词在《变文》中的新的书写形式(参见蒋礼鸿,1994)。“塞”作副词,其他语料中未见,但宋代开始出现的副词“厮”,也与副词“相”同义,这个“厮”在宋代读什么呢?孙奕《履斋示儿编》引《古今诗话》云:“厮字唐人作斯音,五代时作入声。”(卷23)读入声的“厮”,可能就是来自“相”的“思必切”。元明时期,在使用“相”的同时,“厮”也用得很普遍(随着入声韵尾的消失,这时的“厮”应当是读平声),而实际上“厮”是由“相”分化出来的。

3.2

近代汉语副词的发展演变与词汇的关系主要表现在随着整个汉语词汇的普遍双音节化,出现了大量的双音节副词,如上文所举近代汉语中新产生的副词中,百分之九十都是双音节词。还有少数原有的单音节副词,其使用频率逐渐低于后产生的与之同义的双音节副词,特别是到了明代的《金》中。如“渐”和“渐渐”,《变文》为42∶14,《语类》为105∶221,《金》为16∶46;“果”和“果然”,《变文》为12∶8,《语类》236∶16,《金》为20∶103;“真”和“真个”, 《变文》为27∶0,《语类》为233∶161,《金》为41∶103。

近代汉语副词表现出的内部规范与汉语词汇在历史演变中的不断自我规范是一致的(注:关于汉语词汇的不断自我规范,参见何九盈、蒋绍愚《古汉语词汇讲话》(北京出版社,1980年)。)。这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分工,如有些相互具有同义关系的单音节副词和双音节副词,在句法结构中,对被修饰成分的音节的选择,具有明显的差别。如《语类》中的“重—重行—重新”这一组同义词,“重”的被修饰成分可以是单音节,也可以是多音节,而“重行”、“重新”的被修饰成分必须是多音节。在《语类》中,双音节副词“百般、百方、毕竟、不免、重重、从来、大概、方始、公然、将间、苦苦、略略、每每、难以、频频、恰好、旋旋、元来、正好、终始、终于、自然”等,通常也只修饰多音节词语。这进一步说明,近代汉语中双音节副词的大量产生,是和整个汉语词汇的普遍双音节化相适应的。二是新词的不断产生和旧词的不断被淘汰,这是汉语词汇在历史演变中不断自我规范的最基本的事实,近代汉语副词在这一点上也是表现得非常明显的。

3.3 近代汉语副词的发展变化与语法之间的关系最为密切。 这里只简单地谈三点。

(一)判断句中副词的使用。先秦汉语中,判断句一般不使用判断词,即体词性成分直接充当谓语。战国末判断词“是”产生后,到汉末已经普遍使用(汪维辉,1998);近代汉语中,体词性成分直接充当谓语的判断句已经很少了。与此相适应,先秦汉语中副词直接修饰体词性谓语的现象越来越少。如先秦“必、乃、即、固、皆、亦”等副词经常修饰体词性谓语,近代这些副词仍被保留,但使用频率不断降低,同时,修饰体词性谓语的用法更是走向衰落。虽然有些文献中也时有这些副词修饰体词性谓语的用例,但更多的是修饰“是NP”(注:判断词“是”普遍使用后,句法结构中“是”后的成分不一定都是体词性的,但“是”总是和后面的成分一起表示一种判断,所以这里都用“是NP”表示。)。如:

1.魍魉,古有此语,若果有,必是此物。(语类,三,36)

2.嵩山不是天之中,乃是地之中。(同上,二,19)

3.自天地以先,羲黄以降,都即是这一个道理,……(同上,一三,231)

4.死生寿夭,固是气之所禀。(同上,四,79)

5.善恶皆是理,但善是那顺底,恶是反转来底。(同上,九七,2488)

6.龙亦是天地间所有之物,有此物则有此理。(同,2483)在从前代继承下来的副词修饰体词性谓语的用法走向衰落的同时,近代汉语中新产生或中古产生后到近代汉语中兴盛起来的一些副词则基本上不用来修饰体词性谓语。如与“即”“乃”基本同义的“便”和“就”,根本就没有修饰体词性谓语的用法;和“固”基本同义的“本”“本来”“本自”,和“必”基本同义的“必定”“一定”,和“亦”同义的“也”,和“皆”同义的“都”一般也不修饰体词性谓语。这些副词如果是在判断句中充当状语,它们所修饰的通常情况下一定是“是NP”。

先秦汉语中的否定判断句是由副词“非”加体词性判断谓语构成的,汉末开始出现“非是……”、“不是……”式否定判断句,到近代汉语中,否定副词加“是……”便成了否定判断句的常见形式。如:

1.及见他鬼非是所素知者,他家若草野之中物为之也。(东汉·王充《论衡·订鬼》)

2.其法不是弊魔及魔天之所灭,亦不是天中天弟子所灭。(东汉·支娄迦谶译《阿佛国经》卷下)(注:据汪维辉(1998)引。)

3.明德在人,非是从外面请入来底。(语类,一四,261)

4.某等不是别人,是八大海龙王。(变文,二,196)由上可见,近代汉语中副词的使用,是与汉语判断句的发展相适应的。

(二)由副词参与构成的固定句式。近代汉语中产生了很多固定句式,其中有些是新兴副词参与构成的。如“连/和……也/都……”式(注:“连NP+VP”是唐代产生的新兴句式,“和NP+VP”是晚唐五代产生的新兴句式(参见冯春田,1991)。“连/和NP+也/都VP”式大约产生于宋代。),产生于宋代并逐渐成为一种固定句式,其中“也”和“都”都是中古产生后到近代汉语中开始普遍使用的副词。例如:

1.看来“如好好色,如恶恶臭”一段,便是连那“毋自欺”也说。(语类,一六,339)

2.和《通典》也须看,就中却又议论更革处。(同上,一一三,2739)

3.俞亨宗云:“某做知县,只做得五分。”曰:“何不连那五分都做了?”(同上,一一二,2733)

4.私欲之害,岂特是仁,和义礼智都不见了。(同上,二○, 481)

固定句式“越……越……”在《语类》中已见使用(共7例), 尔后一直沿用至今,而副词“越”是宋代才产生的。如:

1.若只看“仁”字,越看越不出。(语类,六,110)

2.先生曰:“我则异于是,越明眼底,越当面谩他。”(同上,一一八,2859)

3.(金莲)骂道:“……我是恁性儿,你越叫,我越打。……”(金,四一,1093)

“难道……不成?”式反问句出现于元明时期,明清之际已经普遍使用并成为一种固定句式(参见佐藤晴彦,1981),而副词“难道”则是近代汉语中新产生的(最早见于宋代,见太田辰夫,1958)。如:

1.难道我老婆子有这东西不成?(元曲选,举案齐眉,第四折,927)

2.他若见你,便起身来走了归去,难道我扯住他不成?(金,三,113)

3.那人道“……就是前日买这猫,难道二百五十两银子都是我自己的不成?”(醒世姻缘传,六,73)

(三)副词在复句中的使用。上古汉语的复句多意合式,近代汉语的复句则逐渐更多地使用关联词,以使分句与分句间的语义关系更加明显,这是汉语语法史中复句的发展所表现出来的一个重要特点。在复句中使用的关联词主要是连词,但也有不少副词。近代汉语中一些具有关联作用的新兴副词在复句中的使用,正是副词的发展与汉语语法的发展相适应的反映。如:

1.非独他自身不把作差异事,有司也不把作差异事。(语类,一三,245)

2.通此五句,才做得“致知在格物”一句。(同上,一四,278)

3.学问须是大进一番,方始有益。(同上,八,131)

4.人见价钱少,就都抢着买。(元曲选,东堂老,第一折,211)

5.某一番归乡里,有所谓五通庙,最灵怪。众人捧拥,谓祸福立见。居民纔出门,便带纸片入庙,祈祝而后行。(语类,三,53)

6.德明问:“向承见教,须一面讲究,一面涵养,如车两轮,废一不可。”(同上,一一三,2738)

7.今人却一边去看文字,一边去思量外事,只是枉费了工夫。(同上,一一,178)

8.那虔婆说道:“这个理上却使不得。”一壁推辞,一壁把银子接的袖了。(金,一五,397)

9.老婆道:“嗔道恁恁久惯老成,原来也是个意中人儿,露水夫妻。”(金,二三,603)

10.单表西门庆推醉到家,走到金莲房里,刚脱了衣裳, 就往前边花园里去坐。(同上,一三,344)上举复句中的副词除了修饰功能外,同时还具有关联功能。这些副词的使用,使得复句中分句与分句间语义关系更加明确。有些用例中,如果去掉相关副词,不仅分句与分句间语义关系不明确,甚至句子都不能成立。具有关联功能的副词在复句中的大量使用,充分反映了近代汉语副词是与整个汉语语法的发展相适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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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汉语副词研究_副词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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