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周易”休闲哲学的三个维度_易经论文

论《周易》休闲哲学的三个维度,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周易论文,维度论文,哲学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B22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0062(2005)03-0095-06

提起休闲,人们总会联想起日常生活中各种琐碎的休闲活动。其实在中国古代,“休”和“闲”两字都具有丰富的哲学意蕴,“休闲”一词是中国哲学的基本观念。

“休”,在甲骨文中已经出现,和现在的写法没有多大差别,意思就是“人依木”,这与《说文》中的解释是一样的。《尔雅》释“休”为“息”,而古文经典中多为“美”、“善”之意。如《诗经·大雅》云“对扬王休”;《左传》记载王孙满对楚子问鼎中所说的“德之休明,虽小,重也”等。后来休也多训为“美”、“喜”等。如《广雅·释诂》云“休,善也”;王念孙父子补训“休”为“喜[1](P419)。可以看出,“休”这个词具有形上的寄托,且有情感之意味;它展现的其实是一种很高远的东西,这用今天的词来说,可以说属于一种境界。

“闲”,《说文》曰:“闲,阑也,从门中有木。”从字的构成看,“闲”和“间”,具有相似性。《尔雅·释言》云:“窕,间也”。郭璞注:“窈窕间隙”。王引之对这种说法进行了批评,并说“窕为幽间之间,又为间暇之间”。[2](P642)“间”,《说文》段注:“会意也。门开而月入,门有缝而月光可人,皆其意也。”类似于“间”的“月入门中”。“闲”的“门中有木”,表示的是“木映入门”中,自然而然的遮蔽门户、护卫门庭。这其实是古代中国人建筑和居所的反映。所以,“闲”的本意其实不是空闲,不是单纯地打开门或者用木据门,而是欣赏和实用功能的合一,是生命的护卫和安顿。《诗经》中“君子之马,既闲且驰”、“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等也均表示的是实用和欣赏的统一,是安顿生命的生活方式。

假如说“休”为境界,“闲”为方式的话,那么,用今天的话来说,则展现境界的“休”就属于形上的本体世界,而侧重于现实方式的“闲”则意味着形下之用的功夫世界。“休”和“闲”连接起来,休闲是境界和方式的统一,是形上和形下的合一。休闲哲学即本体即功夫,其高远处可以是天人合一,落实在现实中讲究知行合一。在中国传统哲学中,休闲哲学是教人安身立命的学问。

对于中国文化或者中国哲学来说,《周易》理应为其源头。那么,《周易》中的休闲哲学该如何理解呢?对应于前文对“休闲”的分析,本文从三个维度来讨论这个问题:第一,得休忘闲观,此维度着眼于休闲哲学的本体世界,讨论休闲哲学中所表述的天人合一的生生之境;第二,执休用闲观,此维度着眼于休闲哲学的功夫世界,讨论休闲哲学知行合一的生命方式;第三,休闲正命观,此维度着眼于休闲哲学的生存世界,讨论休闲的生命本身,即自在的休闲。

得休忘闲观——《周易》休闲哲学的本体论

休闲,自古以来就寄托着人类的美好理想,召唤着人们不断的向它靠近。所以,休闲哲学也必然是超越性的哲学,具有形上的本体论。可以说,休闲是一种境界。这种境界与时俱进,随着生命的发展而发展,因此,它是层层不尽的。在中国生命哲学的原典《周易》中,这种形上的本体体现为“生生不尽”的特色,存在于不断的“得”和“忘”之中。可分作以下三点来论述。

(一)“得意忘象”:休闲的“不尽本体”

《系辞上》:“子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言意之辨在魏晋玄学中蔚为大观,王弼的得意忘象在哲学史上占据了非常重要的地位,他在《周易略例·名象》中论述:

夫象者,出意者也。……忘象以求其意,义斯见矣。

王弼的“得意忘象”说归结为两层:“一是对形上语言的把握要借助语言,二是对形上本体的把握最后要超过语言”。[3](P51)这个语言便是所说的意象语言,以意象语言来把握形而上的道。[4](P43)这就是说,相对于“象”,“意”属于形上的范畴,但对于具体的形,“象”又具有超越性。可见,象是具有双向特征的。《系辞下》:“易者象也,象也者,像也”。王夫之:“《易》之全体在象”。[5](P587)“象”在《周易》中的地位是可想而知的。《易》“究天人之际”,可以说,“象”就是天人之际。《系辞上》:“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意属于形上的道,象属于形下的器。

《系辞下》:“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於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八卦是象,但其中有意。象上通“神明之德”,下类“万物之情”。得意忘象就是要不断的得此神明之德。《系辞下》:“天地之大德曰生”,“神明之德”就是“生生之德”。“生生”是易的本体。《系辞上》:“生生之谓易”,孔颖达正义:“生生,不绝之辞”。[6](P271)可见,易之体并非实体,而是“不尽”的本体。《易纬·乾凿度》:“易者,易也,变易也,不易也,管三成而为道德苞蘥。”变易、简易和不易是三位一体的。本体相对于现象界的“器”和“用”来说是不易的,但同时其本身也是变动不拘的。《周易》的休闲哲学也存在一个本体,但此本体是变易的不易本体,是无体的本体,也就是“不尽”的本体。“书不尽言,言不尽意”,得意忘象表示的是不尽的本体。同时,“圣人立象以尽意”、“鼓之舞之以尽神”,象所忘和意之得又尽在不尽的本体中。“不尽”是可以“尽”的,“尽”同时又是“不尽”。《周易》的休闲哲学,其不尽的本体也尽在得休忘闲中。

(二)“天地弗违”:休闲的“大人之境”

不尽的本体又是尽的,其本体是不可定义的,但又是可以“鼓之舞之”。其不尽本体其实就是天人合一的“神明”境界。此境界具有不尽的生生之德,是“天地弗违”的,也就是《乾·文言》所展现的“大人之境”。《乾·文言》:“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天且弗违,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此“大人之境”具体又可以分作三层境界:

第一层,从“与天地合其德”到“与鬼神合其吉凶”。这一层分别了天地、日月等,并且“大人”是“与”天合的,带有明显的修养痕迹,所以,此境为变动以修身的天人合一。《乾凿度》:“易者,易也,变易也,不易也,管三成而为道德苞蘥。”同样是天人合一的境界,此境是“变易”的天人合一,属于天人合一中的“现实世界”。“休”:“从人依木”。得休忘闲的不尽本体在此层境界中是有“人”有“木”,是“人”、“木”“相依”,即有“有主体”、有“无主体”的天人合一。类似于禅宗的“见山是山,见水是水”的境界。但与禅宗不同,这里秉承了生生之德、能与天地日月等相“合”,非不觉的现象界。

第二层,“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这一层结束了第一层的天地日月等的划分,没有了修养的痕迹,超出了变动修身的层面,是“三易”中“不易”的天人合一,只是“不违”、“奉天时”。类似于“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休”,虽然“从人依木”,但是这里没有了“人”,也没有了“木”,只是“相依”,是“无无主体”和“无有主体”的天人合一。

第三层,“天且弗违,而况於人乎?况於鬼神乎?”此话看似简单的感叹,其实与前面的境界都不同。与鬼神等合一,此为我们说的第一层;天弗违,此为第二层;“天且弗违”,中间一“且”字境界全出,表示境界又进了一层。此层无法用四时、鬼神、天等表达,只能展现为兴起、感叹,用“况”来表达,即“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可见,第三层最为神明,而此神明之境也最为简便,“况”而已。在“三易”之法中,此境为“简易”之境,类似于禅宗的“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况”也相似于“只是”,至为简易。在此境中,“休”的“从人依木”,有“人”有“木”、无“人”无“木”,是无情的有情相依、有情的无情展现。此境人随情走,情随境转,境为情设,情为人显,是简易天人合一的随感而应。

《系辞上》:“蓍之德,圆而神;卦之德,方以知;六爻之义,易以贡。”王弼曰:“贡,告也”,孔颖达疏云:“变易以告人也。”[6](P287)爻之德是明显告人吉凶的,是变易之道,呈现的是变易修身的天人合一,即上文所说的天人合一的第一重境界。卦德为方,方者,“止而有分”[6](P286),此为不易的天人之境,即上文所说的天人合一的第二重境界。“蓍之德”为“圆而神”,是随感而应,此境非简易不能达,是简易的天人之境,即上文所说的天人合一的第三种境界。《周易》因蓍而立,由爻和卦架构起来,天人合一的这三重境界可以说是随处可见。不论如何,这三层境界都是天人合一,均表示“天地弗违”,是“大人”的一体呈现。此呈现是生生的呈现,即是不尽本体的呈现。得休忘闲的不尽本体即在此“天地弗违”的“大人之境”中尽显。

(三)“顺天休命”:休闲的“下学上达”

得休忘闲的本体是相当高妙的。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此本体只能高高凌空、与世隔绝,相反,它是可以“下学而上达”的。《大有》:“象曰:‘火在天上,大有。君子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在天上,大有。君子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天”和“命”联系在一起,并且是“顺”天而动。这就说明“顺天休命”其实是从“遏恶扬善”上升到知天知命,顺天而动,顺应天命。王弼曰:“遏恶扬善,成物之性,顺天休命,顺物之命。”[6](P77)这就是说,“顺天休命”是从“性”到“命”的过渡过程。在物性的“遏恶扬善”之中,还有善和恶的划分,“遏恶扬善”还是形下的事功,为具体的功夫,属于形下的世界。而在物命的“顺天休命”之中,善和恶已经被超越(忘掉)了,是“下学”而“上达”。

“遏恶扬善”在现实世界中是可以具体操作的生命的护卫和安顿的方式。按照前文的分析,可以说它是闲的方式。“顺天休命”呈现的是如何从下学进入得休忘闲的不尽本体。在“顺天休命”中,并没有一个外在的天命的标准。它告诉我们的是要不断的顺天命而动,在“遏恶扬善”的基础上忘掉“遏恶扬善”;这可以说是在具体的闲的生命方式上忘掉具体的闲,从而不知道什么叫做“闲”了。不知道生命具体的方式,本身就是休美。它无法用具体的“闲”来表述,只是境界的不断提升,只是“得休忘闲”。

执休用闲观——《周易》休闲哲学的功夫论

休闲,不仅召唤着我们向它运动,更重要的是,它赐予了我们具体的安慰生命的力量。这种力量其实是一种生命的休闲方法,是一种“用”的功夫。在《周易》中,这个功夫可以概括为“执休用闲”。其具体的“用”可分为三个方面。

(一)“称名取类”:休闲的“大小之用”

形上的境界是道,是不尽的本体,天地弗违,无边无际,也是惟一的。但作为形下的“器”则是有分别的。境界可以“道通为一”,方式则有“小大之辩”;道无小大,但道教人安身立命,所以有了小大之辩。《系辞下》:“夫易,彰往而察来,而微显阐幽,开而当名,辨物正言,断辞则备矣。其称名也小,其取类也大,其旨远,其辞文,其言曲而中,其事肆而隐,因贰以济民行,以明失得之报。”“因贰以济民行,以明失得之报”显然是教人安身立命的功夫,教人趋吉避凶,安于天地道义之中,而其功夫的根基在于道义之下能辨明小大,“天地弗违”的本体要求“小大弗违”,小大各得所用。

“其称名也小,其取类也大”,王弼曰:“拖象以明义,因小以喻大”,孔颖达疏曰:“‘其称名小’者,言《易》辞所称物名多细小,若‘见豕负涂’‘噬腊肉’之属,是其辞碎小也。‘其取类也大’者,近道此事,言虽是小物,而比喻大事,是所取义类而广大也”。[6](P312)这说明小为“物”为“名”,大为“道”为“义”,物名虽小,但为道义所用;类虽大,但所取甚广,百物不废。所用不以大废小,也不以小废大。小大均用在道义之中,所以,“开而当名,辨物正言,断辞则备矣”。也唯有小大各得所正,所言才能称为“断辞”、“曲而中”,所言之事才可能“肆而隐”,所以可以“彰往而察来,而微显阐幽”。最后可谓小大俱备,万事皆明,而最终安身立命的得休忘闲的境界,也尽在执休用闲的功夫之中。

(二)“积中不败”:休闲的“道德法度”

休闲哲学的功夫小大各不相废,其不相废是“称名”和“取类”的统一,小大均在“道义”之中。所以,休闲哲学的“道德法度”就显的非常重要。其道德法度关键在于能守中,“积中”才能“不败”。

《系辞下》:“其初难知,其上易知,本末也。初辞拟之,卒成之终。若夫杂物撰德,辨是与非,则非其中爻不备。”这里字面意思是说具体的卦爻,其实它的哲学含意并不停留在爻上。社会的绝大多数是居于要辨是非的中间阶段,社会秩序的维护也在于这些中间大众。在这种情况下,形成中道的道德法度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此时的生命方式关键在于“积中”,“积中”才能“不败”。《大有》九二“象曰:大车以载,积中不败也。”二是中爻,是阴柔之位,九是阳爻,其含意是如在道德上以自强不息的刚健进取精神履行厚德载物的道德责任,就会像大车行走于中央大道永不败绩。《论语·子张):“大德不逾闲,小德出入可也。”闲就是一种守中的道德法度。在《周易》的生命哲学中,所用的闲更是一种积中的道德原则。

(三)“洁静精微”:休闲的“格物之道”

所谓功夫,其根本在于格物。《周易》休闲哲学的“格物之道”并非单纯的“顿”、“渐”之法,而是忧患之思,是“洁静精微”的忧患之道,是“无过”的生命方式和休闲方式。

《礼记·经解篇》:“洁静精微,《易》之教也”。洁静精微虽境界很高,但表明了《易》的现实功用。其功用简单说来就是让人内心洁净,生命进于精微之道。这种目标的实现要靠忧患之思。“子曰:‘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论语·述而》)“无大过”靠的也正是忧患之思。这种忧患之思包括反思内心,如“闲邪存诚”(《乾·文言》);也包括外在的事功,如《大畜》九三:“良马逐,利艰贞。曰:闲舆卫,利有攸往”。它不仅在现实中道的中体现出来,也在事物的开端处就体现出来。如,《家人》,初九:“闲有家,悔亡”。事物在初位,其端倪初现,不易发现,此时所要实行的正是忧患之道。闲在此卦中的生命方式是防闲,像“闲”字原初意思中描绘的守护门庭、不受外来邪气的侵害一样立志正道,为家的休美打下坚实的基础。此种情况的用闲表现为“无过”的人生,是忧患下无过的生命方式。

唯有忧患下无过的生命才是进于精微之道的,而只有进于精微之道的生命才能进于洁净之道。洁净的功夫让生命体会到无过的精微,反过来,精微的格物也促成了洁净的生命修养。洁净之下忧患的是精微之道,精微之道下忧患的是洁净之道,忧患的知和行是统一的,在知行合一的格物功夫中,生命无过。“得休忘闲”和“执休用闲”即体即用、即本体即功夫,洁静精微是很高的,同时又是格物之道,可以说生命的方式和境界尽在洁静精微之中,执休用闲的妙道也尽在其中。

休闲正命观一《周易》休闲哲学的生存论

不论是超越性的休闲召唤着我们也好,还是日常性的休闲安抚我们也好,总而言之,休闲总是存在于我们生命的历程之中。所以,我们要全面的体验休闲,就必须对正视生命。在《周易》哲学中,其生存意义上的“休闲正命”正是教导我们正视生命本身。具体来说,其教导也可以分作以下三点。

(一)“真实无妄”:休闲的“诚明之实”

《中庸》:“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一般说来,“诚”和“明”就是修养的方式和境界。但除此之外,诚还可以理解为生存上的真实无妄,表示生命的真际,是诚明之“实”。诚明之实,是动的实,又是明净的真;也是生存论上的诚明,为真实无妄的生存。它超越和打破了境界和方式,没有了形上和形下的区别,唯是一真。它超出了所有的实体,只能在生命的修行中呈现出来,并且总是呈现为明净的境界和修养的方式,而不是呈现为一个个实体。这类似于佛教的中道观:“非凡夫行,非圣贤行,是菩萨行”。但和中道观的非真非假、即真即假不同,这里说的诚明的真就是“实在”,是实实在在的真实无妄。

真是真真,假也是真假,真非假、假非真,真不坏假、假不坏真,各得其时、各得其位,此为无妄。《无妄》“象曰:天下雷行,物与无妄;先王以茂对时育万物。”无妄也就是万物和圣人各得其生,是“物与无妄”。这里,无妄是生存意义上的,完全打破了境界和方式的划分,唯是无妄之诚,而“万物”和“先王”也自然明净,一体呈现。如果具体的分开来,又可以把“茂对时育万物”划归为方式,“物与无妄”划归为境界,同时,在此划归过程中又不排除作为实体的万物等。此种“物与”境界和修养可以用张载的话来表述:“乾称父,坤称母;予兹藐焉,乃混然中处。故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民,吾同胞;物,吾与也。”(《张子正蒙·乾称篇上》)天地万物等各得正命,人和天地万物是同胞的一体,相对于天地万物可谓藐矣,但人又是天地的灵秀,所以“混然中处”。王夫之:“混然,合而无间之谓。”换句话说,“混然”也就是所秉持的“唯精惟一”,即“真实无妄”。“混然中处”就是无妄的“诚明之实”,是生存论上的正命。

(二)“首出庶物”:休闲的“纵深个体”

“混然中处”的真实无妄虽然说是“合而无间”,但这并不意味着是无序的生存,抹杀个体和整体的差别。个体其实是一个纵深境域的生命呈现。例如,天之所以为天在于天只能呈现为天,而不能呈现为地或者其他,休闲正命在于正天为天。在人生观上,同样的外部条件下,一个人的生活可以很简单,也可以很复杂,但他成为了他自己,从生存上正命了,他便很休闲,相反,一个人不能成就自己,不能在纵深处正命,那么无论如何他就不可能休闲。休闲的“纵深个体”是生命深度的概念。

《乾·彖》:“大哉乾元,……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大和,乃利贞。首出庶物,万国咸宁。”这段话从生存的效果上说无疑指的是群体的生存,但从其原因上讲,不得不承认说的是个体的正命。“保合大和”是乾道个体正命的结果,也是“首出庶物”才导致了“万国咸宁”。《乾·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刚健进取的精神实乃个体的纵深发展。“首出庶物”,不但表示在整体中突出个体,也表示在繁多的生命中寻找属于自己的生命,在生命的纵深处认清自己,在自己纵深的生命中让自己的各种角色和生命的元素并行不悖,在各种呈现中均呈现为具有一贯特征的个体。所以,“首出庶物”告诉我们的是休闲正命中的纵深发展的个体,个体的所属在纵深处并行不悖,“大德敦化,小德川流”,生命之首出于“庶物”。

(三)“安贞之吉”:休闲的“广大咸亨”

既然真实无妄是个体和整体的一体诚明,个体是纵深的休闲正命,是积极进取的个体,那么整体呢?整体的正命恰好是类似于老子无为的精神。它抛却了积极进去的刚健精神,是厚德载物的“安贞之吉”,是“广大咸亨”的休闲。

《坤·彖》:“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坤厚载物,德合无疆。含弘光大,品物咸亨。牝马地类,行地无疆,柔顺利贞。君子攸行,先迷失道,后顺得常。西南得朋,乃与类行;东北丧朋,乃终有庆。安贞之吉,应地无疆。”如果说生存论上个体的休闲是人生观的话,那么这段话告诉我们的就是治国的休闲和社会群体的休闲。作为群体,最重要的是能力是让其中各个个体符合其生命特征的刚健进取,积极有为。休闲的整体作为一个整体不是自己去追求什么、进取什么,而是“含弘光大”,即含养万物的休闲,含养整体中每个个体的休闲。如果说有为的话,也是“品物咸亨”,即让每个个体都能自然而然的休闲正命,各得其“咸亨”。所以,其特点必然是像“牝马”一样“柔顺利贞”、“行地无疆”,纵然一时有了困难也不要着急。作为整体,秩序是异常重要的,是整体内部的个体的正命,所以,“君子攸行”而“与类行”、“终有庆”。从整个休闲正命的过程来看,整体休闲的正命是“安贞之吉”,即能安放每个个体的休闲,让个体都能得到所应有的休闲。也只有这样,休闲才会“应地无疆”,才能是“广大咸亨”的休闲。

以上从三个维度对《周易》的休闲哲学分别做了讨论。得休忘闲观是从本体论的角度来讨论《周易》的休闲哲学,其本体为不尽的本体,其境界呈现为天地弗违的大人之境。得休忘闲观是形而上的哲学,它超越了一切语言和具体的生命方式,是所有的“有”的方式所不能尽的,是玄而又玄的“无”的休闲。休闲哲学即体即用,即本体即功夫。执休用闲观讨论的是休闲哲学的功夫论,是本体之用。其用大小各得其所,秉持中道的道德法度,在现实中忧患格物,可以说是“有”的休闲。如果说得休忘闲观和执休用闲观还分形上形下、本体功夫的话,休闲正命观则根本上打破了这种上下内外的划分,属于超越了“无”的境界和“有”的方式的休闲,是“自在”的休闲、正命的生存。从生存论说,休闲是诚明的实在,真实无妄。从个体来讲,生命刚健有为,出于庶物。在群体的社会生存上,休闲顺于大道,提供安贞的生存空间,广大而又咸亨。可以说,《周易》休闲哲学源于天地大道,又自在于万物之中;它扎根于民族生命的源头,又传承在时代的生命中。它属于群体,具有普遍性;又是个人的,具有特殊性。它是安身立命之道。在体味《周易》休闲哲学的过程中,体验到的正是一种“源在”的力量和“源在”的美。在本体论上,它近于道家的无为;在工夫论上,它近于儒家的刚健;而在生存论上,它又近于禅宗的平实。在后来历史发展的过程中,《周易》休闲哲学对中国哲学和儒释道休闲哲学的影响至深至远。

收稿日期:2004-05-12

标签:;  ;  ;  ;  

论“周易”休闲哲学的三个维度_易经论文
下载Doc文档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