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经济理论的发展，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信号论文,理论论文,经济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在市场竞争过程中，竞争双方之间的信息一般是非对称的。如在产品市场，卖者对产品质量的了解通常比买者多，而买者对产品需求及价格分布的信息比卖者多；在信贷市场中，贷款人对借款人的投资项目的收益及风险等缺乏了解。信息的非对称性已成为信息经济学的一个基础假设，造成了市场的不完全和资源配置的无效率。在现代经济模型的建构过程中，人们不仅要考虑在信息完全对称的环境中人们会如何行动，而且更关心在信息不对称的环境中人们会怎样行动，以便认识在特定的市场环境中似乎显而易见的非帕累托效率。从理论上看，信息非对称形成了两方面影响：（1）在市场交易中， 非对称信息导致了逆向选择与道德风险，代理人在最大限度地增进自己效用时可能作出不利于委托人的行为。为了克服这类问题，委托人必须设计出有效的激励机制，加强交易双方的信息交流，将代理人的信息或知识逼迫（extract ）出来，如果机制的设计是激励相容的，代理人将真实地显示偏好等信息，并努力去实现机制设计者制定的目标；（2）在信息非对称环境中， 交易双方由于信息不完全而无法从事交易，甚至使交易停止。为了促使交易进行，交易的一方必须支付一定的信息成本，向交易的另一方传递一定的质量信号，即信号传递（signalling）。信号经济理论在劳动力市场、信贷市场、证券市场等领域有着广泛的运用。本文试图对信号经济理论的内涵及其发展进行一定的分析。
劳动力市场：信号经济理论的运用之一
在市场中，信息成本的存在使信息非对称成为必然。一些经济参与者为使自己获益或免受损失，可能故意隐瞒事实真相，掩盖真实信息，甚至提供虚假信息，从而使交易双方难以有效地沟通信息，造成信息的非对称，这会使交易受到影响，甚至完全停止，从而导致资源配置的非帕累托效率。因而任何一种经济机制的设计或安排都必须满足自选择和激励相容的条件。在劳动力市场中，雇主和雇员的信息显然是非对称的。雇主无法了解有关雇员能力方面的信息。如果雇主无法获取更多的信息，就只能根据雇员平均能力为依据制定统一的工资标准。显然这会导致雇员的逆向选择效应。因为非价格歧视会使高素质雇员因工资过低而离职，企业多为低素质员工，这会使雇主蒙受一定的损失，削弱企业的市场竞争力。事实上，如果信息是对称的，雇主能确切掌握每位雇员的能力，就可能为不同的能力支付差别工资，从而实现资源合理配置。为改善这一状况，企业往往依据某些易于辩识的信息特征或信号，如教育程度等，对雇员进行识别与分类。斯彭斯深入探讨了劳动力市场中雇员的教育水平如何传递有关能力的信息。教育可以作为一种显示能力的信号，因为接受教育的成本与能力成反比，即高能力的人的教育成本要比低能力的人要低。因而教育不仅能增进人力资本，而且对较高能力的人有一定的信号显示作用，表明了雇员的生产技能，因而工资率主要取决于雇员的受教育水平。在斯彭斯的模型中，较高素质的雇员发送信号的边际成本较低，雇主只知道雇员能力的概率分布，雇员在进入劳动力市场之前选择接受一定的教育水平，雇主在观察到雇员教育水平后决定雇员的工资水平，雇员选择接受或不接受。在对称信息的状况下，如果教育无法提高生产技能，那么不论能力高低，雇员都会不接受教育，但在非对称信息的条件下，雇主只能观察到教育水平，雇员就必须对自身的教育水平作出选择。这一教育水平在斯彭斯理论中纯粹作为一种甄别手段发挥作用，在其中可以把具有不同能力的个人加以分类，从而向劳动力市场的购买者传递信息。斯彭斯认为，市场中的信号传递均衡是对雇主的条件概论的一种信念集合，这些信息在表现为提供工资、雇员投资反应和新的市场数据时，由反映教育水平同生产率的相关关系的平均新数据来进一步证实。斯彭斯和米尔利斯提出了信号传递均衡的分离条件，即不同能力的个人接受教育的成本不同，由此高能力的人才通过选择接受教育把自己与低能力的人区分开来。如果接受教育成本与雇员能力不具有相关性，低能力的雇员便可模仿高能力的人选择相同的教育水平，从而使教育水平的信号失真。
信号传递均衡包括分离均衡或混合均衡。其中混合均衡是指不同能力的雇员选择相同的教育水平，得到同样的工资。均衡时，雇员不接受教育，工资与教育无关，教育不具有信号显示作用。显然，混合均衡并非一个更合理的均衡。而分离均衡意味着高能力的人接受教育，结果获得较高的报酬，低能力的雇员选择不接受教育，而雇主依据教育水平对雇员进行识别，并支付不同的工资。在均衡中，高能力的人接受教育的成本较低，多受教育是合算的，相反，低能力的人由于接受教育的成本较高，一般接受较少的教育，从而不同类别的雇员进行自我选择，自动进行区分。因而分离均衡是唯一合理的均衡，能通过提供信息使雇员被合理分配在最适当的工作岗位，从而改进资源的配置效率。
产品市场：信号经济理论的运用之二
非对称信息在产品市场中体现为在买卖双方进行交易时，卖方知道产品的价格、质量、成本等，但不知道买方愿意支付的价格，而买主正好与之相反，最多只能了解销售的质量分布状况，而无法识别商品的好坏，优质品与劣质品出现于同一市场，结果买主只愿意根据平均质量支付价格，这显然意味着一部分质量较好的产品的价格被市场低估。如果产品价格被订得过低，优质品卖主会退出市场交易，只有质量低的才会进入市场。这样，市场上的产品质量会下降，而潜在买主将只能在低质量的产品中选择，从而其支付的价格也会相应下降，从而使更多的优质品的卖主退出市场，买主再次降低支付价格，结果只有劣质品才会成交，甚至导致交易中止。这是一种典型的市场逆向选择。如果交易双方能对称地掌握产品质量的信息，交易就可顺利进行，而达到资源配置的帕累托改进。但在非对称信息的市场中，潜在的卖主往往会降低产品质量，通过节省成本而获利，甚至在不可能采取这种隐蔽行动时，如果超过平均质量水平的卖主机会成本太高，这一卖主就会退出市场。从而使交易停止，消费者的利益将会受损。
为了改善交易状况，降低信息非对称的程度，一定的信息传递是十分必要的，斯彭斯认为，如果较高质量的卖主能够寻找到某种途径向买主传递自身产品质量的信号，而为此付出的成本对他来说要比低质量产品的卖主低，使劣质品卖主的模仿成本太大而不具有模仿的动机。这样优质品卖主就可以从传递信号中获益。买主自然会认识到信号在一定意义上意味着较高质量，而愿意支付额外的成本。这意味着在市场交易中，如果拥有私有信息的交易者可以设法将其私人信号传递给缺乏信息的一方，就可以实现资源配置的帕累托改进。
斯彭斯指出，无论信号质量的高低，只要优质品卖主的信号的边际成本比劣质品卖主的低，就存在某种均衡。在均衡状态，买主能根据卖主传递的信号水平判断产品质量的高低，而优质品卖主可以通过一定的方法传递质量信号，帮助消费者消除信息阻隔，主要包括两个方面：
第一，卖主可以向买主提供商品退赔、维修等保证。对卖主而言，商品质量越高，退赔、维修的预期成本越低，所以优质品卖主提供退赔、维修保证的积极性显然高于低质品的卖主，而买主也会把退赔、维修视为优质品的信号。
第二，优质品卖主可以支付大量的成本在市场中进行广告，用广告作为传递信号的手段，使消费者直接了解产品的质量，以求在市场中占据一定的市场份额。
金融市场：信号经济理论的运用之三
在金融市场中，企业是资金使用者，对于投资者项目的未来收益和风险、从而对投资回报与盈利以及借入资金运用、偿还概率等具有内部信息，知道企业利润的真实分布函数，而投资者并不直接实施资金的运用，对于这类信息只能通过借款人或其它渠道间接地了解。在相关信息的占有方面，投资者处于劣势，而企业居于优势地位。由于信息的非对称，投资者往往不能对企业的信用质量、未来发展潜力作出准确的判断。这样，投资者只能根据平均质量确定企业的价值，从而使高质量企业的市场价值被低估，提高了优质企业融资的成本，因而他们不愿意采用股票融资的方法。而劣质企业的市场价值被高估，因而具有积极性去尽量利用市场集资去扩大其经营水平。这样，由于金融市场的信息不对称状态，就会鼓励投资资金向低质量企业的流动，而抑制投资资金向高质量企业流动，结果，越是劣质的企业，越有可能取得市场投资资金，从而对金融市场的资源配置效率具有不利的影响。
为了克服金融市场中的信息非对称性，罗斯引入了信号经济理论。在他看来，投资者无法直接了解企业的经营状况，只能通过企业传递的信号间接地评价市场价值。根据罗斯的模型，企业利润分布函数是根据一阶随机占优排序的，而企业经理的效用是企业市场价值的增函数。为了在市场中顺利地融资，企业选择一定的资产—负债结构向投资者传递企业利润分布的信息。投资者也把企业负债结构视为企业质量的信号，并据此投资。具体而言，如果企业负债—资产比例较高，表明企业对未来收益流量具有较高的期望，因而较高的负债率往往被视为企业高质量的体现。同时，由于企业改变融资结构将直接影响投资者对其市场价值的评价，因而为了使负债比例成为真实的信息机制，必须对企业施加一定的惩罚约束。一般来说，低质量企业在给定的债务水平上具有较高的边际期望破产成本，因而不能模仿优质企业去发行大量的债券，这意味着优质企业可能通过传递信号而与劣质企业区分开来。
罗斯分析了金融市场中的信号分离均衡，指出越是高质量的企业，负债比例越高。因此，尽管投资者无法准确了解有关企业质量的信息，但仍可以从企业负债率所传递的信号来正确评估企业的市场价值。罗斯从理论上分析了公司资本结构和市场价值的关系，突破了传统金融理论的供求分析。但罗斯的模型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因为，根据罗斯的观点，只有信息对称，企业的负债水平才与企业市场价值无关，但在非对称信息结构下，为了显示自身的质量信号，优质企业必须承担更高的负债率，如果经理不重视企业的市场价值，就不必通过负债和承担破产惩罚而向外部投资者传递信息。显然，负债超过一定的界限就意味着企业的破产，但在罗斯的理论中，负债比例、经营不佳与破产之间不存在十分明确的界限，无法准确判断企业的经营现状。
证券市场：信号经济理论的运用之四
在证券市场中，股票融资只占企业外部融资的较小比例，原因就在于股市的信息约束。客观上看，投资者会把发行新股与公司价值下降联系起来，认为新股发行是因为股票市场价格高估了股票价值，劣质公司才会倾向于股票融资，优质企业一般不愿采用股票融资方式，原因就是在非对称信息下，投资者只能根据平均质量确定企业价值，新持股者在购买股票时，需要得到额外的收益，以补偿购买劣质企业股票所带来的损失，这使优质企业股票的融资成本增大，其发行股票的积极性下降。一旦股票市场上的投资者具备了这一信念，新股发行就成为企业质量下降或恶化的信号，结果企业的市场价值被低估，企业在发行新股时，就不得不按低于其实际价值来发行股票。
迈尔斯认为，当股票价值被高估时，企业愿意发行新股，而当股票价值被低估时，企业不愿发行新股。也就是说，当新股发行时价值高估，即当股票实际价值低于市场平均价值，按平均价值发行时，股票实际上受到高估，即使投资机会的净现值为零，企业也愿意发行新股。但如果股票价值高于市场平均价值，按平均价格发行，企业上市的股票被低估，这时企业就会放弃投资机会，即使其净现值为正，企业也不愿意发行新股。
贝罗（Baron）和格瑞伯特（Grinblatt）指出，企业为了分散风险，总是希望在证券市场中把股票出售给社会投资大众。但投资者对企业缺乏完全信息，企业经营者必须设法通过一定的途径传递企业质量的信号，主要包括新股降低定价与企业对本单位股票的持股数额或比例。表面上看，新股降低定价所导致的超常利润是与有效市场理论相违背的。因为根据有效市场理论，证券价格在形成中充分而准确地反映了全部的市场相关信息，并不会由于向所有参与者公开信息而受影响，以此为基础的证券交易不可能获得经济利润。但在信息非对称环境中，新股降低定价就是投资者理性决策的结果，也是一个信号传递的分离均衡。原因在于没有企业内部信息的不知情者在购买股票时面临着逆向选择问题。一些潜在的拥有大量内部信息的知情者，如果怀疑股价过高，就会少购或拒购股票，而让不知情的投资者购买所有股票。相反，如果知情者得知股票将有超常利润，就会大量认购股票。因此不知情的新持股人在购买股票时，必须得到一定的补偿。
在市场实践中，许多投资者对企业新股降低定价具有一定的预期，因而在企业厌恶风险和具有内生决定的融资市场中，新股的低定价将会导致事实上的高股价。从企业持股比例来看，持股数额更高意味着企业未来收益流量更大。在帕累托最优条件下，如果企业投资项目的净现值为负，企业将售出所有股票，从而得到与无风险资产相同的利润。相反，如果项目的净现值为正，企业将持有一定比例的股票，从而获取更高的期望风险收益。如果信号揭示的概率与投资项目的风险较高，而潜在的企业价值较低，低质量的企业便会认为模仿高质量企业的净成本太大，因而存在帕累托最优的信号传递的分离均衡，没有企业会选择与之相同的信号。这时，信号可以准确地揭示企业的类型，这也是序贯均衡的一部分，即如果存在某种偏离均衡的力量，均衡中的信念会自动阻止偏离均衡的行动。相反，如果信号揭示的概率、风险厌恶、项目方差都较低，而潜在的企业价值又太高，这时优质公司便无法传递一种劣质公司认为是高成本的信号，低质量企业的模仿行为不可避免，因而也不可能存在分离信号的均衡。总之，一般的投资者在信息不完全时，把企业降低定价视为高质量的信号，而这一信念又是自我实施的。由此存在一个分离的信号均衡，但如果是混合均衡，即不同类型的企业选择相同的信号，没有企业选择与其他企业相异的信号，就不可能在新股贴现值与新股价格之间存在一一对应关系，结果是信号水平偏离均衡的路径。
在证券市场信号传递的模型中，除非有严格的约束条件，否则不存在唯一的均衡。在任何有效的分离均衡中，劣质企业既不会降低股票的定价，也不会持有股票，因而企业的信号传递成本为零，而优劣企业则必须支付一定的信号成本，以使低质企业模仿优质企业的成本太高而放弃模仿的努力。客观上看，优质企业在一个分离均衡中比在一个连续模型中承担更低的信号成本，这意味着，如果优质企业能阻止劣质企业的模仿行为，那么优质企业就会偏好自己成本更高的信号水平，而不偏好于劣质企业的信号水平。由于被占优的混合均衡和分离均衡将被排除，有效的分离均衡就是唯一可行的均衡，但这种唯一性并不能适用于连续模型，在一般的信号均衡的连续模型中，均衡的唯一性仍然是一个有待解决的问题。
简要评析
信息非对称是经济系统中普遍存在的现实，对经济行为产生了重要影响，逆向选择、道德风险等都是由非对称信息引起的。在非对称信息的市场中，存在两种显著的现象：一是市场上的行为者总是力图获得更大的利益，因而竞争双方都会隐瞒真实的信息，甚至给对方提供虚假信息以便使交易有利于自己，这会使交易双方的信息沟通存在着难以逾越的障碍；二是在信息非对称的环境中，为了促成交易，必须支付一定的成本去传递产品质量、企业价值、个人能力等方面的信号。
信号显示在信息经济学中运用十分广泛，在劳动力市场、文凭、受训程度和工龄等是一种典型的信号显示；在信贷市场，企业往往通过负债水平传递企业经营质量的信号；在产品市场，卖主往往通过维修、退赔之类的承诺传递信号；在证券市场，企业持股结构、降低新股定价的幅度等都是信号的显示。客观上看，非对称信息研究的目的就在于如何设计一种有效的经济机制，以诱致经济当事人提供或披露更多的真实信息，以便达到一种更好的契约安排，加强信息的沟通，节省交易费用，促使资源的帕累托最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