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验“水稻理论”_水稻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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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跨文化心理学和文化神经科学对生活在东方文化(East Asian)或西方文化(West)的人们的心理差别进行过许多的比较研究(Han & Northoff,2008;Markus & Kitayama,1991;Nisbett,2003;2005)。这些研究揭示出东西方人在思维方式、自我结构等方面有重要差别。例如,西方人偏重分析性思维,东方人偏重整体性思维;西方人的自我是独立型的(Independent),自我不包括任何其他人,东方人的自我是互倚型的(Interdependent),中国人的自我包括母亲;西方人倾向于用人格特点(内因)来解释人的行为,而东方人倾向于用环境因素(外因)来解释人的行为等等。

      最近,Talhelm等人挑战上述东西方的对比研究,因为这些对比研究是建立在比较畜牧业与农业的生态基础上的。他们认为,种植小麦与种植水稻的差别才是东西方人心理差别的主要生态基础。种植小麦与种植水稻有重大差别。前者需要的劳动量小,且不需与人合作也可独立完成;而后者劳动量大,必须与人合作才能完成。例如,灌溉系统是种植水稻必不可少的,不仅灌溉时要与邻居协调用水时间等,而且修建、维护灌溉系统也不是一个家庭能够完成的。这样,种植小麦的农业造就了一种文化,这种文化塑造了人的独立性。而种植水稻的农业造就了另一种文化,这种文化塑造了人的相互依赖。这就是Talhelm等人提出的“水稻理论”。中国长江以北主要是种植小麦的区域,长江以南主要是种植水稻的区域。他们认为中国南方人与北方人在心理上有重大差别(Talhelm et al.,2014)。

      他们是这样证明“水稻理论”的:

      (1)他们选取中国被试进行研究,认为这样做可以避免东西方对比研究中,东西方政府不同、宗教不同造成的混淆。

      (2)1162名被试来自中国的6个地区:北京(北方)、辽宁(东北方)、福建(东南方)、广东(南方)、云南(西南方)、四川(西部中心)。实际上,这些被试来自28个省市。例如,北京某被试如果来自江西,那么他的数据属于水稻区,因为江西以种植水稻为主;如果北京的另一被试来自河南,那么,他的数据属于小麦区,因为河南以种植小麦为主。其余地区的被试也按照其籍贯分类。但1162名被试中,没有来自内蒙古、西藏和新疆的。还有,一个省份属于小麦区还是水稻区以种植的面积为准,而不是以产量为准。作者以国家统计局网址上1996年的资料为根据。

      (3)作者使用了三类量表来测量小麦区与水稻区人们的差别。①分析性或整体性思维的测量。例如,呈现一幅图画包含三样东西:狗、兔子和胡萝卜。主试指出一件东西,如兔子,要求被试回答,其余两件东西中哪一件与兔子更合适,或可以归成一类?分析性思维的人,倾向于说兔子与狗归成一类,因为它们都是动物,有共同的属性;而整体性思维的人则倾向于说,兔子与胡萝卜更适合归成一类,因为兔子吃胡萝卜,被试是在匹配两者的关系。②个人主义的测量。要求被试画圆圈来代表自己(自我)和三位朋友(图1),最后测量圆圈的直径,看代表自我的圆圈比朋友的圆圈(三个朋友的圆圈的平均值)大多少来代表被试个人主义的强烈程度。③测量裙带关系(Nepotism,or in-group loyalty)。设想被试做生意时要与a.诚实的朋友,b.不诚实的朋友,c.诚实的陌生人和d.不诚实的陌生人打交道。如果朋友或陌生人说谎导致被试亏钱,或者朋友或陌生人忠诚导致被试赚钱,那么,在各种情况下,被试会花多少钱来奖励他们,或者会罚他们多少钱。

      

      (4)测量结果。

      ①来自水稻区的被试比小麦区的被试更多地显示了整体性思维。

      ②小麦区被试画的自我圆圈大于朋友圆圈1.5mm,显示了一定的自我膨胀(Self-inflation)。但以往的研究显示:欧洲人的自我圆圈平均大于朋友圆圈3.5mm,美国人6mm;来自水稻区的被试相关结果为-.03mm,即自我圆圈小于朋友圆圈。

      ③水稻区被试更倾向于裙带关系,即他们更喜欢奖励他们的朋友,而不是惩罚他们,这表明他们偏爱自己人。但是,水稻区被试与小麦区被试在对待陌生人上无差别。

      Talhelm等人(2014)指出:“关于水稻理论有一点要澄清的是,该理论是应用于水稻种植区的,而不仅仅是应用于种水稻的人。实际上,我们1000多名被试中没有一个人是以种植水稻或小麦为生的。水稻理论指的是文化,是千百年来人们种植水稻和小麦所形成与传递的水稻文化或小麦文化,这些文化甚至在大多数人不再耕种水稻或小麦以后,也继续存在。简单说来,你自己不必耕种水稻却可以继承水稻文化”。他们还认为,“心理学家、经济学家和人类学家一直在研究生存方式(Subsistence style)和灌溉对人的影响。我们使用心理测量检验了水稻农业和小麦农业造成的差别,从而扩展了生存方式和灌溉的研究。水稻理论提供了一个理论框架来解释,为什么按照富裕程度来说东亚应该发展出个人主义(例如,日本、韩国、中国台湾地区和新加坡都很富裕——朱注),但实际上东亚的个人主义这么少。最后,水稻理论能够解释中国国内巨大的文化差别,从而加深对东亚文化细微差别的认识”。

      Talhelm等人(2014)勇敢地挑战已有的东亚与西方的对比研究,用水稻农业与小麦农业的差别来解释中国国内文化的差别。但水稻理论是否成立,有待检验。这不仅是他们测量的结果需要重复验证,而且,他们所用的测量任务还比较单一,仅限于量表测量,缺乏更为严格的行为实验和神经科学的证据。

      水稻理论给予了中国心理学家一个机会,来研究中国国内文化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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