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解体的严重教训——意识形态领域的背叛和崩溃，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意识形态论文,教训论文,领域论文,苏联解体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编者按：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苏联的解体和崩溃，对于20世纪的历史，共产主义运动的历史，甚至整个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显然都不是无足轻重的“小菜一碟”。对于我们这个在伟大十月革命影响下取得革命胜利的社会主义中国来说，当然更非“隔靴搔痒”的小事一桩。在一个相当长的历史阶段内，它将成为一切历史学家，特别是共产主义者、共产党人研究、思考、寻找解释和答案，吸取历史教训的重大课题。这是不容，也不应“回避”和“淡化”的。
这里翻译转载的俄国哲学家亚·季诺维耶夫的文章，以及以前本刊曾经译载过的他的其他有关文章，就提出了他自己关于这个问题的一些重要看法。它对于我们观察、分析这段历史，显然不无参考价值。这篇文章所持的论断，与我们某些报刊上不时出现的“消解主流意识形态”的种种鼓噪，就形成了耐人寻味的强烈对照。
亚·季诺维耶夫，在70年代曾因“不同政见”被迫侨居欧洲。这些看法出自一个生活在西方的前苏联“不同政见者”的笔下，这同样是耐人寻味的。
译者前记：1995年3月1日俄罗斯《真理报》刊登了俄国哲学家亚历山大·季诺维耶夫在慕尼黑写的一篇关于苏共意识形态领域的背叛和崩溃及其后果的文章。以下是该文的摘译。
在俄罗斯，共产主义社会制度被破坏了。现在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当然，它的某些特点和残余还会保留下来，它们将会长久地、也许永远地保存下去。但是作为完整的社会机体的现实共产主义已经垮了。它的所有基础——共产党的基层组织、国家制度、作为国家的基础和核心的共产党、意识形态机制、社会意识、价值体系、教育制度、社会保障和法制统统都被破坏了。苏联共产党历史上的七十年来国家和民族的各类反共分子所幻想的后共产主义时代来到了。
在今天的俄罗斯，还有许多人认为自己是共产党员。出现了一些公开自我命名为共产党的组织，以及一些回避这个名称，但实际上自认为是共产党的组织。它们到底是什么，从俄罗斯的报刊上就能很清楚地看出来。我不想在这里分析它们的特征和作出评价。
在当今后共产主义的俄罗斯社会，共产主义理想的威信被破坏殆尽。把所有的罪恶都栽到共产主义头上（共产主义并没有这些罪过）。共产主义带给人类生活的一切都被一笔勾销。
接受共产主义理想是个人的和自愿的事。在这样一些条件下，只有接受这一理想并把为实现这一理想而参加斗争作为自己的生活目标的人才能被认为是共产党员。并且他这样做应该是无私的和毫无飞黄腾达的谋算，为了共产主义理想，准备作出牺牲，简言之，是一个富有理想的共产党员。在当前后共产主义时代，只有这样一些真正的共产主义者结合起来的组织才可以被认为是严格意义上的共产党。我为这样一些共产党员以及他们的组织而写这篇文章。
首先谈一下关于“共产党员”、“共产主义”这两个词本身。大家都知道，许多政党过去不用共产主义来称呼，理由是它们活动的具体条件不行。在俄罗斯现在也有类似现象。放弃共产党员称号的人相当多。但是今天以条件作为托词就没有什么意义了。这种托词只不过是掩盖投降和叛变这一事实。最好的情况也是随机应变。
共产主义社会思想（共产主义理想）早在马克思主义之前就已经出现了，并且是在一些实际的共产主义国家出现之前。这些思想过去以不同的形式存在着，不取决于什么国家。并且它们将来还会重新出现。共产主义思想就是理想。它们的内容并不以某些具体条件以及这些条件发生的变化而转移。
共产主义思想在历史舞台上的出现、传播、影响、熄灭、被忘却是要取决于具体的历史条件。为了使这些思想得以实现的人们选择什么道路取决于具体条件。但是共产主义思想本身并不是暂时的，不是要去适应情况。在共产党当政的条件下，承认自己是共产党员并把自己的党称作共产党，这不是难事。但是在反共猖獗、大肆践踏与共产主义有关的一切的条件下，宣称自己是共产党员、自己的党是共产党，这就要有勇气。在这样的条件下，放弃“共产党员”和“共产主义”这两个词，就意味着在反共瘟疫流行面前投降退却。
这并不只是说名称的更换。更为重要地是说历史的大征候。这些征候是历史的现实。我们生活在文明时代，在这个时代历史征候有时比经验地感觉到的事物和事件起到更为重要的作用。无视这些大的征候而去迎合一时的形势，并且安然向雀跃的反共行为让步，这至少是可耻的。同样可耻的是，利用这些征候的历史意义，而实质上并不是共产党员。
然而，这种现象很快消失了，大概是因为冒充的共产党员换上了更为合适的文字包装。真正的共产党员应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表达自己对苏联时期苏共的态度。无疑，在俄罗斯已经发生的这场大灾难中，无论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客观因素都起到了自己的作用。但是它们并不是作为某些特殊的东西在起作用。客观因素是通过主观因素发生作用，也就是说是通过人们的意志决定行为，通过组织、机构发生作用。客观因素的存在，无论如何推卸不掉事件发生过程中人的、组织的、机构的责任，摆脱不掉发生的大灾难的罪责、摆脱不掉对国家和民族的未来的责任。
我确信，所发生的灾难的主要罪责在于苏共机关，在于整个苏共，其中包括普通党员。然而。罪责不仅仅是集体犯的，还有个人的罪责。所谓罪责并不是指反共分子、反苏分子、批评“制度”者、改革者、民主派和其他破坏国家的人指责苏共的那些过错这个含意，而是指党的领导人和思想家、党的机关和大批党员居然允一些思想和一些人在自己的队伍里出现，这些思想和这些人在党内掌握了主动权，产生了影响，掌握了领导权，并导致党的灭亡。导致了有致命后果的灭亡——整个苏维埃国家制度、社会组织和整个社会全毁灭了。
苏共不为它曾对自己的国家所起的肯定历史作用辩护，辜负了人民对党的期望。党在破坏势力面前投降了，事实上叛卖了信任它的人民，叛卖了自己。是极为可耻的叛变。新出现的一些党，在道义上无权把自己称作共产党、公众没有承认它们有这段历史事实，而这些党不遣责这段历史。
至于说苏共过去的功绩，在评价俄罗斯历史的苏维埃时期时，就应该考虑到，因为这个时期如果没有苏共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我深信，现在的一些共产主义政党在扮演苏共破坏者和继承者的角色中，阻碍了在俄罗斯这一后共产主义国家中恢复共产主义运动。
在俄罗斯，共产主义又从现实倒回到理想的范畴。因此后共产主义时期的共产党，不只是一个政党，而且要成为意识形态的党。首先是意识形态的党。这并不是一两天的事，而是长期的。因此对于后共产主义时期的共产党员来说意识形态问题成了中心问题。
如果共产党员数量少、组织弱、物质资源很不足，几乎没有支援，而敌人势力强，那么共产党的主要力量就靠思想主张。当代俄罗斯社会恰恰是在意识形态领域出现了最为可怕的景象：所有居民阶层、各个层次的受教育者、各行各业、所有的政治方向、所有的组织和运动、所有的成年人思想上完全瓦解了。这也无足为怪。苏联在其中遭到彻底失败的“冷战”，首先是意识形态领域的战争。西方进攻的主要对象正是社会的思想、心理和道德状况。还在赫鲁晓夫时代意识形态危机的征兆就已显露出来。任何措施都未能使苏联意识形态防止这种危机。相反，这些措施加剧和加速了危机的到来。苏联社会的总危机正是始于意识形态领域，然后下到最基础。
在这方面，苏联知识分子起了巨大的作用，事实上使国家在西方面前思想上完全投降。意识形态的瓦解侵袭到苏联领导的最上层，包括它的政治和意识形态方面的领导人。当今俄罗斯意识形态衰颓的两个主要特点：第一，取消和摧毁了国家的意识形态（即马克思列宁主义）。第二，西方意识形态充斥俄罗斯意识形态空间。
在关于马克思列宁主义问题上应分两个方面：一方面是俄罗斯社会的改革者们如何对待马克思列宁主义；另一方面是后共产主义时代的共产党员应以什么态度对待马克思列宁主义。改革者们抛弃马克思列宁主义，取消并在事实上禁止把马克思列宁主义作为国家的意识形态，以迎合反共和反马克思主义的西方庇护者。
他们之中（包括职业思想家）没有人把马克思主义这一精神现象看作是一种道理。这种攻击马克思主义的浊流是空前规模的精神退化现象。他们对马克思主义的态度并不是把理性看成谬误。他们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而背叛了马克思主义。在人类历史上还没有这样的水平和规模的叛变，至于道德堕落的程度就不用谈了。
马克思主义并不是空想，尽管许多马克思主义的诺言无法实现。马克思主义从质上说是另一种具有更为重大意义的现象。马克思主义产生于天才的智慧之中，它的诞生是一种要科学地认识现实的追求。它在科学的基础上发展并且为科学作出了自己的贡献。但是由于历史赋于它的作用，它变成了有别于科学的某种东西。它变成了意识形态。
意识形态是一种有别于宗教的社会现象，在历史上起到明显的作用，它的产生并不久远，即在上一世纪。马克思主义是一种来自科学即在科学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意识形态。它是带着对科学性的追求而产生的，而事实上自己又带给科学许多东西。但是它发展成了一种意识形态，并且是历史上的一种最伟大的意识形态。
马克思主义是具有世界意义和划时代意义的意识形态的最伟大典范，以此出现在世界面前。正是它汲取了科学精华这一事实使它一百多年来多少正确地反映了社会实际，并且使千百万人在周围世界中能够认定方向，使他们有自己的社会座标。这是历史的事实。我要重复并强调一下：马克思主义符合现实实际，也就是说它满足了一定范畴的人们的一些生命攸关的需求，特别是在人们进行社会斗争时，它提出了口号和指明方向，成了“行动的指南”。
意识形态有可能被另一种势力削弱和破坏，这种势力就是政府当局的镇压手段和来自敌对意识形态的进攻，这时，某种敌对的意识形态有可能取胜，这就是当原有的意识形态的代表和捍卫者由于某些原因而未能保卫自己的意识形态的时候，才能得逞。
现在有人说，马克思关于共产主义和关于西方社会的学说不科学，说他的预言没有得到证实，这种说法毫无意义。还在战前早就有人嘲笑许多预言，西方也早就说马克思主义丝毫不科学。
问题是世界变成了难以预料的样子：批评共产主义社会和为西方社会辩护的现象处于优势，相反，为共产主义社会辩护和批评西方社会的现象处于劣势。一些现象发展了并突出了，相对而言，却放松和忽视了那些使西方的意识形态和宣传在苏联意识形态面前取得很大优势的现象。在西方物质方面已经开始高涨，而苏联在七十年代初就有明显的“停滞”现象，并且有出现危机的倾向。简言之，西方意识形态和宣传开始十分成功地把西方的模式是“人间天堂”而苏联模式是“万恶的帝国”这种东西强加于世界的条件已经形成。
西方意识形态对苏联社会意识形态的进攻来势如此凶猛而且产生效果，以致苏联的意识形态落到惘然失措状态。在七十年代已经可以肯定出现了危机——日益临近的共产主义总危机的先兆。但是，危机——还不是破产。如果苏联克服了这个危机，并且共产主义社会制度被保存下来，那么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就不发生任何破产，它也就不会被抛弃和取消。它就会安然无恙，并且会逐步适应新的情况。
在俄罗斯，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和共产主义制度是一种有生命力的意识形态，和西方意识形态相比，它有较高的精神和道德水准。它不是自然消亡的。它是被人为地破坏的。它似乎显得脆弱，因为破坏它的手段比他们自卫的手段要强，还因为它的所谓“捍卫者们”自己背叛了它。这些人依靠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而得到了称号、荣誉、物质财富和高位之后，就向敌人打开了意识形态堡垒的大门，并且自己领导了这场大破坏。
共产主义意识形态产生已经有一百年了，而有几十年它成了国家的强有力的意识形态。它赖以产生的条件消失了。在俄罗斯不会再保持马克思主义作为民族的意识形态。具有历史性的意识形态斗争被打败了。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这一苏联意识形态的基础和核心已经连同整个苏联社会被毁了。按原来的样子、原先的规模和作用来恢复它，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在俄罗斯开始谈论某种意识形态真空。人们猜测，它里面充满了什么东西。但是我认为，决没有任何的意识形态真空。相反，人们的头脑里马上装满了西方的意识形态垃圾和革命前意识形态垃圾场中的陈旧破烂货色，以及一些半吊子专家和冒充行家的招摇撞骗。意识形态一片混乱、放任自流、意识上颠倒是非。惘然无措。失去社会方向。代之以“思想自由”。
后共产主义时期俄罗斯的共产党员不得不生活和活动在我上述谈到的条件下，即生活在歪曲和诬蔑现实共产主义经验和共产主义意识形态、意识形态混乱、马克思列宁主义破产、反共分子和共产主义叛徒猖獗、来自西方宣传的有意识的有系统地奸污社会意识、以及俄罗斯大量欺骗群众的手段的环境中。他们的处境是双重的。一方面，他们不得不拒绝和当代现实不合辙、失去国家支持和不再对群众的思想和感情产生影响的学说。但是另一方面，他们还要重复自己的历史先驱马克思主义者所走过的道路。因为正是这些先驱们根据这种社会现象的规律形成了意识形态，他们是这方面的典范。另外的道路是没有的。马克思主义对于那些指引科学地了解现实的未来思想家们来说，仍然是一份遗产。
如果没有走向新的现实的科学途径，就建不成严肃的意识形态。必须找到一条开展宣传共产主义理想的运动的现实途径。这不是臆想和来自良好的愿望，为此必须研究俄罗斯共产主义的经验，研究当代西方社会、总体社会、社会发展的普遍规律，以及许多其他方面。这需要时间、力量、智慧、文化。需要好几代人中的优秀代表奋不顾身地工作。
谢尔盖·叶赛宁写道：“我羡慕那些为了一种伟大的思想而战斗地渡过一生的人们。”历史使那些在心理上、思想上、理想上具有共产党人素质的年轻俄罗斯人能够把自己的一生用来研究这些思想——共产主义思想，并为实现这些思想而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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