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以来俄罗斯共产党党内斗争分析_托洛茨基主义论文

2007年以来俄罗斯共产党党内斗争分析_托洛茨基主义论文

2007年以来俄共的党内斗争评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俄共论文,党内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分类号]D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6505(2011)04-0067-06

从2007年12月俄罗斯第五届杜马选举到2011年第六届杜马选举即将来临的五年间,俄共党内斗争不断,以久加诺夫为首的主流派与反对派展开了激烈交锋。2007年俄共在党内发动了反对“新托洛茨基主义”的斗争。接着,俄共中央在2008—2010年先后改组了圣彼得堡市和莫斯科市的俄共分部领导机构,撤换了俄国这两个最大城市的俄共市委主要负责人。这些事件产生了严重后果,引起了俄罗斯媒体的广泛关注。本文拟对2007年以来俄共党内斗争的经过、争论的主要问题及其影响进行初步评析,提出自己的一些看法。

一、党内斗争的经过

(一)2007年反对“新托洛茨基主义”斗争

2007年6月21日,俄共中央监察委员会主席В.С.尼基京在中监委第十七次全会上的报告中指出,在俄共十二大即将召开和第五届杜马选举就要举行之际,反俄罗斯势力加紧对俄共进行破坏活动,党内出现了“新托洛茨基主义”危险,必须予以坚决回击。全会通过了题为“关于俄共党内的新托洛茨基主义危险”① 的决议,其中写道:“莫斯科、圣彼得堡、库尔干、坦波夫等地的许多共产党员在写给中央监察委员会的信中,报告了有些人利用其掌握的党的重要机构,企图从根本上改变俄共的政策,从而为亲西方势力效劳,而不是造福于俄罗斯人民。通过对地方上出现的上述情况的分析和深入调查,可以作出在俄共内部存在新托洛茨基主义危险的结论”。决议提到,特别危险的是俄共的网络资源(包括中央、地方分部和基层支部的网站)被俄共官方网站领导人А.Ю.巴拉诺夫用来抵制执行党组织的决议,攻击俄共关于社会主义与爱国主义统一和不可分割联系的纲领性主张,反对把社会阶级运动同民族解放运动结合起来,组成防止消灭俄罗斯文明、压迫和剥削俄罗斯人民的统一群众运动。决议指责“巴拉诺夫集团”违背俄共十大通过的《共产党人与俄罗斯问题》决议以及俄共中央、中监委第九次联合全体会议的决议精神,“顽固地企图使俄共背离胜利的列宁主义道路,走上错误的托洛茨基主义的迅速革命道路(путъ быстрой революции),实际上为亲西方的资产阶级效劳,而不是造福于俄罗斯人民,从而使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完全占领俄罗斯”。决议指名谴责俄共莫斯科市分部西区委员会书记П.П.巴萨涅茨搞分裂活动和拒绝接受上级党组织的监督。决议认为,巴拉诺夫和巴萨涅茨一伙人的活动具有斯大林曾经批判过的托洛茨基主义的特点:缺乏真正的党性,不愿意接受党纲和党章规定的准则的约束,热衷于左的革命词句,顽固地企图同极端右翼势力结盟,无视俄罗斯人民的根本利益和权利,肆意散布对党的领导人的不信任和排挤坚定的共产党人。俄共中央监察委员会还发表了《告全体党员书》,具体列举了巴拉诺夫和巴萨涅茨的“新托洛茨基主义”言论和行动,其中谈到:巴萨涅茨力图把自己装扮成“主要的革命者和俄罗斯共产主义者”;巴拉诺夫在其掌握的网站和报刊上赞扬巴萨涅茨是“第一个从战壕里走出来的”真正革命者,拥有“迅速革命的现实计划”,很快就能够在国内取得全部政权。为此,他们成立了新的社会政治运动“俄罗斯健全思维”(“Здравый смысл России”)。《告全体党员书》还提到:巴拉诺夫不赞成久加诺夫提出的“俄罗斯社会主义”;巴萨涅茨违反党章规定的党内生活准则,进行派别活动,结党营私,把是否忠于他本人作为挑选干部的原则,把青年人与老战士对立起来,利用青年人排挤坚决支持俄共十大决议的共产党员。俄共中央监察委员会主席团要求俄共莫斯科市委常设局(бюро МГК)处分巴萨涅茨。但是巴萨涅茨得到了常设局内某些人的支持。② 2007年7月2日,俄共中央主席团通过了《关于俄共中央监察委员会“关于俄共党内的新托洛茨基主义危险的决议”的决议》,表示支持中监委的决议,宣布要追究巴拉诺夫和巴萨涅茨等人的责任,给予组织处分。随后,巴拉诺夫被解除了俄共官方网站主编职务,由С.М.瓦西里佐夫和С.П.奥布霍夫接替该网站编辑工作。俄共中央监察委员会的决议公布后,巴拉诺夫在网上发表文章,否认自己是“新托洛茨基主义者”,表示拒绝接受中央监察委员会或任何其他人的侮辱,并且讽刺俄共关于“新托洛茨基主义”的指责是“精神分裂症的呓语”。2007年秋,巴拉诺夫宣布退出俄共,并建立了“俄共非官方网站”(http://www.kprf.info/),其版式与俄共官方网站十分相似,内容则完全不同,成为反对派的喉舌。

(二)2008—2009年“圣彼得堡事件”

2008年9月27日—10月1日,俄共圣彼得堡市分部举行第七次总结和选举代表会议,主要议程是选举新市委和出席俄共十三大的代表。俄共中央推荐俄共中央主席团成员、2003年2月—2004年10月间曾担任圣彼得堡市委第一书记的С.索柯尔为市委委员和俄共十三大代表。但出席会议的多数代表拒绝接受中央的意见,索柯尔落选。这一事件在党内引起了强烈反响,参加会议的部分代表(占40%)向中央监察委员会提出上诉。2008年10月17日,俄共中监委作出了《关于在筹备和举行俄共圣彼得堡市分部第七次总结和选举代表会议期间违反党的准则问题》的决议,指责俄共圣彼得堡市委领导人В.И.费多罗夫及其拥护者在第七次代表会议期间进行派别活动,违反党章和党纲的基本准则,用“费多罗夫的官僚集中制”替代民主集中制,把该市的各个区委置于不平等地位,限制了拥护党的十大和中央全会决议的七个区委的权利。这七个区委联合了40%以上的党员。中监委建议俄共中央解散圣彼得堡市代表会议选出的新市委并撤消该市出席俄共十三大的代表资格。2008年11月13日,俄共中央主席团以8票赞成、6票反对的表决结果通过了解散俄共圣彼得堡市新市委并撤销该市出席十三大的代表资格决议,同时成立了由В.Ф.拉什金、Ю.П.别洛夫和В.С.罗曼诺夫组成的组织委员会,负责筹备新的党代表会议。对这一决议投赞成票的包括索柯尔本人,投反对票的有俄共中央第一副书记И.И.梅尔尼科夫以及А.К.弗罗洛夫、Б.С.卡申、В.А.库普佐夫、О.А.库利科夫和С.Н.雷舒尔斯基,表明俄共中央主席团内部存在严重分歧。结果,圣彼得堡市党组织没有任何代表出席俄共十三大。而索柯尔则在十三大上当选为俄共中央委员。2009年1月6日,负责筹备俄共圣彼得堡市非常代表会议的组织委员会领导人В.Ф.拉什金对《真理报》记者发表谈话,指责费多罗夫等人公开对抗党中央的路线,批评在圣彼得堡市立法会议中的俄共党团没有坚持对当局采取原则性的反对派立场,在未经市委全体会议讨论的情况下对政府提出的2008年预算案投了赞成票。拉什金认为,费多罗夫作为市委第一书记应对圣彼得堡市党组织的内部纷争承担个人责任。该市的党组织明显地分为两大派别:一派拥护费多罗夫,另一派则反对他。反对费多罗夫的七个区委组织完全得不到经费资助,或者被大大削减,而拥护费多罗夫的区委得到了大量资助。拉什金还批评圣彼得堡市党组织领导机构不重视干部、宣传鼓动工作和抗议运动。全市只有2000多名党员和30名共青团员。党员平均年龄高达65岁。③ 2009年1月21日,俄共中央主席团作出了开除В.И.费多罗夫及其支持者С.莫洛德佐夫和С.Б.波尔晋柯三人党籍的决议,同时解散费多罗夫拥护者占多数的圣彼得堡市三个区委组织,其党员人数约有500人。费多罗夫还被撤销了俄共在圣彼得堡市立法会议的党团领导人职务。在俄共十三大选出的中央委员会全体会议上,反对撤销圣彼得堡市第七次代表会议决议的六人中的四人(Б.卡申、О.库利科夫、В.库普佐夫和А.弗罗洛夫)未当选为新的俄共中央主席团成员。2009年1月31日,在组织委员会主持下举行了俄共圣彼得堡市分部第八次总结和选举非常代表会议。2月1日,索柯尔当选为圣彼得堡市委第一书记,然而1/3的代表对此投了反对票。

虽然俄共中央监察委员会决议和尼基京的讲话中都使用了“新托洛茨基主义”一词,但是在俄共中央内部和广大党员中间对此持有不同意见。俄共中央委员、著名理论家Ю.П.别洛夫不赞成用“新托洛茨基主义”这个词来称呼费多罗夫的支持者。他认为,用“新托洛茨基主义”来称呼原俄共官方网站主编巴拉诺夫是合适的,因为巴拉诺夫的网站的确宣传托洛茨基主义观点。但是“新托洛茨基主义”对于费多罗夫的支持者来说不合适。他呼吁,不应该在党内寻找“新托洛茨基主义者”,否则可能导致党的分裂,给党带来巨大损失。俄共杜马党团成员奥·斯莫林也不赞成所谓“新托洛茨基主义”的提法。他在俄共十三大的发言中说:“我作为哲学博士、俄罗斯科学院通信院士,30多年来一直从事社会政治学科的教育工作,我不懂新托洛茨基主义这个词对于当今的俄罗斯共产党来说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希望俄共能够把更多的人团结在自己周围。④ 俄共莫斯科市委书记乌拉斯也对“新托洛茨基主义”的提法提出质疑,认为当年斯大林与托洛茨基所争论的是一国建成社会主义问题,目前俄共所面临的并不是这个问题,而是能否取得胜利的问题。俄共作为反对党遇到的更现实的危险是右倾机会主义。在他看来,正当全党投入第五届杜马选举之际,俄共中央监委提出反托洛茨基主义的决议导致俄共在大选中受挫,得票率下降到11%,在总统选举中梅德韦杰夫的得票率比俄共候选人久加诺夫高出四倍。他要求俄共认真总结失败教训。⑤ 2009年2月6日,俄共中央委员Б.卡申发表文章,批评俄共中央在解决圣彼得堡市党组织问题上违反了党内的民主原则。⑥ 费多罗夫的支持者则在一些网站⑦ 上刊登了一系列文章,要求对俄共进行思想和干部队伍的革新,实现党内生活民主化,召开党的非常代表大会。他们还发表宣言,批评久加诺夫提出的“俄罗斯问题”是从民族主义立场对马克思列宁主义的修正;认为俄共鼓吹“俄罗斯社会主义”在各民族共和国以及共产党人中间引起了思想混乱和反感;不赞成久加诺夫在东正教问题上的立场,要求回到信仰自由、国家与教会分离、教会与学校分离的立场。但是,圣彼得堡市的俄共活动家、鼓吹“俄罗斯强国主义”的С.А.斯特罗耶夫则不赞成别洛夫的观点,继续激烈批评费多罗夫及其支持者的“新托洛茨基主义”。⑧ 2010年7月2日,俄共中央监察委员会主席尼基京在中监委第七次全会上的报告中严厉谴责费多罗夫进行分裂活动,是新托洛茨基主义的表现。他声称,“新托洛茨基主义”是美国式全球化时代的政治思潮,是一种以西方文明而不是俄罗斯文明为立足点的世界观。⑨ 俄罗斯媒体把2008—2009年俄共“圣彼得堡事件”比作1937年苏共“大清洗”时期的“列宁格勒事件”,并称之为“新列宁格勒事件”。

(三)2010年“莫斯科事件”

作为“圣彼得堡事件”的继续,2010年俄共党内又发生了“莫斯科事件”。当时俄共莫斯科市委第一书记是В.Д.乌拉斯。他曾担任茹科夫军事航空工程学院教师,1999年获得上校军衔,2000—2004年任俄共中央候补委员,2004年7月任莫斯科市委第一书记,2005年12月任莫斯科市杜马俄共党团领导人。从2007年起任第五届国家杜马议员。由于乌拉斯在“圣彼得堡事件”中支持原圣彼得堡市委第一书记费多罗夫,俄共中央主席团在2010年2月15日作出决议,给予乌拉斯警告处分,指责他“粗暴违反党章第8条第15款,没有执行俄共中央主席团的决议以及在党的组织和干部工作中犯有严重失误”⑩。2010年2月17日,在俄共莫斯科分部的一个网站(11) 上出现了批评俄共中央决议的传单。俄共中央认为该传单具有挑衅性质,要求其作者、莫斯科市委领导成员之一С.叶皮法诺夫对此承担责任。但莫斯科市委没有执行中央的决定。5月12日,俄共中央主席团通过了解散莫斯科市委常设局并解除市委第一书记乌拉斯和其他书记职务的决定。但莫斯科市委拒绝接受这一决定。2010年6月25日,不赞成解散莫斯科市委常设局的共产党人单独召开会议并通过决议,要求俄共中央撤销关于解散莫斯科市委常设局的决议。俄共中央对此作出强烈反应,立即召开中央主席团会议,指责这一决议违反党章,决定给予其组织者警告处分。2010年7月2日,尼基京在俄共中监委第七次全会上作了题为“坚决同俄共党内的宗派主义和派别活动进行斗争”的报告,尼基京指控乌拉斯支持俄共原官方网站主编巴拉诺夫和原俄共圣彼得堡市委第一书记费多罗夫。他说,在巴拉诺夫和费多罗夫小集团被开除出党后,乌拉斯建立的俄共莫斯科市分部官方网站成为反对俄共中央的主要基地。乌拉斯充当了巴拉诺夫等人的保护伞,挑衅性地拒绝执行党中央的决议,粗暴地违反了党章。尼基京点名批评了一系列网站(12) 进行反对俄共中央的活动,指责这些网站企图利用即将到来的议会选举和党的第十四次非常代表大会,改变党的纲领和章程,更换党的领导,以达到分裂俄共的目的。尼基京还反驳了俄共莫斯科市委委员Е.И.科佩舍夫和俄共中央委员、莫斯科市委委员、年已90岁的Е.К.利加乔夫的言论,因为他们批评中监委关于解散莫斯科市委的决议违背了党章。尼基京宣称,要“始终不渝地遵循列宁关于必须防止左的和右的机会主义危险的警告。绝不允许党内存在任何宗派主义和派别活动的表现”(13)。7月3日,俄共中央和中央监察委员会全体会议以125票赞成、9票反对的表决结果通过了解散俄共莫斯科市委的决议,并成立了由65人组成的组织委员会,负责筹备俄共莫斯科市分部第十八次总结和选举代表会议。俄共中央主席团成员、书记处书记拉什金任组织委员会领导人。2010年12月18日,拉什金在俄共莫斯科分部第十八次代表会议上的报告中对乌拉斯领导下的原莫斯科市委工作提出了严厉批评,认为莫斯科市委必须对俄共在莫斯科市杜马选举中得票率下降承担责任。在2009年10月11日举行的莫斯科市杜马选举中俄共得票率只有13.3%,比上一次选举的得票率下降3.4%。莫斯科市的俄共党员人数在不断减少:2007年莫斯科有7500名党员,到2010年1月1日只剩下6656人。党员平均年龄高达64岁。在莫斯科40多万产业工人中加入俄共的仅占3%。共青团员只有276人。2010年初,在莫斯科的十个区委第一书记中,2人73岁,2人67岁,2人64岁,其余的也接近这一年龄。后备干部的年龄甚至超过现任者年龄。在军队中,两年来几乎无人加入俄共。许多基层支部党员不缴纳党费。2010年12月7日,组织委员会一致决定建议俄共中央主席团开除乌拉斯和科佩舍夫党籍。(14) 2010年12月底,拉什金被任命为俄共莫斯科市委第一书记。(15)

二、争论的主要问题

(一)“俄罗斯问题”和“俄罗斯社会主义”

以久加诺夫为首的俄共主流派与反对派之间除了在组织和干部问题上存在严重分歧外,还在思想理论上围绕久加诺夫提出的“俄罗斯问题”和“俄罗斯社会主义”展开激烈争论,涉及对现今俄罗斯社会性质的判断、走向社会主义的道路以及建设什么样的社会主义等重大问题。

“俄罗斯问题”和“俄罗斯社会主义”是2004年7月4日久加诺夫在俄共十大的报告中首次提出的。大会就此通过了题为“共产党人与俄罗斯问题”的决议。2006年4月6日,久加诺夫在《真理报》上发表了《俄罗斯社会主义——对俄罗斯问题的回答》一文,对“俄罗斯社会主义”作了全面论述。(16) 2008年十三大通过的新党纲谈到了“俄罗斯问题”,但没有使用“俄罗斯社会主义”一词,而是提出了“更新了的社会主义——21世纪社会主义”的战略目标。

什么是“俄罗斯问题”?久加诺夫的观点是:“当今俄罗斯社会的关键问题是俄罗斯问题——俄罗斯人民在俄国的地位问题。”(17)“我们党的任务是拯救俄罗斯民族,拯救俄罗斯国家,拯救所有紧密地融入我们伟大国家的各民族。”(18) 他认为,在苏联解体后,世界上出现了对俄罗斯民族的种族灭绝运动——有预谋地、蓄意地、持续不断地消灭俄罗斯民族。当今的俄罗斯当局应该对俄罗斯民族的毁灭承担责任。久加诺夫宣称,在当今俄罗斯只有一支政治力量——俄共能够解决俄罗斯问题。当前面临的问题是确定走向社会主义的道路及其基于俄罗斯社会根本性质的特点。俄罗斯问题今天是把社会主义理想同民族的传统价值观、共产主义运动同民族解放斗争结合起来的基础。久加诺夫强调,他所说的“俄罗斯”,不仅是指俄罗斯联邦内的俄罗斯族,而且包括“大俄罗斯(指俄罗斯人)、小俄罗斯(指乌克兰人)和白俄罗斯(白俄罗斯人)”三个斯拉夫民族在内。

在2008年俄共十三大上,不少代表在发言中不赞成“俄罗斯社会主义”的提法。例如,俄罗斯科学院院士、诺贝尔奖获得者、俄共杜马议员饶·伊·阿尔费洛夫认为,不存在“俄罗斯社会主义”,就像在物理学中不存在俄罗斯物理学或美国物理学一样。社会主义在中国、俄国、古巴可以有各自的特色,但社会主义具有国际性,它指的是社会主义的、公正的社会制度。(19) 俄共杜马党团成员奥·斯莫林对党纲中关于把阶级斗争和俄罗斯民族解放运动结合起来的提法提出质疑,他认为,俄罗斯不是殖民地,谈不上民族解放运动。他赞成阿尔费洛夫关于社会主义是一种国际现象的说法。在他看来,中国共产党提出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比俄共的“俄罗斯社会主义”更准确。(20) 原圣彼得堡市委第一书记费多罗夫不赞成把争取社会主义的斗争同民族解放运动结合起来的提法,认为俄共关于“俄罗斯问题”的理论是沙文主义思想。(21) 2009年1月31日,Ю.П.别洛夫在俄共圣彼得堡市分部第八次非常代表会议上声称,他不赞成在党的文件中使用“俄罗斯社会主义”这一术语。2009年11月3日,他再次表示:“我认为‘俄罗斯社会主义’这一概念不是一个严格的科学概念,不能在党的文件特别是纲领性文件中使用这一概念。”但是他同意使用“俄罗斯问题”的提法。

俄共中央监察委员会主席尼基京在俄共十三大上继续坚持“俄罗斯社会主义”的提法。他强调,“俄罗斯社会主义”体现了俄罗斯文明的世界观的崇高精神,是由大俄罗斯人、小俄罗斯人和白俄罗斯人的智慧和劳动所创造,将继续存在下去并得到进一步发展,只有通过民族解放斗争和拯救俄罗斯民族才能走向社会主义。(22)

十三大通过的新纲领没有使用“俄罗斯社会主义”的表述,并且删去了原纲领中关于“苏联是俄罗斯帝国的地缘政治继承者”以及“‘俄罗斯思想’实质上就是深刻的社会主义思想”等提法,强调“俄罗斯问题在资本主义复辟的年代极其尖锐”,“解决俄罗斯问题和争取社会主义斗争的任务就其实质来说是同步的”,“在当前条件下,俄罗斯联邦共产党认为自己的任务是把社会阶级运动和民族解放运动联合成为统一的人民阵线”。(23)

(二)关于东正教问题的立场

如何对待宗教(特别是东正教)问题,是俄共内部争论的焦点之一。久加诺夫在《俄罗斯社会主义——对俄罗斯问题的回答》一文中强调,在“俄罗斯思想”的形成过程中,东正教起了独特的作用。他写道:“许多世纪以来,俄罗斯东正教教会是我国人民的道德理想和精神宝藏的主要保存者。”(24) 由此出发,久加诺夫提出了国家与东正教结成战略同盟的口号。俄共的不少领导人(如杜马议员尼基京、拉什金)参加了东正教徒的集会并发表演讲,还参加了东正教教会发起的在莫斯科市杜马的静坐活动。久加诺夫在俄共十三大的报告中说,列宁的名字“可以与耶稣、默罕默德、释迦牟尼和摩西等伟人比肩”(25)。他还说:“耶稣基督是第一个共产主义者。”“在基督教和马克思主义理论之间存在许多共同点。”(26)

一些俄罗斯共产党人和左翼学者对久加诺夫把列宁与耶稣等宗教人物以及把基督教与共产主义相提并论的说法提出批评。原俄共中央候补委员、俄共纲领起草委员会成员В.А.萨普雷金在《打着假马克思主义幌子的右倾机会主义》一文中指出,恩格斯在1843年发表的《大陆上社会改革的进展》一文中就批评了那些把基督教与共产主义混为一谈的说法。恩格斯写道:基督教的“圣经教义的整个精神是同共产主义、同一切合乎理性的措施截然对立的”(27)。萨普雷金认为,久加诺夫的社会主义观与马克思主义毫无共同之处。久加诺夫无视东正教教会掌握了大量财富和产业,已经成为“总体资本家”,东正教致力于使剥削制度的基础——私有制神圣化。萨普雷金认为,久加诺夫“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是私有制,其精神基础是东正教,政治基础是以私有主和教会人员为代表的精英集团。萨普雷金还批评俄共新纲领没有对普京—梅德韦杰夫体制的政治实质作出科学判断,俄共作为议会党已经融入这个体制,成为其有机组成部分。俄共领导人口头上批评这个制度,实际上却为复辟资本主义效劳。总之,在萨普雷金看来,久加诺夫的社会主义是“打着假马克思主义幌子的右倾机会主义”(28)。

三、俄共党内斗争的影响

综上所述,2007年至今,俄共连续不断的党内斗争给党带来了许多负面影响,削弱了党的凝聚力,加重了党的组织危机。这是党内长期积累的各种分歧和矛盾没有及时得到解决,而是进一步激化造成的后果。俄共承袭了苏共历史上通常使用的党内斗争方法,频繁地进行反对“鼹鼠”、“第五纵队”、“蜕化变质分子”、“宗派分子”、“新托洛茨基分子”之类的斗争,一批又一批党员被清洗出党,组织规模日渐萎缩,导致党的社会影响力下降。被开除的党员有的转到统一俄罗斯党和公正俄罗斯党一边,有的组成新的政党或社会团体,其中包括2009年由К.А.茹科夫等人发起成立的全俄社会组织“共产党人联盟”和圣彼得堡的“阿芙乐尔”共产主义小组。

2011年3月21日,俄共中监委主席尼基京在一次讲话中谈到,目前俄共党员总数为15.4万,比前年略有增加。2010年党员平均年龄58岁。在各级立法机构中有1万名俄共议员。(29) 但是,俄共目前处境仍然十分严峻。如果说几年前俄共有能力号召数万人走上街头举行大规模抗议活动,现在已经很难做到。2011年“五一”节前夕俄共领导人曾经宣称,5月1日将在莫斯科举行有七八万人参加的大游行。但是,那一天实际参加活动的只有4500人左右。在哈巴罗夫斯克,俄共原先宣称要举行3000人大游行,而实际参加的不到300人。5月9日是俄罗斯卫国战争胜利日,那一天在莫斯科出现了同样打着红旗的两支游行队伍:一支是在特维尔广场举行的以久加诺夫为首的俄共游行队伍(约3500人),另一支是在雅罗斯拉夫车站广场列宁像前举行的由从俄共分裂出去的莫斯科市委和“共产主义青年联盟”组织的游行队伍(约数百人)。

值得注意的是,在俄共党内斗争中网络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无论俄共中央或反对派都广泛使用网络作为斗争手段。俄共现在已建立了58个地区分部网站和15个地方支部网站,创建了自己的电视台。反对派也继续利用包括“俄共非官方网站”(http://www.kprf.info/)在内的许多网站来宣传自己的主张。

看来,俄共要消除不断的党内斗争造成的消极影响,克服党的组织危机,关键在于进一步总结苏联解体、苏共垮台的历史教训,在坚持马克思主义基本原则的前提下进行理论创新,制定符合俄国实际和当今时代特征的理论纲领和战略策略,健全党内民主生活和干部更新机制,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进步力量,巩固和扩大党的社会基础。

注释:

①②⑧ See from http://russoc.kprf.org/Doctrina/CCRCvsTrotskism.htm.

③(21) See from http://www.kprf.ru/personal/rashikin/?skip=380.

④(20) Коммунист.М.,2009.№1,стр.89.

⑤ Коммунист.М.,2009.№1,стр.92-94.

⑥ Коммунист.М.,2009.№2,стр.3-9.

⑦ See from http://com-piter.ru/,http://www.com-forum.ru/,http://com-piter.ru/.

⑨(13) See from http://www.kprf.ru/party_live/80722.html.

⑩ See from http://gazeta-pravda.ru/content/view/3974/34/.

(11) See from http://www.comstol.ru/.

(12) 尼基京提到的网站有:“компитер.ру”,“комфорум.ру”,“КПРФ-инфо”,“форум.МСК ру”,“комстол.ру”,“Красном ТВ”.

(14) See from http://gazeta-pravda.ru/content/view/6535/59/.

(15) See from http://www.pravda.ru/politics/parties/cprf/03-01-2011/1062460-cprfitog-0/.

(16) 参见李兴耕《久加诺夫的“俄罗斯社会主义”评析》,载于《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2006年第4期。

(17) Советская Россия.№ 89(12560),06.07.2004.

(18) See from http://www.sovross.ru/old/2004/091/091_1_5.htm.

(19) Коммунист.М.,2009.№1,стр.87.

(22) Коммунист.М.,2009.№1,стр.91.

(23) 参见《俄罗斯联邦共产党纲领》,载于《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2009年第2期。

(24) Г.А.Зюганов:Русский социализм-ответ на русский вопрос.Правда.06.04.2006.

(25) Г.А.Зюганов:Политический отчет ЦК КПРФ XIII Съезду партии.Правда.02-03.12.2008.

(26) Г.А.Зюганов:Сталин и современностъ.М.,2008,стр.44.

(27)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版第3卷第483页。

(28) Коммунист.М.,2009.№4,стр.3-85.

(29) See from http://www.kprf.ru/party-live/8947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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