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正源于“骚”--论曹志在实现汉乐福向文人抒情五言诗转变过程中对曲赋的继承_曹植论文

陈思正源于“骚”--论曹志在实现汉乐福向文人抒情五言诗转变过程中对曲赋的继承_曹植论文

陈思情采源于骚——论曹植在实现汉乐府向文人抒情五言诗转化过程中对屈赋的继承,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中对论文,文人论文,抒情论文,过程论文,曹植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在中国诗歌发展史上,曹植和鲍照、庾信、杜甫一样,是一个继往开来的诗人。如李重华《贞一斋诗话》云:“五言自汉迄魏,得思王始称大成。”葛晓音先生说:“(曹植)在中国古典诗歌从朴实无华的民歌转向体被文质的文人诗这一发展阶段中,作出了巨大贡献。”(注:葛晓音:《八代诗史》,68页,陕西人民出版社,1989。)根据传统学的理论,人的任何创造都离不开对以往传统的继承,创造性地吸收前代创作成果,是曹植开创诗歌新局面的一个重要环节。然而人们对曹植诗歌创作源头似乎早就有一个比较确定的说法,即钟嵘在《诗品》中所说的:“其源出于国风。”这种说法影响深远。如明代朱弁《风月堂诗话》就说:“魏曹植诗出于《国风》,晋阮籍诗出于《小雅》,其余遂相祖袭,虽各有师承,而去《风》、《雅》犹未远也。”(注:朱弁:《风月堂诗话》卷二。)然而仔细阅读曹植的诗,觉得他的诗源于《骚》处正是不少。诗中虽兼采《国风》,但真正促使他的诗由汉乐府向文人抒情诗转化的是《骚》而不是《风》。可是对于曹植诗受到《骚》的影响,除了清代刘熙载(注:刘熙载:《艺概·诗概》。)以外,历代诗论家很少有人提及。本文拟对此做详细的分析。

从汉乐府向文人抒情五言诗转变的具体内含是“一方面是乐府诗由叙事转向抒情,另一方面是指从朴质转向华茂”(注:葛晓音:《八代诗史》,68页,陕西人民出版社,1989。)。也就是说在内容上抒发情感,在形式上讲求词采,是曹植承前启后的关键。从这一转变内含出发,我们可以提出如下几个问题:在曹植以前就有了文人抒情诗的写作,从叙事转向抒情不是从曹植开始的,何以把继往开来的功绩大多算在曹植的身上?如果曹植能当此“殊荣”,那么,他的抒情诗与汉末以来的文人抒情诗有何不同?如果有什么不同,与他继承屈赋有什么关系?这些是本文必须回答的问题。

汉乐府是带有抒情性的叙事诗,而汉末文人五言诗是抒情诗,可见在汉末文人诗那里,已经开始了由叙事向抒情的转变。那么王世贞为什么说“汉乐府之变,自子建始”(注:王世贞:《艺苑卮言》。)呢?这说明汉末文人五言诗转变的力度还不够。五言诗由叙事性的乐府转向表达个人情感的抒情诗是诗人们继承《诗经》和《楚辞》的结果。但由于五言诗作者所处时代和个人生活经历的作用,使得他们在借鉴时侧重点又有所不同。也就是说,对《楚辞》借鉴得太少,因而没有彻底完成转变的使命,而曹植由于时代和自身的独特遭遇,使得他完成了这一使命。

下面就从内容和形式两方面来具体分析。

首先表现在内容上。从现存的《古诗十九首》、《古诗五首》、《李陵录别诗二十一首》等诗中看出,他们所表现的情感,尽管情真意切,但并不广泛,绝大多数局限于个人生活的困苦。他们生活在汉末动荡之际,大都没有从政的经历,四处奔波飘荡,给他们最直接的刺激是生活上的困顿,相思的痛苦,较少顾及到更高层次的追求。因而他们的诗还大都是一种对自然力量的控诉和抗争,而不是政治上的苦闷。在汉代文人诗中,只有张衡的部分作品因学习屈赋而呈现另一种风貌,而张衡恰恰和其他古诗作者不同,他是一个正直的官吏,所写的是政治上的苦痛。曹植由于特有的时代和特殊的经历,使他写出更多的政治上的苦闷。屈原是以前诗歌史上第一个大规模抒发政治苦闷的诗人,曹植正是借屈赋来表现这种情感,使这种情感有了更深的内容和更普遍的意义的。例如古诗当中,十之八九是写离别相思之情的,但仅仅局限于个人的私情。曹植的诗中有许多作品同样表现飘泊无依,但这种痛苦却不是重复古诗中的游子思乡,是一种政治上的孤独。他把屈原那种政治上的悲哀融入到相思离别的题材之中,使感情变得更加深厚。

这种深厚的情感具体说来有以下三个互相联系的方面:即表现出对国家事业一种高度的责任感,坚持正义的高洁志趣和自己的感情得不到他人理解的哀怨之情。

曹植自幼聪颖过人,十岁时就能诵读诗、论及辞赋数十万言,屈原的作品,自然已是烂熟,成为他作赋时心摹手追的对象。然而真正使他学骚的是他与屈原有相似的身世经历和遭遇。此前贾谊和司马迁都因他们特殊的遭遇而成为屈原的知音,曹植也因与屈原相似的经历而成为继贾谊、司马迁之后最能通屈原之心志的人。曹植是魏武帝之子,文帝之弟,明帝之叔。这使他同屈原(“楚之同姓”)一样,对王业有一种天然的责任感。他“生乎乱,长乎军”,满怀希望,想大干一场,甚至想继承父亲开创的基业。可是他这番远大的志向却因家庭内部斗争的失败而付之东流。父亲死后,曹丕父子相继做了皇帝,不但不给他任何实际职务,反而将他放置外藩,加上种种管束,形同流放。这样早年诵读的屈原的作品就成了他心境的写照,于是借屈原的笔法来表明自己的心志。他写下了《九愁赋》、《洛神赋》、《白鹤赋》、《离檄雁赋》、《鹞雀赋》等。正如丁晏所评的那样:“王既不用,自伤同姓见放,与屈子同悲。乃为《九愁》、《九咏》、《远游》等篇,以拟楚骚。又拟宋玉之辞为《洛神赋》,托之宓妃神女,寄心君王,犹屈子之志也。”(注:《曹集铨评·魏陈思王年谱序》。)

他的诗中也同样表现了屈子之志。屈原被怀王疏远之后,仍然心系楚国。曹植在诗中充分地表现了这一情感。在曹丕未称帝之前,他就在诗中表现出一种强烈的济世之志。《白马篇》中那个游侠的心理就是他自己的志向:“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这种甘心赴国难的责任感,并没有因曹丕当了皇帝,自己备受迫害而改变,他仍发出“闲居非吾愿,甘心赴国忧”的呼喊。曹丕死后,他给曹叡上一个长篇的《求自试表》,强烈要求为国立功。他有感吴蜀两国未平,想提一旅之师,前往征讨。他明明知道曹丕父子并不信任他,但他为的是国家。这一心理与屈原虽被疏远,仍“恐皇舆之败绩”,表示“来吾导夫先路”一样,正是出于那种割舍不了的对国家的责任感。

曹植这种对国家的责任感更多的是与他坚持高尚的人生志趣,追求真理和正义联系在一起。使人仿佛看到了屈原在《离骚》当中,反复申说自己的高洁志向,不与世俗同流合污,上下求索,寻求真理的情形。屈原被疏远完全是由于小人谗毁的结果,他在诗中反复斥骂那些“竞进以贪婪”、“兴心而嫉妒”的“众人”、“党人”。曹植认为自己之所以被文帝疏远,也是小人从中谗毁的结果。他在《黄初五年令》、《黄初六年令》中曾向文帝请求除掉那些小人,并指出了他们的姓名。他在类似于《离骚》的一篇赋——《九愁赋》中写道:“恨时王之谬听,受姦枉之虚辞……伤时俗之趋险,独怅望而长悲……似参差而不齐,岂毁誉之可同。竞昏瞀以营私,害予身之奉公。共朋党而妒贤,俾予济乎长江。”他在诗中更是反复地表现这一内容。其一首佚题乐府诗云:“胶漆至坚,浸之则离。晈晈素丝,溺色染移。君不我弃,谗人所为。”在《怨歌行》中他还说:“为君既不易,为臣良独难。忠臣事不显,乃有见疑患。周公佐成王,金縢功不刊。推心辅王室,二叔反流言。待罪居东国,泣涕常流涟。”他还愤怒地写道:“龙欲升天须浮云,人之侍进待中人。众口可以铄金,谗言三至,慈母不亲。愤愤俗间,不辨伪真。愿欲披心自陈说,君门以九重,道远河无津。”(注:曹植:《当墙欲高行》。)他认为君门不通,都是由小人谗毁造成的。他想自己去剖白陈说,无奈君门九重,难以得进。这自然使人联想到《离骚》中诗人上下求索,欲向上帝陈词,而天帝的守门人却不给他开门一样。曹植曾写下了大量的弃妇诗,在这些诗中,他把那些妇女都写得美丽而坚贞,从而表明自己志向的高洁。恰如他在《九愁赋》中所说的那样:“知犯君之招咎,耻干媚而求亲……宁作清流之沉泥,不为浊路之飞尘。”

屈原在痛苦中上下求索,也曾产生过远游的志向。曹植也有许多诗表现这种远游之志。他曾写过十多首游仙诗,其中除了个别的作品没用汉乐府的题材,表达对神仙的羡慕以外,大部分是寄托寻求自由世界的理想。其中有两首,都名为《远游篇》,显然是在学习屈原。正如葛晓音先生所说:“曹植的十多篇游仙诗,其中一部分写世情险恶,有感而发,想籍升天远游忘却人间烦恼,上承屈原《远游》的精神和表现手法,下启李白纵横捭阖的浪漫想象。”(注:葛晓音:《八代诗史》,67页,陕西人民出版社,1989。)

远游没能使屈原得到真正的解脱,因为他宁死也不愿改变他高洁的人格和政治理想,不能像江边渔父劝他的那样“与世推移”。当他真的要离开祖国时,仍然眷恋故乡。曹植也是一样,他虽然对受压迫处境感到不满,对现实社会感到厌倦,一度想出世远游,但他并不能远游。“仰天长态息,思想怀旧邦”(注:曹植:《磐石篇》。),不忘故国的心情又占据了上峰。他有时甚至将“屈子远游出世之意化为入世建功之志”(注:葛晓音:《八代诗史》,64页,陕西人民出版社,1989。)。

屈原在作品中以大量的篇幅抒写了不被人理解的哀怨之情。曹植的许多作品也表现了这一内容。史称:“植每欲别见独谈,论及时政,幸冀试用,终不能得。既还,怅然绝望。”(注:《三国志·陈思王传》,方壮辰《三国志注评》,977页,陕西人民出版社,1995。 )曹植后期大量诗作都表现了这种因不被信任,不能为国立功的痛苦。如《圣皇篇》中写道,由于大臣上奏,藩王不得在京城淹留,于是辞亲上路,“祖道魏东门,泪下沾冠缨。扳盖因内顾,俯仰慕同生。行行将日暮,何以远阙廷。车轮为徘徊,四马踌躇鸣。路上尚酸鼻,何况骨肉情。”丁晏《曹集铨评》云:“忠诚之诗,一字一泪。”曹植还把自己比作离开根本,被风吹来吹去,丝毫不能自主的转蓬(注:曹植:《吁嗟篇》、《磐石篇》、《杂诗七首》其二。),寄居清水,随风东西漂流的浮萍(注:曹植:《浮萍篇》。),他歌咏驰骋寒地的代马,“思彼蛮方”的越鸟,他同情那悠悠远行,离家千里的行客(注:曹植:《杂诗》。)。这种心境的描写,我们从屈原《九章》里的《抽思》、《哀郢》、《涉江》中可以看到,其《佚题诗》中“游鸟翔故巢,狐死但邱穴。我信归故乡,安得惮离别”就是化用《哀郢》中“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邱。信非吾罪而弃逐兮,何日夜而忘之!”几句。

曹植常常借男女之情来表达得不到曹丕父子理解的怨愤。这一点后面还要详细分析,这里暂不举例。

上面我们分析了曹植与屈原心志相通的几个方面。屈原的思想感情在《离骚》中得到了较为集中的表达。而曹植思想感情分散在许多篇章当中,但曹植的连章诗《赠白马王彪》和组诗《杂诗七首》,也可以把前面分析的几点内容大致包括进来。且以《赠白马王彪》为例,诗的第一、二、四章极写离开京城的眷恋和感伤,与他在《吁嗟篇》、《浮萍篇》、《杂诗》其二等诗中抒写的远离故都的痛苦是一样的。第三章写“鸱枭鸣横轭,豺狼当路衢。苍蝇间白黑,谗巧令亲疏”,与《佚题乐府诗》、《妒诗》、《当墙欲高行》等诗斥骂小人挑拨离间,导致兄弟不能相亲是一样的。诗的第五、六、七章,由骨肉间生离死别的咏叹引入对人生价值的思考,特别是“苦心何虑思?天命信可疑。虚无求列仙,松子久吾欺”几句,可以看作是他对求仙远游的真实态度。他想超越现实,追求长生和精神上的解脱,可残酷的现实仍然压迫着他,使他痛苦不堪。但他仍有一种节士的豪气,没有因此失去“四海之志”。整首诗写得哀怨悲愤,与其《九愁赋》一起,可以称为陈思王之《离骚》。清代宋徵璧就曾说:“《离骚》不可学,嗣此,其《白马王彪》一篇,……庶儿《骚》之变乎?”(注:宋徵璧:《抱真堂诗话》。)

我们从以上分析中可以看出,曹植几乎把屈赋中所表现的几个重要内容都有所继承和发挥。屈赋本来在中国诗歌史上就有着很强的原型意义,曹植将这种原型化入到五言诗当中,从而加强了这种意义。后世举凡怀才不遇之悲,离别相思之苦,功业无成之叹,生命不永之痛,种种抒写人生志向和抱负的诗篇几乎可以在曹植的诗中找到原型。可以说曹植扩大了文人在诗中所表现情感的深度和宽度,赋予了文人感情以更高的价值。这是汉末乃至建安其他诗人所少有的。后代的诗人,特别是盛唐诗人,正是大力抒写这种高远的情怀。李白的“人生飘忽百年内,且须酣畅万古情”,便是唐代诗人豪迈情怀的呼喊。总之,是曹植成功地把屈赋中高远政治情怀融入到诗歌当中,使汉末文人诗由抒写个人的生活痛苦上升到社会政治等多方面的痛苦,从而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如果说,曹植实现了汉乐府由叙事转向抒情,首先应该从这个意义上来理解。

其次,表现在形式上。曹植对《楚辞》的借鉴大大增加了诗的辞采。古诗的写作还是比较朴素的,可以看出从乐府脱胎出来的迹象。而曹植的诗词采华茂,已更近于后来的文人诗。古诗中也广泛地采用了比兴的手法。花木香草、越鸟胡马等在诗中也多处运用。但在用法上更近于《诗经》,而不似《楚辞》。《诗经》中采用比兴虽然增加了诗的色彩,但风格却是朴素的。东汉以来,特别是汉末文人诗当中也有一部分借鉴《楚辞》的作品,就呈现出另一种风貌。如张衡的《怨诗》,借秋兰以咏美人,《同声歌》,写新妇初夜的心理就是摹仿《离骚》借香草以喻君子,借男女之情以喻君臣的写法。对《同声歌》,《乐府解题》说:“言妇人自谓幸充闺房,愿勉供妇职,不离君子。……以喻臣子之事君也。”张衡和其他古诗作者不同,他是一个正直的官吏,目睹世风日下,“郁郁不得志,为《四愁诗》,效屈原以美人为君子,以珍宝为仁义,以水深雪雰为小人。思以道术为报,贻于时君,而惧谗邪之不得以通”(注:《四愁诗序》,系后人伪托。)。他的《四愁诗》写得色彩瑰丽,情深意长,直启杜甫的《赠韩谏议》。另外《古诗十九首》当中的“涉江采芙蓉”、“冉冉孤生竹”,《古诗五首》中的“兰若生春阳”,都是借鉴《楚辞》之作,相对于其它诗华美而情韵悠长。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汉末文人的诗歌创作,凡是借鉴《诗经》和乐府诗多的作品,就显得朴素;凡是借鉴《楚辞》多的作品,就显得华美。曹植的诗由于在借鉴《诗经》的同时,大量地引入了屈赋中的意象,不仅在句式上借鉴,而且全篇借鉴,从而形成了多姿多彩的局面。

比,是屈原作品中常用的手法。洪兴祖说:“《三百篇》比赋少而兴多;《离骚》兴少而比赋多。”(注:转引《四溟诗话》。)由于比的大量运用,丰富了诗的词采,使得《骚》和《诗》呈现出鲜明的对比。曹植的诗中就大量采用了比的手法,如“浮萍”、“转蓬”、“代马”、“越鸟”等,这就大大丰富了诗的意象。屈原在世俗险恶的情况下,“独好修以为常”,他以香草自喻,表明自己高洁的人格,曹植也是这样。如《白鹊讴》歌咏“饥食苕华,渴饮清露。异地畴匹,众鸟是慕”的白鹊。白鹊食苕华,饮清露,不同于蝇营苟取的凡鸟。再如《佚题诗》中的“望云际兮有好仇,天路长兮往无由。佩兰蕙兮为谁修,宴婉绝兮我心愁”,简直像《离骚》中的句子。

屈原常常借对爱情的追求以表明对君主的依恋。曹植在《出妇赋》、《洛神赋》中使用了这一比喻。但他用得更多的还是诗歌。现存曹植诗有九十多首,而写妇女以及爱情的诗就有十三首。如《美女篇》、《妾薄命行》、《妾薄倖》、《妾薄相行》、《闺情诗》、《代勋妻王氏杂诗》、《弃妇诗》、《七衰诗》、《怨诗行》、《杂诗七首》其三、四、七等,虽然有的是借用汉乐府的旧题和题材,但其中大多数作品的意思已完全不同于汉乐府劝世的主旨,而是借以表达自己的感情。在他的笔下,女子大都是美丽高洁,处境却是孤独凄清,或遭遗弃,或空房独守,价值得不到人们的珍视和承认。这与作者身怀济国之才却得不到任用一样,那些女子的处境正是他现实处境的写照。美女们希望得到爱,正如曹植的“愿与根荄连”(注:曹植:《吁嗟篇》。),希望曹丕父子能顾念同根之情,改变他眼前的处境一样。如《美女篇》,《乐府诗集》卷三十六云:“美女者,以喻君子。言君子有美行,愿得君而事之,若不遇时,虽见征求,终不屈也。”对《七哀诗》,刘履评论道:“子建与文帝同母骨肉,今乃浮沉异势,不相亲与,故以孤妾自喻。”(注:见黄节:《曹子建诗注》。)再看他的《种葛篇》:

种葛南山下,葛藟自成阴。与君初婚时,结发恩义深。欢爱在枕席,宿昔同衣衾。窃慕《棠棣》篇,好乐和瑟琴。行年晚将暮,佳人怀异心。恩纪旷不接,我情遂抑沉。出门当何顾,徘徊步北林。下有交颈兽,仰有双栖禽。攀枝长叹息,泪下沾罗襟。良马知我悲,延颈对我吟。昔为同池鱼,今为商与参。往古皆欢遇,我独困于今。弃置委天命,悠悠安可任。考曹植的生平,可以断定这不是纪实之作,而是另有寄托之篇。正如朱绪曾所说:“此亦不得于文帝,借弃妇而寄慨之辞。篇中葛藟、棠棣、皆隐寓兄弟意。”(注:见黄节:《曹子建诗注》。)曹植与曹丕本是两小无猜的兄弟,等长大以后,为了争夺继承权,各怀异心,终于一个作了皇帝,一个成了“被软禁的囚徒”(注:葛晓音:《八代诗史》,60页,陕西人民出版社,1989。)。诗的立意直接取法《离骚》:诗中的男女本是一对欢爱夫妻,后来“佳人怀异心”,出现“昔为同池鱼,今为商与参”的结局,这正与屈原与怀王本为政治上的盟友,后来怀王破坏“成言”,“悔遁而有他”的情形一样。

曹植这类诗大都写得很华美。诗中对美女的描写已不同于《陌上桑》中罗敷富于人间气息,而是带有一种浪漫奇异的色彩。这正是受屈赋影响的结果。如《妾薄命行》中对美女的描写:“携玉手,喜同车,北上云阁飞除。钓台蹇产清虚,池塘观沼可娱。仰泛龙舟绿波,俯擢神草枝柯。想彼宓妃洛河,退咏汉女湘娥。日既逝矣西藏,更会兰台洞房。”我们看到,这仿佛是在神仙的世界里。其中汉水的宓妃、湘水的娥皇、女英,都是屈原作品中所歌咏的形象。而兰室洞房,更使人想起《九歌》中湘君为迎接湘夫人而精心布置的相会之所。再如《闺情诗》:“有美一人,被服纤罗。妖姿艳丽,蓊若春华”,《杂诗七首》其四:“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朝游江水岸,夕宿潇湘沚”,《远游篇》:“夜光明珠,下隐金沙。采之谁遗,汉女湘娥”,所写都不是像罗敷那样的人间美女,都染上了神异的色彩,而这正是构成他的诗“词采华茂”的因素之一。诚如许学夷《诗源辨体》中所说的那样:“子建、仲宣则才思逸发,华藻烂然,自是词家手笔。”

从上面的分析中可以看出,曹植由于把屈赋中“比”的手法大量地引入到诗的创作之中,丰富了诗的词采,与质朴的汉乐府呈现出不同的风貌。

曹植融屈骚的情采入诗,是诗歌发展史上一件大事。他把在建安时代召唤下而产生的高尚的精神境界和屈原所抒发的政治上的苦闷结合起来,从而在诗中开创出一个崭新的局面:他增加了诗情的厚度,提高了文人抒情诗的思想品味;他增加了诗的词采,开创了诗歌文质彬彬的局面,影响至为深远。钟嵘《诗品》云:“魏陈思王植,其源出于《国风》,骨气奇高,词采华茂。”通过上面分析可以看出,钟嵘虽然指出曹植的诗出于《国风》大有疑问,但对曹植诗特点的概括非常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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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正源于“骚”--论曹志在实现汉乐福向文人抒情五言诗转变过程中对曲赋的继承_曹植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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