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种混合经济”的比较与思考，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三种论文,经济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F01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2768(2001)01-0061-02
近年“混合经济”一词出现的频率较高。据笔者了解有三种不同的理解：其一，有人把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经济制度称为混合经济，即“多种所有制经济就是混合经济”。（注：潘石《当代经济研究》1999年第9期。）其二，人有认为混合经济可分为宏观和微观两个层次，在宏观层次上是指多种所有制经济并存，在共同发展中，相互联系、相互渗透……优势互补的一种所有制结构，则称为混合经济。在微观层次上而言，由不同所有制经济联合或多元投资主体的企业……是一种混合所有制经济（注：宋子和《社会主义经济理论与实践》中国人民大学书报资料中心2000年第3期。）其三，有人认为混合经济，即“国家机关和私人机构都实行经济控制”，（注：萨缪尔森《经济学》中文版上册第59页，商务印书馆1986年版。）“政府控制的成份和市场的成份交织在一起组织生产和消费”，（注：萨缪尔森《经济学》中文版上册第64-65页，商务印书馆1986年版。）是私人市场经济活动与政府干预同时并举的混合经济。
可见，这三种混合经济不仅含义不同，产生的根源也是相异的。主张多种所有制就是混合经济的，认为这种混合经济源于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国情，主要是不发达的生产力状况决定的。其二，作为公有制实现形式是混合经济的这种理解，产生于我国社会主义的市场经济。要实行市场经济，首先作为市场主体部分的公有制经济，必须从根本上改变原经济体制下作为国家行政附属物的状况，造就真正人格化的市场主体。换言之，就是要寻找公有制与市场经济的融合点，即在社会主义生产资料所有制不变的条件下，根据企业的实际情况选择适合的经营形式和资产组织方式，这些称为公有制的实现形式。公有制经济可以独资经营，也可以与非公有制经济联合投资经营，这种公有制经济与非公有制经济相互融合、共同发展的经济，称为混合经济。最后，市场经济与国家干预的混合经济，根源于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发端于20世纪30年代震撼世界的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经济危机的巨大灾难，迫使市场寻求国家的保护；二战后社会化大生产的进一步发展，及以随着这一发展资源短缺、环境恶化等问题日益显现出来。这些都要求政府进行统一协调，要求经济和社会发展具有一定计划性。资源配置由市场机制和政府共同决定，是市场与政府干预的结合。
混合经济这一提法源于西方经济学，最早混合经济思想是凯恩斯提出的，他在《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中指出：“让国家之权威与私人策动力量互相合作。”（注：凯恩斯《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第321页，商务印书馆1964年版。）西方现代经济学家萨缪尔森也论述了混合经济，他认为市场机制和命令经济“这两种极端的形式都不能代表当今美国经济制度的现实，我们的经济是私人组织和政府机构都实施经济控制的‘混合经济’”。（注：萨缪尔森《经济学》中文版上册第58页，中国发展出版社。）西方经济学中的混合经济的含义是既有市场机制发挥作用，又有国家对经济生活进行干预的经济。混合经济这个概念，在我国改革开放后才出现，并把它广泛用于我国的多种所有制结构、所有制实现形式、经济调节方式上。这样引入是否科学，笔者以为不妥。
第一，用词不规范。几个含义、内容和前提条件不同的经济问题，重复使用一个概念，直观上让人不知所云。一词多义，难免引起混淆，就像把早7点和晚7点都称为7点一样令人费解。
无可讳言，搞市场经济我们还是小学生，需要向市场经济发达的国家学习。但这种学习是借鉴不是照搬。我们要学习的是发达国家管理大市场的经验、方法等有益于我国市场经济发展的东西，而不是任何方面都要学习、照搬，并把其视为“放之四海而皆准”，把别国模式神圣化、绝对化的苦头我们吃得还少吗？正如邓小平指出的“国与国的情况有很多不一样，各有各的特点，要研究别国的经验，但是不能简单地吸收，要根据自己的条件决定。”（注：邓小平思想年谱（1957年-1997年）第96页。）
混合经济一词能否多义？笔者认为用在表述两种经济调节方式和所有制实现形式上，尽管所指不很明确，但仍可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用在我国所有制结构的表述上，笔者认为不可。众所周知，我国公有制为主体的多种所有制经济，不是因为我们引入了混合经济理论才出现的，早在建国初期就存在国营经济为主导的五种经济成份；在极左思潮占上峰时期，也不是纯而又纯的单一所有制经济；改革开放以后，我们更理性地认识公有制为主体的多种所有制经济并存的必然性并使之发展和完善，党的十五大把其作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经济制度。这些理论早已被国人熟悉、掌握了，并正付诸于实践。因此可以说不是西方经济理论的混合经济引导我们建立了初级阶段基本经济制度，而是我们运用马克思主义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理论，建立了公有制为主体的多种所有制经济。
第二，“混合经济”混淆了两种性质根本不同的国有经济。有的西方经济学家诠释混合经济认为“它的资源分配一部分由私人和私营企业（私有部分）决定，一部分由政府和国营企业（公有部分）决定”（注：克里斯·马登《比较经济制度》载于《现代国外经济学文选》第11集第15页，商务印书馆1987年版。）是公有部分和私有部分的混合。而我们有的理论工作者，也把我国公有制为主体的多种所有制经济称为混合经济。笔者认为，这不仅是引用一个概念问题，它直接关系和影响我国改革的方向与国企改革定性问题。资本主义国家的公有制即国有经济，与我国国有经济虽然都是采取了国家所有制的形式，但性质是根本不同的。资本主义的国有经济生产资料归国家所有，但国家占有这些生产资料并没有改变它作为资本的性质，仍是资产阶级榨取剩余价值的手段，这与资本家个人所有制是没有什么本质区别的，所不同的是资本主义的国有经济采取了垄断资本与国家结合在一起的形式，形成国家垄断资本主义，是“理想的总资本家”。在资本主义国家，不论生产资料归资本家个人所有，还是国家所有，性质都是相同的。我国的国有经济的生产资料才是归社会全体成员所有的公有制经济，这些生产资料是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条件，是实现共同富裕的物质基础。显而易见，我国国有经济与西方资本主义的国有经济性质上是根本不同的。性质不同，决定国有经济的职能和所担负的任务也不一样。资本主义国家的国有经济的任务是消除市场失灵、实现特定的政府目标，维持市场的正常运行和宏观经济稳定；而我国的国有经济除了具有上述类似的职能和任务外，还有保证经济发展的社会主义方向，防止两极分化，实现社会公平的使命。把两种不同性质、任务的国有经济构成的多种所有制结构统称为混合经济，漠视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本质区别，这种理论在实践中是有害的，它是一种陷阱，极易把我国的改革开放，特别是当前进行的国有企业改革引入歧途，使人们误以为我国基本经济制度的主体是公有制经济，资本主义也有公有经济，我们的国企就可以按照西方国家的经济模式进行改革，实行非国有化。这是万万不可的。西方国家不论是二战后的国有化浪潮，还是80年代初以来的“非国有化”措施，都是在生产资料私有制条件下所进行的或加强国家干预或强化市场作用的调节，不论国有经济在这些国家所占比重大小，其经济基础和国家的性质都没有发生根本改变。我国的国企改革如果按照西方的“非国有化”模式进行，首先就会改变社会主义国家物质基础，社会主义大厦就会随之倾倒，人们的命运也会随之变化，少数人暴富，多数人贫困，国家成为经济强国的附庸。那时真的与西方混合经济中的所有制结构相类似了，匈牙利等东欧国家的教训鲜活地摆在我们面前，我们绝不能走这条路。
第三，混合经济宣扬的是“趋同论”。所有制与所有制实现的形式既密切相关，又不完全相同。所有制指的是生产资料归谁所有、占有、支配和使用的问题，它决定着人们在生产过程中的地位和相互关系，从而决定生产关系的性质。生产资料公有制与私有制，它是决定社会性质是社会主义还是资本主义的关键所在。就经济制度而言，就有姓公姓私之分、姓社姓资之别所有制实现形式，则是指在一定的生产资料所有制的前提下财产的组织方式、经营方式，属经济体制范畴。同一经济制度可以有不同的实现形式；不同的经济制度可以有相同的实现形式。股份制、公司制等，资本主义可以用，社会主义也可以用，它们的存在和发展是社会化大生产和市场经济发展的客观要求，并不反映社会制度的区别。而有的理论工作者把我国现阶段的基本经济制度与多种资产组织经营方式统称为混合经济。这种理论把实现形式与经济制度混为一谈。这样一来，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本质区别隐没了，只看到两种社会制度下相似的东西，资本主义社会存在“公有制”与私有制，社会主义也有公有制与个体、私营经济等；资本主义社会有计划、市场经济，社会主义也有市场、计划经济；资本主义存在股份公司，社会主义也有股份制企业等。两种制度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资本主义、社会主义趋同了。或许有的学者认为这不是你的原意，但不分经济制度与体制，都表达为混合经济，这种理论就把人们导向了趋同论。这一点连西方经济学家都有明确的认识，瑞典经济学家埃克隆德认为，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的区分“并非取决于市场经济的程度，而是由所有制状况而决定的。”（注：K·埃克隆德《瑞典经济——现代“混合经济”的理论和实践》第43页，北京经济学院出版社1989年版。）资产阶级的学者都看到了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制度的区别，而体制相似的一面，作为我国的理论工作者是否在使用“混合经济”这一概念时应该慎重对待？
【收稿日期】2000-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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