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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人的发展与解放必须依赖对物的生产和占有，但人的彻底解放必须把物变为人的世界与人的关系中的现实因素。人只有自觉地按照人之所以为人的本性去活动、生活，用人的方式去改善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关系，建构人的关系与人的世界，才能解放人自己。
【关键词】 人 物 本性
生产力的发展是人类发展与解放的前提与基础，然而这还不是人的彻底解放。人只有自觉地按照人之所以为人的本性去活动、生活，用人的方式去改善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关系，建构人的关系与人的世界，才能解放人自己。
如果说，非自觉地告别动物界是宣告人类作为一种全新的物质形态诞生在地球上；那么，自觉地按照人类特有的本性去活动和生活，就是人类发展更伟大的追求与理想。
人类发展与解放的根本
当今时代，人们逐渐形成了这样的共识：衡量发展的尺度不仅在于物，更重要的尺度是人本身。要想在本质上回答社会发展的性质、动力、方向、目标等根本性的问题，都不可避免地要立足于人本身。这种共识是在现代化的历史进程中形成的。人类在近代初期从古代对自然的敬畏与中世纪对神灵的崇拜中找回人性的价值与自尊。刚刚确立人的崇高地位，人类又以极大的热情投身于对物的占有，以满足自身的欲求。征服自然的苦战使人占有物，但也使人的身影和生活淹没在工业的“烟尘”与“噪音”之中。西方学者，特别是西方马克思主义者看到了单纯发展经济，不利于人自身的发展。他们认识到现代社会的高度的工业文明不等于人的真正进步，相反，人类在单纯追求物质财富的过程中，制造出许多严重的“现代病”。思想家的责任就是及时地诊断出社会的病症，提出治疗的方案。他们把人对自然的掠夺，人成为金钱的奴隶，以个人为本位的极端人类中心论，人的“单向度”片面发展，人与人之间的冷漠与不合作等问题视为社会之癌，惊呼救治社会、救治人！
西方学者对现代化的反思，对于我们合理地把握社会发展的趋势具有启发性。人类占有物与获得人本身的发展和谐的主旋律应以人的发展为基调。发达国家在高度的物质文明中获得相当程度的物质满足，然而他们也切实地感受到物对人的统治与失落人的痛苦。这些国家的人们自觉或不自觉地意识到，社会发展或许更多地应当被视为人的一种综合生活状态。基于对发展的这种理解与感受，一些思想家断言真正发达的社会是那些物质价值与精神价值平衡的社会。在这样的社会中，自由、友谊、灵感、工作、闲暇、学习、爱情、集体、家庭、自尊和健康等方面的价值，至少应当与宽敞的别墅、大型的花园、豪华的汽车、国际旅行、鲜美的食物、以及其它各种令人弦目的商品价值相当，甚至价值更高。
中国的工业化程度与经济发展水平还远不如发达国家。因此，发展生产力、提高物质文明水平仍然是中国社会发展的基础与首要任务。这是中国不同于发达国家的显著特点。然而，我们不能因此把社会发展等同或归结为经济发展；而应追求经济、政治、文化的综合进步基础上的人的发展与解放。人类生活的根本价值是社会发展的基本趋势与世界性准则。社会发展的这种准则与趋势以人的本性为根据。人对物的追求与占有，只是实现人的价值的基础和手段。生产物、占有物，其意义在于通过这个方式满足人自我发展的需要。如果在物的占有中失落了人，其结果就不是人的发展，而是偏离了人类发展的轨道。
马克思的人类发展观
马克思的学说在实质上是关于人类发展的理论。马克思以人为根本，人是人的最高本质的思想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在实践中解决人、自然、社会之间的矛盾并使三者之间实现真正的统一，是马克思思想与理论的核心。他认为，在人的实际活动与生活的关系中，“人同自然界的关系直接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而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直接就是人同自然的关系，就是他自己的自然规定。因此，这种关系通过感性的形式，作为一种显而易见的事实，表现出人的本质在何种程度上对人说来成了自然界，或者自然界在何种程度上成了人具有的人的本质。因而，从这种关系就可以判断人的整个教养程度，从这种关系的性质就可以看出人在何种程度上成为并把自己理解为类存在物、人……因此，这种关系表明人的自然的行为在何种程度上成为人的行为，或者人的本质在何种程度上对人来说成了自然的本质，他的人的本性在何种程度上对他说来成了自然界。这种关系还表明，人具有的需要在何种程度上成了人的需要，也就是说，别人作为人在何种程度上对他来说成了需要，他作为个人的存在在何种程度上同时又是社会存在物”〔1〕。这种发展， “作为完成了的自然主义、等于人道主义，而作为完成了的人道主义，等于自然主义，它是人和自然之间，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是存在和本质，对象化和自我确证，自由和必然、个体和类之间的斗争的真正解决”〔2〕。马克思把这种发展理解为是对人类历史之迷的真正解答， 答案就是人类自己。
人的发展，意味着把人的世界和人的关系还给人自己。因为只有在人的世界与人的关系中，自然界的人的本质才是存在的，自然界对人说来才是人与人联系的纽带，才是他为别人的存在和别人为他的存在，才是人的现实生活的要素。只有把人的世界和人的关系还给自己“自然界才是人自己的人的存在基础；人的自然的存在对他说来才是他人的存在，而自然界对他说来才成为人”。因此，发展，就其实质来说，是“人同自然界在社会中完成了的本质的统一，是自然界的真正复活，是人的实现了的自然主义和自然界实现了的人道主义”〔3〕。所以， 人的发展，不应当仅仅被理解为人对物直接的、片面的享受。人的发展是人为了人并且依靠人，“以一种全面的方式，作为一个完整的人，通过人对人的本质和生命，对象性的人和人的产品和感性的占有，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质”〔4〕。如果不这样理解人的发展， 我们就会在对“物”的追求中丧失人自己。这种丧失使人变得愚蠢而片面，以致于物对于人来说，只有当它为我们拥有的时候，也就是作为金钱或具体的物被我们直接占有，被我们吃、喝、穿、住与使用的时候，才是我们的。人的一切丰富性都被这种单纯的占有所代替，人的本质被物化而变得异常贫乏。因此，必须超越人对物的狭隘关系，人才能获得人性的彻底解放，才能从人自身内部产生人的丰富性。只有当物按人的方式同人发生关系时，人才能按人的方式同物发生关系。这时，由人创造的世界与关系才能变成人的世界和人的关系。
在现实生活中，金钱与物成为人的统治力量，人则成为金钱与物的奴隶；生活世界与人的关系被金钱化、物化。这些非人的东西成为人的最高崇拜对象，而人的高贵与尊严却得不到人自己的承认；为了获得金钱与物，人往往用摧残生命的办法、丧失人格的方式去占有它们；在获得物与金钱的竞争中，人对人采取冷酷无情的态度，甚至不择手段的方法。这些情况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大量存在，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过程中也屡见不鲜。人们曾不止一次地发问：这些现象是从哪来的？这些现象的受害者是谁？这些问题由谁来解决，怎么解决？对这一连串的问题，从根本上说，答案只有一个字，这就是“人”！人丧失了自己，只有人才能从物的世界中找回人自己。“只有当对象对人说来成为人的对象或者说成为对象性的人的时候，人才不致在自己的对象里面丧失自身。只有当对象对人来说成为社会的对象，人本身对自己来说成为社会的存在物，而社会在这个对象中对人来说成为本质的时候，这种情况才是可能的。”〔5〕由此可见，人的解放必须依赖于物的生产和占有， 但人的彻底解放必须把物变为人的世界与人的关系中的现实因素。人占有物、依赖物，不是解放的最高形式；人支配物，做物的主人，让物以人的方式为人实现自身的本性服务，人才能获得彻底的发展与解放。
人类追求发展与解放的基本观点
人的发展与解放是人类永恒的理想和追求。人是历史的存在，因此人类发展与解放的进程以及人对此理解、追求的方式也呈现出历史性的特点。从古今中外对发展与解放的理解来看，人类获得发展与解放的观点有五种基本类型。
古代玄想的观点。这种观点用消解人自身的方式在想象中取消人与外部世界的对立，以把个人融入自然与社会的方法来消解个人的渺小。这种以自我的虚无性实现无所对待性，泯灭人与外部世界的区别，实现人的发展与解放的思想与行为方式，在中国古代老庄哲学无待——无我——无为——齐一的思想中体现的最为典型。
近代理性的观点。这种方式以人与外界统一的逻辑先在性为前提，以理性的自我展开来达到人与外部世界的统一。这种发展与解放的观点崇拜理性的力量和个人的崇高。在17～19世纪的欧洲思想家那里得到弘扬，尤其是在英国、法国、德国的思想理论中集中地得到体现。
19世纪中叶起，人类形成三种并行的发展与解放的观点。这三种观点至今还在世界上影响着人的认识与实践活动。这就是意志的观点、文化的观点、实践的观点。
意志的观点认为，发展与解放是一种追求的过程和目标。意志是实现这一过程和目标的动力。以意志为核心，人的活动遵循三个基本的原则：存在先于本质，在塑造中选择，在超越中实现。这种以意志为创造的源泉，肯定人的存在价值，强调人的本质在于创造，人有选择的自由和超越现有状态的趋势的思想，集中体现了现代西方人文主义思潮的观点。
文化的观点以人的文化现实来理解人的自由与解放，把人类世界看成是物的自然世界、人的文化世界和意义世界的三重世界。人在这三重的文化世界里，调整自己的意识，建立文化模式，现实地达到历史视野与个人视野的融合，进而使人性在文化世界展开，创造世界对人的意义与价值。这是一种在世界上影响很大的现代观念。
实践的观点是马克思的观点和方式。马克思把人的发展与解放理解为人的现实发展过程。这个过程是以实践为基础的。人的实践在历史中创造出相互联系的三重内涵：实践的人是历史的前提与结果；人的实践是历史的建构与超越的现实力量；人的发展是实践与历史的目标和理想。以上述三重内涵为基点，马克思把人类争取发展与解放的历史过程建立在人的实践基础之上，认为历史不过是追求自己目的的人的活动过程而已。对于历史与人的发展过程，马克思坚持用辩证的现实理性把握人的创造性与客观性，人的类存在与个体存在，历史的现存状态与理想目标之间现实的关系。基于这样的认识，马克思指出：使现存世界革命化，实际地反对和改变事物的现状，是实践的唯物主义者，即共产主义者获得全人类解放的根本方式。这种方式被他看作并合理地理解为革命的实践。实践方式关注的问题在于改变世界，而不是象过去的那些思想家，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
人类发展的历史进程是人类探索与创造的过程。人被理解为虚无的人、理性的人、意志的人、文化的人、实践与历史的人的历史过程，体现了人在不同时代追求发展与解放的方式。从历史与现实的角度看，马克思的实践方式比其他方式更具有合理性与现代意义。玄想、意志、理性、文化都能在实践中找到自己的寓所。实践的方式既有自身的现实性、普遍性特点，又具有吸收其他方式文明成果的机制。合理的实践是人类发展的基本方式，人的发展与解放只能用人的方式去获得。实践的本性在于创造，创造的实践不能缺少丰富的想象力、坚定的意志、科学的理性和多彩的文化。
注释：
〔1〕〔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第119～120页。
〔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第122页。
〔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第123页。
〔5〕《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第12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