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汉藏语系看辅音三级分类的新模式--兼论中国传统语音学者对辅音分类的贡献_汉藏语系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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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 辅音可有二级分类和三级分类两种模式。本文在确定三级分类模式可取的基础上,从汉藏语系的语音系统特点出发,提出了把辅音分成塞音、半通音、通音的新三级分类法,同时对中国传统音韵学者对辅音分类的贡献做了阐述。

【关键词】 汉藏语系 辅音 分类 中国传统音韵学

分类是语音研究的一项最基本的工作,它根据一定的标准,在适合语言实情的前提下,把性质或作用相同、相近的语音进行归类,并使之系统化,从而指导人们的语音实践。可以这样说,语音的科学研究,实际上是从对语音的科学分类开始的。

从所周知,现代的语音学已发展成为三门学科,它们是:发音语音学(简称发音学)、声学语音学和听觉语音学。此中发音学的研究发创最早,这是传统的语音学。而声学语音学和听觉语音学则是近几十年才发展起来的,这主要是由于实验语音学(又称仪器语音学)技术的发展才推动它们取得飞速的进展。

这三门学科的研究对象虽然都是人类的语音,但由于研究的角度不同,所以对语音分类的处理也诸多不同。发音学主要从生理的角度研究语音的分类,听觉语音学主要从心理的角度研究语音的分类,声学语音学主要从物理的角度研究语音的分类。显然,在语音的分类问题上,这三个领域应当各有自己的语音分类标准。

从国内外已出版的多数语音学论著来看,语音的具体分类研究主要见于语音学的前两个领域,即发音学和声学语音学。听觉语音学对语音的分类问题较少涉及。我的印象是,多数论著是在接受发音学对语音分类(即元音/辅音说)的基础上谈感知,少有自己的分类特点。其实这里面的问题也并不如此简单,实需另外专门探讨,所以本文所谈的语音分类暂时不涉及听觉语音学的语音分类问题。

关于发音学和声学语音学两种语音分类,前者的分类显然历史最久,影响也最大。所以不少声学语音学论著也就直接采用发音学的语音分类,即元音/辅音分类法,并以此为基础来讨论有关声学语音学的各种具体问题。但也有很多声学语音学论著根据语音的声学特点另行分类。虽然这两个领域的语音分类是有很多相通之处的。本文主要讨论发音学中的辅音分类问题,但由于内容的相关性,在必要的地方也涉及到声学语音学的语音分类问题。

从发音学的角度对辅音进行分类,各家也颇多不同。总的来看,可以大别为两种模式,每种模式下可再分细类。下面我们就从这个问题谈起。

一、现代学者对辅音分类的模式说与类别说

发音学从生理的角度首先把语音区别为元音和辅音两大类,这一分类结果可以说早成定论。但是进一步研究就可以发现,在辅音发音方法的具体分类问题上,诸家的看法并不一致,这种分歧涉及到分类的标准、语音的功能和类别特点等许多基本问题,很有必要进一步加以探讨。这对指导我们的语音教学和语音研究,都是既有理论意义,又有实践意义的。

辅音的发音方法(manner of articulation),语音学界对这个术语的理解和运用有广狭二义。广义的发音方法,认为它包括三个方面:(一)声带状态,即清音与浊音的区别;(二)气流受阻的方式,如塞音、擦音、边音等;(三)气流的强弱,如塞音、塞擦音的送气与否。而狭义的发音方法,则专指气流的受阻方式,即(二)。本文采用的是“发音方法”的狭义定义。

笔者把目前各家对辅音发音方法的分类归纳成两种模式,一种称之为二级模式,一种称之为三级模式。这里先介绍一下二级模式的情况。

二级模式指的是把辅音一次性平等地切分成若干最小的类别(下文简称小音类),通常是分成九小类,名称如下:塞、塞擦、鼻、颤、闪、边、边擦、擦、无擦通音及半元音。这九个小音类都是辅音的直接下属小类,但它们互相之间地位是平等的,这样“辅音”本身算一级,这些小音类又算一级,是为二级。这九个小音类的确定是国内学者根据修改至1951年的国际音标辅音表并增加了“塞擦音”一类而成。目前多数语音学著作或教材是采用此种分类模式,如高华年、植符兰(1986),林焘、王理嘉(1992)等。有的论著对九个小音类略加省简成为六至八个,则纯属技术处理问题,但模式均同此,无需赘论。至于这九个小音类是否已对人类语音的所有基本音类概括无遗,当然未必,例如笔者认为还应增设鼻擦音一类即是一例(冯蒸1994)。不过总的来说,这九个小音类可称基本完备。

三级模式是本节论述的重点。所谓三极模式,就是把辅音定为第一级,把九个小音类定为第三级,而在第一级辅音的下面,在第三级九个最小音类的上面增加一个层次,这个层次可称为第二级。它对第一级辅音来说是一种再分的小类,但对第三级的最小音类来说又是一种分性质概括的大类。这一层的分类结果可称为中音类。从有关论著来看,这一层次的分类数目计从二类到五类不等,甚至类别数量虽同,但具体所指亦有不同。所以虽然同是三级说,情况并不一样。下面按照第二级别分类的多寡,从少到多依次叙述,类别数量相同者则按发表时间的早晚排序。还有一个问题需要先总的说明一下,就是这里所引的有关论著,有的并不是普通语音学著作,而只是对某些具体语言(如汉语、古印欧语)的语音加以分类,所以涉及的音类有限。这里仍举以为例,一方面是因为其分类有特色,可备一说;另方面是笔者认为其分类标准的概括性可不受所列举的小音类多寡的影响。

1.二类说 共有四家,各家内容如下:

(1)T.Hudson-Williams (1935)。早期的欧洲语音学者特别是印欧语研究者似乎多把辅音的发音方法分成两大类。T.Hudson-Williams 一书把辅音分成非连续音(Noncontinuous)和连续音(Continuous )两大类,前者专指塞音,后者则包括鼻音、擦音、边音和颤音。这本书出版较早,笔者并不认为它是一部具有代表性的名作,而且它的分类对象是原始印欧语的语音,很多小音类(如塞擦音)阙如,这里取以为例,一方面是想备一说,另一方面是认为它在构想上跟下文所引中国古代分法有类似之处,的确值得注意。

(2)王力(1956,1964)。王力先生多年来一直坚持辅音应该二分。两类的名称和所属的音类如下:①闭塞音:含塞音、鼻音;②紧缩音:含擦音、塞擦音、边音、颤音、闪音、半元音。

(3)岑麒祥(1959)。岑先生的分类如下:①闭塞音:含塞音、鼻音;(2)间隙音:指边音、颤音、闪音、擦音、半元音。按:岑先生的分类不包括塞擦音,是因为他认为塞擦音不是基本的音,而是一种塞音和擦音的结合音。

(4)W.P莱曼(1976)。美国语言学家莱曼(Winfred P.Lehmann)的分类是:(1)阻塞音:(obstruent):含塞音、擦音、塞擦音;(2)响音(Sonorant):含鼻音、边音、颤音和闪音、半元音或过渡音。按:莱曼的分类其实是一种声学分类,但他是在发音学的内容中论述这个问题的,并且从生理上做了解释。

2.三类说 亦有四家,各家内容如下:

(5)霍凯特(1958)。美国语言学家霍凯特(C.F.Hockett )所分的三类是:①塞音:只含塞音一类;②鼻音:只含鼻音一类;③擦音:含擦音、边擦音。按:霍氏的分类及说明不甚明晰,他在该书表8.1(汉译本83页)中只列出了塞音、鼻音、擦音三类,但又说还有元性边音、卷舌元性音和颤音,那至少还应该有“其他”一类了,可是表中未列出,这里亦暂取其表中的三类说。

(6)李方桂(1980)。李先生的三类说是对上古汉语的辅音说的,另外他在描写侗台语(如水语)中亦采用此种分类法,即:(1)塞音:含塞音、塞擦音;(2)鼻音:只含鼻音一类;(3)通音:含擦音、边音、颤音或闪音。这里我们暂时把李先生拟测的hl-理解成清化边音,r-理解成颤音或闪音。按:颤闪音在汉语中作声母是完全可能的。如安徽宣州吴语的中古定母字有些方言就念颤闪音声母r,l(郑张尚芳1986)。

(7)罗常培、王均(1981)。所分的三类是:①闭塞辅音:含塞音、鼻音、塞擦音;②间隙辅音:含擦音、半元音、边音和边擦音;③颤音辅音:含颤音、闪音。

(8)戚雨村(1985)。所分的三类是:①擦音:含擦音、边音;②塞音:含塞音、塞擦音、鼻音;③颤音:含颤音、闪音。

3.四类说 也有四家,各家分类内容如下:

(9)葛毅卿(1964)。葛先生所分的四类是:①塞音:专指塞音;②擦音:指擦音、半元音、边擦音;③颤闪音:指颤音和闪音;④流通音:指鼻音、边音。按:葛先生对国际音标辅音表的发音部位和发音方法有着自己的全新看法,如认为鼻、边是发音部位不是发音方法,取消无擦通音及半元音的分类法等,详情请参阅原文。

(10)赵元任(1968)。赵先生的分类是专对现代汉语的北京音说的。他把北京语音分成四类:①塞音:指塞音、塞擦音:②鼻音:专指鼻音;③擦音:专指擦音;④浊持续音:指边音、无擦通音及半元音。按:浊持续音是吕叔湘先生的汉译名,原文为“voiced continuant ”,丁邦新教授的汉译名是“浊通音”。又北京话的r-(汉语拼音),赵先生认为是国际音标的[τ],即无擦通音及半元音,并不认为是浊擦音。

(11)国际音标(1979)。修改至1979年的国际音标(载《方言》1979年第4期)把辅音的发音方法分成四大类,每类间用横线隔开,但并未给出具体类名,这里暂时把每大类内的小类名列出:①鼻·塞类:指鼻音和塞音;②(中)擦·(中)通类:指擦音、无擦通音及半元音;③边擦·边(通)类:指边音和边擦音;④滚·闪类:指颤音和闪音。

(12)陈振寰(1986)。所分的四类是:①全闭音:指塞音、塞擦音;②半闭音:鼻音;③间隙音:指擦音、边音、边擦音;④颤闪音:指颤音、闪音。

4.五类说 只有一家,即:

(13)A.C.Gimson(1970)。他所分的五类是:①完全闭塞音(complete closure):指塞音、塞擦音、鼻音;(2)间歇闭塞音(intermittent dosure):指颤音、闪音;(3)部分闭塞音(partial closure):指边音;(4)窄化音(narrowing):指擦音、边擦音;(5)无擦通音或流音(frictionless continuant or glide):指无擦通音或半元音。

上列的十三家,虽然都是采用辅音划分的三级模式,但彼此之间颇多不同,有必要进一步加以研究。为了进行综合比较和分类说明的方便,现把这13家的分类列表如下,表头横栏为13家的分类及其名称,竖栏为9类最小音类名称。“√”号表示出现的音类。

由于笔者见闻有限,上列的十三家,虽然不无挂一漏万之嫌,但类型上大体可称完备。从表中可以看出,这十三家对辅音的划分虽然采用的都是三级模式,但彼此之间颇多不同,其差异表现在:或者名称不同,或者类别不同,或者“同名异实”,或者“同实异名”,情况颇为复杂,有必要进一步加以探讨。

二、三级模式分类中的几个问题

从上节的介绍和比较表中可以看出,同是采用三级分类模式,但几乎没有一家完全相同,其中差异,大致有三种情况:一种是名称上的不同;一种是类别(指第二级)上的不同;一种是最小音类归属上的不同。其最重要者是第三种情况,即最小音类的类别归属。

以上诸家虽然都是根据气流受阻方式这样一个标准分类,竟然会出现如此大的分歧,总的来说,我认为当是标准掌握的宽严不一和对某些时音类的性质理解有异所致。

下面主要讨论第三种情况。不难看出,九个最小音类中,类别归属无异议的,只有塞音,其他八个音类或多或少地存在着类别归属上的差异,其中分歧较大、涉及的音类较重要的是塞擦、鼻、擦三个音类,现逐类讨论如下:

1.塞擦音。上表有人的类属中不包括塞擦音,是因为不认为它是基本音类,而是一种塞音加擦音的复合音。但我们不这样看,我们认为塞擦音是一个音素,只不过是缓除阻,不应看成是复合音。这个音类的性质,有人认为同于塞音,有人认为同于擦音,我们赞成前一种看法。因为从语言功能看,塞擦音既无自成音节者,也无做音节主要成分即韵母者。

2.鼻音。归类的分歧在于它与塞音同类还是与流音(边、边擦、颤、闪)同类。有几家认为鼻音性质同于塞音,这恐怕是着眼于气流在口腔的情况,而忽略了其鼻腔是开放的这一重要特点。我们认为塞音的严格定义应是口鼻腔同时关闭。从语言功能上看,鼻音可以自成音节,与其他流音相同,而与塞音的功能明显不类。我们认为把鼻音与塞音归为一类的处理不妥,应与流音同类。有人把鼻音独立成一类,亦可备一说。

3.颤闪音。颤闪音性质极近,可并作一类讨论。其发音特点是一通一塞,气流通道不完全闭塞,所以不可能是塞音类。多数人认为它与边、边擦同类,可从。从语言功能上说,颤闪音可以自成音节或作韵母,虽比不上鼻音常见,却也还是有的,所以有人把它与鼻音归为一类。少数学者把它与擦音归为一类,这个看法可重视。修改至1947年的国际音标辅音表中还有颤擦音一类,但后来的诸国际音标修改表中把这个小音类去掉了。

4.边、边擦音。这两类音性质相近,可以并作一类讨论。这一音类各家的分歧不大,从语言功能上说,其自成音节或做韵母的虽比不上鼻音常见,却也还是有的。汉藏语系和印欧语系中均不乏其例。这一类与前一类颤闪音的性质相近,各家多有合并为一类者。

5.擦音。擦音的情况比较复杂,各家的归类分歧也较大。主要有三种 意见。首先莱曼把擦音算作阻塞音类。从声学的角度来看虽不无道理,但我们认为这种看法似乎完全忽略了浊擦音的通音性质。第二种意见是把擦音自成一类。好处是与塞音区别开来,但有与鼻流音的关系完全隔裂之嫌。第三种意见是把擦音与流音(甚至鼻音)归为一类。我们认为第三种意见较为可取。擦音的性质可以分成两种情况,一种是清擦音,一种是浊擦音。从语言功能上看,浊擦音可以自成音节或作为韵母,这一点很多人未注意到。它虽然不象有些辅音如鼻流音可自成音节或作韵母那样常见,但也确实存在,汉藏语系中并不乏其例。总之,浊擦音作韵母是一个不容忽略的事实。至于清擦音虽无作韵母之例,但作介音之例还是有的。一般人所说的“通音”都不包括擦音,但李方桂、郑张尚芳等先生敏税地认识到通音应该包括擦音特别是浊擦音,这对普通语音学研究是一个重要贡献。

6.无擦通音及半元音。此音类介乎元音和辅音之间。元辅音之间本来没有绝对清晰的界限,所以这一音类是一个很模糊的音类。现代语音学中多已不从生理角度区别半元音和元音,而是从语言功能角度去区分。有的学者甚至认为这一音类应该取消。此音类中有的音甚至与擦音共用一个符号,如j 等,这种“一符两值”的现象足以说明其类属的模糊性。我们认为其性质应与元音同类。

以上讨论了八个最小音类的歧异归属问题。关于前两项类别的数量和命名问题,其实只要把握好最小音类的性质,至少类别问题不难处理。至于类别数量的多寡,因各家有标准宽严的不同和着眼点的不同,其间优劣,一时很难遽断,不过我们认为在这一层次上的分类应该以少为宜,上表中有人的分类多至五类,这是不可取的。至于命名问题,本无绝对优劣之分,从上表中可以看出,除了少量术语语音学界已通行外,有不少是各学者自撰的名称,并未十分流行。在目前的情况下,似无必要再创新名,从中选择合适的名称即可,当然这样不可避免地会出现“同名异实”的情况,如“通音”一名即是。

三、中国传统音韵学者对辅音三级分类模式的探讨与贡献

上文所谈的辅音分类模式,不管是二级模式还是三级模式,基本上都是直接或是间接引进西方语音学的分类结果,多数并不是中国学者根据汉语或汉藏语系的实际得出的分类。中国学者是否在这方面无所建树呢?不是的。中国传统音韵学在这方面是有着丰富的遗产的,但是它们的价值在没有认识到现代语音学中有辅音分类的两种模式并确定三级模式的重要性之前,是不容易理解到的。所以在这里亟有必要把中国学者的贡献与前述现代的分类成果加以比较和说明。首先,早在宋代,中国传统音韵学就有所谓36个字母,如下表所示:

表中横栏的“全清、次清、全浊、次浊”就是古人对辅音发音方法的分类。从现代语音学的角度来看,它们不是一个标准的分类结果,而是三个标准的分类结果:这里的“清”和“浊”之别是发音体的问题,全清和次清之别是气流强弱的问题,而“次浊”一类的确立则纯然是气流受阻的情况的问题。表面上看,次浊是与全浊对立,其实,如果打破传统的清浊各二类的界限格局,纯从气流受阻情况来分析,则36字母实际上只有二类,即次浊是一类,其他是一类。这显然属于本文所谓的三级模式,是这个模式中二类说的典型例证,与前述现代二类说中W.P.莱曼的分法最为接近。由此可见,古人的分类对象虽然只是36字母即36个辅音,而且只是某一时期、某一地点的中国古代语音,而不是如现代语音学家从普通语音学角度对人类的全部语音进行分类,自有其局限性,但大类不殊,构想是一致的。

传统的次浊声母之独立成类已有上千年的历史,但其语音实质,古人没有解释,中国现代音韵学者在接受这一内容时,也只是一种列举事实式的说明,并没有从音理上加以解释。请看下面两种次浊定义,王力(1956)说:“次浊就是现在所谓鼻音,边音,元音和鼻音加摩擦四种。”(60页)罗常培(1956)说:“次浊音,即带音之鼻声、边声及半元音(喻)也。分类虽嫌稍疏,而讨论旧音韵颇便称举,故可并存不废。”(44页)赵元任先生(1960)的解释明显进了一步,他说:“明(微)泥娘疑喻来日为次浊(或称清浊)。用现代语音学的名词说起来么,……次浊是鼻音边音半元音等发音较软的辅音(原注:相当于近人所谓sonorants ,可以译朗鸣(辅)音,包括鼻音,边音,半元音之类。参看Charles F.Hockett,A Course in Modern Linguistics ,New York,1958,75,97页)。”看来次浊与非次浊的对立是响音与阻塞音或噪音的对立。这种分类不象是古人从生理角度所做的分类,而可能是根据响度或听觉所做的分类,大致相当于今天的声学分类。

除了宋人36字母之外,明清以来中国传统音韵学家对这36个辅音声母从发音方法角度做进一步分类研究的还有多家,罗常培先生(1956)曾列为一表,今引录如下,并略加解释:

声音发音方法异名表

从上表中可以看出,江永、江有诰、陈澧、钱大昕、方以智等仍维持36字母中“次浊”声母的范围,只是名称改为“收声”和“忍收声”而已,模式上仍同于36字母的二类说;劳乃宣和洪榜则从发音方法角度做了进一步的分类,即把边音(来)从次浊中分立出来,把36字母的擦音也从原塞、塞擦中分立出来,并进而把这二者合为一类,分称为“轹类”和“外收声”,成为一种三类说,即塞、塞擦为一类,边、擦为一类,其余鼻、半元音等为一类。这里最值得注意的是边音(来)的分立,在36字母中,半舌(来)和半齿(日)与牙舌唇齿喉并列,一向被视作发音部位,从现代语音学的角度来看,它们实应看成是发音方法,古人在“舌”、“齿”二字上冠以“半”字,称作半舌半齿,似已意识到其特殊性。半舌是来母,即今之边音,半齿是日母,今人拟音虽很分歧,但它绝非擦音,似也非一般的鼻音,高本汉拟成nz,即鼻部塞擦音。笔者认为日母可能是一个鼻擦音(参冯蒸1994),有人认为是今闪音或半元音一类的音,如王力先生曾把日母拟成闪音(参《汉语语音史》234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5),不管各家处理如何,总之均把半齿音视作是一个独立的发音方法。而劳乃宣、洪榜二家把半舌(来)从次浊中分立出来与擦音合并,显然是把半舌作为发音方法处理的,从现代语音学的角度来说,也就是说已认识到把边音看作一个独立的发音方法的必要性,只是尚未把边音彻底独立起来,而是把边音与擦音并在一起,与前述戚雨村、陈振寰的分法相同,足备一说。至邵作舟则进一步把劳氏的轹类(及洪榜的外收声)二分。建立“拂类”,专指擦音,建立“轹类”,专指边音,成为一种四类说,与三类说具有异曲同工之妙,以上都是中国传统音韵学者的三类说和四类说,与前述之现代学者的三类说和四类说似无全同者,但均可看出中国学者的独特见解。我们认为,重视并分列出“次浊”一类是中国传统音韵学者在普通语音学研究上的一项重要贡献,而劳乃宣、洪榜等人的分类对我们下文的新分类说很有启发。

四、辅音三级分类法的一种新模式

本文的主要论点之一,在于明确提出了辅音发音方法划分的级别说与类别说。级别说概括出两种模式,类别说则专指三级模式而言,在此模式的第二级上建立若干大类。在这里,我们提出一个与前此诸家都不同的辅音划分的新意见。这个新模式有如下的特点:

首先,我们认为对辅音采用三级分类模式比采用二级分类模式优越得多。因此辅音的九个最小音类虽然各有特点,但在语音功能上,生理性质上,各类之间也有许多相似之处,有必要加以进一步的归类。在历史语音学中,许多语言的语音演变都是按照这种大类进行的。在汉藏语系中,次浊声母对声调的影响与其他声母的情况不同,就足以说明这一类确立的必要性,所以对辅音采用三级分类法,是十分必要的。我们下文的新分类法就采用三级模式。

级别问题确定以后,继之就是类别的确定问题。在确定辅音三级模式的前提下,我们提出了一个新三类说,此说是以语言功能—一即能否自成音节或作音节主要成份(韵母)和生理标准—一气流受阻通塞情况两项标准来确立分类的基础,我们所分的三类是:

第一类塞音类,包括塞,塞擦。指的是严格的气流受阻,不管是口腔还是鼻腔。这样就排除了鼻音。塞擦音虽与塞音有所不同,但闭塞情况相同又同样不能自成音节,所以应归为一类。

第三类通音类,包括无擦通音及半元音。指的是明显的通音,气流不受阻碍,可以自成音节或作韵母。有人怀疑半元音如j 是否可作韵母,其实在撒尼彝语和汉语的皖南方言中就有j作韵母或独立成间节者,此时其音值是i,但带有明显的摩擦,故写作j。当然写成i也未尝不可,只是在描写中需加说明而已(参马学良1951、郑张尚芳1986)。我们认为就整个语音系统说,元音也是属于这第三类的。

第二类半通音类,包括鼻、颤、闪、边、边擦、擦。我们称之为半通音,是因为气流虽部分受阻,但可自成音节,鼻音在汉语方言和汉藏语系中自成音节的很常见,如苏州话的m、n、η都可自成音节(参丁邦新1980)。至于流音自成音节的在汉语中较少见,现代吴方言中有l 自成音节的(参赵元任1928)。这种情况在印欧语中是存在的,著名的例子就是梵文,梵文把成音节的流音写成(不自成音节的写成r、l),并把它们归类在元音类中。至于擦音,问题比较复杂,应该从清浊的角度把它们分成两类,其中浊擦音几乎都可以自成音节或做韵母,这在汉藏语系中是不乏其例的。最明显的例子是马学良先生记录的撒尼彝语(马学良1951)。撒尼彝语中有一整套的浊擦音韵母,共七个,现把马先生对它们的描写摘录如下,并略加按语:

(1)i是个摩擦很强的元音,实际可以算作成音节的[j]。按:实应写成j。

以上都是浊擦音自成音节或作韵母例。其实在这种情况下的浊擦音和元音可以互相转化,其对应关系可写成下列一表:

此中第(5)个音比较特殊,尚没有合适的元音对应符号。但此列已足可说明浊擦音的元音性。

从听觉语音学的角度来看,丹麦语音学家叶斯柏森(o.Jespersen )所认为的浊擦音的响度低于鼻音之说(参罗常培、王均1981)是值得怀疑的,浊擦音可以和元音互相转化的事实可以说明浊擦音的响度大于鼻音,鼻音毕竟有个塞的成分在里面。这说明我们的研究对听觉语音学研究也是很有意义的。

综上所述,我们在这里提出的新三类说模式,分类与命名与前表所列诸家均有所不同,其最大特点,是把擦音与鼻流音归为一类,各家归类虽不乏与本文部分相同者,但在系统上实与李方桂先生的意见最为接近。

我们所提出的上述分类,基本上是以生理为标准,但又增加了一项功能标准,来确定一些在生理分类中可能会是两可情况的小音类。它既不同于已有的纯生理分类,也不同于声学分类。提出这种分类的目的,一方面可以推进普通语音学的深入研究,如本文首次明确提出辅音分类的模式和级别说,论述了三级分类的必要性,提出了生理与功能两项标准相结合的分类模式,提出了浊擦音的音节性问题和响度问题等等;另一方面更主要的是因为这种分类对于描写、说明和解释汉藏语系中的许多复杂语音现象比前人的分类更具有概括性和普遍性。例如郑张尚芳(1986)把皖南宣州吴语里古全浊(塞音、塞擦音)转化为的现象称之为“通音化”,即重视这类音的半通音性质。这说明我们这种分类法已经在具体方言的声母分析上得到运用并起到概括方言特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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