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都盐城与临沂研究_文物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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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初分封,北土有燕。其先建国都燕城而后徙临易,至战国时又迁于蓟即今北京之地。因史书失载,有关此燕国三都之具体方位和规模形制等至今不甚明了。近些年来,此一地区的考古发掘工作颇有进展。本文拟结合新发现的考古资料,就燕都燕城及临易谈一点看法。

一、召公建燕

据史书记载,周武王克商后,封召公奭于燕。召公因留佐周王,而另以其元子代为就封。燕都所在,旧无确指。今在北京市房山区琉璃河镇北董家林村发现一座古城址。其所在地面高出周围1米有余,北垣地下墙体保存较好,全长约829米;东垣、西垣各残存北段地下墙体约300米;东垣、西垣的南段及南垣破坏严重,墙体已不复存在。其城墙起建于生上之上,分为主墙及内外附墙。主墙居中,夯土极坚硬,内无包含物。内外附墙紧贴主墙墙面,呈斜坡状,硬度不如主墙。墙基底部宽约10米,墙体断面呈梯形。由城墙东北角发现有2座西周初期墓葬打破内附墙及城墙西北角发现有西周时期的灰坑、房址打破内附墙等现象推断,其始建年代最迟不应晚于西周初期。又据其城址东南黄土坡一带发现有大面积的燕国墓地,出土多件带有“匽侯”铭文的青铜礼器和兵器等,特别是M1193大墓中所出的克垒、克罍诸器明确记有周王册封燕侯之事,进一步判定其当即为周初燕都燕城之所在[①]。自无可置疑。

董家林城址地处华北平原北部,西北临近防(房)山,地势高平,有大石河(即琉璃河)绕遗址自北而南、又折向东流过。大石河在汉魏时期称圣水。《水经注·圣水》载:“圣水又东迳玉石山,谓之玉石口。山多珉玉燕石,故以玉石名之。其水伏流里余,潜源东出,又东颓波泻涧一丈有余,屈而南流也。东过良乡县南(此句为经文)。圣水南流,历县西转,又南迳良乡县故城西,王莽之广阳也。有防水注之(疑此句原为经文)。水出县西北大防山南,而东南流,迳羊头阜下,俗谓之羊头溪。其水又东南流至县,东入圣水。圣水又南与乐水合。水出县西北大防山南,东南流,历县西,而东南流注圣水。圣水又东迳其县故城南,又东迳圣聚南,盖借水而怀称也。又东与侠河合。水出良乡县西甘泉原东谷,东迳西乡县故城北。……又东迳良乡(疑此脱一故字)城南,又东北注圣水,世谓之侠活河。”其称圣水,不好解。其“圣”,或当为巠。《说文解字》云:“巠,水脉也。从川在一下。一,地下。壬省声。”段玉裁注:“巠之言濥也。濥者,水脉行地中濥也,故从川在地下。”其水迳玉石山下伏流,正为此状,故称巠水。古音圣与巠同属耕部,可通假。又,《说文解字》云:“匽,匿也。从匚、妟。段玉裁注:“匽之言隐也。《周礼·宫人》:为之井匽。郑司农云:匽,路厕也。后郑云:匽猪谓溜下之池畜水而流之者。按二说皆谓隐蔽之地也。”《说文解字》又释:“匚,衺蹊有所夹藏也。从、匚义同,故匽字亦有作匽者。此水二称而燕人取其一,因建国都于匽水之侧而称匽城、匽国。其匽与燕古音相同[②],故又称燕。然当以匽为本称,周代燕国铜器铭文称本国皆作匽,或作郾。又据《太平寰宇记》卷六十九载:“圣水,《郡国志》云:俗名回城水,源出县西北玉石山,东流,经县北四里又南流,入范阳县界。”此《郡国志》文不见于今传本《后汉书》所附者,当为东晋人袁山松所撰。其云俗名回城水,当是从此匽水半环于②城之西,南二面而得。《汉书·地理志上》载涿郡属县“良乡,侯国。垣水南东至阳乡入桃。”其垣水,当即回城水。《说文解字》云:“垣,墙也。从土、回之形,上下所求物也。”古时回,迴,洄相通,后又演变为洄城水。今董家林西、大石河东岸有洄城村,当即相沿于此。汉时良乡县城当沿用古匽城址,魏晋以后方迁至今窦店附近[③],故《水经》言圣水“东过良乡县南”,而《水经注》言“圣水南流,历县西转,又南迳良乡县故城西。……圣水又东迳其县故城南,又东迳圣聚南。”其“圣聚”,当为良乡故城即古回城以东之一聚落[④],不在今董家林村。古今比照可知,其水流基本走向大体相同,然后期河道略有漂移、或折曲段增多增大则势所难免。在金元之际漯水(即永定河)夺圣水下游河道以前,其一直是北方的一条大河。燕侯就封,选择于圣水之畔营建都城乃理所当然;而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定位于今董家林一带,则很可能是同召公的直接参与有关。

召公为周室重臣,曾参与主持营建周东都洛邑。由《尚书·召诰》及《洛诰》可知,其参与了从卜宅、经营(实地勘测)、攻位(具体定位)、周公复卜定案,到周公命功、诸侯联合筑城的整个过程。时在成王五年。其“攻位于洛汭”,孔传释曰:“治都邑之位于洛水之北,今河南城也。”即今河南洛阳市。其地面有洛水、西临涧水、东近瀍水。在此范围内发现有王城(周平王东迁后以此为都,称王城)城址。其北垣墙基大体保存完整,全长约2890米,方向为北偏东78°30′,下压有晚殷灰坑。西垣残存有北段墙基,方向为北偏西14°,亦压有晚殷灰坑。其向南似可与汉河南县城西垣及瞿家屯东的一段长约30米的南北向墙基(均压有晚殷灰坑)连为一体,构成王城外郭之西垣,长约3200米。东垣亦残存有北段墙基,长约1000米,方向为南偏东5°30′,起筑于生土之上。在瞿家屯以东未发现南垣遗迹,可能已被洛水冲毁[⑤]。其当即周初所营建之洛邑。在瞿家屯以西发现一段南垣遗迹,西端北折,另成一范围,时代偏晚,当为后期所补筑。在王城城址中部偏西发现有汉河南县城址,其周长约5400米,东西长约1485米,南北长约1410米,北垣墙基夯土中发现有“河市”陶文[⑥]。其除西垣部分墙段沿用于王城外郭西垣外,东垣、南垣当亦有部分墙段沿用于原宫城之东垣、南垣。原宫城当位于外郭城之中央,城北为“市”。据《逸周书·作雒》载:“乃作大邑成周于土中,立城方千六百二十丈。”《考工记》载:“匠人营国,方九里。”二者所记相合,当同指洛邑即王城(周初称成周)的规制。依周时一尺合今约19.7厘米计[⑦],其方九里即一千六百二十丈合今约3191.4米,较之今所测知的王城城址北垣之长略长,而与以上所推测的西垣之长略等。或其所记是偏指此城的南北之长。

二者相比,董家林城址西部及南部有大石河即古匽水绕流、南与夹括河即古侠河相合,正与洛邑城西涧水汇入城南洛水、南有伊水相合于洛水之势相类;其北城墙呈东北——西南走向,东、西城墙呈西北——东南走向,整座城的面向略偏于东南,亦与王城城址相似。若非召公参与,似不会有如此从选址定位到营建规制诸方面的种种巧合。成王时铜器小臣攎鼎铭文载:“召公建匽,休于小臣攎贝五朋,用作宝尊彝。”[⑧]其“建匽”,当即指营建匽(燕)城。其时当在洛邑建成之后。召公因对洛邑的营筑极为熟悉,故在“建匽”时有意或无意加以模仿,乃情理中之事。既如此,则此燕城的规模当与洛邑略等。另将其与今已探知的一些同样是兴建于周初的诸侯大国之都相比,亦明显偏小。如太公所封齐国之都临淄城东西长约3300米、南北长约4200米,周长约15000米,城墙基宽在17~43米之间[⑨]。周公所封鲁国之都鲁城(今山东曲阜市)东西长约3500米、南北长约2500米,周长11771米,城墙基宽在30~40米之间[⑩]。而召公官为太保,位居三公,即以其元子代为就封(周公亦是以其元子伯禽代就封于鲁),其国都城的规模似亦不致于与之相差太悬殊。其城墙基宽更失于“度”,依今所见推测,齐、鲁等国都城墙即使减去后来增补部分,原有的宽度恐怕仍然要超过10米。而董家林城址则是包括主墙及内外附墙在内共10米左右,其主墙宽仅约2.6米[11]。由此看来,今在董家林村所发现的残存城墙很可能只是原燕都城的宫墙,其范围内为燕宫之所在,而并非整个燕都城。其城墙的内外附墙原当仅筑于地表之下,以巩固墙基;地表之上则唯见主墙,故而时有房址、灰坑及墓葬等打破内附墙的现象发生。此一带所发现的西周时期板瓦等当为燕宫建筑之遗物。据《周礼·春官·典命》载:“上公九命为伯,其国家、宫室、车旗、衣服、礼仪,皆以九为节;侯、伯七命,其国家、宫室、车旗、衣服、礼仪,皆以七为节;子、男五命,其国家、宫室、车旗、衣服、礼仪,皆以五为节。”郑玄注:“上公为王之三公,有德者加命为二伯;二王之后亦为上公。国家,国之所居,谓城方也。公之城盖方九里,宫方九百步;侯、伯之城盖方七里,宫方七百步;子、男之城盖方五里,宫方五百步。”周初,王之三公指太公、周公、召公,二王之后指夏帝之后杞子、商王之后微子。依周时一步合六尺、一尺合今约19.7厘米计,其公之宫方九百步合今约1063.8米,侯、伯之宫方七百步合今约827.4米,子、男之宫方五百步合今约591米。董家林城址的北城墙长约829米,似正合于侯、伯之宫制。而从这一时期北方地区所建都城(如齐都临淄城)的外郭形制及宗庙(如周原建筑群甲组基址)形制等多是南北之长大于东西之长来看[12],其宫城形制当亦与之大体相类。如此,则此燕宫的南北之长当超过829米,而达到1000米左右,以合于公宫之制。所谓“方九百步”,当是偏指于较长的宫城东垣、西垣之边长。依此,其东垣南端当越过京广铁路而至黄土坡村西北一带,西垣南端当临近于京广铁路;南垣当连接此二端点而亦横穿京广铁路,与北垣之长略等。其外郭城,因尚未发现有关的城墙遗迹,姑且参照王城城址的形制,依宫城距四面外郭城墙相等即均长约1000米推计,则其北垣所在当越过京石公路,位于今八步口村北一线;西垣所在当位于刘李店村西一线,古时匽水当紧靠西垣、环绕城外,故有回城水之称;南垣所在当越过大石河,位于今琉璃河镇北一线,古时河道当在南垣之外;东垣所在当位于今立教村西一线,黄土坡墓地全部被包围 在内(古时城内设置墓葬区的现象较为常见)。其东西长2800余米,南北长3000余米,略小于洛阳王城城址。

依照周代礼制,周王与诸侯之间在各方面都是等级分明,不得僭越。不过,这种局面的形成应该有一个较长的过程。在周初很可能是只有一些大体的约定,并不很严格,否则不会有诸侯大国之都的规制与王都略等乃至超过王都(比如齐都临淄城即远大于“方九里”)之事出现。既如此,召公仿洛邑而建燕城,在当时看来,当并非违制。这一时期诸侯营建都城,主要是从实际需要出发,尽可能地扩大其规模,以便聚集更多的人口,形成有效的防御实体,从而稳定地立足于受封之地。燕城自不能例外。后至桓侯徙临易,燕人一直是以此燕城为都,前后历时近四百年。其在各方面的发展一定相当可观。桓侯南迁,燕城作为发祥之地,存有燕君宗庙,当有燕公室成员留守,其范围或可能只限于燕宫之内。战国时期,燕人又北迁蓟城,建下都于武阳(今河北易县东南),燕城位于上、下二都之中,自然更要受到重视。《太平寰宇记》卷六十九所记“在燕为中都,汉为良乡县”,当即指此一情形(“中都”之名当为后人所称,先秦时期无此称例)。燕城在此时尚未沦墟,故而为汉良乡县所沿用。魏晋以后,良乡县治所北迁至今窦店村西,其地存“良乡县故城”,后渐至荒落。

二、桓侯徙临易

据《世本》载:“桓侯徙临易。”宋衷曰:“今河间易县是也。”燕桓侯即位于周桓王二十二年(公元前698年),在位七年。其时属春秋早期。后至战国初期,燕人迁蓟,临易为燕都历时在三百年左右。《史记·赵世家》载,赵惠文王五年(前294年),“与燕鄚、易。”《集解》引徐广曰:“皆属涿郡。”其“易”,当即临易。可知其曾一度归赵,后又归燕。汉代沿置易县,西汉时属涿郡,东汉时属河间国。鄚地与易相邻,同属之。今在河北容城、雄县交界地带的南阳村等地发现有一系列的相关遗迹,为探求燕都临易城的所在地望及具体方位提供了重要线索。

南阳村今属容城县,位于县城东14公里,东南距雄县县城11公里。南阳村南250米有一台地,当地人称“燕国城”。台地北坡比周围地表面高2~3米;向南700米终了,南坡比地表高0.5米左右;东部边沿清晰,比地表高0.3~2米;自东北角向西300米后地势低缓平展,边沿模糊不清。在台地东侧断面上部采到“易市”陶碗一件。南阳村西北300米处的西北阳村亦为一片地势较高的废墟,由南阳村西断断续续与村南台地相连,面积约3万平方米。遗址北侧有故河道,与南阳台地西南700米的“西河子”相通,当地人称其为“后河”。在此范围内发现有铜器、陶器等多件。其所出铜壶具有春秋时期特征,自铭“西宫”,并刻有“匽”,“右冶尹”等字;又有一铜壶盖刻有“左冶”等字。所出铜鼎及陶鬲、陶豆、陶鼎等也都具有春秋战国时期风格。另外还出有燕王职戈、燕王载戈及燕刀币200余枚。所出“易市”陶碗、陶罐等则显示出秦汉时期风格。在南阳村北2.5公里有晾马台遗址,其土台面积约1.5万平方米,东西长150米、南北长100米,残高3~5米。其北2公里为今拒马河与白沟河之汇合处。在南阳村东3公里的古贤村有一古城址,其有“大城”与“南城”之分。村南边的称“南城”,与北面的“大城”相连,南北长约1000米,东西长约1200米,西起古贤村西70米,东至村东河套(古贤村东紧靠大清河)。现“南城”内有一高地,名“仓廒”,据传是城里的粮仓[13]。此古贤村城址亦见于志书,如民国十八年刊《雄县新志》载:“易县故城即大易故城,在县西北十五里大清河西岸古县(贤)村。其东面圮于水,余三面旧址尚可辨识。”唯其以此为“易县故城即大易故城”,有误。

《水经注·易水》载:“易水又东迳易京南。汉末公孙瓒害刘虞于蓟下。时童谣云:燕南垂、赵北际,唯有此中可避世。瓒以易地当之,故自蓟徙临易水,谓之易京城。在易城西四五里。赵建武四年,石虎自辽西南达易京,以京鄣至固,令二万人废坏之。今者地壁夷平,其楼基尚存,犹高一匹余,基上有井,世名易京楼,即瓒所堡也。故瓒所与子书云:袁氏之攻,状若鬼神,冲梯舞于楼上,鼓角鸣于地中,即此楼也。易水又东迳易县故城南。昔燕文公徙易,即此城也。”与今所见相比照,其“易京城”似当指南阳村北之晾马台遗址。其言“犹高一匹余”,《说文解字》云:“匹,四丈也。”朱谋玮注亦曰:“《小尔雅》云:二丈为两,倍两为匹。是四丈为一匹也。”依北魏铜尺一尺合今约30.9厘米计[14],四丈合今约12.36米。晾马台今残高3~5米,不及其半。然在此一带再无高过此台者;且既称“楼”,则台基似不会太宽阔,此台亦正适合。其以南之南阳村一带此时很可能已无显著遗迹,故不言及。其“易县故城”当指古贤村城址,“易城”则似当在“易县故城”北。晋时改易县为易城县,北魏时又移易城县治于今雄县西北三十五里[15],所为唐宋时归义县所沿(金时并入归信县即今雄县)。很可能是东汉时已移易县治于今古贤村城址,晋以后又于其北另筑易城,故称其为“易县故城”。其言“燕文公徙易”,不知何据。此燕文公当指燕武公之子,于周灵王十七年(公元前555年)即位,在位六年。其时在春秋中期,较之燕桓侯晚一百四十余年。而以燕都易城在今古贤村城址则不确。据《太平寰宇记》卷七十载:“归义县,汉易县之地,属涿郡。按今县东南十五里有大口(易)故城,是燕桓侯之别都。魏移理于故城西北十五里故易城。按故易城,今县所理,高齐天保七年省入鄚县,自周及隋其地并属鄚,唐武德五年置归义县”又载:“易京城,在县南十八里,其城南临易水。”“小易城,在大易城北二里。”其所言“大易故城”,明显是指今南阳村遗址。此说当据《括地志》所载:“易县故城在幽州归义县东南十五里,燕桓侯徙都临易是也。”《括地志》仅较《水经注》晚成百余年,且多据志书,承传有绪,当可信。而其以今古贤村城址为“易京城”,以今晾马台遗址为“小易城”,则当为后起之误传。然亦由此可知,至宋代,此三处遗址还是辨识分明的,此后世混“易县故城”与“大易故城”为一(指今古贤村城址)要更接近于史实。今发现此三处遗址,可纠其误而证其实,使燕都临易城之所在得以复原到位,其意义不可低估。

有关燕都临易城的规模形制不见于史书记载。据考古发现推测,南阳村南台地高出周围地面数米,与董家林城址相类,很可能即宫城之所在。在此台地上虽未发现城墙,然北、东、南三面边沿清晰,且有“城坡”之称,可据之而推求宫城的大体轮廓。其南北之长依东部边沿推计,当在700米左右;而西部边沿模糊不清,似并未于自东向西300米处终了,估计原西垣所在当在此之西,姑依在此以西100米推计,则其东西之长当在400米左右。从台地东部下有夯土(原台地西部当亦有夯土,为后世取土所毁)来看,原当有宫殿建于其上。此台地西北的西北阳村一带所发现的一片废墟,地势较高,向南经南阳村西,与台地西部相连,面积约3万平方米,并在西北阳村西南出土有“西宫”铜壶等,可判定为临易城内西宫之所在。其当为宫城以外的又一处燕君居所,因位于宫城之西,故称西宫。此一时期诸侯国多有兴建,以供享乐,其或即属此类。铜壶腹部刻有“西宫”铭文,以示其为西宫所用。其壶口与盖沿上所刻“右冶尹”、“左冶”等,当为监造者标记。近些年来,河北、山东等地屡有刻铭“左冶尹”铜器出土[16]。《韩非子·外储说左上》载燕有“右御冶工”,为燕君所属从事冶铸者,正可与之相印证。其分“右冶”、“左冶”,各有官长(尹),应具有相当的规模。在“西宫”遗址北侧有“后河”故河道,与南阳村南台地以西之“西河子”相通,当为外郭城外护城河遗迹。由南阳村南台地北沿至“后河”故河道约500米;由此台地西部低缓处至“西河子”约600米,而由以上所推之宫城西垣至“西河子”亦约500米。据此,依宫城四面均距外郭约500米推计,其南北之长当在1700米左右,东西之长当在1400米左右,平面呈南北向略长的长方形,与以上所推测的燕城形制相类,而规模则远小之。其地处燕之南陲,燕人徙此,当主要是由于山戎势力所迫,为一时之计,而念念不忘北迁,故未大筑其城。战国以后,再北迁于蓟,此为易邑。西汉时置易县,故有此一时期“易市”遗物。其“易市”当相沿于原燕都临易城内之市,位于宫城之北。

《墨子·明鬼下》载:“昔者燕简公杀其臣庄子仪而不辜,庄子仪曰:“吾君王杀我而不辜。死人毋知亦已,死人有知,不出三年,必使吾君知之。’期年,燕将驰祖。燕之有祖,当齐之社稷、宋之有桑林,楚之有云梦也。此男女之所属而观也。日中,燕简公方将驰于祖涂,庄子仪荷朱杖而击之,殪之车上。当是时,燕人从者莫不见,远者莫不闻,著在燕之《春秋》。”孙诒让《间诂》言:“毕(沅)云:祖道。王(念孙、引之父子)云:毕说非也。《法苑珠林·君臣篇》作:燕之有祖泽,犹宋之有桑林,国之大祀也。据此,则祖是泽名,故又以云梦比之。下文燕简公方将驰于祖涂,亦谓祖泽之涂也。然则此祖非祖道之谓。案王说近是。颜之推《还冤记》又作:燕之沮译,当国之大祀。祖与沮、菹字通。”古文祖又通阻,《尚书·舜典》言“黎民阻饥”,《汉书·食货志上》作“黎民祖饥。”阻即阻止,祖泽或阻泽即为止众水所成之泽,当指今白洋淀一带[17]。其地下湿,古有易水、滱水(今唐河)等汇入,形成广大的水面,适在燕国南境。依古礼制,诸侯需祭其封疆之内的名山大川,一般是于国都城郊面向山川而拜,称望祭。此祖泽,原当属燕之望祭者,因南徙临易,距之甚近,故改为临祭。由临易城通向祖泽之路称“祖涂”。燕君出城临泽而祭,燕人多随观,为一时盛事。由其临祭祖泽,“男女之所属而观”,可见此一时期“临易人”犹遵循旧礼,保存古风。

燕都为燕文化的摇篮和中心,对于燕文化研究可谓举足轻重。随着燕都考古工作的深入开展,其原貌将会更加明了,燕人遗物也将会有更多的发现。衷心期盼有燕之《春秋》一类典册出土。

注释:

① 北京市文物工作队:《北京房山县考古调查简报》,《考古》1963年第3期;琉璃河考古工作队:《北京附近发现的西周奴隶殉葬墓》,《考古》1974年第5期;琉璃河考古工作队:《1981~1983年琉璃河西周燕国墓地发掘简报》、《考古》1984年第5期;琉璃河考古队:《北京琉璃河1193号大墓发掘简报》,《考古》1990年第1期;北京市文物研究所:《琉璃河西周燕国墓地1973~1977年》,文物出版社,1995年。下引此资料不再注明。

② 《左传·襄公二十九》载:“齐人立敬仲之曾孙酀。”杜预注:“敬仲,高傒。”其高工酀,《春秋·昭公十二年》载作高偃。参见孔颖达疏。

③ 《考古》1992年第8期载北京市文物研究所拒马河考古队所撰《北京市窦店古城调查与试掘报告》推断窦店古城址为汉良乡县所在,似误。拟另撰文考辨。

④ 《说文解字》云:“聚,会也。从人,取声。一曰:邑落曰聚。”如《后汉书·郡国志一》载河南尹雒阳有唐聚、上程聚、土乡聚、褚氏聚等。

⑤ 考古研究所洛阳发掘队:《洛阳涧滨东周城址发掘报告》,《考古学报》1959年第2期。

⑥ 郭宝钧、马得志、张云鹏、周永珍:《一九五四年春洛阳西郊发掘报告》,《考古学报》1956年第2期。

⑦ 参见闻人军:《〈考工记〉齐尺考辨》,《考古》1983年第1期。

⑧ 小臣攎鼎铭文著录见于省吾:《商周金文录遗》第85器;断代从陈梦家说,见《西周铜器断代二》,《考古学报》第10册,1955年;释文“建”字从裘锡圭说,见《释“建”》,《古文字论集》,中华书局,1992年。

⑨ 参见群力:《临淄齐国故城勘探纪要》,《文物》1972年第5期。

⑩ 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等编:《曲阜鲁国故城》,齐鲁书社,1982年。

[11] 据郭仁、田敬东:《琉璃河商周遗址为周初燕都说》,《北京史论文集》第1辑,1980年。

[12] 据陕西周原考古队:《陕西岐山凤雏村西周建筑基址发掘简报》载,周原建筑群甲组基址南北长45.2米、东西长32.5米。其文见《文物》1979年第10期。

[13] 孙继安、徐明甫:《河北省容城县出土战国铜器》,《文物》1982年第3期;孙继安:《河北容城县南阳遗址调查》,《考古》1993年第3期。

[14] 参见国家计量总局主编:《中国古代度量衡图集》,文物出版社,1981年。

[15] 据嘉庆重修《大清一统志》卷十四。

[16] 河北省博物馆、文物管理处:《河北省出土文物选集》第179器,文物出版社,1980年;参见李学勤、郑绍宗:《论河北近年出土的战国有铭青铜器》,《古文字研究》第七辑,1982年。

[17] 有关祖泽,拟另撰文考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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