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复兴时期六人四的艺术赞助_佛罗伦萨论文

西克斯图斯四世在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赞助,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斯图论文,文艺复兴时期论文,艺术论文,斯四世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在文艺复兴时期,赞助人在艺术创作中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他们不但为艺术家提供创作所需的经济来源,同时还将赞助人个人意志灌注到艺术作品中去。在西方学界,以赞助人角度来研究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已经取得较为丰硕的成果,尤其是对美蒂奇家族的研究最具代表性。相比之下,对罗维雷家族的艺术赞助研究还不够充分,目前国内的研究更是相对阙如。罗维雷家族在文艺复兴时期,赞助了包括佩鲁基诺、波提切利、米开朗基罗和拉斐尔在内的一批大师,成就了很多像西斯廷礼拜堂壁画和《西斯廷圣母》这样的重要作品。其中,西克斯图斯四世作为家族艺术赞助事业的奠基者,其贡献毋庸置疑。本文将对西克斯图斯四世在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赞助进行初步的梳理和探讨。

       西克斯图斯四世其人

       教皇西克斯图斯四世(Pope Sixtus IV,1414-1484)俗名弗朗切斯科·德拉·罗维雷(Francesco della Rovere)。他于1471年8月9日到1484年8月12日期间担任教皇。在政治上,他利用裙带关系扶植家族成员,开辟了罗维雷家族在文艺复兴时期权力和财富的辉煌时代。他个人博学多才,尤其在神学上颇多建树。不过,西克斯图斯四世由于身处权力中心,为了巩固自身排除异己而策划和参与了多起政治斗争。其中,以暗中支持“帕奇阴谋”①最为有名,史家对西克斯图斯四世诸多负面的评价也来源于此。这位性格复杂的教皇是罗维雷家族近200年王朝和艺术赞助的奠基人,不论对家族今后的发展还是文艺复兴艺术,他所做出的贡献都意义深远。

       资料显示,他在成为教皇之前并没有重要的艺术赞助。但在成为教皇后,他马上开始了一系列的艺术赞助,而且显示出较高的品味。据统计,他在位其间所赞助过的绘画、建筑的总数量在15世纪历任教皇中独占鳌头。②

       为了巩固自身的地位,并使得罗维雷家族在今后的时间内把持住权力和财富,这位教皇用尽各种手段把自己的家人安排到教会的各个重要位置上去,也就是依靠西克斯图斯四世的“裙带政治”(Nepotism)。这些在梅洛佐·达·弗利(Melozzo da Forlì,约1438-1494)的湿壁画《西克斯图斯四世任命普拉提那为梵蒂冈图书馆馆长》中可见一斑。在画面中,西克斯图斯四世坐在画面右侧,显示出教皇的威严。他右手边是他的外甥——首席书记官皮埃特罗·里阿里奥(Pietro Riario,1445-1474),这位留着托钵僧会的标志性发型的年轻人深得教皇的器重。③在皮埃特罗去世后,教皇的侄子朱利阿诺·德拉·罗维雷(Giuliano della Rovere,1443-1513)接替了他的位置(即后来的尤利乌斯二世),而他就站在教皇的前面。在跪着的著名人文学者普拉提那(Bartolomeo Platina,1421-1481)身后是吉罗拉莫·里阿里奥(Girolamo Riario,1443-1488)和乔万尼·德拉·罗维雷(Giovanni della Rovere,1457-1501)。在教皇的提携下,前者成为教廷卫队队长,④后者成为马尔凯地区的军事首领,管辖范围是西尼加利亚和蒙塔沃。⑤值得一提的是,罗维雷家族在世俗领域内权力和财富的积累,开始于西克斯图斯四世将乔万尼介绍给乌尔比诺统治者费代里科的妹妹乔万娜(Giovanna da Montefeltro)而使两家联姻。这一举措为罗维雷家族后来世袭乌尔比诺大公埋下了伏笔。事实上,仅在教廷内部,34个红衣主教中有6个都是西克斯图斯四世的甥侄。⑥

       西克斯图斯四世一生没有放弃在神学中的跋涉和贡献,并将自己在神学上的抱负和自己的职位结合起来,因此也直接影响到他的宗教艺术赞助。他把12月8日定为圣母玛利亚无原罪的观礼日(Immaculate Conception of Mary)。为保持高度的教皇集权和教会至上主义,防止公会议有可能对教权造成的威胁。1478年,他正式废止了康斯坦茨公会议的法令。

      

       梅洛佐·达·弗利 《西克斯图斯四世任命普拉提那为梵蒂冈图书馆长》 湿壁画 约1480年 366×315cm 梵蒂冈博物馆

       教皇的墓地在1527年罗马大洗劫时遭到了毁坏。如今它和尤利乌斯二世之墓的残留遗迹都保存在圣彼得大教堂。墓地呈现为简朴的大理石棺,放置在克莱蒙特七世之墓的前面。他的青铜陪葬碑,现在保存于圣彼得大教堂地下室的珍宝馆,就像金属匠人为他特制的一个巨大的棺材,是安东尼奥·波拉约洛(Antonio Pollaiuolo 1429/1433-1498)的作品。碑顶是栩栩如生的教皇的躺卧姿态,左右两侧的浮雕板出现的女性人物,寓言了艺术和科学(文法、修辞、算术、几何、音乐、绘画、天文、哲学与神学),并且每个图像都包含了家族的象征——橡树(Rovere)。

      

       波拉约洛《西克斯图斯四世之墓》 青铜 约1493年完成 圣彼得大教堂

       罗马的壮志雄心

       罗马教廷和佛罗伦萨的战争在1481年的春天停止。4年前,西克斯图斯四世暗中支持佛罗伦萨的“帕奇阴谋”。他的外甥吉罗拉莫·里阿里奥直接参与了该项行动。美蒂奇家族公开反对西克斯图斯四世,把教皇手下的弗朗切斯科·萨维奥提(Francesco Salviati Riario,?-1478)⑦等一些“帕奇阴谋”的领导者们吊死在佛罗伦萨共和广场。教皇随即开除了佛罗伦萨的教籍并对其展开了近两年的战争。

       1481年3月,西克斯图斯四世和美蒂奇家族和解,签署了赦免佛罗伦萨的法令。来自佛罗伦萨的波提切利(Sandro Botticelli,1445-1510)、多梅尼科·吉兰达约(Domenico Ghirldaio,1449-1494)、柯西莫·罗塞利(Cosimo Rosselli,1439-1507)得到了豪华者洛伦佐的允许,被教皇西克斯图斯四世征召前往罗马。翁布里亚的艺术家皮埃特罗·佩鲁基诺(Pietro Perugino,1446/1450-1523)早在1479年就被征召到了罗马给教皇绘制相关作品,⑧而后续来自佛罗伦萨的画家的到来更是使得教廷的工程得到了充分保障。教廷对当时最优秀的一批艺术家的征召,似乎预示了文艺复兴的中心将要从佛罗伦萨转移到罗马。

       在教廷内部,重要的人事变迁也在发生。西克斯图斯四世在1481年提名那不勒斯人马可马罗迪·德拉·贝拉(Marco Maroldi della Bella,1495年去世)担任圣殿主持,这位多明我会的审判官、哲学家和神学家成为了教会神学的顾问和监管人(1481-1490年在职)。在今后一段时间中,他成为教皇的左膀右臂,并且在他的组织下,围绕教皇形成一个神学仲裁机构,对包括礼拜堂壁画在内的涉及到宗教题材的视觉艺术品都会加以建议和审核。⑨大约在同一时间,由教皇任命的梵蒂冈图书馆馆长普拉提那紧张地筹备着馆建工作。作为教廷的文化中心,图书馆收藏了古典文献和中世纪的基督教文本,这些成为这个时期视觉艺术寻求营养和教义的源泉。西克斯图斯四世对精美的手抄本圣经很看重,它们作为罗维雷家族的收藏如今就保存在梵蒂冈图书馆之中。⑩

      

       巴托洛米奥·庞泰利 西斯廷礼拜堂 1477-1481年

       早在尼古拉五世(Nicholas V,1397-1455)时期,重归罗马的教廷就在恢复教廷权威上下足了功夫,继任的教皇们也都致力于此。到了西克斯图斯四世的时代,赞助艺术、建设具有标志性的建筑象征罗马的辉煌成为教皇的不二选择。和15世纪他的那些前任教皇们一样,西克斯图斯四世维护着圣彼得的权威。这其中最重要的意义在于:教皇作为圣彼得的传人,是基督教最高的决策者;罗马作为教廷的所在之地,是第二个耶路撒冷。他所委托的一系列工程,目的都是要回到全盛的古代罗马帝国。对他来说,罗马应该成为象征新秩序的世界之都。在罗马的各项工程中,西斯廷礼拜堂是重中之重。当时的学者们认为,历史上最辉煌的宗教建筑模本,非所罗门神庙莫属。(11)佩鲁基诺所绘制的《基督交付给圣彼得天国钥匙》一画中,就直接出现了所罗门神殿。西斯廷礼拜堂长40.90米,宽13.40米,高20.73米,就是依照旧约圣经中《列王纪》第6章中所描述的所罗门神殿的比例(60∶20∶30)建造的(王上6)。(12)所罗门神殿是旧约圣经所描述的犹太人进入国王和先知时代所建立的献给耶和华的第一个神殿,代表自扫罗建立犹太王国后,历经大卫和所罗门的励精图治所达到的巅峰成就,是上帝的选民建立的第一个盛世的象征。

       该教堂作为重要的教廷会议所,后来成为历届教皇的选举之地。它于1473年到1481年完成建造,以时任教宗的名字“西斯图”(Cappella Sistina)命名。建筑设计师一般被认为是巴托洛米奥·庞泰利(Bartolomeo Pontelli,约1450-1492)。(13)教堂祭坛台是佩鲁基诺的《圣母升天》,米开朗基罗在1536年将其铲掉并且画上了《最后的审判》。圣母崇拜是罗维雷家族的一个传统,在今后几代人赞助的艺术品中,凡涉及到表现圣母的题材都会受到格外的重视。礼拜堂内部侧壁的装饰带可以分为三层,最上一层由窗户和其间的壁画构成,壁画的作者是波提切利和他的工作团体,他们绘制了自首任教皇圣彼得至当时的著名教皇的画像;其下是这一时期画家团体最重要的作品,南侧是旧约中的摩西生平,北侧遥相呼应的是新约圣经中的耶稣生平;在这些壁画的下面是画家们绘制的窗帘帷幔。

      

      

       西斯廷礼拜堂南北两侧壁画示意图

       南侧墙壁描绘的是摩西的生平,从祭坛台向东看,它们包括:佩鲁基诺绘制的《摩西返埃及》、波提切利绘制的《摩西的试验》、柯西莫·罗塞利绘制的《渡过红海》、柯西莫·罗塞利和皮耶罗·迪·柯西莫绘制的《摩西下西奈山》、波提切利绘制的《对可拉党的惩罚》、西涅奥雷利和巴托洛米奥绘制的《摩西之死》。对面的北侧图像相对应的是:佩鲁基诺绘制的《基督受洗》、波提切利绘制的《基督的诱惑》、吉兰达约绘制的《召唤使徒》、佩鲁基诺绘制的《基督交付给圣彼得天国钥匙》和柯西莫·罗塞利绘制的《最后的晚餐》。两侧壁画在内容上契合了《旧约》和《新约》的联系。比如:南壁靠近祭坛台的第一张壁画是由佩鲁基诺绘制的《摩西返埃及》,对面也是出自他手的《耶稣受洗》。前者描述了身着黄色和绿色衣服的摩西从米甸前往埃及途中的故事(出4:18)。他随后将带领以色列人摆脱法老的残酷统治。画面中,一个天使出现在画面中央,要求给摩西的儿子施行割礼。这种仪式在画面右侧得到了表现,这是以色列人和耶和华立约的标志。该幅壁画对面的《耶稣受洗》(太3:13),在象征性上和前者取得了联系。因为,基督的洗礼在以奥古斯丁为代表的神学家看来,是一种“精神上的割礼”。(14)画面采用了佩鲁基诺典型的对称式构图,中央站立在约旦河里的约翰正在给耶稣施洗。象征着圣灵的鸽子从天空落下,而上方就是被祥云和天使环绕的天父。背景出现了形似万神庙和大斗兽场的建筑,似乎暗示着罗马继承了“圣城”的光辉。

       这种将新约和旧约放置在一起的方法不是什么新鲜事物,早在公元4世纪的基督徒地下墓室中就有类似的绘画方式,(15)但西斯廷礼拜堂的壁画的确是最协调的代表之一。壁画在显示新旧两部圣经的关联的基础之上,着重强调了教皇和教会的正统性。这在一点上是从正反两个方面加以表现:一方面以佩鲁基诺绘制的《基督将天国的钥匙交给圣彼得》为代表,正面讲述教皇和教会的正统;另一方面,以波提切利绘制的《对可拉党的惩罚》为代表,反面讲述那些反抗和质疑教会权力的人们的下场。

       罗马教廷的正统和权威在《基督交付给圣彼得天国钥匙》中体现得最为集中。圣彼得是罗马教廷第一任教皇,历任罗马教皇都继承了圣彼得的责任——他们作为主在尘世间的代言者,掌握着世人进入天堂的钥匙。这幅作品是时任教皇最看重的作品。(16)取材于《马太福音》(太16:17-19)的这一壁画,不论在画面所具有的象征性意义,还是所展现的风格,都是西斯廷礼拜堂壁画中极具代表性的。画面在结构上可以分为前、中、后三个大部分,层次鲜明,主体突出。画面的前景中心是画面的核心,描述了耶稣基督将天国钥匙递授予跪在地上的圣彼得的一瞬间,周围簇拥着十二门徒和当时的很多著名人物,他们作为见证人目睹了整个过程。人群的簇拥以及画面所采用单点透视使得授予钥匙的这一关键情节得到了极大的强调。佩鲁基诺的人物的造型让人不免想起奥尔圣米迦勒教堂外部壁龛中安德烈亚德尔·委罗基奥(Andrea del Verrocchio,约1435-1488)的雕塑,这种体态在文艺复兴的历史上成为一种标志性的“对偶倒列”。画面中部左侧表现的是纳税钱的故事,右侧则是犹太人将要给耶稣施以石刑。画面的第三个层次由典型的文艺复兴时期的理想建筑所占据。这里出现的君士坦丁凯旋门象征着西克斯图斯四世是罗马的重建者。上面的铭文写道:“你,西克斯图斯四世。虽无所罗门之财富却拥有更胜于他的智慧,建筑了这个伟大的圣殿。”(17)这件作品在象征性上,集中体现出教皇和罗马教会的正统性,是一心要恢复罗马荣光和重振教会雄风的西克斯图斯四世最关心的事情。除此之外,这件作品在风格上所体现出的和谐、规整和严谨,代表了文艺复兴早期所追求的理想,这种理想最终在文艺复兴盛期达到了顶峰。

       前文已经提到,佛罗伦萨和罗马的战争刚刚结束,这在教会看来意义不亚于刚刚平息了一场有可能动摇统治根基的叛乱。实际上,在教会回归罗马之后,教皇一方面以慷慨的艺术赞助来给罗马铺设一条继承往昔圣城的道路;一方面殚精竭虑地抵制来自周边各种势力的觊觎和颠覆。旧约中反抗神选之人的经典案例出现在“可拉一党的叛乱”中(民16)。这一圣经文本成为壁画《对可拉一党的审判》的基础。壁画描绘了3个有关反抗摩西和亚伦的场景:右侧描绘出埃及途中失望之极的反叛之人向摩西投掷石头,约书亚在叛军和摩西之间,尽力尝试保护摩西;中间的场景表现的是摩西和亚伦驱赶以可拉为代表的叛徒们,大祭司头上戴着像教皇一样的三重冠,让人联想到西克斯图斯四世本人;左侧,裂开的大地吞噬了两个阴谋的主犯。波提切利此时绘制这个题材的意义不言而喻。就当时来讲,它展现出西克斯图斯四世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反叛者可怕的下场。西克斯图斯四世在他对佛罗伦萨的赦免令里,一开始就提到了可拉一党叛乱所招致的灾祸。(18)实际上,可拉党叛乱的故事在15世纪十分流行。(19)这种题材的反复出现显示出那些反抗教皇权威之人的可怕下场。就绘画风格上来讲,波提切利笔下的众人身形夸张而充满动感,这种形式对波提切利来讲不算陌生。不过和他早年在佛罗伦萨绘制《春》的那一时期的作品相比,气质上刚硬的成分开始变多。

       西克斯图斯四世本人对西斯廷礼拜堂的壁画的干预程度有多大,他是否直接参与到题材的创作当中去是目前学界尚存争议的问题。以罗娜·哥芬为代表的学者认为,西克斯图斯四世身体力行地参与到西斯廷礼拜堂壁画的全部创作中去。(20)相反的观点存在于类似安德烈·布鲁林的论文中。(21)就现有的资料来看,西克斯图斯四世是在教廷神学助手的帮助之下,参与了壁画题材的选取并且在绘画过程中进行干预。虽然无法做到事必躬亲,但是他直接授意自己的神学智囊团成员进行监督。一方面,西克斯图斯四世是一个博学的神学家,他热衷于传播自己的见解和学说,新的礼拜堂装饰给了他充分的机会来施展。另外,西克斯图斯四世一直致力于调和方济各会和多明我会的相关学说的分歧以及其他的一些矛盾。通过壁画题材的商榷和研讨,有助于团结这两个托钵僧会组织。

      

       佩鲁基诺《耶稣受洗》 1482年 湿壁画 350×570cm 西斯廷礼拜堂

       西克斯图斯四世在罗马之外的艺术赞助

       西斯廷礼拜堂是教皇在罗马艺术赞助的重要代表,在罗马之外,他的艺术赞助以阿西西的圣方济各教堂的修缮和装饰最为重要。阿西西作为圣方济各的家乡,是西克斯图斯四世重点关注的地方。事实上,他的很多艺术赞助反映出对他孩提时代就加入的圣方济各会的忠诚和怀念。他甚至一度想在自己埋葬的时候身着方济各教士服。(22)在成为教皇之后,他马上开始着手对圣方济各教堂的赞助。目前位于修道院外侧的雕像就是为了纪念他的此项修缮,彰显了这位教皇对这里的怀念。这尊完成于1474年的作品,目前还没有专门的文献对它进行研究,仅仅是在一些文献里有过简单的记录。曾有学者推测它的作者是巴乔·庞泰利。(23)这件比真人略大的雕像安置在一个扇形的壁龛内。雕塑刻画了身着传统的教皇服装并头戴三重冠的教皇,右手持有象征权力的钥匙。基石上由三个狮子的头嵌在拉丁铭文上,而家族的徽章就嵌放在铭文的尾端。这尊塑像形象僵硬,甚至有些呆板,并没有追求同时期流行起来的“对偶倒列”的形象表达。究其原因,是因为这个时候的西克斯图斯四世并不在意雕像的风格和品质,而更看重纪念意义。如果我们把他这时期的赞助作品和上文提到过的10年后装饰完成的西斯廷礼拜堂相比较,就会发现他的品位得到了怎样的提高或转化。

       阿西西的圣方济各和帕多瓦的圣安东尼(St.Anthony)是他最崇拜的圣徒。教皇1471年的纪念章上的反面就出现了圣方济各和圣安东尼为其加冕的场景。(24)文献显示这枚奖章的青铜复制品曾经在1610年2月10日在教皇墓中被发现。(25)教皇在圣灵医院赞助的壁画、他自己曾经在圣彼得大教堂的埋葬之所(Capella de canonici,现已损毁)以及他赞助的皮埃特罗·里阿里奥的陵墓,无一例外地出现了方济各和安东尼的形象。(26)教皇还通过一系列法案的签署提高方济各会的影响和圣徒的地位,而且使该组织的很多切身利益得到了保障。比如他允许方济各教士对部分托钵僧会的物品进行出售,藉此来为圣方济各教堂的修缮贴补资金,事实上这对摒弃财产的方济各会来讲是一个重大的变革。(27)

       当时的教皇国领地包括阿西西在内的大部分意大利中部地区,比如博洛尼亚、罗马和佩鲁贾等。教皇国收入的一半都来源于对各地征收的税款。(28)为了增大罗马教会对周边地区的影响和控制力,修缮各地的教堂就成了一种颇有成效的手段。

       西克斯图斯四世对上教堂(Upper Church)内部的委托装饰是彩色玻璃的修复和增添。据现在留下的文献记载,此次装饰工作是佛朗切斯科·达·泰拉诺瓦(Francesco da Terranova)(29)于1477年完成的。他使用了罗维雷家族标志性的橡树题材来装饰四叶窗(quatrefoil),橡树的枝头缠绕着象征着教皇的天国钥匙和三重冠。(30)

       另一个重要的整修就是对圣修所(Sacro Convento)的修缮,这项工程是由安东尼奥·达·科莫(Antonio da Como)和安布罗焦·伦巴尔多(Ambrogio Lombardo)在1474年到1476年完成的。(31)圣修所在结构上连接着上下两个教堂层,南起圣器收藏室,北向一个中间开场,由一个两层的回廊疏通。建筑所用的石材就取自于教堂所依傍的苏巴索山,粉色和白色的石头为理性严谨的教堂增添了一丝温暖和活泼的气氛。这种数理严谨的结构,让人不免想起布鲁内莱斯基(Filippo Brunelleschi,1377-1446)在1421年佛罗伦萨建造的孤儿院。后者确立的理性和谐的建筑标准,此时已经在意大利广泛传播开来。和上教堂的装饰题材的选择类似,拱肩和拱脊不乏罗维雷家族的纹章,在纹章下的铭文说明了教皇的赞助是得到了怎样的赞誉:橡树是你家族的象征,你从默默无闻到领悟圣主的意愿,西克斯图斯于1474年夏日进行装饰。(32)

      

       柯西莫·罗塞利《最后的晚餐》 1481-1482年 湿壁画 349×570cm 罗马西斯廷礼拜堂

       西克斯图斯四世开启了罗维雷家族在文艺复兴时期艺术赞助的先河。他在登上教皇宝座之前并没有展现出赞助艺术的热情,但是在成为教皇之后,他迅速地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来装饰“世界之都”罗马,并且不忘修缮圣方济各教堂这样的非罗马地区的重要建筑。他的赞助模式深深影响了罗维雷家族未来几代人的赞助走向。尤其重要的是,他身体力行地将自己的神学抱负倾注在西斯廷礼拜堂装饰中,这种做法成为后世教皇利用视觉艺术建立自身威信的参考范例。他怀着对罗马未来的无限希冀进行的大量投资和建设,事实上促进了文艺复兴中心从佛罗伦萨转移到罗马。并且,由于罗马教廷在他所治下取得了中央集权的稳步加强,教会的影响力吸引了众多周边艺术家来到罗马工作,为这一时期艺术风格在罗马的融合演进创造了条件。

      

       波提切利《对可拉一党的审判》 1482年 湿壁画 350×570cm 西斯廷礼拜堂

      

       《西克斯图斯四世纪念章》 1471年 青铜 直径4.15cm 梵蒂冈博物馆

      

       米开朗基罗装饰天顶画之前的西斯廷礼拜堂

      

       圣方济各圣修所1474年意大利阿西西

      

       波提切利 《摩西的试验》 1481-1482年 湿壁画 348.5×558cm 罗马西斯廷礼拜堂

       注释:

       ①1478年4月26日,佛罗伦萨帕齐家族领导了暗杀美蒂奇家族首领豪华者洛伦佐和其弟弟朱利亚诺·德·美蒂奇的阴谋。最终洛伦佐重伤,朱利亚诺被刺杀。

       ②Jill Elizabeth Blondin.Pop Sixtus IV at Assisi:The promotion of Papal Power.//Patronage and Dynasty:The Rise of the Della Rovere in Renaissance Italy,edited by Ian Verstegen:21.

       ③皮埃特罗出生在萨沃纳,年龄比尤利乌斯二世小两岁。西克斯图斯在1471年提拔他成为枢机主教,1473年的时候又让他成为佛罗伦萨大主教。皮埃特罗深得西克斯图斯外交政策的精髓,加强了米兰和罗马的同盟关系。他使他的哥哥吉罗拉莫(Girolamo,1443-1488)迎娶了米兰大公斯福查(Galeazzo Maria Sforza 1444-1476)的女儿。他同时也是一位重要的人文主义者、艺术和文学的赞助人,只可惜英年早逝。1473年他前往北意大利考察伊莫拉(Imola)的转让,它从米兰被分离出来而并入佛罗伦萨共和国。当他返回罗马后,在家中突然猝死,有人怀疑他被投毒。

       ④吉罗拉莫分别在1473年和1480年成为伊莫拉(Imola)和佛力(Forlì)的领主,作为西克斯图斯四世的心腹之一,他参与了上文曾提到的“帕奇阴谋”,1488年死于暗杀。关于他的相关资料可参Leonie Frieda.The Deadly Sisterhood:A Story of Women,Power and Intrigue in the Italian Renaissance.London:Weidenfeld & Nicolson.2012:89.

       ⑤乔万尼就位于该幅画面的最左侧,关于他的资料可参考Mary Hollingsworth.The Borgias.History's Most Notorious Dynasty.Quercus.2011:123.

       ⑥Richard P.McBrien.:The Pontiffs from St.Peter to John Paul II.Harper One,2000:265.

       ⑦生年不详,资料记载他在1475年成为比萨的主教。

       ⑧Rona Goffen,Friar Sixtus IV and the Sistine Chapel.Published by: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on behalf of the Renaissance Society of America.218-226.

       ⑨关于以马可·马罗迪为代表的教皇智囊团在神学布道和视觉艺术上的贡献,参见Peter Howard.Painters and the visual art of Preaching:The "Exemplum" of The FIFTEENTH-CENTURY FRESCOES in the Sistine chaple.I Tatti Studies in the Italian Renaissance.Vol.13(2010):33-77.

       ⑩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MS Vat.Lat.4238.转译自Peter Howard.Painters and the visual art of Preaching:The "Exemplum" of The FIFTEENTH-CENTURY FRESCOES in the Sistine chaple.I Tatti Studies in the Italian Renaissance.Vol.13(2010):33-77.

       (11)Peter Howard.Preaching Magnifi-cence in Renaissance Florence.Renaissance Quarterly,LXI,2008:354.

       (12)本文中不做特殊标明的《圣经》版本均为和合本普及版圣经。

       (13)Stephen J.Campbell,Michael W.Cole,A New History of Italian Renaissance Art.2012:275.

       (14)http://en.wikipedia.org/wiki/Baptism_of_Christ_(Perugino)

       (15)现存罗马的圣彼得与圣塞利纳斯地下墓室的天花板是此类壁画的代表。

       (16)弗雷德·S·克雷纳(Fred.S.K),克里斯汀·J·马米亚,《加德纳艺术通史》.李建群等译,湖南美术出版社.2013:488.

       (17)Loren Partridge.The Renaissance in Rome.Laurence King Publishing.2012:118.拉丁原文是"Inmensu[m] Salamo templ

m tu hoc quarte sacrasti[left arch] Sixte opibus dispar religione prior[right arch]".

       (18)Leopold S.Ettlinger,The Sistine Chapel before Michelangelo:Religious Imagery and Papal Primacy,Oxford,1965:109.

       (19)该种流行程度具体参见Peter Howard.Painters and the visual art of Preaching:The "Exemplum" of The FIFTEENTH-CENTURY FRESCOES in the Sistine chaple.I Tatti Studies in the Italian Renaissance.Vol.13(2010):33-77.

       (20)罗娜·哥芬的观点参见Rona Goffen.Friar Sixtus IV and the Sistine Chapel.Renaissance Quarterly,Vol.39,No.2(Summer,1986):218-262.

       (21)布鲁林的观点参见Andrew C.Blume,The Sistine Chapel,Dynastic Ambition,and the Culture Patronage of SixtusIV.//Patronage and Dynasty:The Rise of the Della Rovere in Renaissance Italy,edited by Ian Verstegen.

       (22)Raphael M.Huber.A Documented History of the Franciscan Order from the Birth of St.Francis to the Division of the Order under Leo X(1182-1517)(Milwaukee and Washington,D.C.,1944):441.

       (23)Pasquale Magro.La Basilica di San Francesco in Assisi,Assisi:Casa Editrice Francescana,1980:68.

       (24)Roberto Weiss,The Medals of Pope Sixtus IV(1471-1484)(Rome,1961).Storia e Letteratura:13-18.

       (25)Giacomo Grimaldi,Descrizione della Basilica Antica di San Pietro in Vaticano,Reto,Vatican City: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1972:262

       (26)Jill Elizabeth Blondin.Pop Sixtus IV at Assisi:The promotion of Papal Power.//Patronage and Dynasty:The Rise of the Della Rovere in Renaissance Italy,edited by Ian Verstegen:22.

       (27)同上:23.

       (28)Charles Stingger.Renaissance in Rome.Bloomington:Indiana University Press,1988:99-100.

       (29)这名艺术家的生平已无考,只是在1477年的5月份的报酬支付里提到过他,参见Jill Elizabeth Blondin.Pop Sixtus IV at Assisi:The promotion of Papal Power//Patronage and Dynasty:The Rise of the Della Rovere in Renaissance Italy,edited by lan Verstegen:24.

       (30)Adolfo Venturi,La Basilica di Assisi.Torina:Anonima Libraria Italiana,1921:144.

       (31)Guiseppe Frantini,Storia della Basilica e del Convento di San Francesco in Assisi.Prato:Ranieri Guasti,1882:264-65.

       (32)原文是"Inclita sum quercus quondam Iustrata triumfis,Quam Lelli Cesar dederat tibi maxibus olim.Et licet obscuro fuerit labentibus Nunc summo quartus decoravit Sixtus honore 1474",出自于Guiseppe Frantini.Storia della Basilica e del Convento di San Francesco in Assisi.Prato:Ranieri Guasti,1882:2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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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复兴时期六人四的艺术赞助_佛罗伦萨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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