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内时和体态看汉语与汉语的关系_从句论文

汉语关系从内部的时体态,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汉语论文,体态论文,关系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时、体、情态(Tense-aspect-modality或TAM)是动词性短语层面的重要范畴,经常并举。汉语的时体态标记系统在词法和形态上基本没有表现,所以相关研究实际上多着眼于主句谓语的层面。关系从句虽然也是小句的一种,却处在嵌套、从属的位置,其谓语部分在时体态表达上与主句有同有异。关于主句-从句、小句-短语/词组的关系的研究很多,如吕叔湘(1984/1979)、杨成凯(1994)、孔令达(1994)、刘丹青(1995)、郭锐(1996)、唐正大(2008)、张谊生(2013)等,这些研究虽然关注点有异,却都注意到了主句相对于从句(或句子相对于短语)在时体、语序等方面的灵活性和丰富性。本文仅讨论关系从句和主句在时体态上的表达差异,旨在获得更细化的认识。

      二、关系从句中时体态问题:主语-宾语关系化的不平衡

      2.1 关系从句的“限定性要求”

      小句的限定性特征(finiteness)体现在多方面,除了一致关系、格标记、冠词/限定词、修饰语类型之外,最重要的表征就是谓语上的时体态成分(参看Givón 2001:24-37)。英语的限定性动词和非限定性动词有明确的形态句法区分,限定性动词是小句的谓语核心,有时体态的变化,非限定性动词如分词、不定式、动名词等。这里暂不参与汉语是否具存在限定性范畴的争论。本文的“限定性”主要表现为谓语上的时体态成分(如“了”“过”“正在”)。

      研究关系从句中时体态成分的出现或隐去,需要区分两种情况:对于宾语的关系化和对于主语的关系化。

      2.1.1 对于宾语的关系化

      先涉及两种典型宾语:结果宾语、受事宾语。画线部分可看作关系从句,其中的动词用光杆形式,而且以光杆形式为常。

      (1)

的桌子

      (2)

的墙

      仅从这两个结构表层,无法回答“桌子做了没有?/墙刷了没有?”这样的问题。也就是说,形-义透明度(transparency)比较低。而英语,则必须在动词上有所体现,如the table he made/makes/is making。同时,另一个问题是:“是否存在某张桌子/某面墙?”这是名词性短语的指称性质问题。动词的时体特征与名词的指称特征这两个方面显然密切关联。英语在这两个方面都强制要求出现相应标记,汉语则多使用光杆形式。

      2.1.1.1 “

-的-O”的时体义决定于主句谓语

      我们认为,在短语层面[如例(1)-(2)]讨论定语部分的限定性没有意义,“他做的桌子”并不能还原为事件表达“他做了桌子”。这和一些观点不同(如黄瓒辉2012)。显然,“做”是否发生过,和“桌子”是否存在,都决定于这些名词性短语出现于怎样的主句:

      (3)他做的桌子

      

      需要注意的是,“他做桌子”“他刷墙”如果是独立主句,则表达类指事件,有“以……为业”之义,(3)b和(4)b均具有类指和特指的歧义解读;从(3)d和(4)d可以看出:“

-的-O”(画线部分)的“限定性”和“存在解读”是可以被主句取消的。

      2.1.1.2 “

-的-O”对于主句的有限反作用

      但这种可取消性并不说明,“他做的桌子”“他刷的墙”在语义上完全受制于主句,且对主句没有任何反作用。以上情况只能说明:主句谓语如果是属性谓语(类似于individual-level predicate),或非现实情态(irealis)谓语,那么从句“

-的-O”的限定性或存在解读可能被取消,如(3)d和(4)d。但当主句是事件谓语(Stage-level predicate)时,就不能为所欲为地取消从句的语义了:

      

      上述“没V、在V、V着呢”等都是典型的非完结性的(atelic)谓语动词。从(5)-(6)可以看出,在关系化宾语O的情况下,“

-的-O”如果出现在事件谓语主句中,那么这个谓语必须是完结性的(telic)。也就是说,关系从句结构对主句有一定的反作用。这种反作用也许正是有些学者认为其表达“存在事件”,或者“的”表完成体的原因所在。但我们需要同时看到,这种所谓的“‘的’表体”的作用是有限制条件的。具体说:在限定性方面,主句和“

-的-O”二者的相互影响不是对等的,前者决定后者,是上位的影响作用;后者只在特定条件下对前者有反作用,是下位的影响。

      2.1.1.3宾语语义的“受动性”限制与“

-的-O”的形-义透明度

      “受动性”(affectedness)是及物性结构研究中的重要语义概念,可参看Hopper and Thompson(1980),Beavers(2011),以及Gropen等(1991)时于“使发生变化(cause to change)”的论元与直接宾语投射关系的论述等研究。上文讨论的“做桌子”和“刷墙”中,宾语语义的受动性都比较强,“桌子”比“墙”更甚。但如果宾语的受动性有变化,则有不同表现:

      (7)他看的书

      a.

很多。

      b.

被人偷了。

      c.

一定精彩。

      由于“看书”的动相义(aktionsart)以及宾语“书”的受动性不同于“做桌子”“刷墙”,“他看的书”在还原为主句时,并不要求表达完结性事件,即“他看(完)了书”;反而更默认的对等事件是“他正在看书”或惯常意义上的“他看书”,二者都是非完结性事件。

      但无论是“做桌子”、“刷墙”还是“看书”,光杆形式“

-的-O”仍是最无标记的形式。也就是说,由受动性引起的事件动相义的不同,在关系化格式中发生了中和。

      然而,如果要补出动词上的时体态成分,这3类动宾组合则显示出了不同的情况:

      (8)他做的桌子>*他做

的桌子 不可加

      (9)他刷的墙>他刷

的墙 不加更好

      (10)他看的书≈他

看的书 可加

      可以看出一个粗略的趋势:“

-的-O”结构中,O的受动性越大,则该结构越倾向于固化,语义更不透明,V的光杆优势更明显。

      正如上文,受动性大小也和动词的完结性(telicity)相关:“他做的桌子”与主句“他正在做桌子”的语境相排斥,然而“他看的书”却和“他正在看书”是无标记组配。看来,受动性越大,越倾向于解读为完结性语义。我们还可以作下面的测试:

      (11)他砍的树

      a.完结性解读:

      (指着一棵倒下的树问:)这是什么?

      ——√张三砍的树。

      b.非完结性解读:

      ??(指着正在被张三砍的、未倒的树问)这是什么?

      ——??张三砍的树。

      另外,如果宾语的受动性太弱,则连关系化本身都不能实现了。这里仅举数例:

      (12)*他看的海 *他数的星星 *他拍的桌子① *他写的毛笔

      至此可以看出,无论说“

-的-O”中的“的”具有完成体意义、还是说“

-的-O”完全没有独立的体意义(完全受主句影响),可能都有失偏颇。我们认为,“

-的-O”受主句谓语影响是第一性的;而它对于主句的能动性和反作用是第二性的,有限的。该能动性表现在时体态成分的还原限制、形-义透明度等方面,其中,受动性这个语义概念是一个起作用的参数。

      同时可以得出一个推论:从动宾搭配角度看,“V的O”范围要比“VO”窄——不是所有的VO都能关系化其中的O。“V的O”结构的构式化、固化程度、不透明性均高于“VO”,同时也高于“V(O)的S”,即关系化主语的结构(详见下节)。对此,相关研究较少。

      2.1.2 对于主语的关系化

      2.1.2.1 语义透明度更高

      主句层面上,宾语和动词的关系更紧密,主语和谓语的关系相对松散。我们进一步认为,关系从句层面上,“SV的O”结构比“V(O)的S”结构也要紧密、固化、受限制更多。请注意下面的主宾语关系化时的不平衡现象。下面两句都是“首发句”和“零语境句”:

      (13)〈主语关系化〉他是

的人。

      解读a.√他以做桌子为业。

       √“桌子”无指

      解读b.×他做了一张特定的桌子。

       ד桌子”特指

      (14)〈宾语关系化〉这是

的桌子。

      解读a.√桌子已经做好了。

       √“桌子”特指

      解读b.×桌子可以没做(好)。

       ד桌子”无指

      尽管,两个关系从句中的谓语“做”和宾语“桌子”都是光杆形式,但关系化主语时,其解读和光杆形式是对应的,是无标记关联,即分别解读为惯常行为、无指;而关系化宾语时,优先解读却分别是完成体和特指,形式与意义出现了扭曲。也就是说,在“首发句/零语境句”条件下,主语关系从句中限定范畴表达的透明度更高,宾语关系从句更低。下面两例进一步显示主语关系从句在形-义上的较高透明度:

      类指

       特指

      (15)做桌子的人≠做了桌子的人

      (16)弹钢琴的人≠正在弹钢琴的人

      当然,如果有明确、适当的上文或语境提示,主语关系从句也可以用光杆形式表“特谓-特指”:

      (17)(听到钢琴声,说:)弹钢琴的人是张老师。

      但是,如果将“弹钢琴的人”放在谓语位置,则又需要加上时体标记了:

      (18)(听到琴声,说:)a.#张老师是弹琴的人。

      b.张老师是

弹琴的(那个)人。

      这也进一步说明,主语关系从句更要求时体或指称等标记出现,以与其限定性语义特征相应,其形-义透明度要大于宾语关系从句。或者说,和宾语关系从句相比,主语关系从句在形态、结构上更近似于主句,二者形义之间的一一对应关系更显著。

      2.1.2.2 主语关系从句对主句没有时体义上的反作用

      上文(5)-(6)显示了宾语关系从句对于主句时体表达方面的反作用。下面的对比显示,主语关系从句似乎没有相似的影响力,它和核心名词之间的关系更松散、自由:

      (19)宾语关系从句与主句之间的存在语义冲突

      a.*他做的桌子不存在。

      b.*他做的桌子还没做(好)呢。

      c.*他找的媳妇还没找(到)呢。

      (20)主语关系从句与主句之间没有这样的冲突

      a.做桌子的人不存在。

      b.做桌子的人还没做呢。

      c.找媳妇的人还没找(到)呢。

      同样,由于上节讨论的形-义透明度的要求,主语关系从句只有加了“限定性”手段,比如表时体态的“着、了”,或者在名词上添加限定词(指量组合、不定冠词)等,才可能与主句谓语产生相似的语义矛盾:

      (21)a.*做

桌子的人不存在。

      b.*做

桌子的人实际上还没做呢。

      c.*找

媳妇的人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

      2.1.2.3 主、宾语关系从句与核心名词之间的固化程度、依存性之比较

      上文(12)显示,即使在语义上,不是所有的宾语都能关系化。但主语似乎没有这样的语义限制:

      (22)数星星的人/妖怪/那三只蚂蚱……

      还可以有更多的证据。下面例句显示:单个的动词修饰名词,若有主-宾歧义时,修饰宾语名词比修饰主语名词更自然,至少不会更差;而黏宾动词在修饰宾语名词的时候,后面可以出现空位,即可以“不黏宾”,如(25)a,可以不带宾语;在修饰主语名词、补足语从句的核心名词时,不能不带宾语,如(25)b、c。

      (23)a.宾语解读:吃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b.主语解读:*吃的人已经准备好了。

      (24)a.宾语解读:我要策划一个锄奸行动,杀

的人就是那个

      b.主语解读:*我要策划一个锄奸行动,

杀的人就是

      (25)a.宾语关系从句:(他)开辟

      b.主语关系从句:开辟*(事业)的人

      c.名词补足语从句:他开辟*(事业)的传闻

      2.1.3 小结

      上文对汉语关系从句中时体等限定性范畴的省略、中和、还原等现象进行了较为细化的讨论,获得一些初步认识:

      第一,主语关系从句和宾语关系从句在时体范畴的隐现方面有同有异。当从句中的谓语为光杆形式时,“V的N”的时体意义主要由主句决定,包括赋予和取消。

      第二,宾语关系从句中,核心名词的受动性语义越强,则从句对主句时体表达的反作用就越强,整个结构更为固化、限制更多。主语关系从句没有这样的反作用,更为松散、灵活。

      2.2 关系从句的“最小限定性”要求

      上文讨论的关系从句中,谓语动词都采用光杆形式,“V的N”格式出现在不同主句中,其时体“还原”能力和模式有区别。由于限定性范畴和谓词的时体态以及名词的指称标记都有关,下面我们观察汉语到底能多大程度地允许这些标记的缺失。

      先看宾语关系化的情况:

      

      我们有理由假设,即使是关系从句,其成立也需要达到一定的限定性要求,即“最小限定性”条件。例(26)不能说的原因可能是“最小限定性”不足。“很多人/有些人”是不定指的成分,与此同时,谓语动词“读”未体现出“时体态”信息,这造成了关系从句的“不成句”。从这个例子,我们也可以看出关系从句中指称范畴与时体态范畴之间的互动关系。

      下面再看看主语关系化的情况。如果单个动词是不及物动词,那么一般就是主语关系化。

      (27)a.*跑的狗。

      

      例(27)a不能说也是因为没有满足“最小限定性”条件,而(27)b、c、d则通过添加“了”“爱”“正在”等增加限定性的手段,使得关系从句结构成立。

      2.3 关系从句前置-后置语序、与时体态成分出现的关系

      阿尔泰语系诸语言及日语、朝鲜语等SOV语言中,关系从句前置于名词,并以谓语动词结束,一般都在该动词末尾加上有时体意义的标记;另一方面,核心名词上出现和不出现限定词(如指示词)的情况都存在。然而,还是可以看出两个倾向:关系从句结构趋于复杂的、关系化对象越居于“名词短语可及性序列”(参看Keenan & Comrie 1977)之后的,就越易于出现指示词,以朝鲜语为例(28例中的ti表示“语迹”trace,此循原例):②

      (28)[NP[Suil-i ti ssu

] chayki](Jo 2011)

      主格 写-过去(情态)书

      ‘Suil写的(那本)书’

      (29)[chaki-uy k

-ka chongmyengha-n]k

salam (Comrie 2012)

      他-〈所有〉狗-主格 聪明-助-现在 那个人

      ‘他的狗聪明的那个人’

      另外,根据更多的语料观察,我们不妨提出这样的假设:关系从句前置于核心名词(Rel-N)的语言,其关系从句中的时体态、核心名词上的限定词等限定性手段容易发生隐略或中和。

      从功能层面也不难找到解释:前置的从句更容易和后面的名词有更紧密的依存关系,更容易形成构式(也可参看陆丙甫2013关于世界语言中名词短语“前紧后松”的观察)。典型的例子就是汉语、日语、朝鲜语中,表示“方式”这样的“空语义”的名词,其指称性质完全依赖修饰语赋予,但也可以以光杆的形式作核心名词。而同时,在关系从句后置(N-Rel)的语言中,由于核心名词先于关系从句而出现,所以在核心名词上出现一定的限定词,这对于语言处理和编码都更有必要。看来,前置还是后置,还是给语法配置带来了一些影响,并非简单的镜像关系。这方面应加强研究。

      下面举两个很典型的案例。这两种语言都各有前置和后置关系从句两种语序,或者在历时层面,或者共时层面。先看现代和古代维吾尔语在使用限定词方面的区别(力提甫·托乎提1995):

      (30)现代维语:[pojiz-din tez]at

      火车-〈离格〉 快 马

      ‘比火车快的(这匹)马’

      (31)古代维语:bu butik [ol ki i-ni oqi-t-an]

      这 书(关系代词)人-(宾) 读-(使动)-(过去)

      ‘这本难读的书’

      可以看出,古代维语使用后置关系从句,同时(因此)核心名词前出现指称标记,关系从句中动词上的限定范畴标记也比较齐全。而现代维语中,两个位置则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简化。

      匈牙利语两种语序的历时关系刚好相反,后置关系从句是新兴句式;但同样支持我们的假设:前置关系从句对动词时体的出现要求不严格,甚至可以不需要动词,如(Hidasi 1988):

      (32)az angol nyellvtanár húgom

      〈冠〉英语语言老师姐姐-我的

      ‘(是)英语老师的姐姐’

      但新兴的后置关系从句对时体和人称等限定性范畴都很敏感,也提供了不同的形态手段加以区分:

      (33)az ember aki beszel/beszel-t-em/beszel-get

      〈冠〉男人〈关代〉说-现在/说-过去-第一人称/说-反复体

      ‘那个正在说话/我曾说到/不断唠叨的男人’

      三、关系从句与“主观性”

      3.1 主观性在关系从句中的体现

      杨彩梅(2007)认为,“主观性”和关系从句是不相容的,因为后者是“客观性”的。按照典型关系从句的定义,这个推论是有道理的。张谊生(2013)通过对真实语料的统计发现,主观性越高,做定语的比率就越低。我们知道,典型的关系从句表达一个命题,该命题的语义对核心名词所指进行限制(Comrie 1981;Keenan 1985;Givón 1990等)。而命题的本质属性决定了其客观性。

      杨文所说的“主观性”主要在Lyons(1977),Palmer(2001),Cinque(1999)等建立起来的框架下定义,主要表现为“语气”与“情态”等。诚然,语气与情态在通常状况下属于主句现象(Green 1976;唐正大2008等),很难出现于从句、包括关系从句环境中。但我们注意到,对此不能一概而论,不能认为汉语的关系从句中不能出现表达语气/情态的成分。

      比如情态副词的情况可能不如杨文描写的那样简单,即认为凡具“主观性”者皆不能出现在关系从句中。下面先看原文例:

      (34)(小丽就是)[(*居然/大概)张三喜欢]的姑娘。

      实际上,有很多情况下,“居然”等情态副词可以出现在关系从句里,且仍表“主观性”。我们对原例作一些小改动:

      (35)a.(小丽就是)[那个

让张三喜欢上了]的姑娘。

      b.(小丽就是)[居然喜欢张三]的姑娘

      改动没有触及、削弱句子的任何主观性因素,但可接受度提高了。不难看出,杨文原例不能说的问题不全在于所谓主观性。下面的例子同样如此:

      (36)〈杨例〉b.(小丽就是)[张三(*可/才)不喜欢]的姑娘

      同样,我们保留其“主观性”,作一些微调:让关系从句结构做主语;这样,关系从句部分的位置更突显,更像主句(第一个分句);同时,补出“可/才”所预设的那部分内容。“可/才”类副词不只表情态,更是预设了潜在对比项的“话题焦点敏感算子”:

      (37)[李四喜欢,张三可/?才不喜欢]的那位姑娘,就是小丽。

      再扩充一下,“偏/偏偏、倒”等情态副词也并非视关系从句为“禁地”:

      (38)张三就是那种你叫他干什么他

不干什么的犟驴。

      (39)这就是那种你想吃的时候却

吃不上、不想吃时

殷勤送你跟前的前门小吃。

      换个角度说,杨文所举的一些情态副词在关系从句中不能说的原因,并不在于它们表示主观性,而是在于这些情态副词大多需要上下文来满足对话题、焦点或预设等语义语用层面的信息要求。杨文中不能说的例子,基本上是由于“语义/情态不完整”引起的。我们进一步发现,这些情态副词的辖域大多超出谓语本身,而是有预设存在,在主句条件下,可以有限度地允许预设的省略;而在从句环境中,这些预设一般需要完整地表达出来。当然,具有强主观性的情态副词出现在关系从句中,其限制条件应该是多方面的,值得进一步研究。

      3.2 形式上的关系从句在功能上的多样化

      实际上,为数不少的情态副词都可以通过这种“补充完整”的方法,让它们出现在关系从句里,“主观性”并未损失,甚至还得到增强。而此时的关系从句,形式上虽然仍处于嵌套的定语位置,但在功能上,已经相当于一个主句,或行使谓语的功能(即一般所说的“陈述”,与“指称”相对),或相当于附加语(adjunct),如状语性从句。从这个意义上讲,形式上的关系从句和功能上的关系从句并不是完全对等的。尽管关系从句的核心功能无疑是“限定核心名词所指的范围”,但不可否认的是,有一部分关系从句只是形式上的,其功能更接近于主句谓语,或者附属小句谓语。

      吕叔湘(1942)敏锐发现了汉语中的“条件隐于加语”现象,也就是使用关系从句的结构,行使条件状语从句的功能,如“会做了饭的女人不会做文章”,相当于说“女人会做饭,就不会做文章”。

      3.2.1 关系从句内语气/情态的溢出、阻碍与和谐

      汉语还有一种更典型的利用关系从句的形式、行使主句功能的现象:

      (40)

让人失望的结局! 相当于:结局好让人失望!

      (41)我

厌恶的电视广告! 相当于:电视广告如此折磨人!

      这些形式上的名词短语,功能上却主要不表指称。“好”和“如此”这样的语气/情态标记已经溢出名词短语,使得整句带上相应的语气/情态。

      张谊生(2013)在谈到相关现象时也认为,“感叹句中的定语,也是表陈述的,因为此类句式后面也都没有谓语,陈述的内容由于表达的需要而被移到定语位置上。”然而,张文只关注了独立成句的“副-AP的N”格式,未涉及另外的情况,即这种格式和其他“X的N”一样,出现在名词短语可以出现的任何位置,即可以做主语,后面带上自己的谓语。

      我们认为,语气和情态的溢出,不仅限于名词短语独立成句的情况。在很多情况下,即使名词短语处于论元位置,这些语气/情态也可以“溢出”:

      (42)她钓了一条[

让人羡慕的大鱼]啊!

      “好让人羡慕的大鱼”内嵌,作动词的宾语,但由“好”标记的语气和情态仍然溢出,使得整个主句带上相应语气。

      需要指出的是,这种溢出是有条件的。上例中主句“她钓了”在情态上是中性的,不对“好”的语气/情态溢出构成阻碍。但下面的主句环境就会阻碍从句中语气/情态的溢出了:

      (43)*这

是我

厌恶的电视广告。

      由于“好”表示的主观情态其辖域是主句,因此与主句谓语上的另一主观情态标记“也许”所表示的揣测(speculative)情态发生抵触。

      那么,如果找到合适的主句环境,是否可以避免这样的“抵触”?答案是肯定的。请注意下列两组对比。两组4个例句都是“副-AP的N”做主语、其后有谓语的情况,然而a句都能说,b句不能:

      (44)a.好聪明伶俐的一个孩子,

被电子游戏荒废了。

      b.*好聪明伶俐的一个孩子,去年考上了大学。

      (45)a.我

厌恶的电视广告,

还在播。

      b.*我如此厌恶的电视广告,被总局叫停了。

      我们认为,尽管上述句子形式上是主-谓结构,其功能上相当于两个独立句。两句的情态必须相容。我们称之为情态之间的和谐。以上和谐关系主要表现为反向对比。这属于小句连接(clause combining)研究,本文暂不展开。

      以上讨论的情态溢出、阻碍与和谐关系体现了关系从句内部情态表达的特性与限制条件,但考虑到情态表达手段的复杂性、情态副词的数量等因素,本文无法详述。但有一点可以明确,研究关系从句结构内部的时、体、情态成分,首先需要区分形式上的关系从句和功能上的关系从句,而不是一概地、简单化地认为,关系从句限制或排斥这些表主观性成分的出现。

      ①表面看起来,“拍桌子”中,“桌子”似乎受动性很大,但这是受了世界知识的影响,语义上看,“桌子”的存在与否、变形与否毫不依存于“拍”。同时“拍桌子”又是瞬间行为(semelfactive),不像“弹琴”那样具有可持续的动相义,所以不能像“他弹的琴”那样说“*他拍的桌子”,除非“拍桌子”是持续化、规约化的行为。

      ②陆丙甫先生(个人交流)对这个倾向提出了一个很有道理的假设性解释:可能是因为可及性低,所以更需要借助指示词确定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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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内时和体态看汉语与汉语的关系_从句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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