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哲学当代性问题研究综述,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性问题论文,马克思主义哲学论文,当代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 BO-0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1008-1747(2006)02-0052-03
世纪之交,马克思主义,特别是当代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哲学,面对资本主义后工业社会的来临以及后现代思潮的冲击,受到了巨大的挑战。马克思主义哲学还是我们“时代精神的精华”吗?如何重新认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当代性问题被提到日程。针对这个问题,国内的学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提出了许多精辟的见解。本文试图将几年来学者们的主要研究成果做一简单归纳和梳理,以期有助于对此问题研究的进一步深入。
一、马克思主义哲学当代性问题提出的历史语境
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当代性为什么会作为问题被提出来?此问题在什么样的历史语境中凸现?综合学者们的观点,主要有以下方面的缘由:
从现实方面来看。它与当代世界出现的新情况、新问题以及马克思主义在当代的境遇相关。自19世纪40年代马克思主义学说创立以来,人类社会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人们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解也出现了多元化的趋势。首先是苏东社会主义国家剧变,其他社会主义国家也纷纷发展市场经济;其次是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全球化以及高科技的飞速发展,社会信息化的加速发展使得整个世界日益处于普遍交往之中。社会主义的历史命运问题、全球化问题、新科技革命浪潮及其对人们的生存方式的重构等等问题摆在马克思主义面前。世纪之交新的历史境域使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当代性和当代意义成为人们普遍关注和讨论的焦点,其当代性问题便由此凸现出来。
从理论方面来看。学者们提出此问题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消除对马克思主义哲学上的种种遮蔽和误解,以重构其当代意义,并为现代人所遭遇的生存矛盾和哲学困境指明出路。长期以来,由于受前苏联教科书体系模式的影响,人们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解不是从现实需要出发,而是从思想意识观念出发,从片断的结论中提炼、拼凑而形成僵硬的“原理”体系,所以在总体上未能展现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创造性特质和本真精神。还有学者指出,由于长期以来人们把马克思主义哲学完全局限在近代哲学范围内,把它置于知识论的背景下研究,致使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本体论革命和当代意义估计不足。
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发展来看,随着对外开放的不断扩大,西方思潮大量传人,尤其是西方马克思主义思潮及东欧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为马克思主义哲学体系的改革提供了有益的借鉴和启发。但与此同时,这些思潮的涌入无形中对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构成了严重的挑战,传统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解释力被削弱,社会影响力也急剧下降。为巩固和加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指导地位,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当代性研究被提上日程,成为学术界繁荣和发展哲学社会科学事业的要求。
二、马克思主义哲学当代性问题的理论形态
马克思主义哲学具有当代性吗?其当代性以什么样的形态出现?理论依据是什么?对于这些问题,国内学术界存在诸多争论,归纳起来大致有以下几种观点:
第一种,认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当代性问题”之争源于“教科书体系”之争。所谓“教科书体系”之争,是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学界在认真反思苏联哲学教科书体系之后提出重建新的教科书体系的争论。争论的结果是从原来的“辩证唯物主义”体系中发展出了一个比较公认的“实践唯物主义”体系。但学者们很快发现这个新体系仍然有不少问题,于是,90年代后期,哲学界再一次出现了哲学体系问题的争论热潮。
“体系论”之争的主要问题在于:“哪一种体系才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当代形态?”围绕传统体系出现了两种意见:“体系完善派”与“体系重建派”。高清海教授属于“体系重建派”的著名代表。他认为,世纪之交的哲学发展,应以哲学范式的及早转换为根本主题。哲学范式转换即哲学的思维方式、观念系统、理论格局、社会功能的总体性变迁。最能够替代传统苏联教科书体系的是实践唯物主义这个“以人为中心”的体系。而黄楠森教授则属于“体系完善派”的元老。他认为,马克思主义哲学在21世纪的命运将会是辩证唯物主义占主导地位的哲学多元化的局面。辩证唯物主义仍然有强大生命力,最终必将被大多数人所接受,它只会被发展而不会被消解,“科学的为中国多数哲学家所认同的辩证唯物主义当代形态是会出现的”。不管是“体系完善派”还是“体系重建派”,他们都认为,传统马克思主义哲学范畴体系已经不适应时代发展的实际情况,使哲学理论陷入危机,需要一种新的核心范畴取而代之。要理解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当代形态,关键是实现其基本概念或理论内核的转换和理论形态的更新。
第二种,是著名的“体系论”与“方法论”之争。“体系论”与“方法论”之争的焦点是: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建设的起点是什么?即重新发问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历史变革意义与当代意义的问题。这场争论主要发生在以黄楠森教授为代表的“体系论派”与以孙伯鍨、张一兵教授为代表的“方法论派”之间。黄楠森教授公开提出建立体系的必要性。他认为,一门科学的体系的完整严密程度是它的发展水平的标志之一,因而主张创建与世纪之交的科学与实践水平相适应的科学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体系。孙伯鍨、张一兵教授等则认为,在当前新问题不断出现的年代,只有从思维方式上彻底摆脱旧教科书的影响,深入历史过程本身,以马克思主义哲学基本原则来考察和回答现实提出的问题,才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当代性研究的重中之重。仅仅围绕体系的争论并不能真正触及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根本性问题,问题的关键不在体系而在方法。“如果抛弃或者离开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根本方法,那么任何哲学体系,即使仍然冠以马克思主义的名称,也不能视为马克思主义的。”
第三种,是以何种视野理解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当代性之争。这场争论起于90年代中期的张一兵教授的《回到马克思》这部著作。其发表引发了新阶段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当代性的争论。复旦大学的刘放桐、俞吾金、吴晓明等教授为此刊发了一批文章,讨论马克思的当代性,公开批评“回到马克思”的口号。这场争论突出地表现为如下两种视野:是在“回到马克思”的前提下理解马克思的当代性;还是“超越近代西方哲学”,在现代西方哲学的视野中理解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当代意义?这不再是体系论与方法论之争,也不是体系论内部之争,而是两种哲学史框架、两种哲学解释方法之间的争论。张一兵教授认为,“回到马克思”是摆脱前苏联、东欧解读马克思模式的那种“无根性”的真正开端。但“回到马克思”绝对不是要寻找和凝固化一种原教旨主义式的本真教义,而是要回到马克思的思想的真实语境中,寻找通向革命性结果的具体道路,这是活的马克思主义与活的方法。俞吾金教授认为:我们永远回不到纯粹的马克思那里去;事实上我们只能回到我们所理解的马克思那里去,“回到马克思”的口号是不现实的,合乎情理的口号是“重新理解马克思”、“马克思是我们的同时代人”。而吴晓明教授则认为应当由存在论(ontology,或本体论)的根基处来阐明并把握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当代性。马克思主义哲学是真正的当代哲学,它超越了(并且第一个在理论上终结了)全部形而上学。只有在这一视域中,马克思在哲学上实现的重大革命及其当代意义才有可能得到正确的估价。
第四种,是何谓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当代性之争。有的学者认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当代性至少有三重意蕴:思维范式的当代性,作为保证社会健康发展的社会批判功能的当代性,以及作为中国哲学重建之重要理论资源的当代性。(王南湜)有的学者认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当代性”这一提法关涉马克思主义哲学总体性质的判定,须从多维度进行审视。首先,应该站在世界历史时代的高度透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当代性。其次,应该立足当代人的生存境况把握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当代性。再次,应该从哲学演进的维度审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当代性。(刘会强)有的学者认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当代性”不是一个纯学术的问题,也是当代人一种不懈的精神追求,通过凸现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当代价值和赋予马克思主义当代形态(学术界也有人称为“现代性”和“现代价值”),以获得认识和改造当代世界的指南。(叶险明)有的学者认为,当今时代仍然是“马克思的时代”,当代性是马克思主义哲学所固有的,我们的任务是重新彰显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时代批判精神。马克思主义哲学在根本气质上属于“当代哲学”,只有在与当代西方哲学流派的对话中,在批判当代社会各种不合理的不利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制度、观念和现实的过程中,才能彰显其当代精神。(马俊峰)还有的学者认为,当代性是个历史概念,应当从马克思主义哲学发展的不同阶段的不同形态的差异来理解当代性。马克思主义具有丰富的思想资源,随着实践的发展不断丰富其内容,它可以与时俱进,能根据时代的需要提出不同的思想。(安启念)
三、马克思主义哲学当代性问题研究的路径和方法
关于如何研究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当代性问题,虽然方法有别,但国内学术界的基本看法还比较统一,归结起来有以下四种路径和方法:
第一种是文本解读法。它力图通过对马克思经典文本的重新解读,达到对马克思主义哲学作时代性意义的创新。正如张一兵所说,“回到马克思”就是力图通过对第一手文本作历史的、具体的解读和对其语境的分析,摆脱传统哲学解释框架的教条,呈现马克思文本及其思想发展历程的原相,以期找到哲学新视界的理论立足点,并在此基础上继续往前走。“回到马克思”本身就已经是带着我们今天最新的方法和语境在一个开放的视域中面对马克思了。
第二种是对话法。对话是主体与主体、文本与文本、主体与文本之间的行为。马克思主义哲学当代意义的发现势必要求它与当代哲学形成最广泛和不断深入的对话。面对全球化浪潮的冲击,有学者认为,马克思主义必须给予理论上的关注与回答,因此应当加强马克思主义与全球化问题的沟通与对话。当然,更为密切的对话发生在同当代西方马克思主义同行学者的交流中。但也有学者认为,要使马克思真正走向当代,光有“对话”(哪怕是内在层面的)还是不够的,关键在于我们作为马克思学说的承袭者,如何在解读并继承马克思的基础上运用其批判精神来解决今天中国也包括西方社会出现的问题。这也是马克思得以成为“我们同时代的人”的重要的一步。
第三种是问题反思法。马克思主义哲学作为时代精神的精华,理所当然地依赖于人们对时代性进行反思,对时代问题进行哲学解答。有诸多学者指出,要充分挖掘和发挥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当代“可能性”,必须立足于我们时代特有的问题和境域,对中国当代社会和现实生活本质进行准确的透视和定位。在当代,在社会现代化发展、科学技术的发展、市场经济的发展以及人自身的存在和发展等过程中提出的问题是影响人类目前及未来生存和发展命运的若干重大问题,马克思主义哲学只有正确地抓住并及时地回答这些重大的时代性问题,才能永葆时代精神的精华成为人类文明发展的强大的生命力。
第四种是“语境回归”法。有学者认为,理解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当代性意义问题不是一个维度能够解决的,而是需要多维的研究角度相结合才可能完成。但相对而言,通过向经典马克思主义与当代中国现实进行双重的“语境回归”,却是一条更符合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发展规范的研究思路。“语境回归”的基本出发点,就是要真正理解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当代意义,首先要把马克思主义哲学产生的思想和革命意义搞清楚,而要搞清楚这个问题,就必须回到与深入到经典马克思主义哲学发生与发展的特殊思想背景中。这是理解马克思的当代性并使马克思具有真正当代性意义价值与功能的根本路径。
综上所述,纵观国内学者近几年对马克思主义哲学当代性的研究,学者们已从不同的角度进行了详尽的系统的论述,成果颇丰。然而,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当代性问题不是一个具体的问题,因而学者们对此问题不可能有统一的答案。关于此问题的研究是相当复杂的,其关涉到何谓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当代性,如何研究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当代性以及研究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当代性有何意义等一系列问题。学者们的研究主要是集中在前两个问题上,他们大部分是从价值理性的层面上来理解马克思主义的当代性,而很少从工具理性的层面去考虑研究此问题对于当代人的生存和发展有何意义。这是今后有待深入的地方。面向新世纪,我们应加强对马克思主义经典文本的研究,站在时代的高度深入挖掘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中蕴涵的具有旺盛生命力的思想,完整、准确地理解马克思主义,同时立足于当代社会实践,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哲学与中国现实的对接,加速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