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嗣同斋室别名考释,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别名论文,谭嗣同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古人起室名别号之风,由来已久,传至明清,愈为盛行,有些文、史学家和艺术家的室名别号,往往多至数十。谭嗣同的室名别号据笔者统计,亦有20余个。“实诚在胸臆,文墨著竹帛,外内表里,自相副称。”(王充《论衡》)和古人一样,谭嗣同的斋名别号是他情感、意志和审美心态的表现,也是他对人生领悟意识的高扬;表现了谭嗣同与传统文化的情结,突出了他对时代问题的思考。下面就谭嗣同的部分斋室别名作一考释。
一、斋室考释
1、寥天一阁 “寥天一阁”为谭嗣同书斋名之一,此名取自《庄子·大宗师》:“安排而去化,乃入于寥天一。”郭象注:“安于推移,而与化俱去,故乃入于寂寥而与天为一也。”“寥天一”,太虚之境,任其自然,入于寂寥,与天合一。指无为的人和无形的天谐和为一。谭嗣同曾一度由于在官场上到处受到冷遇,他深以这种冷遇为屈辱,心情很是苦闷,从而产生对现实的失望感。因此,在佛学大师杨文会的影响和指导下,便以一个宗教信徒的虔诚和狂热,埋头于佛学典籍之中,“明日观身已非昨,微生归命向何方?”(《金陵听法》之一)进之,“昼夜精治佛咒,不少间断。”并身体力行达到了入迷的状态:“渐渐自能入定,能历一、二点钟久始出定,目中亦渐渐如有所见。”(《上欧阳瓣蔃师书》)谭嗣同这种冲淡的异趣,是出于对官场黑暗、仕途险恶、人情虚伪、世态浇薄的反感、憎恶,出于自我保护的需要。所以他多是想于佛教中找到一些能够合理解释现实的东西,找到一些能够平静地接受现实的理由,增加一些对现实失意的抚慰。正由于这种消极的思想,从而使他将着眼点描准虚无,来探寻那“恍兮惚兮”的“寥天一”。所谓“死心越国难图霸,抉目吴门去看潮。”(《官江苏》)即兴官场黑暗,报国无门之慨,归入空门,荡涤情志的抒怀。
《寥天一阁文》共二卷,卷一收录了谭嗣同致贝元征、沈小沂、刘淞芙、欧阳中鹄的书札等十二篇。卷二收录了《启寰府君家传》和《浏阳谭氏谱叙例》等二十三篇。
2、莽苍苍斋 “莽苍苍斋”是谭嗣同寓住北京“浏阳会馆”时的书斋之名。
谭嗣同九岁时徙居浏阳会馆,会馆座落在北京宣武门外大街南门口不远处的“北半截胡同。”会馆里房屋不多,前院有东房五间,后院有西房五间,后五间是浏阳会馆的主房。谭嗣同住在后五间屋的北套间里,他自题所住房间为“莽苍苍斋。”考谭嗣同著作未说明其“莽苍苍斋”之含义。我们可以从“莽苍苍斋”的楹联含义里去寻求一点信息。
谭嗣同当时为他的“莽苍苍斋”写过一幅门联,上联是“家无儋石”,下联“气雄万夫。”①“儋石”,儋,石罂;石,“三十斤为钧,四钧为石”(《汉书·律历志》)石,读dàn。《魏书·元澄传》:“居无一椽之室,家阙儋石之粮。”谭嗣同“家无儋石”是说自家无资财,虽人穷,但胸中浩然之气为人之雄冠,表现了何等的豪迈。向大千莽苍世界渲泻出他的真情。就楹联本身而言,立意高绝,表达的不只是他自己的抱负,同时是他自己的信心。可以看出,谭嗣同的内质存在着能力的自信,才情的自豪,人格的自尊。他这种人格特点,使他对人生、对事业大多采取积极的态度。只是当时康有为看到这幅楹联,认为他口气太大,锋芒太露,容易招祸,劝他改写。因而谭嗣同又写了一幅,上联:“视尔梦梦,天胡此醉”。下联:“于是处处,人亦有言。②语皆出于《诗》,“梦梦”、“此醉”不清醒之状,朦胧之态,意含针砭,宛然含蓄。同时,一种既可进,亦可退的人格态度也昭然显示。
在五十年代里,浏阳会馆的谭嗣同住房还在,房门上悬挂着一块“莽苍苍斋”的横匾,门楹为“云声雁天夕”,“雨梦夜堂秋。”③据说这也是谭嗣同亲笔撰写的,意为雁声夕云天,夜梦秋雨堂。而其用意却又是别具一番风味。
《莽苍苍斋诗》二卷,补遗一卷,共收入谭嗣同近体诗130首,其中有五言古诗、七言古诗、五言律诗、七言律诗、五言绝句、七言绝句等。
3、远遗堂 “远遗堂”是谭嗣同的斋室之名。“远遗”二字是取自陶渊明的诗句:“远我遗世情。”(《饮酒》之七)《石菊影庐笔识》四十一云:“又以陶诗‘远我遗世情’之言,名堂曰‘远堂’。…而‘远我遗世情’,柴桑固为我言,复名‘远遗’于堂。”这里,谭嗣同的审视角度,它所关注的就不是从参与来看那精彩纷呈的物质世界,恰恰相反,他的立足点尽量驻扎在远离人世之处,很有点冷眼观世的味道。所谓“柴桑固为我言”,表现了谭嗣同对陶渊明清明怡静心境的观照与感悟。对人生采取虚无主义的态度,摒弃一切现世的功名利禄,完全复归于自然,求得精神上的怡然自适,这是以庄子为代表的道家的观点。陶渊明逃避尘网,甘贫守贱,陶醉于宁静怡悦的田园生活,可谓彻底勘破了社会和人生。可是陶渊明在饥寒潦倒之中饱尝到人生的苦味时,用以支撑自己理想的仍是从儒家那里获得的信念。而谭嗣同安时适顺,远离世俗,遁世隐居,也并没有导向对“名”、“节”的彻底否定。他虽用“远遗世情”来抒情,来诉说自己的牢骚与不平,表达愤世嫉俗,全身远祸的情感,张扬自己人格的独立。但是,透过那徘徊于儒道之间的思想感情表达,却说明谭嗣同在《远遗堂文》所表现的,仍然有关于他自己在社会政治中所面临的处境和选择问题,仍然具有比较严肃的政治色彩。因此,“远我遗世情”却只是谭嗣同“固穷守节”的道德情操,一种更高尚的精神追求。
《远遗堂集外文》分初编和续编,《初编》为谭嗣同二哥谭嗣襄所撰,成书于光绪十七年(1891年)。《续编》为谭嗣同所撰,完稿于光绪十九年(1893年),收录了《菊花石砚铭》等十八篇文章。
4、石菊影庐 “石菊影庐”是谭嗣同在浏阳老家的书斋之名。何谓“石菊影庐”?谭嗣同在《石菊影庐笔识》四十一云:“县产菊花石,尝铭以为砚,因名庐曰石菊影…浏阳菊石,温而缜,野而文,复生谓己其影,名石菊影于庐。”菊花石外美内坚,表里俱佳。“影”是谭嗣同说自己是菊花石的影子,或即菊花石是谭嗣同的自我形象。因而称书斋为:“石菊影庐”。菊花石、人、屋庐三者浑成的书斋,它既不过于粗野,也不过于雕琢;它既有自然的纯真,也有其主人的雅素。正因为如此,才使它突破了以往单一、传统封闭的文化模式,为书斋命名提供了新的信息框架,开拓了广阔生存空间,形成了它独特的书斋特征:自然而质朴,素雅而高妙。
《石菊影庐笔识》是谭嗣同的笔记,分《学篇》七十六篇,《思篇》五十四篇。《学篇》是谭嗣同的读书笔记。《思篇》是作者以思考问题为主的札记,讨论了各种自然科学问题。
《石菊影庐笔识》写作时间,从《学篇》“往来度陇者八”看,第八次在光绪十四年(1888年)冬,作者24岁。因此,当是24、25岁到30岁之间所作。
5、壮飞楼 “壮飞楼”是谭嗣同的书斋之名。谭嗣同在《三十自纪》里说:“昔侯方域少喜骈文,壮而悔之,以名其堂。嗣同亦既壮,所悔乃在此,不在彼。…子云抑有言,雕虫篆刻,壮夫不为。处中外虎争文无所用之日,丁盛衰互纽膂力方刚之年,行并其所悔者悔矣,由是自名壮飞。”侯方域为清初时河南商邱人,工诗文,著有《壮悔堂文集》等。侯方域壮而悔其作骈文,是悔其为雕虫小技;而谭嗣同既壮亦悔,所“悔乃在此,不在彼”,与侯氏迥然有别,即不在雕虫小技方面,是在未早日为国出力方面。因此他把自己的书室称做“壮飞楼”,表示要做一个壮志凌云、飞翔天下,干一番大事业的壮夫。“壮飞楼”的命题,可以看出谭嗣同思想的基底:一是对自己治国安邦的才能怀有强烈的信心,有经时济世、建功立业的豪迈的抱负以及他人格上的自尊。一是关注方式、生活态度的转折,谭嗣同由“入寥天一”、“远我遗世情”到“三十而立”的“壮飞”,希望在社会群体的贡献中实现人生的价值,注重现世的功业,更重视身后的名声,这是他人生价值取向的转折。而这一转折是在受前人“壮悔”的启迪,将其觉悟与深层的思考,以积极入世的姿态,将为国的民的抱负上升到睿智的政治角度,含容着自信、自豪、自尊、自强的人格特点和不屈不挠的斗争锋芒,表现着谭嗣同报国意愿和杀身成仁的人格精神。
《壮飞楼治事十篇》为谭嗣同33岁时作,他所提出的“释名”、“辨实”、“学会”“通情”等十项,反映了谭嗣同强烈的忧国之思和变法愿望。
6、思纬氤氲台 “思纬氤氲台”亦为谭嗣同书斋之名。思纬:纬,织物的横线。《左传·昭公二十四年》:“嫠不恤其纬,而忧宗周之陨,为将及焉。”意谓寡妇不忧织布的横丝少,却忧周朝的灭亡将临。氤氲也作“絪缊”、“烟煴”、“壹郁”,《易·系辞下》:“天地絪缊,万物化醇。”《释文》:“絪,本又作氤;缊,本又作氲。”汉·王符《潜夫论·本训》:“天地壹郁,万物化醇。”“壹郁”即“氤氲”,指天地阴阳之气的聚合。这里指郁结。“思纬氤氲”是忧国而抑郁的意思。
晚清时期,清政府内忧外患,对国家和人民命运的关注,使以谭嗣同为代表的有识之士不堪关心而又不得不关心,谭嗣同关心国家民族命运的政治议论、政治情感更受时人的重视。特别是他以忧患名书斋,示忧患之深,时刻不忘之意,又有着特殊蕴含的国家概念,民族情感。而从经典中陶取典故和词语自然地把自己的文化修养融入其中,以此可见谭嗣同的文化修养之深。
因此,“思纬氤氲台”是谭嗣同出于对社会现实的强烈关心而产生的忧虑感,是他“忧世”精神的表现,反映了谭嗣同对国家民族的危险与命运深沉的危机意识、忧患意识和理性的反省思考,具有极其深刻的思想性。
《思纬氤氲台短书》是谭嗣同早期重要论著之一,包括《叙》、《报贝元征书》、《治言》三篇文章。
7、秋雨年华馆 “秋雨年华馆”(此据《谭浏阳全集》,一本作“秋雨年华之馆”。)亦为谭嗣同所题书斋名,年华是指谭嗣同的青春年华。“秋雨”是凄切悲凉的意象。年华前冠以“秋雨”二字,给人一种重压感。反映了谭嗣同青春年华风风雨雨的严峻情形和其人生际遇之凄惨悲凉。梁启超《谭浏阳传》:“幼丧母,为父妾所虐,备极孽苦,故操心危,虑患深。”谭嗣同在《湘痕词八篇并叙》里说:“时往事易,枨感逐深。少更多难,五日三丧,惟亲与故,岁以凋谢。营营四方,幽忧自轸,加以薄俗沴气,隐患潜滋,迂学孤往,良独怅然!”谭嗣同悲诉入耳,兴自己相思亲人生离死别之情,人生去日苦多之慨。可知谭嗣同从小就沉浸在悲剧氛围的关感之中,品尝了人生的酸甜苦辣。的确,“秋雨”二字,本身并不为奇,可是,谭嗣同之能把这愁惨的自然意象“秋雨”用于自己悲惨身世的描述,以此来表达自己哀叹人生多艰的伤感,逐开新的意境。书斋之名不在于奇巧华丽,中的则为工;书斋之情感不在假象浮说,充实之为美,谭嗣同正是在这种真情实感的抒发中自然而如意地运用自己的文化知识,显示自己的文化修养的。
《秋雨年华馆丛脞书》二卷,卷一收录谭嗣同三十岁以后著作四十九篇,卷二收录十七篇,共六十六篇。其最早版本是民国元年(1912年)的长沙刻本。湖南省社会科学院图书管藏有《秋雨年华馆丛脞书》的手稿,稿本封面上有“乙丁之际”和“东海褰冥氏三十以后新学第二种”字样。
二、别名考释
1、复生 谭嗣同,字复生。复生者,死而复生之谓也。清光绪二年(1876年)春,北京发生白喉传染病,谭嗣同的母亲、大哥、二姐相继染病死亡。这就是谭嗣同后来说的:“光绪二年,五日之间,徐夫人及伯兄仲姊先后亡。”(《先仲兄行述》)“少更多难,五日三丧,惟亲与故,岁以凋谢。”(《湘痕词八篇并叙》)谭嗣同当时年尚幼,亦被感染,昏死三日后才苏醒过来。他父亲因此就给他起了个表字叫“复生”。谭嗣同说:“生既十二年,染疫独厚,……然短死三日,仍更苏,戕其根而弗槁,此棘荆之所以丛恶;大人以是字嗣同复生矣。”(《先妣徐夫人逸事状》)欧阳予倩先生也把谭嗣同这段悲惨而又伤痛的人生悲剧说得明白:“谭先生名嗣同,字复生。12岁时,患病,死去三日,复活,他父亲就叫他‘复生’。那年,他的母亲、姊姊、大哥和其他亲属一家五六个人,同时染白喉症,死在北平的浏阳会馆。”(《上欧阳瓣蔃师书序》)“复生”这名字,是在新的生命观念的启悟之下产生的。它切实地属于谭嗣同,它叫谭嗣同顾名思痛,而切切实实地感到了自我的悲哀。同时,又叫谭嗣同带着这种复生命运的思考,去反求人生的价值,去表现自己对人生的领悟。
2、华相众生 “华相众生”是谭嗣同又一别名。华,指《华严经》(即《大方广佛华严经》)。相,指法相宗。“凡为仁学者,于佛书当通《华严》及心宗、相宗之书。”(《仁学》)谭嗣同在佛学大师杨文会的指导下研习《华严经》、心宗、相宗。所谓:“我佛天亲魔眷属,一时撒手劫僧祗。”梁启超注曰:“沉郁哀艳,浏阳集中所罕见者,不知其何所指也。然遣情之中,字字皆学道有得语。”(《感怀四篇》之四)又“嗣同是菩萨旁侍者,抑亦阿那含之亚也。”(《致汪康年书》)他不但虔诚信奉《华严经》、心宗、相宗,还对“华藏世界”十分推崇,“恒河沙数,世界种为一华藏世界。”(《仁学》)所谓“华藏世界”,是指佛教释迦如来真身毗卢舍那佛净土,为佛教的极乐世界。“华相众生”即“华藏世界”的众生。“佛”与众生,同其不断。“不断”,即“邻邻不断,推之以至无限。”“天下治也,则一切众生,普遍成佛。”“佛即众生,无明即真如矣。”(《仁学》)
无疑,谭嗣同别名的自我意识,实际上反映了谭嗣同“仁者,爱人”的世俗情感。其思想的整体原则就是以“仁学”为出发点,以普渡众生为目的,建立以“仁”与大同思想为特质的一种高度自觉性的民主、平等之文化观念。这种儒释互补思想在他的《仁学》一书里得到充分的张扬。谭嗣同意识构成的文化价值来源于他的人格精神,来源于他伟大的献身精神,亦来源于他所关心社会现实的积极参与精神和其代表的民族维新文化方向,深刻地体现了民族文化的人文关怀价值。
3、东海褰冥氏 谭嗣同别名“东海褰冥氏”,此号是谭嗣同署其祖望。《浏阳谭氏谱叙例》云:“《说文》:‘,国也。齐桓公之所灭,从邑覃声’,徐铉曰:‘今作谭,非是。《说文注义》有谭长,疑后人传写之误。’段玉裁氏以为谭古今字。《史记·齐世家》作郯,《白虎通·德论·名号宗族》两引《诗》作覃,《仪礼》、《经传通解》、引《尔雅》郭注亦作覃,皆通假字。徐锴氏《系传》杜预曰:“东海褰冥是也(不知何据),子爵。范宁氏《谷梁传集解》,谭子国灭不名,盖无罪也。杜预氏《左传注》,谭国在济南平陵县西南。”由此可知,谭姓之祖“系出春秋时谭子,以国为氏。”(《先仲兄行述》)杜预注“谭”为“东海褰冥”。谭嗣同家族是春秋时谭子即“东海褰冥”氏之后裔,“自宋为闽人,明季迁今湖南浏阳县。”(《先仲兄行述》)故谭嗣同称“东海褰冥氏”,乃数典不忘其祖也。
4、通眉生 谭嗣同又曰“通眉生”。(《三十自纪》)“自向冰天炼奇骨,暂教佳句属通眉。”(《和仙槎除夕感怀》之四)“通眉”,即双眉相连。唐李商隐《李贺小传》:“长吉细瘦,通眉,长指爪,能苦吟疾书。”李贺字长吉。“通眉”是指外在形象,谭嗣同自名“通眉生”,非取“通眉”之形似,乃摄取“通眉”之神似。“苦吟疾书”,惊风雨,泣鬼神,是通眉李贺的内在特质。谭嗣同对李贺的诗是热爱的,所谓:“嗣同于韵语,初亦从长吉、飞卿入手。”(《致刘淞芙书》)正是由于李贺那种可贵的文化品格,便谭嗣同用自己的感观去感受李贺的整体形象,去品味去思索其所蕴藉的人生哲理,并为谭嗣同文化价值取向和融合提供了表率。
5、通眉苾芻 谭嗣同又号“通眉苾芻”,“苾芻”,梵语,佛教僧人的总称,意谓佛的弟子。唐玄藏《大唐西域记·僧诃补罗国》:“大者谓苾芻,小者称沙弥。”谭嗣同自称为“菩萨旁侍者”,所以名“通眉苾芻”,即为佛的弟子。
6、寥天一阁主人 谭嗣同又别号“寥天一阁主人”,见《寥天一阁》。
7、壮飞 谭嗣同号壮飞,何谓“壮飞,”谭嗣同在《三十自纪》里曰:“昔侯方域少喜骈文,壮而悔之,以名其堂。嗣同亦既壮,所悔乃在此不在彼……子云抑有言,雕虫篆刻,壮夫不为。处中外虎争文无所用之日,丁盛衰互纽膂力方刚之年,行并其所悔者悔矣,由是自名壮飞。”侯方域壮悔,悔在其刻意骈文,并名其堂曰“壮悔”,有《壮悔堂文集》。谭嗣同壮而所悔不在那些刻意辞章上,而是悔在往日迟缓,徬徨之中,并表示要从此全身心投入,从此腾飞。这反映了谭嗣同思想的巨大变化。因此,30岁,是谭嗣同思想转变具有关键性的一年。“三十年以后,新学洒然一变,前后判若两人。三十之年,适在甲午,地球全势忽变,嗣同学术更大变。”(《湖南历史资料》1959年第4期。)
不仅如此,侯方域乃“壮悔,”而谭嗣同是“壮飞”,“壮悔”者,停留在“悔”上者居多,给人没有积极向上的意志精神的感觉,缺乏进取的锐气。而“壮飞”者,以“飞”为奋斗方式,表现着发展向上的力度和必然趋势,以“壮”为充满激情的精神气骨,以“飞”表现顽强的意志和克服困难的勇气,表率着崇高的政治和人生义理。因此,谭嗣同的灵动感又是得自李白那种昂扬诗情的“妙悟”:“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宣州谢眺楼饯别校书叔云》)诗意充盈着汲汲于建功立业的慷慨激昂。而谭嗣同的“逸兴”乃是“维新”,“壮思飞”就是谭嗣同率情而发的维新激情的飞跃。
因此,谭嗣同名“壮飞”不仅反映了他思想的重大转变,表现了他政治和人生价值的取向,而且是他出于自我价值判定的自觉,形成了他的自信、自豪、自尊和执着的以身殉道的坚定意志。具有相当鲜明的独立人格精神。
收稿日期:1995-3-24
注释:
①②③ 见《北京日报》1957年6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