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式塔生态理论:走向深层生态批评_格式塔论文

格式塔生态理论:走向深层生态批评_格式塔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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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批评(ecocriticism)的起因,毫无疑问是源于我们人类所共同面对的生存环境恶化,诸如沙尘暴、水污染、核废物倾泻、臭氧层破坏、全球气候变暖、酸雨、物种灭绝、水土流失、石油泄漏、食物中毒、铅等重金属中毒致残、森林大火……对于其出现时间,有起于90年代[1]、70年代[2,3] 之说,历史虽然不算久远,但观点却在迅速地更新。 在美国生态批评的主要倡导者彻瑞尔·格劳特费尔蒂(Cheryll Glotfelty)那里,生态批评还被模糊地定义为“探讨文学与自然环境关系的批评”[4] (P xviii)。布兰奇等人(Michael P.Branch et al)认为这还不够,说:

生态批评并不是分析文学作品中的自然现象的一种方法;它包含的是走向生物中心主义的世界观,是伦理学的延伸,是人类对包括非人生命体和物理环境的全球社区(global community)意识的拓宽。

考基诺斯(Christopher Cokinos )则进一步将格劳特费尔蒂的二元生态批评研究公式分解为“个体自身、社会、自然界与文本间的可能联系”。[6] 但在这样的框架下还是有着太大的阐释空间。也正是由于定义的模糊、概念的笼统,一时间生态批评的绿色标签迅速地在文学批评的学术作品中蔓延开来,倒是应了考基诺斯的话(也见于王诺文中[7]), 生态批评成了“有助于学者出版著作和获得职位的‘主义—机器’(ism-machine)或‘学术工厂的发电机’(generator in the academic factory)。”[6] 从事生态批评研究固然离不开学术交流和论文发表,但为了发表文章而匆忙地贴上绿色的标签,不仅仅是不严肃的事情,而且会反过来损害这股健康的绿色生态批评潮流。所以生态批评如何从浅层走向深层、而不光是用一副绿色的眼镜到文本中去寻找自然的踪影,是当前生态批评发展过程中亟待解决的问题。格劳特费尔蒂综述了生态批评从浅层生态走向深层生态的趋势。[8] 面对这迅猛的发展潮流,本文主要从分析奈斯的深层生态哲学入手,试图从跨学科的角度对奈斯提出的格式塔生态哲学进行综述,分析深层生态批评发展趋势。

一、奈斯的格式塔生态观

生态批评,从出现之初就表现出强大的跨学科亲和力,似乎任何一个学科的学者都可以凭着他对生态的理解和感悟加入到生态批评的队伍里来。希特(Hitt)就列举了文学批评、女权批评、马克思主义批评和后殖民主义批评与生态批评相结合的例子。[9] 但笔者认为,生态批评不应仅仅停留在希特所谓的“伦理立场(ethical stance)”[9] 上,而应该是借以考察人类自身价值体系的平台。挪威著名哲学家阿恩·奈斯(Arne Naess)把格式塔理论与深层生态哲学相结合,是对生态批评深化和发展的一个范例。

格式塔是“Gestalt”的中文译音,德文中为“模式、形状、形式”。 格式塔理论是德国科学家沃泰莫(Wertheimer)、科勒(Kohler)和考夫卡(Koffka )于1910年前后在心理学领域里提出来的。他们发现,就人的感知而言,存在一些整体(完型),其特性并不存在于它的组成部分,而且这些特性会反过来对组成部分产生影响。格式塔的主要研究在于发现并了解这些整体。考夫卡解释说:“运用格式塔范畴也意味着去找出自然界的哪些部分属于机能整体的部分,并发现它们在这些整体中的地位,它们相对独立的程度,以及较大的整体结合成次级整体的情况。”[10](P26) 奈斯在其论文《生态哲学与格式塔本体论》(“Ecosophy and Gestalt Ontology”)中首先推出格式塔公式“事物都互相缠在一起”(Everything hangs together.)[11](P240),他并不是想在一般意义上借此公式来说明事物间的相互联系,而是要着重强调“由于我们人类的知识极为有限,世界的复杂性会将我们置身于困境,有时甚至会带来死亡”[12](P240),这种观点也呼应了著名的混沌理论中的“蝴蝶效应”:亚马逊河流域一只蝴蝶的一次不经意的振翅都将有可能在几个月后的得克萨斯州引发一场绝无仅有的飓风。人类迄今为止的一切行为对生态环境的影响、破坏,是远胜于可能引发飓风的蝴蝶振翅。这就是深层生态学所持有的整体观:

自然不依赖人类的利益,它有自己的权力和价值,并坚持有联系的总体观点,反对“人在环境中的现象”(man-in-environ.image),赞同整体论的(holistic)和非人类中心(non-an-thropocentric)的途径。[12]

生态系统内事物之间的这种普遍联系一方面提醒我们人类在自己的施为中应保持小心谨慎态度,另一方面也要做到对其他生命体的尊重。在这种理论的框架下,生态批评作为一个思索和发展的平台,把自然与人类行为统一在一个完整区域里,抛弃人类与自然的二元对立关系。对此,奈斯提出了通过“自我实现”、由利己走向利他主义的思路。他说:

如果要用几个字来概括这一终极模式的话,我认为可以说成“最大化(长时间、广泛的)自我实现!”(“Maximize (long-range, universal)Self-realization!”)用更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活与让活!”(“Live and let live!”)……如果怕被误解而不得不放弃这个术语,我就会用“广义共栖”(“universal symbiosis!”)来表述。“最大化自我实现”当然可能被误解为走不断膨胀的自我之旅。但“最大化共栖”(Maximize symbiosis!)会相反的被误解为为了共性而消除个性。系统而不孤立地看,最大化自我实现就是让所有生命得到最佳表现。因此,我要引出第二个术语,“最大化(长时间、广泛的)多样性(Maximize(long-range, universal)diversity!)。”[13](P80)

所以,“让所有的生命得到最佳的表现”,才是深层生态学的至高教义。人不再是生态系统的中心,也不是生态系统的旁观者和研究者,人不是生活“在”环境中,而是环境的一部分。在自然界,我们原本不必担心自然进化法则会让各种物种有“最佳表现”的机会,但人类过分的欲望与表现,使其他生命的表现形式受到了遏制。生态批评力求恢复自然的本能,然而,奈斯并不是说让人类为了生态而退出自己的舞台,只是说面对人类无尽的私欲,“最终减少消费且不至于从根本上改变人类生活的真正质量。”[14](P67)

奈斯另一个推崇的公式是“整体大于部分之和(the whole is greater than the sum of its parts)。”[12](P241) 他举了这样一个经典的例子:在黑板上点三个点,只要三点之间排列不特别例外,我们在瞬间体验到了一个三角形的完型认知,尽管一个三角形远不止于三个点的集合。借此他希望把人们的注意力引向平时我们不经意的、看似无辜的行为上来,今天我们看到的环境恶化正在加速度地发展,正是我们一次次所谓细小、无心的行为的必然后果。“工业时代的人们严重地干扰了自然的进程,即便极少量的行为也将严重改变自然界的风景。例如,大家都知道在南极从事研究的人们应该极度小心不去伤及生态系统。”[15](P398)

在此基础上,他又从格式塔主义中发展了一条他自己的教义:“部分不仅仅是一个部分(The part is more than a part)。”[12](P241) 这并不是如戴叶姆(Diehm)所言,是对“整体大于部分之和”的换述[16],而是增加了新的含义, 旨在强调个体独立存在的意义,因为他担心个体作为“生命溪流里的水珠”这一比喻会有误导意义,会让人感觉到“个体的水珠会在溪流里迷失。”[17](P165) 在另外的场合,奈斯进一步解释格式塔主义(gestaltism)时也表达过类似的观点:

整体大于部分,但同时部分大于整体,因为如果你只是拥有了整体,那将是一无所剩。这还不够,就像斯宾诺莎的自然神秘主义,你还要去拥有你的最基层的格式塔。你拥有整体、也拥有了部分。你不能说“我现在摆脱了具体细节。”[17](P159~160)

二、瞬间经历理论

在浅层生态批评中,自然被作为一个地理环境来观察,来描写,是服务于人类的客体对象,因此它摆脱不了人类中心主义的阴影。“浅生态反对环境污染和资源衰竭,但认为离开了人类的需要、利益和善(good)以外,自然是没有价值的。”[12] 深层生态批评中将自然定格为人类施为的环境。纯粹的地理环境对人类行为而言没有任何价值,就好像在太阳系以外存在的一个比伊甸园还美丽的空间,由于地球人类的思维与速度都还不能与之接触而使得这样美好的场所无论如何也进入不了我们今天生态批评的保护或者利用的话题中来。

格劳特费尔蒂从生态文学批评的角度总结说,生态批评发展到今天已经历了三个阶段:即“研究文学作品中表现的自然”的第一阶段,“恢复与界定非小说类的自然作品之文学类别,并进一步确认和研究以生态意识为写作目的与形式的小说、诗歌和戏剧作品”的第二阶段,和“文学话语如何建构人类”的第三阶段。[4] 对于第一、二个阶段我们不难理解,因为今天生态批评滥觞的学术作品基本上停留于此,把自然作为以人类价值体系为尺度标准的观察和衡量对象,来看谁的作品中较多地表现了自然,保护了人类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人类置身于自然之外。对于这种第一、二阶段的生态批评,没有必要作为生态批评的主流来渲染。因为从文本中寻章摘句来怀念过去作者生态意识、生态观点既解决不了今天的生态问题,也不具备真正的时代意义,无法完成人类自身和包括人类在内的整个生态系统的建构。正因为如此,深层生态批评走出二元论的人与自然的两极对立,将人作为自然的一个构成部分来考察。

奈斯用“瞬间经历”(spontaneous experience)这个术语,来表述他对人们作用于环境时的心态进行描述:

“瞬间”需要一些解释。如果我说“这些水看起来发黄”或“这些水好像是黄的”,我的含义是水或许并不真的发黄。然而这两个句子都是基于瞬间的经历,这些经历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用“黄色的水”或“黄色的水!”来表述。用到“看起来”和“好像”,是想表达一时的思索、怀疑,或咨询。后者表述的是非瞬时性的一个标准。[12](P241)

人类对自然的态度,由于将自然看作一个客体,而该客体在主体的反作用上表现出不一致游离观来。我们今天听到的许多对大自然加以保护的口号,也都是加上了种种附加条件之后的保护,即不同的民族、国家、政体为了各自的利益在保护“自己”的大自然、“自己”的地球,其心理原因还在对自然界这一客体的瞬间经历的偏误。2004年美国总统大选中布什总统与克里议员的第二场辩论中,布什总统为自己未加入“京都议定书”的行为辩解时,就说“当初要是加入了京都议定书,我们就会失去很多的工作职位。”[18]

所以奈斯批评的发展中国家学者的观点中有“深层生态”是发达国家的事,因为“他们害怕第三世界的人们会被挤出自己的家园,来为某些特定的动物腾出地方。……发达国家……有钱来支付这种将广袤的大自然作为野生物种栖息地这样一种奢侈。”[13] 发展中国家学者们的这种忧虑固然是“瞬间经历”的局限,但相对于发达国家地区保护措施来说已微不足道。历史造成的地区不平等已使得发达国家的一个工作职位等同于发展中国家许多职位当量的环境破坏,须知,在热带地区的许多发展中国家在为争取“温饱农业”而求得一片生存空间。在完型生态学理论下,我们能清楚地看到,一国人的挥霍可能给他国人带来贫困,一代人的挥霍也会给下一代人带来灾难。

不难看出,格式塔完型生态批评把格式塔心理学、生态学和文学批评结合在一起,改变了生态批评实践初期从文本中寻找自然的表现形式与表现手法或寻求以自然为主题的文学创作的做法。它一方面强调生态系统内的普遍联系、个体服务于整体,同时又强调个体独立存在的重要意义,不希望为了集体而使个体湮灭。而格式塔理论中的瞬间经历理论为我们考察自然构成的文本中的人类价值体系提供了借鉴,从而完成人类自身的建构,在广泛意义上也就是整个生态系统的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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