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科学的三个维度及其现代意义的反思_科学论文

欧洲科学的三个维度及其现代意义的反思_科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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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B02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257—2834 (2001)02—0005—08

1.科学已经成了我们这个时代最为普通、最不用提问、探求的语词。由于人们对它的熟知,我们就真的不用问科学的意义吗?其实在人们熟知的情况下,反而对科学有一种危险的无知。有关科学最应该为人们所知的含义反而丧失掉了。本文并不想过分纠缠科学这一语词的表面含义,而是想把科学最应该为人们了解的含义提示出来,重新引起人们的注意。同时,我们也想说明现有人们都确信无疑的科学概念是非常狭隘的,包括许多专门研究科学的学者也是如此。为明了起见,我们预先提出有关欧洲科学的三个不同层次的概念,而后我们对这三个层次的概念作两个方面的比较说明。第一方面,当代人们对这三个含义的理解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况;第二方面,从理论上我们对科学的理解在真实性上应该达到什么样的程度;就我们文化的本来需要而言,我们对科学的态度怎样才是恰当的。

科学的第一个层次的含义是“知识”层面的含义;第二个层次的含义是“亚文化部门”层面的含义;第三个层次的含义是“文化理性”层面的含义。一般说来,科学作为知识和亚文化部门的含义似乎是容易理解的,因为这两个层面的含义是我们时代文化理性的直接表现,是为人们所认同的东西,但是科学作为文化理性的含义却是经常不被注意的,因为它的存在是超越性的,是存在维度上的事情,是我们在知识和文化的规范信念上具有共识的实际基础。

2.现代人们所知道的科学大致上是与哥白尼、伽利略、牛顿等人的名字联系在一起的,以自然科学中的物理学理论为样板的科学的知识和世界观体系,由此到后来的所有科学技术领域的发展都属于科学的范围。科学作为知识、或作为亚文化共同体、或作为文化理性在不同的历史时期的存在状况是很不相同的。知识的含义、科学的含义、科学家的含义在悄悄的发生着变化。我们暂时不对其中的任何一个概念下定义,但是我们可以对它们的历史状况有一个最为粗略的刻画,而后我们在对科学的不同意义作进一步的分析。

2.1知识 在科学发生之初, 即使在西方也只是少数知识分子的智力的追求,对社会上大多数人没有多大意义。随着参与科学活动的人的增加,形成了若干知识分子、宗教的僧侣、上层社会的一种时尚。这时的科学还局限在一个极其狭小的圈子当中。而西方的民众和世界上其它民族一样,还不具备起码的科学素养。这就是说知识仅仅就是知识。知识对公众生活还没有直接的影响。这是科学作为纯知识的一个特殊时期,科学仅仅限于知识的唯一的一个时期。

亚文化共同体 这时候还不可能有一个独立的科学家共同体。研究科学的人都是哲学家、贵族、宗教僧侣等业余爱好者。虽然是业余的,但却是纯粹的,以单纯追求知识和真理为目的的。

文化理性 在科学发生的早期,科学对民众生活没有任何直接的影响。西方人生活的中心是教堂。他们对世界、对宇宙、对事物的认识是有神论的,合乎圣经的记述的;对人生活的意义和价值的理解也是由基督教的教义所决定的。人们想问题、做事情都是按照基督教的要求来行为;他们对人们想问题、做事情的对错、善恶、是非也要援引基督教的标准来评判。如果任何一件事情没有从基督教的框架内得到理解,那么这件事情就是不可思议的。换句话说,那时的文化理性的总体境况还是以基督教为核心的。

其实科学的出现总体上也不是以反抗基督教的面貌出现的,相反贵族、宗教僧侣、知识分子的总体目标是在基督教的框架内完成对基督教世界理性化的任务,科学不是宗教的对立面,而是对上帝创世的伟大设计的一种探索。科学总体上还服从于宗教的目的,还以完成宗教的部分任务为自己最终的、最神圣的目标。以至于我们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科学是宗教的一个部分,就如同经院哲学是宗教的一个理性的部分一样,科学是宗教世界的认识的一个部分。西方文化的理性还是一个基督教的理性,科学也是宗教的神圣事物中的一个有机的组成部分。所以我们看到,伽利略、哥白尼、牛顿等为科学奠基的伟大人物都是基督徒,笛卡尔、洛克等提倡理性科学的哲学家也是非常坚定的基督徒。他们信仰上帝完全是真诚的、坚定的。

2.2

在科学的发展成为欧洲的各个民族国家竟相追求的目标的时候,科学才作为一种支撑技术和工业的构成因素发挥了越来越大的作用,科学已经有了重要的变化。科学作为一种知识逐渐在丧失其纯粹知识的含义。科学知识对技术和工商业的巨大促进作用成了人们研究科学的最根本的动机,越来越多地服从世俗目的的需要了。所以欧洲的各个国家争相建立自己的科学院,科学越来越多地参与到国家利益的竞赛当中。科学也越来越花钱,越来越需要大量的投入。每个国家都支撑着一个历史上从未有过的科学研究事业。

知识 我们可以看到,知识作为真理的追求,服务于探索基督教的世界的真相的任务似乎不再有吸引力了。科学如果还有纯知识的意义的话,逐渐地兴起了一种机械论范畴内自足的世界观的构想,科学家所完成的是机械论的世界图景。在机械论的框架内重构世界图景的努力加深了科学与基督教之间的巨大裂痕,因为机械论的宇宙与有神论的宇宙之间是不相容的。实际上,当科学抛弃了认识世界终极真理的任务时,一种实证知识、实用知识的阶层出现了,新型的知识分子不再象他们的前辈一样具有巨大的追求真理的热情、有一种为欧洲民众建立一条通往上帝造物的规律的道路的使命感。业余的科学家才是真正的科学家,才是合乎希腊哲学理性要求的科学家。而后来的科学家虽然也有献身精神,但是他们献身的目标已不再是上帝,而是为自己的国家造福,为人类谋福利。纯粹知识领域开始发生着变异。

亚文化共同体 在这个时期,出现了一个与工商业活动紧密联系的科学研究的事业,科学从少数人的事务变成了渗透到人类生活的各个方面的最重要的事务了。科学家成了社会上的亚文化共同体,成了一个全社会都非常依赖的巨大力量。一种亚文化的阶层出现了。研究科学作为一个富国强民的事业。这个亚文化阶层的出现主要已经成为国家利益、工商业的工具了。因为无论哪一个文化部门,都需要科学来支撑。科学越来越多地卷入了一个由各种世俗力量编织的网络中。如国家的利益,使科学的投资源源不断、科学家经常享有很高的声誉,社会给予了他们历史上从来不可能有的优越地位。无论是神职人员当中还是世俗成员中都从未享有的荣誉。所有人类事物的领域都有科学家的权威,科学作为最有权威的标签到处在发挥作用。

文化理性 科学的巨大作用是有目共睹的,但是科学远未达到影响每个人的精神面貌、动摇普通民众的安身立命的信仰的程度。普通民众生活的中心仍然是教堂,普通人关心的事情还是信仰上帝,以使自己的灵魂获得救赎。他们还不习惯从科学的、生理学的、功利的尺度看待自己的生命与生活。但是,西方的文化理性已经发生了严重的分裂,上帝的存在和机械论的宇宙的关系如何协调的问题一直是欧洲文明的根本问题。但是在工商业发达的都市里,在国家运转的机构当中,科学的力量已经无处不在了。民众的过时的生活方式不再可能完整地得以保留了。在科学家亚文化共同体的形成过程当中,欧洲的文化理性二重化了,实证理性和支撑宗教信仰的理性对峙了起来。

2.3知识 科学在20世纪达到了空前未有的繁荣, 从知识的构成而言,科学中纯知识的部分占的比重越来越小,而实证的、实用的部分越来越大。甚至有的国家抓紧时机,基本上不搞基础科学,把几乎全部有限的资源用于技术科学、应用科学和工程科学。这种发展加速了科学技术一体化的进程,国家之间、企业之间争夺市场和利益的斗争愈演愈烈。这时的科学已经成为技术体系的附属物。知识的尊严让位给了技术。对真理的追求场所顶多是职业科学家表现聪明才智的舞台,追求知识和真理的使命感和责任心正在越来越彻底的丧失。知识彻底地技术化了,知识中智慧的成分越来越少了。

亚文化共同体 知识的价值的降低在现代技术化的社会当中,知识分子的概念越来越失去意义。科学共同体除了作为一种职业的特殊性之外,与其它各个亚文化共同体之间的差别消失了。科学从一般的意义上说是谋生的手段了,是一种需要一点特殊训练和特殊环境的工作了。由于科学的工作遍及人类生活的各个领域,他们都是技术权威。专业资格的价值是如商品,他们是所谓技术统治的阶层。这个阶层渗透到了人类生活的各个领域,完全溶入了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它的独立性已经丧失。

文化理性 此时西方社会的文化理性彻底科学化了。科学化是通过商品经济制度、教育体系、公共生活的各个领域的科学化实现的。伴随着工商业的巨大发展,对科学教育的需要成了每个人的需要,科学逐渐成了所有人都必需具备的基本素养。在某些情况下,国家甚至通过立法来实现对其公民的教育投入和受教育的保障。所有人都学会了象运用科学知识那样去思维。人们许许多多的文化素质被削弱甚至遮蔽了。科学成为了我们这个时代的文化理性。也就是说科学不再是人们生疏的东西,而是我们所依赖的东西了。我们的思维、我们的态度、我们对事物的判断完全科学化了。我们生活中的一切都是科学。我们生活在科学理性渗入骨髓的时代。我们这个时代,已经用不着去推广科学,用不着国家继续努力做什么,我们都自愿投入对科学的追逐当中。谁不投入大部分精力去接受科学的教育,谁就会被现代社会所淘汰。万众一心投入了提高科学素质的竞赛当中,投入到提高专业资格的竞赛当中,我们投入其中的目的通常是为攫取生活的利益而斗争。

3.从以上的论述中可以看到科学概念历史演变的线索。从科学产生时仅仅是纯知识,到科学成为西方世界的文化理性,在这期间“科学”这个语词的文化内涵大大地发展了。从文化理性的观点来看,衡量一个文化中一切人类事务,以及所有在人类事务中被谈论的事物,都以文化理性总体的变化为转移。文化理性变化了,人们对人类事务的对错、善恶、是非都会发生相应的变化;同时人们对什么样的世界是真实有效的、对什么样的事物的存在和事物的真理性的信念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那么科学的变化在近代西方文化中究竟有怎样的意义呢?从总体上来说,这个变化可以描述为两个相互关联的方面:对基督教世界的理性化改造和文化理性的科学化。这就是说在基督教对世界的统治逐渐隐退的同时,科学对世界的统治建立了。

3.1

基督教世界的理性化改造的目标是基督教本身的改进或改良。这种改造的结果并不一定意味着科学理性最终代替基督教的理性。从文艺复兴开始,西方进步的知识分子、宗教僧侣、社会上层阶级都没有人去做推翻基督教的事情,他们也不可能去做反对基督教的事情。他们想要做的事就是对基督教的真理加以重新认识。

对基督教世界的理性化改造,在当时来说是一个理论意义和实践意义都非常重大的事情。原因在于,基督教在世俗的生活中所起的作用过于强大,对世俗生活的干预达到了极其广泛的程度。这种世俗化的结果是基督教作为西方文化中人们道德生活的核心作用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基督教的教义被许多人背弃了,人们的行为一般都援引基督教的教义,但是教义之间、人们对教义的尊行当中都出现了不协调的情况。所以对基督教世界的理性化改造就承当着重建基督教世界的真理、为人们的行为奠定基础的任务。启蒙精神中的理性主义精神就是这样一种精神:从理性自己的立场必然地达到基督教世界的真理体系。

我们看到笛卡尔哲学中有无比的革命性,这个革命性的开端在西方历史上是第一个最具革命意义的事件,是一次人文传统中的哥白尼式的革命。过去的一切都在基督教的世界中有了定论。西方人评判一切东西都是要援引基督教的经典,主宰着人间的对错、善恶、是非的是神,是上帝。而从笛卡尔开始,哲学发生了一种变化,我们都要问一问人心,看人心能够认识的真理有哪些。不过,我思故我在的原则不管怎么具有革命意义,都是一种手段,是达到确认基督教世界的真理的手段,目的并不在此。启蒙运动的各种思想,在某种意义上说都是力图从理性的立场去重建基督教世界的真理,在基督教的框架内完成这个真理的体系。除了基督教以外,没有其他的真理。就是哥白尼、伽利略、牛顿、爱因斯坦这样的、为自然科学奠定基础的科学家,都不会否认上帝的存在。因为在西方智者的内心当中,一个机械论的世界并不见得与上帝有矛盾,因为上帝的造物包括了物质的、机械的宇宙,也包括人的能思的精神。对人和世界的认识不是对上帝的认识,但可以是对上帝的造物的认识。

3.2

对基督教世界的理性化改造是近代自然科学发生的最一般条件。没有这样一个人文主义的革命,科学的巨大进步是不可想象的。人文主义的革命原则越来越具有高扬人的自由、权力、尊严的色彩,对人的行为、思想、信念越来越具有解放作用。正是这种越来越广泛而深远的解放作用,营造了人们从一般的价值上认可科学、接受科学的条件。人们关心的事情真正起了变化。在基督教统治的时期,人们最应该做的事、甚至是唯一应该做的事就是在天国与地狱之间做出自己的选择。如果一个人严守基督教义、事事检点自己的各种贪欲、消除自己的恶行、助长自己的善心义举;那么这个人死后的灵魂就有可能获得救赎。如果不能这样,他的灵魂就要下地狱。换句话说,人生在世就应该是一个基督徒,而不是一个为各种生命的欲望而奔忙的人。在基督教眼里、现代人的所谓发财、性爱、高消费都是贪财、好色、享乐,是灵魂的堕落,是残害自己的生命。以此为尺度,现代社会的一切与一个基督徒的生活信念是完全不相容的。要把充满基督徒的世界带入到充满现代自由精神的现代人的社会,就必须把一切人的自然生命、自然禀赋的正当发挥看做是当然的,必须把什么是好的基督徒的判断权力由教会转移到每个个人。这样才能为人性的发展、为科学和工商业的迅速扩张从观念当中扫清道路。

所以,马克思·韦伯指出,现代社会、现代性的真正开端是对自己的文化传统的理性化改造,特别是宗教发达的民族要想追赶世界经济和文化的发展决不是只学西方的科学和工商业的做法,最经济、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使自己的民族传统理性化。按照个人权力、天赋,按照功利的原则、实效的原则、相互平等的原则重建民族的精神生活秩序。凡是宗教过分发达的地方、宗教经常卷入世俗生活的地方都不会有文化的繁荣和经济的昌明。 为科学的发展扫清道路是先于科学、重于科学的任务。

3.3 对基督教世界的理性化改造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欧洲在这个过程中费尽了周折。实际上,基督教被现代科学所征服花了三个世纪之久。到了今天,西方的文化理性大部分被科学化了。文化理性的科学化主要表现在以下几方面。

表现之一就是科学的世界成了唯一具有客观性的世界,而基督教的世界丧失了其应有的客观性。无论采取哪一种客观性的标准,人们从信念上都已经是科学的了。西方文化中采取了一种特别的态度:在我们可以接受为真实、有效的世界和事物是由科学所提供的。科学从观念上有一个完整的世界观体系,这个世界观体系是由一个学科间的庞大体系所支撑着。如物理学各学科、各部门,化学各学科、各部门,生物学,心理学,及其社会科学各部门构成一个相互关联的体系。一切有关实在事物的问题都有一个科学的部门或领域来研究,凡是科学不能研究的问题都是无意义的。科学的不同学科构成了一个针都插不进去的坚实的整体。这倒不是说科学能解决一切问题,而是说科学拒绝解决科学不承认的问题,拒绝解决不符合科学规范的问题。另一方面,西方文化又保留了基督教,把基督教变成了一种主观的选择。人需要宗教生活,需要宗教的慰藉。但是宗教不再是真实的,而是一种对精神生活有用的东西,一种个人可以接受、想象的东西。同时你可以根据你个人的意愿去选择你认为好的宗教,选择对你个人合适的宗教。宗教的世界却不是真实的,也不是唯一的。

表现之二就是世界观技术化了。基督教的世界是一个道德能够有真实客观性的世界。在基督教的世界里,天国是真实的、地狱是真实的、上帝的存在是真实的、耶酥的下世和复活是真实的、人的原罪是真实的、道德善恶的报应也是真实的。那是一个生命伦理的世界,充满生灵之苦难和希望的世界。相比之下,科学的世界是一个技术化的世界。一切都是可用的资源,一切都是围绕着人的需要而存在的。基督教世界里的一切都是虚无飘渺的东西,顶多是难料真伪的东西。我们人的生存越来越依赖于对物质的占有。如尼采所说,现代人的精神生活的追求就是不管把什么东西都往家里搬,搬的越多越好。人对技术的依赖已经不能摆脱了,因为人除了追求这些东西之外已经丧失了许许多多东西的追求。所以围绕人的周围就是技术构筑起来的物质环境。除了技术以外,任何神圣的、高尚的、崇高的东西都不再能够具有真正打动人心的力量了。

表现之三就是社会生活的一切都围绕着意识形态的技术化进行了重构。由于人们生活中对客观性的信念是科学的,科学的世界观实际上就是技术化的世界观。因为科学的对象同时就是技术的对象,技术的对象同时就是科学的对象,科学的世界对象仅仅依赖于技术的可能性。凡是通过技术所不能够确证的事物都是不可思议的。不仅如此,科学成了一种权力秩序的最后根据。如同基督教的话语对于基督教的行为有绝对的约束力一样,生活在基督教的世界里,一切有效的东西都是和基督教的世界相容的东西。而与基督教的世界不一致的东西就是异教徒的东西、魔鬼的东西、甚至是邪恶的东西。所以社会生活的一切都是按照基督教的信仰有序地构成着。文化理性科学化之后,科学就成了一种超越一切的力量。社会的一切是按照科学化的规则在运行。不相信科学时,科学也有一种权力、斥责其他文化共同体是愚昧、落后、不开化、不文明的人。科学和宗教一样是一种排它性的权力,又是一种维护自己权力的组织。

4.文化理性科学化意味着什么呢?它意味着一切好的东西必定在科学的共识界域的界限内,一切“好”的东西一定是“合乎科学”的东西。相反一切不好的东西一定不合乎科学的“好”,也可以说不合乎科学的东西就是不好的东西。同时,“应该”、“合理”、“明智”等等价值规范也以合乎科学为尺度。我们社会的运转都是按照“合乎科学”的取向加以理解、评价、取舍。所以这是一个到处充满对科学的驯服、盲从、迷信。所以科学最大的危险就是对非科学的无知的、简单的、武断的、轻率的态度。科学在西方文化中具有强烈的排它性。

4.1 科学的排它性对西方自己的文化来说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文化理性的科学化不仅造成了西方基督教体系的衰弱,还造成了海德格尔所说的对存在本身的遗忘,还造成了自己文化中的许多东西的丧失。如果传统的东西能够得到保留,那么就必须进行科学化的改造。所谓科学化的改造涉及西方文化传统中的一切文化部门、一切形式,主要包括形而上学、艺术、宗教,也包括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如政治、道德、社会生活的准则等等。

传统文化中最主要的部分或核心的部分就是形而上学。形而上学回答宇宙、人生的最本质的、终极的问题。一般说来,一个民族的精神生活的总体境界是由它的形而上学决定的。一个民族的形而上学或者是它的宗教精神或者是它的理性的形而上学。在世界上,有两个理性的系统。一个是中国的文化,一个是西方的科学理性。但是就实质而言,只有中国是唯一崇尚理性的民族。中国的理性形而上学是中国的道家和儒家的理性系统。西方的形而上学在科学之前是基督教的理性,而不是科学理性。

科学本质上是反对一切形而上学的。近代西方为了适应科学化了的宇宙观,对形而上学的态度有两种变化,第一就是反对形而上学或取消形而上学;或者把形而上学人本化。形而上学具有超越我们直接经验的意义,是我们存在的真实的超越的实在基础。而科学有了自己的实在论,即科学实在论。科学实在论是以人的行为有效的范围为其界限的。人的行为所能接触到的,通过我们的行为操作或仪器能够驾驭的物质存在是科学实在论所能认可的范围,超出了这个范围科学实在论就不能接受了。

所以一切文化形式的科学化改造,也就是适应科学实在论的改造。是遗弃自己传统形而上学的转变。如艺术,由于艺术当中不再有自己民族传统的内在精神,艺术就成了主观的形式。而在文艺复兴早期,艺术的主旨是描述人伦生活的神圣,在中国传统艺术中渗透着的是天人的感悟。丧失了这种形而上学的关怀,艺术就是主观性的事物。因为科学实在论否认艺术当中有超越有限物质的意义,现代艺术理论是把自己的偏见和对艺术的先入之见当做了艺术的当然结果。再如宗教,由于宗教的许多对象在科学实在论面前都丧失了它的客观性。那么宗教就成了一种自由体验和自由选择,这样的宗教其实已经成了无聊生活的慰籍了。而在任何宗教发达的文化中宗教都是人们的现实生活得以可能的先决条件。再如道德问题,在传统的各个民族的生活中都十分看重德行或德性,相信人的本质生活样式是由它的德性所决定的。而当今的伦理和道德信念已经演变为一种功利主义。因为科学实在论不认为德性的存在是人的本质的构成部分,认为人的利益需要才是本质的部分,这样道德的原则就功利化了。

意识形态观念改变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都会按照观念的合理形态加以重构。如社会生活中的构成方式是按照专业水准的高低、资本的大小来决定,所有这些都是取利的资本。这其实是人的观念当中尊重什么、追求什么、维护什么的标准和心态在变。人们认可这样的社会等级的合理性是因为它合乎功利主义的原则。也就合乎了科学化的宇宙观和世界观。这样的全面的变化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人的存在方式的改变,而存在方式的改变在一定意义上等于说是传统的彻底地被抛弃。如同希腊人不再存在、罗马人不再存在一样,欧洲人不再存在。虽然地理上欧洲还是欧洲,但欧洲已经从一个古典的基督教文明的共同体转向了科学技术的共同体。这在一定意义上说也就是欧洲伟大传统的死亡,“欧洲人”的“死亡”。

4.2 科学的排它性对全球其他文明的破坏作用也是十分巨大的。 几乎所有民族的发展道路全部都纳入了全球文化西方化的进程中,其中科学的作用尤为重要。

西方文明向全球的扩张在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利益的动机。西方人扩张成功的主要手段是靠武力和贸易两个主要的手段,而武力和贸易都是由科学技术在背后支撑着。欧洲文明向全球扩张的过程中有许许多多不文明的、不人道的行为。因为文明的扩张如果是一个利益的追逐过程就一定不会是文明的、人道的。如哥伦布的远征给欧洲带回了商业的机会,但也带回了烟草、梅毒。给拉丁美洲人民带去了欧洲的工业制品,但也带去了天花、战争和苦难。美国人发展了自己的棉花、粮食生产,但他们也贩卖黑奴。欧洲人所到之处,那个地区的传统文化就会丧失殆尽。不管好的东西还是不好的东西都会受到严重的破坏。

4.3 科学的排它性在文化理性层面上发生, 对全球的直接影响是20世纪最具有实质意义的事件。在某种意义上说,科学的体制和制品包围着的生活,其世界也只能接受科学,传统也只能被抛弃。我们看到凡是要求理性化的民族都毫无例外地抛弃了自己的传统世界,比如亚洲国家,意识形态的科学技术化已经非常深入。只有生活在壁垒森严的极端宗教势力中的国家能够暂时与科学的世界隔绝开来。科学的发展就是传统的终结。但是这种终结与欧洲传统的终结又有所不同,因为他们的反应是被迫的,抛弃传统的代价会更加高昂。所以欧洲科学的发展不仅改变了欧洲,也在世界文明西方化的过程中改变着世界。科学几乎就是改变世界命运的最根本要素。

收稿日期:2000—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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