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换分析在汉语中的应用_语义分析论文

转换分析在汉语中的应用_语义分析论文

变换分析法在汉语中的运用,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汉语论文,分析法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提要 对变换分析法在汉语语法学界的运用作了较全面的分析阐述,界定了变换的源头和原则,阐明了变换的作用;并对变换现象加以分类,归纳分析这方面的研究成果及效果,也指出了变换分析停留在句法分析平面的局限性。

关键词 变换分析法 汉语 分类

从1978年起,面对国外五花八门的现代语言学,我国的语法研究采取了较冷静的态度,变通地采用各家各派的理论、观点和方法,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在语法研究的广度和深度上均有可喜的进展,成为现代汉语各分支学科中思想最活跃、成绩最显著的领域,在研究的理论与方法上一直处于领先地位,显示了旺盛的生命力与发散力。

汉语语法研究方法论上的改进,首先表现在形成了以变换为特征的研究方法。

一、变换的含义

关于变换的思想,早在1942年出版的吕叔湘的《中国文法要略》一书里就有了。《中国文法要略》里分别讨论了“变次”、“转换”、“句法的变化”等问题。“变次”是讨论句子成分的位置变化的,“转换”是讨论词组和句子之间的转换的,“句法的变化”是讨论“简”和“繁”之间的变化的。但变换作为汉语语法分析的一种方法论,是在80年代才明确并广为运用的。“变换”一词是“transformation”的译名,提起它,人们往往同转换生成语法联系起来,其实这一术语早在欧洲传统语法里就已有人使用,在西方语言学界它至少有过三种不同含义:句子改换、句式变换、结构转换。

在传统语法里,transformation指的是句子改换。纳斯菲尔德(J·Nesfield)把它作为语言运用的一种方法,联系的是内容相同的不同类别的句子或表达方式。

在结构主义语法里,transformation指的是句式转换,美国描写语言学后期代表人物海里斯(Z·Harris)最初使用这一术语似乎与传统语法无直接的联系,他是直接借自数学中的集合论,海里斯把它作为语法分析的一种操作,联系的是相同词类构成的相关句式或句子集合。

在转换生成语法里,transformation指的是结构转换,乔姆斯基 (N·Chomsky)是从他的老师海里斯那里吸收了transformation这一术语的,但含义已经不同。句式变换是同一层次的两种不同结构即表层结构之间的结构上的依存关系,结构转换作为句子生成过程中的一套规则,联系的是同一句子的两个不同层次的抽象表达,指从深层结构到表层结构的映现(map)过程。

由于三种含义用的是同一术语,在汉语里往往又不加区分都译成“变换”或“转换”,因而常引起混淆或误解。

国内运用“变换分析法”大大地推动了汉语语法研究向纵深发展。过去已被普遍采用而且已深入到语法教学领域的分布(功能)、层次、扩展、替换等方法在由语义结构关系造成的歧义句式面前显得无能为力,比如,层次分析法可以解释“新建的工厂的大门”之类的语法形式,却解释不了“关心的是他的母亲”,图解分析比较如下:

(1)a.新建的工厂的大门

(1)b.新建的工厂的大门

(2) 关心的是他的母亲

(1)a的分析表示工厂是新的,(1)b的分析表示工厂不是新的,这一岐义句的两个句义用层次法区分得很清楚。而例(2)则不行,只有一种切分形式,表义有两种,一是“母亲关心他”,一是“他关心母亲”。怎么办呢?虽然岐义现象在实际语言中并不怎么多见,但人们希图以同形岐义格式为突破口去寻找语法形式与语法意义之间精细微妙、错综复杂的对应关系,所以在分化方法上的探求导致了变换法的运用。上面的例(2)用变换的方法可表述为:

关心的是他的母亲—→他的母亲关心他

关心的是他的母亲—→他关心他的母亲

这种变换不是指由深层结构到表层结构的一种语句生成过程,而是建立在结构主义语法基础之上的句式变换分析,是把变换作为确定狭义同构的一种标准,揭示形式相同而意义不同句式之间的关系。

从上面的陈述可以看出,关于“变换”的思想不论国内外是早已有之的,但汉语语法研究作为一种方法论意义上的变换是源于海里斯的,汉语语法研究在朱德熙的带领下发展了海里斯的变换理论。

二、变换的原则

变换分析要考虑变换关系,变换关系是存在于相同词类构成的相关句式之间的对应法则。设A和B是相同词类构成的相关句式,如果按照某个对应法则,句式A的每一个句例,在句式B里都有一个确定的句例与它对应,那么,这个对立法则就称为从A到B的变换,写作A—→B;如果句式B里的每个句例在句式A里也有一个确定的句例与它对应,那么,这种变换便是可逆的,写作AB。事实上,在一种语言里由相同词类构成的相关句式之间很少存在可逆变换,常见的倒是不可逆变换或只有一部分同现成分存在变换关系。

变换关系的根本特点是变换前后句子的基本语义结构维持不变,(朱德熙,1981)所以在变换分析中有两条理论原则必须遵循,一条是同一性原则,一条是平行性原则。(方经民,1990)

同一性原则是指构成变换关系的两个句式及其实例的同现成分在语法上、语义上具有同一性,语法上的同一性指变换前后相对应的类或次类必须保持同一;语义上的同一性指变换前后相对应成分的词义相同,相对应同现成分之间的语义关系相同。例如“他叫张三”是个岐义式,“叫”有两种解释:一是作为三向动词(V[3]),其意义是“称呼”;二是作为双向动词(V[2]),其意义是“呼叫”。作第一种解释时,可变换成“叫他张三”:

(3)N(与事)+V[3]+N(受事)—→V[3]+N(与事)+N(受事)

他叫张三—→叫他张三

其中相对应的同现成分“他、叫、张三”变换前后在语法、语义上都保持同一。作第二种解释时,不能变作“叫他张三”:

N(施事)+V[2]+N(受事)—→V[3]+N(与事)+N(受事)

他叫张三—→叫他张三

因为它违反了同一性原则:变换前后V[2]变成V[3],语法上不同,词义上也有变化;N(施事)变成N(与事),它们跟动词的语义关系也发生了变化。

同一性原则是受变换前后基本语义关系维持不变的根本保证,是分析变换实例、建立可靠的变换关系的必要条件。

平行性原则是指由某种变换关系的变换实例排列起来构成的变换矩阵在形式上和意义上表现出一系列的平行性。如:

(4)NP(处所)+V[1]+着+NP(施事)—→NP(施事)+V[1]+在+NP(处所)

台上坐着主席团—→主席团坐在台上

门口站着一群人—→一群人站在门口

床上躺着他母亲—→他母亲躺在床上

此变换的平行性表现为:

1、从竖行看,同一竖行的句子(原句式或变换式)是同构关系,语法形式一致,句法关系一致;2、从横行看,同一横行的句子是变换关系,箭头前后的句子不同构,所有横行左右两侧的句子在语法形式上和句法关系上的差异一致,每一横行左右两侧句子其同现成分之间的语义关系一致。

平行性原则也是变换分析的一条重要原则,它对变换关系来说,具有验证作用,对变换实例来说具有鉴别作用。最早提出“变换平行性原则”的是马希文的《关于动词“了”的弱化形式│.lou│》(1983),但对这一原则从理论上加以阐述的是朱德熙的《变换分析中的平行性原则》(1986)。朱文中从正反两面说明平行性原则,下例是不符合平行性原则的。

(5)有+N+VP—→有+VP的+N

a.有理由不去—→有不去的理由

b.有可能下雨—→有下雨的可能

c.有时候上当—→有上当的时候

这一变换矩阵似乎可以成立,但用平行性原则加以鉴别就可发现c式跟a、b句在语义关系上不平行,a、b左侧各句里的“有十N”表示说话人对实现VP的必要性或可能性所持的态度,“有理由不去”相当于“可以不去”;c式左侧的“有+N”表示VP发生的时间,不表示必然性或可能性。这种语义关系上的不平行表明c式不是此变换矩阵中的实例。c和a、b的不同放在另一个否定变换式里可以看得很清楚:有理由不去——没有理由不去;有可能不去——没有可能不去;有时候上当——×没有时候上当。

三、变换的目的作用

变换的目的和作用在于给语言单位定性、分类或分化多义句式。

1、关于定性。现代汉语动词后面带的数量词可以是名量、动量和时量词,有人认为“动+数量”都是述宾结构,更多人则认为“动+名量”才是述宾结构,“动+动量/时量”都是述补结构,到底哪种观点合理,可以用变换分析帮助确定。陆俭明(1993)认为,动后数量都有两种变换式,可以成为同一矩阵里的变换实例:

(6)V+nm—→V+了/过+nm

买一本—→买了/过一本(名量)

敲一下—→敲了/过一下(动量)

看一天—→看了/过一天(时量)

(7)V+nm—→nm+也+没有+V

买一本—→一本也没有买(名量)

敲一下—→一下也没有敲(动量)

看一天—→一天也没有看(时量)

既然变换关系相同,把它们都分析为述宾结构应该是合理的。

李临定(1988)用变换法鉴别“我在岸上钓鱼”“我在河里摸鱼”“我在桶里捉鱼”,确定三个句子中的“在”并非同一词性:

(8) 我在岸上钓鱼→我在岸上,我钓鱼

我在河里摸鱼→我在河里,我摸鱼

我在桶里捉鱼→×我在桶里,我捉鱼

能进入变换式的“在”是动词,不能进入的是介词。

2、关于分类。动宾短语中宾语的语义类型的划分实际上也是建立在变换基础之上的,依变换后所添加的介词不同而把宾语分为不同类型(李临定,1991):

(9) 请示老王—→向老王请示

(10)请示开会的事情—→为开会的事情而请示

(11)已经调查过不少地方—→已经在不少地方调查过

(12)浇水—→用水浇

(13)后悔辞退了他—→因辞退了他而后悔

(14)马走日字,象走田字—→马按日字走,象按田字走

例(9)的宾语是对象宾语,(10)是目的宾语,(11)是处所宾语,(12)是工具宾语,(13)是原因宾语,(14)是方式宾语。

对“在”字句的变换,人们讨论得比较多,在下面的句子里,如果以箭头左边的句子(原句式)所形成的句子集合为对象,利用它们对特定变换关系的不同反应,可将它们分成两大类并说明其结构特点:

(15)a.银行里存着钱—→钱存在银行里

b.黑板上写着字—→字写在黑板上

c.房间里开着灯—→×灯开在房间里

d.阁楼上关着窗—→×窗关在阁楼上

a、b适应变换,归为一类,c、d不适应变换归另一类。

我们再来看看方经民(1991)对“他喝醉了”以下六句的变换分析:

(16) A.a 他喝醉了←—他喝(酒),(他)醉了

b 酒喝醉了←—(他)喝酒,(他)醉了

B.a 他喝干了←—他喝(酒),(酒)干了

b 酒喝干了←—(他)喝酒,(酒)干了

C.a 他喝多了←—他喝(酒),(喝)多了

b 酒喝多了←—(他)喝酒,(喝)多了

上面六个变换中箭头左边的句子(变换式)同构,都是“NP+V[2]+V[1]+了”,右边原句式不同,A是“NP(施)+V[2]+NP(受),NP(施)+V[2]+了”,B是“NP(施)+V[2]+NP(受),NP(受)+V[1]+了”,C是“NP(施)+V[2]+NP(受),V[2]+V[1]+了”,可见同一式可分三类。若进一步看,每类中的a、b句变换过程不同,每类的a是多项连接变换,结果是“NP(受)+[NP(施)]+V[2]+V[1]+了”,由此,根据原句式结构或变换过程的不同,左边六句可分为六个不同的次类。

3、关于分化岐义句式。变换法对层次法的局限性的弥补作用在分化岐义句式上表现最明显,用变换法分化岐义句式好操作,易理解。例如:

(17)a.他在火车上写字—→他写字,写在火车上

b.他在火车上写字—→他在火车上,他写字。

(18)a.弟弟做哥哥的工作—→弟弟替哥哥工作

b.弟弟做哥哥的工作—→弟弟对哥哥做工作

(19)a.这篇稿子你给我看看—→这篇稿子你拿给我看看

b.这篇稿子你给我看看—→这篇稿子你帮我看看

(20)a.一个早晨就写了三封信—→一个早晨已经写了三封信

b.一个早晨就写了三封信—→一个早晨只写了三封信

例(17)的“在”有岐义,分化后,a是字在火车上,b是人在火车上。(18)的“做”有岐义,分化后,a表弟弟代替或接替哥哥的工作,b表弟弟在哥哥身上做工作,劝哥哥。(19)的“给”有歧义,分化后a的“给”表现为动词性,稿子是我看,b的“给”表现为介词性,稿子是你看。(20)的副词“就”有歧义,分化后a的“就”表现为时间性,句义表示信写得多,b的“就”表现为范围性,句义为信写得少。

四、变换分析的类型

变换分析在汉语语法界的运用总起来说可分为句义内变换和句义外变换两种类型。

1、句义内变换。句义内变换指不添加句义外因素的变换,变换前后句子的意义相当,这是人们最常用的一种方式,具体可概括为三种情况。

①移位变换 变换前后不出现非同现成分,变换式只是同现成分与原句式的位置不同。如:

(21)我借给你一支笔使→我借一支笔给你使

(22)在黑板上写字→字写在黑板上

(23)你的箱子我捆了你的绳子了→你的绳子我捆了你的箱子了

②补丢变换 补是通过添加让变换式把原句式隐含的语义成分、关系和结构表现出来,如上例(9)至(12),再比如:

(24)你买这种衣料要到王府井去→你如果买这种衣料,就要到王府井去

丢是通过删除来给语言成分定性,如:

2(25)他会来的→他会来

能丢的“的”是表语气的。

③替词变换 变换式某词语替换原句式中某一相应词语,变换前后的非同现成分具有相互注释性。如:

(26)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不会不知道;

(27)门外敲着锣鼓→门外正在敲锣鼓句义内变换的结果是构成同义句式。

2、句义外变换

句义外变换一般表现为变换式在原句式句义之外的添加成分,变换的结果是构成非同义句式。用这种方式进行变换分析的不多,一般说来,陈述式加上疑问语气词“吗”都可变为疑问式:

(28) 鸡不吃了→鸡不吃了吗

肯定式加上否定词语可变为否定式,前面的例(5)就是用能否变换成否定式来区别“有可能下雨”和“有时候上当”的。

前面例(6)(7)也都是用添加句义外成分来证明“动+数量”都是动宾关系的。

至于句义外变换能否成立尚有争议,我们以为,这种变换类型只要符合上述变换原则且能达到定性、分类之目的,就应该是成立的。当然,对句义外变换需要加以限定,否则可能包罗万象,失去它的作用,如何限定还有待于进一步研究。

五、变换的成果及其他

因为变换分析有以上的这些作用,汉语语法分析在八十年代看重它并广泛运用它,出了不少成果。具有开拓性作用的,要数朱德熙的研究,他陆续发表了《“的”字结构和判断句》(1978)、《“在黑板上写字”及相关句式》(1981)、《与动词“给”相关的句法问题》(1979)、《汉语句法中的岐义现象》(1979)、《变换分析中的平行性原则》(1986)。围绕着朱文就岐义结构开展讨论的有一批文章,不一一列举。另外,范继淹的《多项NP句》(1984),李临定的《被字句》(1980)、《判断“双谓语”句》,傅雨贤的《“把”字句与“主谓宾”句的转换及其条件》(1981)、《谈谈汉语的几种句式的转换》(1984)、《“进行”谓语句及其句式的变换》(1987),袁毓林的《论变换分析方法》(1989),邵敬敏的《把字句及其变换句式》(1985),方经民的《变换理论研究》(1987)等都是这方面研究的代表,李临定还利用变换理论写出专著《汉语比较变换语法》(1988)。

总起来看,变换分析在汉语语法界运用的实际效果是帮助我们把语法研究进一步引向深入,揭示出更多的语法规律。例如探究本不存在变换关系的“在、着”相关句式,可发现其中可分化出句式的次类:

(29)A NP(处)+V+着+NP

a[1] 银行里存着钱

a[2] ×抽屉里拣着书

a[3] 房间里开着灯

B NP+V+在+NP(处)

b[1] 钱存在银行里

b[2] 书拣在抽屉里

b[3] ×灯开在房间里

次类a[1]b[1]却具有可逆变换关系,构成一对同义句式:a[1]银行里存着钱 b[1]钱存在银行里

具有可逆变换关系句中的“在”不同于其他的“在”,有人称之为“在[2]”(孙锡信、彭兰玉,1992),“在[2]”具有表体作用,相当于“着”,因为既然是可逆转的同义句,同现成分“银行里、存、钱”的语义关系一致,则“在、着”的语义关系亦一致。

变换分析弥补了层次分析的一些局限,但它自身也受到一些局限。因为变换法关联的是句子表层结构的依存关系,和层次分析一样局限于句法分析平面的分析方法,一般说来它只能证实句法结构的不同,不能回答为什么不同,所以变换分析常常需要运用语义研究中的语义特征分析,有时还要用语用分析等方法作为补充手段。比如变换法分化出来的同义句式如何解释?能否任意替代?这与语言的使用者有关,要从语用的角度找答案。鉴于语言的模糊性、多义性,鉴于汉语自身的特点,汉语语法研究采用理论上的多元互补,进行综合研究是必然的。

收稿日期 1996-0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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