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廷与奥莱尔#183;斯坦因爵士1930年南京会晤内幕，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斯坦论文,南京论文,爵士论文,内幕论文,莱尔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本文拟根据档案资料对1930年春，南京国民政府外交部长王正廷会见英国著名考古学家和探险家奥莱尔·斯坦因爵士的前后过程及谈话内容做一披露，并对这次会晤的有关记录稿做一简单分析。
斯坦因一生中曾五次进入中国，其中四次来自印度方向。从新疆入境，然后在中国西北地区进行考古学和地理学考察，学界一般称之为斯坦因的四次中央亚细亚考察；只有一次是来自东部方向（经美国、加拿大、日本），从上海入境，然后至南京活动，为他拟进行的第四次中央亚细亚考察寻求南京政府方面的支持，时在1930年4月至5月。斯坦因在南京时，曾拜访过包括胡汉民在内的许多国民党政府上层人物，但由于他的主要目的是想从外交部获得进入中国西北考察的护照，因此他与外交部长王正廷的会晤是他的南京之行中最具实质性的、最重要的内容。斯坦因的这次南京之行实际上是一次半秘密性质的活动，除了为寻获护照而拜访政府上层官员外，他极力避免与中国学术、教育、新闻等界接触，致使当时国内外的公开出版物中对此没有任何报道，所以时至今天，学术界仍是很少的人知道斯坦因曾来过南京，更谈不上对他的南京之行进行研究。
笔者，1989年在英国伦敦的大英博物院从事研究工作时，偶然发现一些有关斯坦因南京之行的外交档案，主要是当年英国驻华公使馆用英文写成的记录材料。窃以为这批材料不失为研究近代中外文化关系中的重要参考文献，于是在征得大英博物院主管人员同意的情况下，并在他们的大力协助下，笔者将有关材料迻录汉译并携带回国，以备日后研究之需。鉴于斯坦因在南京之行中与王正廷的会晤最为重要，而这次会晤又导致了南京政府外交部在没有和中国任何学术机构协商的情况下向斯坦因发放了护照，从而为后来中国各界掀起抗议斯坦因来华考古运动埋下了伏笔，所以笔者先草拟出这篇小文，若能起到为学术界提供点滴资料的作用，则不胜欣慰。本文使用的资料全为大英博物院所有，为节省篇幅，文中不再一一注明出处。承蒙大英博物院破例提供研究机会，在此深表感谢！
斯坦因的南京之行发自英国。他于1930年3月8日离开利物浦，乘船至加拿大东海岸，然后经美国波士顿至加拿大温哥华，再乘船经日本东京于4月中旬到达中国上海，4月下旬到达南京。到达南京后，斯坦因在南京国民政府首席外国政治顾问、英国人弗雷德里克·怀德爵士和英国驻华公使迈尔斯·蓝普森爵士的引荐与陪同下，轮流走访南京政府要人。其中与王正廷的会晤是由蓝普森促成的。
在王正廷与斯坦因正式会晤之前，蓝普森和英国驻华公使馆汉文参事埃里克·台克满首先于1930年4月29日专程拜会王正廷， 为王正廷与斯坦因的会晤做准备工作，同时代表斯坦因向王正廷提出护照申请。根据台克满所做的会晤记录，蓝普森与王正廷这次会见的全部过程如下：
大英钦命驻华公使谈起奥莱尔·斯坦因爵士是著名的中央亚细亚探险和考古学家，又提到他最近已来到南京，王博士肯定知道件事。他现在正期待着进行最后一次旅行，以便完成他多年来一直从事的关于中国、印度、西方诸文明相互接触问题的研究课题。他现在来南京的目的是想从中国政府那里获得必要的便利条件和护照等等。迈·蓝普森爵士极希望外交部长能抽空会见他（斯坦因），届时他肯定会非常详尽地阐述他的打算与计划：他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健谈者。
王博士此时插话问道：奥莱尔·斯坦因爵士是否打算从我国拿走任何东西？
迈·蓝普森爵士作出了肯定的回答，但他指出奥莱尔·斯坦因爵士的工作极不同于罗伊·安德鲁斯博士以及搜寻化石者这一类人的工作。奥莱尔·斯坦因爵士研究发现物的目的只是为了追寻中国与西方之间接触的古代道路。几乎可以说，这些物品全是古代的废纸篓和垃圾堆中的东西，但从中可以找到必要的资料，譬如古代的碎布片、钱币等等。奥莱尔·斯坦因爵士想将这些东西带往境外，目的是为了研究它们，这种研究需要许多年的时间。此外他还想将这些古代的商道测绘成地图，不过他在这方面以及其他方面的所有工作成果都将发表，完全公之于众。
迈·蓝普森爵士接着宣读并呈递了一份做为附件的备忘录，内容是奥莱尔·斯坦因爵士的工作计划大纲，他本人在同外交部长会晤的过程中当然还要详细地解释这一大纲。迈·蓝普森爵士又说：他极希望王博士能保证在奥莱尔·斯坦因爵士面前不设置任何困难，以便能协助他完成这项伟大的工作，这项工作对于全人类、对于未来的子孙后代都是具有意义的。迈·蓝普森爵士还呈递了由奥莱尔·斯坦因爵士提供的包括有一些讲演和其他材料的小册子。
王博士说：他将在星期四下午三点钟愉快地接见奥莱尔·斯坦因爵士。他又说：在这方面最重要的问题是与新疆当局联络，他不得不给新疆当局打电报，而等待答复则需要耽阁一些时间。迈·蓝普森爵士指出，以前给新疆打电报时线路耽阁太多，他建议外交部长只通知当地的政府，而不需答复，奥莱尔·斯坦因爵士打算5月20日离开上海， 因此没有太多的时间了。蓝普森在拜会王正廷的过程中所宣读和呈递的备忘录全文如下：
杰出的考古学家和探险家奥莱尔·斯坦因爵士正计划在中国属中央亚细亚地区做最后一次旅行，目的是完成他追寻古代中、西间接触和早期中国、印度、西方诸文明交流所经路线的工作， 这项工作是他在1900—1901年、1906—1908年和1913—1915年所进行的考察工作的继续，前三次考察的成果发表于《古代和阗》、《塞林底亚》和《亚洲腹地》三部著作中。
奥莱乐·斯坦因爵士的这次考察由哈佛大学和大英博物院资助；他的随员有布拉姆来特先生，系美国公民，耶鲁大学毕业；此外还有两位中国助手和三位印度助手以及一位印度仆人。他计划于8 月份离开印度前往中国属中央亚细亚，在外考察时间约两年半左右。
大英钦命驻华公使特此荣幸地向中国政府申请发放护照，以允许奥莱尔·斯坦因爵士及其随员们在新疆和内蒙古游历并从事历史学考察和其他考古工作，为期三年。由于奥莱尔斯坦因爵士现在正在南京，又鉴于他因季节气候原因必须开始旅行之前只剩下比较短的时间，如果能在今后几天内发放该护照，迈·蓝普森爵士将不胜感激。这份备忘录后来被视做为斯坦因申请护照的正式申请书，南京政府外交部在国内来往行文中经常引用其节译文，而王正廷从蓝普森手中所接受的原件现在已下落不明。
按照王正廷与蓝普森所达成的协议和约定的时间，两天之后， 即1930年5月1日（星期四），下午，王正廷正式会见了斯坦因， 英国方面参加陪同斯坦因的是蓝普森公使和台克满汉文参事。关于这次会晤的过程，台克满所做的现场会晤记录全文如下：
迈尔斯·蓝普森爵士将他陪同参加会晤的奥莱尔·斯坦因爵士介绍给中国外交部长。
王博士说：他为能见到像奥莱尔·斯坦因爵士这样杰出的探险家而感到高兴。奥莱尔·斯坦因爵士回答道：他只是太高兴了，但到今天还没有进行他从前在新疆做过的工作；他还提到他同新疆的中国官员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他接着讲了很长一段关于中国求法取经和尚玄奘的故事，他之所以花了许多年时间，追踪的正是玄奘横穿亚洲的道路；他渐渐地把话题引到了解释绘图工作的必要性以及地形测量学与历史研究之间的密切关系这方面来。
在迈·蓝普森爵士的建议下，奥莱尔·斯坦因爵士接着又解释了他追寻中国与西方文明之间接触所经古道路的工作，然后把话题引到了搜集那些只对研究工作有价值的古遗物这方面来。
趁着奥莱尔·斯坦因爵士滔滔不绝进行讲演的暂时空档，王博士插话说：中国政府承认奥莱尔·斯坦因爵士的要求，为奥莱尔·斯坦因爵士的新一次考察提供所有的便利条件，中国政府将在奥莱尔·斯坦因爵士离开南京之前给他发放护照，并给新疆当局打电报通知他们，而不是要和他们商量或者要等待答复。
奥莱尔·斯坦爵士对此表示非常感谢，接着又有点冗长地说起中国在新疆善政统治的成果，譬如他的地图显示出当地耕地面积的增加，趁机他又强调了他进行绘图工作对各方面的有益之处。
在迈·蓝普森爵士的建议下，奥莱尔·斯坦因爵士解释说：他打算走的线路是从克什米尔进入突厥斯坦，目的是为了追寻《两汉书》中提到了公元前后的古道路，他希望能够找到当时军事戍所留下的垃圾堆；他希望走的另一条道路是沿着天山的北坡行进，汉代的旅行记录中提到过那里的许多地方。在谈到这一点时奥莱尔·斯坦因爵士又提起俄国人最近在所谓“独立蒙古”的发现，这样又把话题引到了他为什么急着要在他的护照中加上内蒙古这一问题上来，该护照已由迈·蓝普森爵士提出申请。
王博士问奥莱尔·斯坦因爵士是否能够提交出他拟行进的线路详情，奥莱尔·斯坦因爵士又较冗长地解释了他难以给出任何详细情况的原因：他要花两年半的时间来从事这一项工作，他将在沙漠中过冬，在山脉里度夏，因此他不可能指明任何确切的路线。不过还有一点他急于要提出，正如他已经解释过的那样，进行地形测量工作是必不可少的。他迫切需要随身携带一位中国师爷帮助译解古汉字的铭文写本，如果可能的话，他也非常乐意从中国政府的测绘部门请一位中国的测量员跟随他，他进而又解释了这一安排对各方面的好处，包括对青年测量员的好处。当然有一个前提是：选出的测量员必须体格健壮并且能吃苦耐劳。王博士说：他要把这件事记在心上，并就这一问题与北京的协会进行联系，该协会已经委派了一个人陪同罗伊·安德鲁斯博士。
迈·蓝普森爵士这时插话说：他认为那不能算做是测量员，奥莱尔·斯坦因爵士所需要的是请一位来自中国政府测绘部门的测量员跟他在一起。王博士说：他将记住这一点，并将与参谋本部的朱（培德）将军讨论这件事。在回答提问时，奥莱尔·斯坦因爵士说明这位测量员的费用将由考察队支付。
迈·蓝普森爵士询问：发放护照等等需要办理哪些明确的手续？王博士回答道：必须有一些像片，还要就其他一些细节填表。奥莱尔·斯坦因爵士解释说：在征得中国政府批准考察之前，他不可能找到印度助手，因此他无法事先提供他们的姓名等等；不过他有将陪同他的青年美国学者的详细资料与照片，他知道美国公使将会呈交上这位美国学者的护照申请书等。他建议说：如果稍后提供印度助手和仆人的姓名，那是完全能够做到的。王博士显然对此表示同意，建议今后还必须做的事情将由中国驻加尔革答的总领事负责办理。
最后达成如下协议：王博士委派礼宾司的一位官员会同（英国驻南京总领事）许立德先生去完成办理护照所必须的有关事宜， 他认为在5月13日之前有可能发放护照，奥莱尔·斯坦因爵士希望能在这一天离开上海。在同一天，当王正廷会晤斯坦因完毕之后，美国驻华公使纳尔逊·特拉斯勒·詹森也约见了王正廷，就斯坦因考察队办理入境护照一事寻求王正廷的帮助。王正廷在英、美两国公使的联合请求之下，指令属下加快赶制护照，6天之后，即1930年5月7日， 由南京政府外交部礼宾司和英国驻南京总领事馆赶制出的护照便发到了斯坦因手中，该护照允许斯坦因在新疆和内蒙从事考古学考察，调查包括艺术遗物和写本遗物在内的历史遗址，附带进行地形测绘，为期三年。斯坦因和蓝普森对这一意想不到的满意结果感到非常高兴，因为在此之前，包括瑞典斯文赫定、美国罗伊·安德鲁斯在内的好几支外国考察队，都受到了北平的中国学术团体协会和古物保管委员会的坚决阻止而被迫与中国学者合作组建联合考察队，外国人在没有和上述两机构达成合作协议的情况下而从中国外交部获得考察护照，斯坦因是1927年以来的仅有一例。护照问题解决后，蓝普森于1930年5月9日给伦敦的英国外交部打电报汇报情况：
奥莱尔·斯坦因爵士在其最近访问南京期间，由我引荐给了中国政府的领导成员们，其中包括外交部长。……
外交部长后来通知我说，鉴于奥莱尔·斯坦因爵士工作的价值，中国政府将给与他一切协助。……根据驻南京总领事的报告，已经向奥莱尔·斯坦因爵士发放了为包括艺术遗物和写本遗物在内的历史遗址的调查等目的所制备的护照。鉴于这一意想不到的、令人满意的结果，我从而建议奥莱尔·斯坦因爵士不要迫切地催逼索要更具体的便利条件，而是先凭已经获得的许诺着手展开他的工作。……奥莱尔·斯坦因爵士开端大吉，值得庆幸，这部分是由于我们现在和中国政府间保存的良好关系，部分是由于他本人留下了好印象。而斯坦本人在拿到护照之后，按照蓝普森的建议，很快离开南京， 于1930年5月13日从上海出境乘船回印度，以便为他的第四次中央亚细亚考察做准备工作。
以上是我们对斯坦因在南京期间与王正廷接触会晤的全过程及会晤内容所做的披露，下面我们再根据已公布的档案对这次会晤及谈话的内容做一些简要的分析。
第一，我们可以确知：不论是蓝普森或是斯坦因，都曾经向王正廷表示过在拟进行的考察中包括考古活动。1930年4月29 日蓝普森拜会王正廷时，王正廷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是：“奥莱尔·斯坦因爵士是否打算从我国拿走任何东西？”这说明王正廷对二十年代中期以后中国学术界及政界（以民间性质的中国学术团体协会和官方性质的古物保管委员会为代表）反对外国人来华考古并拿走文物的运动是熟悉的，也是关心的。对于这个问题，蓝普森做了肯定的答复（即打算从中国拿走文物）。但又声称“这些物品全是古代的废纸篓和垃圾堆中的东西”。同日蓝普森向王正廷宣读并呈递的备忘录中也正式提出“申请发放护照，以允许奥莱尔·斯坦因爵士及其随员们，在新疆和内蒙古游历并从事历史学考察和其他考古工作”。5月1日王正廷会见斯坦因时，斯坦因也曾“把话题引到了搜集那些只对研究工作有价值的古遗物这方面来”，并且也曾表示“希望能够找到当时军事戍所留下的垃圾堆。”在这种情况下，王正廷不但表示“中国政府承认奥莱尔·斯坦因爵士所做的良好工作，愿意按照迈·蓝普森爵士的要求，为奥莱尔·斯坦因爵士的新一次考察提供所有的便利条件”，而且在没有按惯例和其他政府部门及学术组织协商的情况下，便很快向斯坦因发放了护照，以至于后来引起全国各界反对斯坦因在华考察考古的运动，对此，王正廷应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第二，我们还可以知道：在王正廷与斯坦因会晤时，斯坦因曾提出“他迫切需要随身携带一位中国师爷帮助译解古汉字的铭文写本，如果可能的话，他也非常乐意从中国政府的测绘部门请一位中国的测量员跟随他”。斯坦因主动提出这一要求，说明他对当时中国各界反对外国人在华单独考察的情形也是熟悉的。自1927年4月以后， 至斯坦因到南京活动之前，中国学术团体协会和古物保管委员会先后迫使瑞典斯文赫定、法国雪铁龙汽车公司、横穿亚洲考察队东部分队队长卜安及美国自然史博物馆中亚考察队队长罗伊·安德鲁斯，分别与中方签订了《中国学术团体协会为组织西北科学考查团事与斯文赫定博士所订合作办法》、《中国学术团体协会为组织一九学术考查团与法国代表卜安订定合作办法》和《中华民国教育部古物保管委员会与美国纽约天产博物院中亚调查团协定草案》等协义，这些协议除禁止外国考察队从中国拿走文物之外，还要求外国考察家与一定数量的中国科学家合组考察团，并设中、外团长各一人，考察经费及中方团员费用，基本上全由外方负担。斯坦因为了避免与中国学术团体协会或古物保管委员会接触，从而导致签订同样内容的协议，在与王正廷会晤时便主动提出要找两位中国随员，这是他的狡猾之处。一方面，他以这种方式接纳的中国人不过是他的雇员而已，不但无害于他为美、英进行考古与测绘的最终目的，而且还会有助于他进行考察，其作用类似于蒋师爷（蒋孝琬）在他第二次中央亚细亚考察过程中所起的重要作用。另一方面，他主动要求接纳中国人，便给人一种愿与中国学者合作的印象，从而掩盖了他内心深处歧视中国学者的态度。后来南京政府并没有派人随斯坦因考察，当全国各界举行抗议斯坦因在华单独考察的活动时，英国驻华公使馆和斯坦因本人反复抓住这一点做为辩解的理由（斯坦因曾主动提出与中国学者合作，是中国方面没有理睬斯坦因的要求）。
第三，我们在读台克满所写的王正廷先后会见蓝普森和斯坦因的会晤记录时，可以感觉到整个会晤过程都是由蓝普森操纵主动权的。在关键时刻，王正廷往往唯唯诺诺，丧失原则。如在1930年4月29 日王正廷会晤蓝普森时，王正廷曾提出要就斯坦因考察事打电报与新疆省当局联络并等待答复，蓝普森知道王正廷与新疆省商量的结果绝不会令英方满意，因此建议王正廷只通知新疆省政府，而不需答复，结果在两天之后，即5月1日王正廷会晤斯坦因时，王正廷便向斯坦因宣布：“中国政府将在奥莱尔·斯坦因爵士离开南京之前给他发放护照，并给新疆当局打电报通知他们，而不是要和他们商量或者等待答复。”再如，当斯坦因向王正廷提出要请一位中国师爷和中国测量员随他考察之后，王正廷表示要就这一问题与北平的协会（指古物保管委员会）进行联系，这说明他知道古物保管委员会的作用，如果他真这样做了，古物保管委员会必定会阻止斯坦因的单独考察，但这时蓝普森又插话说斯坦因需要的是一位来自中国政府测绘部门的测量员，王正廷立即改口说“他将记住这一点，并将与参谋本部的朱（培德）将军讨论这件事”。至于斯坦因的谈话，显然也是在蓝普森的不断“建议”下按照蓝普森的思路和口径进行下去的（如：将考古发掘说成是“找到当时军事戍所留下的垃圾堆”）。王正廷对蓝普森唯唯诺诺，对斯坦因也是恭维有余而不提任何要求和条件。斯坦因一见到王正廷便“讲了很长一段关于中国求法取经和尚玄奘的故事”，然后又“滔滔不绝进行讲演”，接着又“有点冗长地说起中国在新疆善政统治的成果”，做为东道主的王正廷只有趁空插话的机会，他只要求过斯坦因“是否能够提交出他拟行进的线路详情”，结果斯坦因以他在两年半的考察期间“将在沙漠中过冬，在山脉里度夏”为借口轻松地加以回绝。王正廷连这条最基本的要求都没有坚持，便向蓝普森和斯进因保证尽快发放护照，可见他丧失原则的程度是何等严重，其结果也导致了他本人在以后的事态发展过程中一直处于一种非常尴尬的境地，直到1931年9月他被迫辞去外交部长时为止， 当时斯坦因一案尚未最终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