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社区学院：挑战与变革--兼论社区学院与美国梦_社区学院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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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图分类号]G648.6/7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7469(2015)10-0084-12

      社区学院曾对美国的经济繁荣和中产阶层的扩大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但随着全球化时代的到来，社区学院的发展遭遇到前所未有的挑战。2012年4月，美国社区学院联合会发布了一份题为《重塑美国梦：21世纪委员会关于社区学院未来的报告》，报告采用“美国梦岌岌可危”(The American Dream is Imperiled)这种具有强烈危机意识的话语，警醒美国公众反思其国家当下的教育现状。

      一、从“美国梦”到“一个岌岌可危的梦想”：美国社区学院面临的挑战

      《重塑美国梦：21世纪委员会关于社区学院未来的报告》[1]提出：“向上流动”——作为“美国每一代人与其下一代人之间的契约”正在遭遇困境。以前，美国人相信他们的下一代能享受好于他们父辈的生活，但目前正处“中年”的这一代人，可能不能继续将这种“承诺”传递给其下一代，即下一代不能过上优于其父辈的生活，这已成为美国当前面临的一个现实。不仅如此，美国中产阶层正在缩小，根据相关统计数据，1972-2000年，美国中产阶层家庭的平均收入处于停滞状态，自2000年以后，家庭均收入已经下降了7%，美国正被瑞典、挪威、加拿大等国家超越，国家的现状令人担忧，“美国梦”正处于危险之中。事实上，在经济全球化、竞争全球化的时代，美国社区学院也确实正面临巨大挑战。

      (一)起点与终点之劫：美国社区学院招生人数持续下降与大学完成率持续走低

      美国国家教育统计中心(the National Center for Education Statistics，简称NCES)2014年10月发布的最新调查数据显示，[2]与2011秋季入学人数相比，2012年秋季全美社区学院学生入学人数减少了3.9%，而与2012年秋季入学人数相比，2013年秋季入学人数减少了2.4%，整体上看，两年制公共教育机构在学生注册入学人数上正在经历自几年前开始下降以来的第二大跌幅，其中以营利为目的的两年制教育机构的入学人数跌幅更大。时隔两个月，2014年12月，全美学生交流中心(National Student Clearinghouse，简称NSC)也发布了2014年美国社区学院秋季入学人数的最新统计数据，[3]数据显示，与2011年秋季入学人数相比，2012年美国社区学院秋季入学人数减少了3.6%，2013年秋季入学人数较之前一年下降了3.3%，而2014年秋季全美社区学院学生入学人数仍在下降，下降幅度为3.5%。尽管由于数据统计口径和方法存在的差异，而使美国国家教育统计中心与全美学生交流中心的统计数据存在一定程度的差别，但是，两者的调查数据均显示，美国社区学院入学人数近几年以来一直呈现不断下降的趋势，而这也似乎已经成为一个不争的事实。基于2015年3月发布的《美国社区学院招生及毕业数据趋势2015年度报告》[4]和2014年1月发布的《近年全美社区学院招生及毕业数据报告》[5]我们可以发现，从人口统计学变量上来看，2011-2014年，美国社区学院入学人数减少呈现如下特征：就年龄而言，大于24岁的学生的减少数在过去4年里一直高于其他年龄段学生的减少数，2014年秋季，大于24岁学生数量的减少率高达6.7%；女生数量的减少率近三年介于3%～4%之间，2013年为4.2%，2014年为3.3%；同时，男生数量减少率也呈不断增长态势，2014年高达3.7%(见表1)。总体上来看，过去四年来(2011-2014年)美国社区学院的入学人数持续减少的这种态势，与近年来入学人数呈增长态势的四年制大学，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在社区学院招生人数持续下降的同时，美国“大学完成率”也持续下降。20世纪90年代，美国25～34岁的年轻人完成四年制大学的比例曾傲居世界第一，几代人曾经独领风骚，时至今日，美国25～34岁年龄段年轻人的大学完成率仅居世界第16位。[6]一项调查显示，在进入社区学院学习的学生中，有79%的学生是以获得学位或证书为目的，但在这些学生中，只有34%的学生在六年内获得了证书或学位，另外20%的学生在6年内并未获得证书或学位，但这些学生又新注册了其他两年制或四年制教育机构，而高达46%的学生最终未能达成目标——获得学位或证书、进入到更高一级的本科院校、或六年后仍在读。[7]高达半数的社区学院学生在社区学院仅仅待了一年就退学了，“有近一半的秋季进入社区学院学习的学生在第二个秋季学期开始时就退学了”。[8]2014年11月，全美学生交流中心发布了最新报告《大学完成率：学生达标率全国概览》，[9]该报告基于对2008年秋季入学的大学生其大学完成率进行统计，发现6年后(即2014年)，社区学院学生大学完成率为36.3%(另外还有20.1%的学生在读)，而这一结果与美国教育部的数据统计结果21.1%几乎高了一倍。尽管美国教育部与全美学生交流中心在数据统计口径、统计方法以及毕业率和完成率等指标的确定方面尚存在一定的差异，但是大学完成率低已成为共识。另外，值得关注的一个现象是，弱势群体(低收入家庭学生)越来越成为美国社区学院的主要选择者，美国高等教育政策研究所的一项研究表明，社区学院和营利性的机构越来越成为低收入家庭学生的选择，2008年，低收入家庭学生在选择高中后教育机构时，71%的学生选择了社区学院(52%)和营利性教育机构(19%)，相对照而言，只有21%的低收入家庭学生选择了四年制教育机构——或者是公立大学(15%)，或者是私立大学(6%)。[10]对于一直以开放姿态吸引大量学生接受高等教育的社区学院来说，本也无可厚非，但有个问题更令人担忧：对于那些西班牙裔、黑人、美国原住民以及低收入家庭的社区学院的学生来说，能顺利完成学业、进入到更高一级本科院校就读的学生比例非常低，这无疑是对以信奉“自由、民主、平等”理念而著称的美国的巨大挑战。而“大学完成率”也已确实成为美国过去十年间“一个具有广泛影响的公共政策讨论主题”。[11]

      

      (二)供给与需求的错位：当前美国社区学院人才供给与市场需求的现实写照

      教育供求均衡与否是衡量教育资源是否有效配置的标准之一，人才供给与需求之间的错位不仅会造成教育资源不能有效配置，而且还会对社会经济发展产生负面影响。仅以美国2009-2010年的一项调查为例，2009-2010年，在需求量为100万新生劳动力的全部8种职业中，社区学院毕业生仅能满足其51%的需求。显然，2009-2010年社区学院的毕业生中，医疗健康类职业的人才供给量(125%)远远超过了市场需求量，但目前尚不清楚医疗健康类人才过剩现象是一个持续性的问题，还是一个短期的挑战。与这类人才供给过剩现象恰恰相反，除了医疗健康类职业之外，对于其他7种职业来说，社区学院学生满足市场需求的比例仅为31%，其中，“建筑行业”(Construction trades)仅能满足人才需求的13%，人才供给量远远低于市场需求量；而“交通运输和物流”(Transportation and materials moving)、“科学技术/技师”(Science technologies/technicians)、“机械与维修技术”(Mechanics and repair technologies)、“精密生产”(Precision production)等领域的人才供给与需求的满足率也均在50%以下(见表2)。

      

      除此之外，学生职业规划现状也能从另一个侧面佐证美国社区学院人才供给与市场需求之间的这种错位。研究表明，那些将自己未来的职业规划限定在人才“高需求”领域的学生，即使他们能顺利完成学业，他们也仅仅只能满足劳动力市场需求的19%；在“分配与调度”(Distribution and dispatching)专业，学生职业规划与市场需求之间差异巨大，潜在的劳动力供给只能满足市场需求的3%，也就是说，那些获得社区学院职业资格证书或学位证书的学生只能满足3%的“分配与调度”相关的岗位需求；除此之外，在其他诸多职业领域，社区学院毕业生(潜在的市场供给)满足市场人才需求的比例都相对较低，例如，在“通信与记录”(Communications and records)领域仅为5%，“建筑与维护”(Construction and maintenance)领域仅为6%，“制造与加工”(Manufacturing and processing)领域仅为10%，即使是满足需求率最高的“管理”(Management)领域，也仅为69%(见表3)。显然，这种现状一方面需要社区学院及时与学生就业人才市场进行积极的沟通和交流，另一方面，还对社区学院人才培养提出了重要挑战，也就是说，社区学院要想办法将人才培养与市场需求紧密联系起来，要培养适合全球化竞争所需要的、21世纪的技术技能型人才。

      当然，除了人才供求之间的错位问题，美国社区学院在人才供给上还面临其他问题，例如，对高学历人才供应不足的问题，“现在，每年对接受过大学教育的劳动力的需求量大于供应量的30万人，到2018年，对接受过大学教育的人才的需求空缺将达300万人。”[12]

      

      (三)资金困境：州和地方政府财政拨款持续下降，学杂费持续攀升

      从美国社区学院的历史上来看，资金不足问题一直是影响社区学院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仅从生均教育经费而言，2014年美国社区学院学分课程注册学生已达近800万，学生数在过去的十年间增长了160万，但生均经费却没有相应增加，并且，从生均经费情况来看，社区学院学生生均经费不仅低于K-12阶段学生生均经费，而且还低于四年制大学学生生均经费。不仅如此，从社区学院资金的来源看，在公立社区学院的各种资金来源中，州和地方拨款所占比例逐年递减，而学杂费收入却呈逐年递增的趋势。有研究显示，州和地方拨款的比例由2000-2001学年的62%，下降到2010-2011学年的51%；相比较而言，学杂费收入却从2000-2001学年的21%上升到2010-2011学年的34%(见表4)。

      2013-2014年的统计数据，依然呈现了上述态势，联邦政府、州政府投入资金呈下降趋势，而学费呈上升态势。[13-14]需说明的是，尽管从近些年的发展态势看，社区学院的学费也呈上升趋势，但这一点与其他阶段及其他类型的教育相比较，学费的增加远远不足以弥补其资金不足的现实，特别是对于承诺以“低收费、低门槛增加入学机会”的社区学院来说，随着其入学人数增加、资金又多用于激励增加入学人数、公共资金还不能及时补充等现实问题的凸显，资金不足问题日益成为困扰社区学院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而更值得关注的是，资金不足对历史上一直以“为中产阶层、低收入家庭和有色人种学生提供最优质服务”为表征的社区学院具有毁灭性的影响。

      

      二、变革与转型：美国社区学院迎接挑战的策略选择

      基于美国社区学院存在的上述问题，再加上21世纪经济发展需求、学生发展需求的复杂化和多样化，美国社区学院企图通过如下策略实现变革与转型。[15]

      (一)社区学院重构的基本框架

      在一个不断变化的时代，社区学院应该是什么样的？社区学院应如何更好地服务于它们的学生、它们的社区以及它们的国家？这些问题是重新构想社区学院未来必须要考虑的。在系统梳理社区学院现存问题的基础上，美国社区学院联合会提出重构社区学院的基本框架，代表着对社区学院变革的基本导向(见表5)。

      

      显然，上述变革的框架涉及了社区学院的方方面面，既涉及最为关键的因素——“学生”，强调未来的社区学院要更加关注学生学习、学生学业成功、消除学生学业成就差距等；还涉及另外一个核心要素——“课程和教学”，强调要更加关注课程和教学的有效性；除此之外，还涉及学校的管理、资金资助及学校文化等。整体上看，上述变革框架是一个立体的、全方位的社区学院变革与转型的架构。

      (二)重构社区学院的“3R”策略

      为了实现上述重构社区学院的基本架构，全美社区学院联合会提出了重构社区学院的“3R”策略。“3R”策略主要是指：重新设计学生的教育经验(Redesign Students' Educational Experiences)，重塑机构的角色(Reinvent Institutional Roles)，重建体系(Reset the System)。

      1.重新设计学生的教育经验

      重新设计学生的教育经验，目的在于要帮助更多的年轻人获得学位证书、职业资格或其他在工作场所中具有价值的证书。对于大多数社区学院来说，这意味着要改善大学的完成率，帮助更多的学生做好大学准备，特别是对于那些低收入家庭的学生，或者经常处于落后状况的、不同肤色的学生。为此，社区学院联合会提出了“提高大学完成率”、“做好大学准备教育”、“缩小学生技能差距”三个具体的建议。

      首先，至2020年，在保证入学机会、提高质量以及消除因收入、种族、民族和性别等原因导致的差距的同时，使社区学院学生学业完成率(包括获得证书及副学士学位)达50%。为实现该目标，具体的实施策略包括三个：第一，构建连贯的、结构化的获取证书和学位的路径。包括五个方面：合并影响大的、证据本位的教育实践；整合学生支持与教学；促进规模化实施；严格评估项目及学生服务的有效性；终结无效的实践。第二，通过州政策促进学生由社区学院转入本科院校。州政策主要规定：学生完成商定的转学核心课程、获得副学士学位，可以在没有学分损失的情况下转入公立大学的初级站。第三，制定战略，用来识别那些在社区学院获得30个学分的学生，并帮助他们获取证书。

      其次，极大地改善大学准备教育：至2020年，使那些进入到大学，但对严格的“大学水平工作”准备不足的学生人数减少一半；使那些完成发展性教育计划和教育过程、成功地完成相关大一课程的学生人数增长一倍。为实现该目标，具体的实施策略包括三个：第一，从根本上重新设计发展性的教育，创造新的证据为本的路径，这样的路径能加速学生达到成功完成“大学水平工作”；合并在社区学院研究和实践中出现的设计原则：加速、情境、合作学习，及整合的学生与学术支持。第二，将对“大学水平准备工作”的明确期望与增强对高中生的期望一致起来，同时，在实施州共同核心标准过程中进行合作。第三，在“领导”和“教师”两个层面上，与K-12学区进行大规模的、有效的合作，旨在发展一种大学的文化，构建学生的大学成功的技能，扩大能加快学生进入大学这一进程的“双入学”或者“同时入学”策略。

      最后，通过高度重视生涯与技术教育，培养学生在区域或全球经济中现在和未来工作所需的知识和技能，来缩小美国学生的技能差距。为实现该目标，具体的实施策略包括三个：第一，通过连贯的、导向“可叠加”资格证书的职业生涯路径来确保学生的职业发展及向上流动的机会，“可叠加”资格证书是指多层次的、获得业界认可并能反映不同职业生涯阶段所需知识和技能的证书。第二，发展社区学院准确识别劳动力市场需求的能力，以及确保职业教育和培训项目能有效处理这些高需求领域的能力。开发技术为基础的工具，这将有助于当地的社区学院访问有效的劳动力市场数据，以识别和监控该区域的技能差距。第三，构建强有力的地方、区域和全国性的伙伴关系(包括社区学院、雇主和政府机构)，来完成如下合作议程：确保项目计划以技能差距为目标；提升副学士学位的就业证书期望；建立可选择的模式，来获得技能为基础的证书，包括课堂教学、在线学习、之前学习获得的信用、在职学习；建立国家资格认证体系。

      2.重塑机构的角色

      重塑社区学院的目的主要有两个：一是，重新聚焦社区学院的使命和角色，使其聚焦于21世纪教育和就业需求之上；二是，发展支持结构，以有助于多样化的社区学院满足地方、州和国家的需要。

      首先，重新聚焦社区学院的使命，重新定位社区学院的角色，以满足21世纪教育和就业需要。为实现该目标，具体的实施策略包括两个：第一，通过使社区学院从“直接的教学服务的地方提供商”的限制性角色转变为“作为教育机会经纪人”的开放性角色，以及通过多样化的提供者和多样化的传递方式将学生与有效的学习机会连接起来等方式，来确保学生能学到他们需要学习的，以及他们所需的什么时间学以及如何学等。这也需要在一个越来越开放的学习环境中，“教育机会经纪人”角色在学术指导、学习评价和资格认证等方面扩大社区学院的工作。第二，为理事会、学院校长、教师领导者及合作伙伴在对一些重大选择——这所社区学院将服务于谁？用什么样的方式去服务？追求什么样的结果？对谁、对什么我们将说“不”？——等诸如此类的问题进行必要的讨论和决策时提供场地和协议。

      其次，通过社区学院、慈善机构、政府及私营机构之间的合作，投资于(社区学院)支持结构，以服务多样化的社区学院。为实现该目标，具体的实施策略包括两个：第一，为“学生数据系统、数据分析、教育诊断、学习管理系统、科研机构及专业发展”等方面的发展和支持建立合作伙伴关系或联盟。第二，(在个别社区学院、系统或州)实施“通过严格的评估以及透明的学生知识和技能档案方式来强化获得证书”的项目。

      3.重建体系

      重建体系的建议主要是呼吁战略性的投资，以促进学生的进步，并确保社区学院的严格、透明及问责的实施。

      首先，公共及私人的战略性投资，要以激发所有教育机构及其学生创新动机、支持社区学院重铸美国梦为导向。为实现该目标，具体的实施策略包括五个：第一，倡导从地方、州和国家三个层面上重新投资于国家公共利益领域—国家的人的发展—既作为经济竞争的需要，又作为充满活力的民主的需要。第二，把针对学生表现和进步的奖励措施纳入到联邦、州和地方各层次的学生资助项目中，同时提升基于需求的资助的优先权。第三，实施资助战略，这种资助战略将为整个教育行业(K-12、社区学院及大学)的合作性工作提供激励和支持，以有利于社区学院学生的转换，并加速他们的教育过程。第四，发展包括如下条款的公共资助模式：促进学生成功及完成大学教育，将“社区学院保留入学机会”、“持续为高风险及传统意义上落后学生提供服务”纳入奖励范畴等。第五，创建可访问、可交互作用的全州范围内的数据系统、学习分析、其他必要的工具，以监测学生进步、组织绩效、社区学院变革及劳动力市场需求。

      其次，在社区学院中实施能促进严格、透明、绩效问责的政策及实践。为实现该目标，具体的实施策略包括四个：第一，在社区学院中，通过“学位资格框架”的实施来评估学习结果和质量保障，以确保证书代表了学生真正的知识和技能。第二，充分利用社区学院的影响和集体购买力，促进学习结果评估的发展，以满足社区学院模块化、课程嵌入式评估的要求(例如写作、定量推理、科技素养)，这些评估都是与“学位资格框架”相联系的。第三，建立允许高校追踪学生教育路径和职业路径的州数据系统，该系统通过追踪学生进入高校或劳动力市场的情况，教育领导者能说明一所社区学院的教育对就业和工资相关的影响。同时，教育领导者应与州、资助者、全国协会进行合作，开发出一套简洁的用于评估学生进步和成功的指标体系。第四，实施全国范围内的自愿问责框架，同时开发用以衡量学生学习和就业相关成果的强化方法。

      总之，从整体上看，美国社区学院改革与转型的“3R”策略，从“提高大学完成率”、“做好大学准备教育”、“缩小学生技能差距”、“重新定位社区学院的使命和角色”、“通过合作，投资于辅助社区学院发展的支持结构”、“进行战略性的投资”以及“实施严格、透明、绩效问责的政策及实践”等七个方面的具体措施，来实现社区学院的全方位、立体变革与转型，并借社区学院的转型重塑“美国梦”。

      三、启示：积极推动我国高等职业教育改革与转型进入“深水区”

      尽管美国社区学院在办学模式、人才培养、课程设置与实施、经费来源等方面与我国高职院校存在很大不同，但美国社区学院的许多改革经验值得处于“内涵发展”阶段的我国高职院校借鉴，我国高等职业教育也亟待进入改革与转型的“深水区”。

      (一)“零投档”背景下的高职院校招生改革问题

      2014年8月多家媒体同时报道了2014年高职(高专)院校在招生过程中遭遇“零投档”的问题，[16]尽管造成高职“零投档”现象的原因是复杂的，并且高职“零投档”现象也不一定意味着所有的高职院校都处于招生困境，但毫无疑问，高职(高专)院校近几年的“生源危机”现象亟待引起政策制定者、研究者和实践者关注。笔者认为，当下我国高职院校招生改革需做好以下两点：一是，高职院校招生改革急需由“行政主导”转向“市场主导”，即：要从根本上改变高职院校在招生过程中的“过度依赖症”——过度依赖政府“招生计划”，过度依赖政府政策，过度依赖政府行政力量，转向真正发挥“市场”在高职招生过程中的调节作用。这就需要高职院校自身“强内功”，加强“内涵建设”及“特色建设”，提高自身的办学质量和人才培养质量，否则，在公众日益“用脚投票”来选择接受教育的时代背景下，依靠行政力量打造的招生市场必将遭遇来自市场本身的运行机制的挑战，而“用脚投票”也正是美国社区学院一个特色和吸引力所在。二是，美国社区学院对学生入学数据的“掌控”意识和能力，也值得我国高等职业院校及教育行政管理部门学习和借鉴。在大数据时代，以及日益强调“证据为本”的文化背景下，建立科学严谨、细致翔实、开放公开、合作分享的高等职业院校学生信息平台，是我国高职面临的一项迫切的任务。

      (二)“高就业率”迷雾下的高职院校就业与升学改革问题

      21世纪教育研究院发布的《2014年教育蓝皮书》的最新统计数据显示，高职高专院校初次就业率最高，为78.1%，高于“211”、“985”重点大学的75.5%，[17]尽管连续几年的统计数据均显示高职毕业生的就业率一直高于其他教育类型，但透视这一现象的背后，我们仍然可以看到一个无法回避的现实，即高职毕业生“出路”问题仍相对有限。而关于学生“出路”问题，美国社区学院为学生创造的多样化路径改革为我们提供了宝贵的经验。值得欣喜的是，2014年6月24日，国务院发布《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决定》，《决定》提出“引导一批普通本科高等学校向应用技术类型高等学校转型”的政策构想，[18]在这种背景下，高等职业院校“升学”功能需求会进一步凸显，这就亟须调整高等职业教育的人才培养定位，除了继续坚持原有的培养技术技能型专业人才之外，还要为应用技术类高等学校输出更优秀生源，即要加强对部分有升学要求的学生的大学准备教育，当然，这种大学准备教育不仅指单纯学业方面，更要彰显职业教育特色的技术技能准备。在此基础上，高等职业院校还要为学生进入应用技术类高等学校学习打通多样化路径，通过建立完善的政策或制度框架，实现路径的贯通，例如，在录取方式上，可以和应用技术类高等学校合作，采取多样化录取方式，不仅是“专升本”考试，而且要更加趋近职业教育特色的录取方式，例如对本科要求的核心课程采取学分制、职业资格证书、职业技能等级证书等可以代替或转化为一定学分等。

      (三)真正实现高等职业教育经费来源多元化，形成经费使用绩效问责机制

      职业教育经费是职业教育发展的物质基础和基本保障。正如前文所述，美国社区学院面对资金不足的改革策略是实施战略性投资及“加强问责”，这一改革经验为解决我国高职资金来源不足及资金的有效使用问题提供了一定的借鉴。从职业教育经费来源来看，我国职业教育经费一般由国家财政性教育经费、事业收入、社会团体和个人办学经费、社会捐赠以及其他收入构成。从已有数据来看，2006-2011年期间，我国财政性教育经费占高职教育经费比例呈逐年递增的趋势，由2006年的32.22%增加到2011年的54.95%，从总体上来看，政府投入日益成为高等职业教育经费来源的重要构成，特别是在中西部省份，政府投入在部分省份高达93.87%(西藏，2011年)。[19]应该说，高等职业教育作为一项公益性事业，政府加大投入也理所当然，但有一种现象却值得警醒：这么多年来，我国法律或政策中强调的职业教育经费多元筹措机制是否得以落实？根据已有统计数据，2011年，我国社会团体和个人办学经费、社会捐赠在职业教育经费中所占比例仅为0.93%和0.18%，如此低的比例，不免让人产生疑问：多样化的资金来源是真的“多样化”，还是在“多样化”资金来源掩盖下只是单纯依靠政府投资为主？单一的资金来源是否助长了现实中部分高职院校为了获得政府资助而不顾教育本质的“揽金”行为？单一的资金投入方式是否在很大程度上增强了高职院校的惰性，使高职院校无心也无力面对市场的挑战？而所有上述疑问都需做好如下两个方面的工作：一是，加强多渠道筹措职业教育经费政策的执行力度，政府要实施职业教育的战略性投资；二是，加强对职业教育资金投入及使用的监测与评估。正如美国社区学院的改革策略，在全国范围内实施经费使用绩效问责机制，或许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提高资金的使用效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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