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广义的民主，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广义论文,民主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科学地把握民主的涵义，是进行民主建设的首要条件和理论前提。传统观点认为，民主是一种国家形态、一种国家形式。伴随着人们对民主问题研究的不断深入，逐渐形成了许多新的认识，为我们进一步认识和把握民主的涵义提供了一定的思路和方法。我们认为，民主是一个多元的复合存在，具有较为丰富的内涵。要对其有全面、系统的认识，必须从理论和实践的结合上，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进行深入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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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的涵义，作为对民主本质的概括，必须适合于解释全部民主现象。这是对民主涵义最基本的要求。然而民主是一种国家形态，一种国家形式的观点难以充当此任。众所周知，在原始社会，没有阶级，也没有国家，因而也就没有国家形态和国家形式，却有“进行得十分民主的”[①]人民大会，实行自然生成的民主制，它虽是原始的民主制，却是十分质朴、美妙的制度，恩格斯曾予以描述和评价。我们不能因为对它的无知，而否认它的存在。也不能因为它的基础极不发达，并非人类社会的理想制度，而忽视其在人类历史上的地位和作用，放弃对它的分析和研究，将这种“无限制的纯粹的民主制”[②]排斥在民主家族之外。
此外，从社会的发展趋势看，随着社会经济、政治、文化等条件的成熟，国家形态的民主将逐渐消亡，而作为社会自治的民主，非但不会消亡，而且将成为民主的主要形式。因为当阶级消灭以后，国家将不再居于社会之上，由于社会的参与，国家的所有政治权力将逐步交给社会。在社会主义社会，生产资料公有制的建立，摧毁了阶级对立的基础和根源，使绝大多数社会成员都成为国家和社会的主人。然而由于社会主义社会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不发达性，以及由此所决定的经济关系和阶级关系，使人民群众对社会的管理采取国家的形式。同时又由于社会主义社会是从阶级社会向无阶级社会过渡的历史时期，社会主义社会民主的发展方向和发展趋势，必然是逐渐实现与社会的结合。国家形态的民主在规范社会生活、社会正常秩序中的作用的同时，社会其它领域的活动越来越多地依靠非国家形态的民主手段来维持，社会民主不断地渗透到各个领域。体现在社会各个领域的民主，相当多的内容与国家形态的民主相距甚远。尽管有些内容是国家形态民主的基础或体现，但不能笼而统之称为国家形态的民主。可见，民主是一种国家形态和国家形式的观点仅仅反映了特定历史阶段的民主的涵义。一旦超越了这一时空，就明显地带有极大的局限性。
更不容忽视的是，自民主现象产生以来，人类就开始了对民主的研究，并逐渐形成了各种各样的民主思想、民主理论和民主意识。这是民主的基础，驱动和指导着民主主体的要求和行为。其发展状况直接影响整个民主的发展。不可否认，有些民主思想和民主理论是国家形态、国家形式民主的反映，但它毕竟属于精神形态，并非国家形态和国家形式本身。同时，民主主体在民主生活中形成和造就的民主原则、民主作风、民主习惯等，不仅在社会主义社会普遍存在，即使在剥削阶级占统治地位的民主制度下，也在不同范围内和不同程度上时隐时显。当然它带有浓厚的阶级的痕迹和色彩，但它很明显并不是一种国家形态、国家形式。其中有些因素或许蕴含和夹杂着国家形态和国家形式民主的内在要求和某些特征，但它更多地以个人、团体的形式表现出来，未曾带有国家的形态和性质。它所体现的是公民个人之间、团体或组织内部成员之间的一种关系或行为方式及行为规则。是个人和团体或组织素质、品格的外在表现，从一个侧面反映团体或组织的性质，在一定的情况下，表征着社会的文明和进步程度，其涵义远远超出了国家形态、国家形式所能容纳的范围。可见民主是国家形态、国家形式的观点未能全面地概括和反映人类社会民主的客观实际，因而也就不能全面地揭示民主的内在规律性。
当然，民主的具体本质即内在联系也不是凝固不变的，它随着社会形态的更替以及相关条件的变化会有所变化。在阶级社会，国家制度是所有利益关系和社会关系的集中体现，解释一切社会现象的钥匙最为主要的是应该从国家形态，即每个阶级在国家政治生活中的地位入手。哪个阶级在国家生活中占有统治地位，这个国家便代表哪个阶级的利益，并按照哪个阶级的意志和面貌改造社会。民主制度作为国家制度的一种，其涵义概括为国家形态和国家形式，似乎反映了民主的核心和关键，然而正如以上分析，它并没有、也不可能反映阶级社会民主的全部。退一步讲，如果说这种概括反映了阶级社会民主的本质的话，那么将此推而广之也是不恰当的。因而我们主张重新探讨民主的涵义，提出“广义民主”这个新范畴和新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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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义民主是与狭义民主相对的，二者并非等同概念，广义民主包含狭义民主。狭义民主即为国家形态、国家形式的民主。广义民主为人类社会所有民主的全部，它在人类社会不同的历史时期有不同的体现，其内容和侧重点也有所不同。这种对民主涵义的概括方法，不同于通常所说的国家形态和非国家形态的民主。因为在我们看来，国家形态和非国家形态的民主，只是揭示了民主的外在结构和民主的类别。而广义民主和狭义民主则要界定民主的内涵和外延，力图对整个人类社会客观存在着的民主现象进行分析和研究，揭示其规律性，反映民主在不同时期不同领域的本质，形成系统、科学的民主理论，因而更具有理论色彩和理论形态。
从多角度、多层次、多形态分析广义的民主，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民主是一种国家制度。它像国家一样是一个阶级的范畴和历史的范畴，是人类社会经济、政治发展到一定历史阶段的产物，有一个产生、发展和消亡的过程，是阶级社会特有的一种进步的国家制度。这种民主有特定的政治内容、表现形式、适用对象、运用范围、基本原则和运行规则。不同类型的民主，具有不同的阶级实质，体现出不同的性质。以国家制度为载体的民主具有一定的层次性，处于不同层次的民主制度，其地位、作用和形式不尽相同，可分为根本民主制度、具体民主制度和专门民主制度。根本民主制度决定一个社会的性质。它的变化势必引起社会性质的变化，是区别不同社会形态和历史进程的重要依据和标志。具体民主制度是根本民主制度的外在表现，它决定于根本民主制度，又服务于根本民主制度，然而受诸多因素影响，具有相对独立性。民主制度的历史进程已经表明，相同的根本民主制度可能会有不同的具体民主制度，相同的具体民主制度，可以服务和反映不同的根本民主制度。专门民主制度是民主制度在不同的社会领域的运用和体现，是指各种民主主体的行为模式和运行程序和规则，是根本民主制度和具体民主制度的落实和体现。一般情况下，它与根本民主制度和具体民主制度相一致，有时也不吻合。
从宏观与微观的角度着眼，民主制度有客观民主制度与微观民主制度，或称高层民主制度和基层民主制度。二者在民主的主体、具体方法、民主过程所表现和确认的利益、要求，解决的矛盾、协调的关系、决策的过程方面不同。一般而言，民主制度在宏观上表现为民主主体参与国家管理，决定国家和社会的重大事务，这是民主的主要内容和关键所在。民主制度在微观上体现为民主主体参与基层各种事务的管理，它是宏观民主的基础和保证，是国家制度民主的具体化和民主内容的体现。没有基层民主，宏观上的民主也就成为空中楼阁。
从民主对主体的作用和影响来看，民主是一种价值。民主对权力主体以及社会生活各方面有极其重要的作用，是人们在评价某种制度和行为时的一种价值尺度和价值标准。民主的价值有丰富的内涵，其基本的价值在于能够保障统治阶级的各种权利，它在社会各个领域的体现，也是以此为基础展开的。无论在何种社会制度下，民主的存在以不侵犯、剥夺公民的权利为最起码的要求，民主的发展以公民权利的扩大和保障机制的健全和完善为标志，其最终发展目标在于使人们在社会生活各个领域的民主权利更加广泛、更加具体和更加直接。以此为基础，使其在社会生活各个领域的价值充分显示出来，使其具有的功能发挥出来。
从民主的实际运作过程看，它还是一种运行机制。民主并非仅仅是一种价值，而且是实现价值的体制、途径和手段。舍之，即便建立了所谓的民主制度，也难以落到实处，甚至会出现与初衷相悖的现象。首先，民主是一种参与机制，即社会成员参与管理的民主体制、途径、程序、规则等的总和。不同的社会制度，决定了社会参与的不同性质、程度和幅度。民主参与机制有最大的吸纳和承受能力，可以提供广阔的参与渠道和途径，使更多的社会成员参与管理。其次，民主是一种决策机制，即决策体制、程序、方法和手段的总和。决策是管理的前提，在社会生活中，无论哪个层次、哪个领域管理功能的发挥，都要通过制定和实施来实现。决策的正误，总是影响或决定管理的效果。民主的决策机制表现为决策者不是一个人或少数人，而是使更多的人普遍地、有效地直接或间接参与决策过程，发表自己的见解。民主参与程度越充分，其价值和效能就越理想。在决策过程中，严格按照民主程序、根据科学原则、运用民主的方法进行。民主的决策机制在于出现偏误后，能够及时迅速地予以纠正，进行合理的调整和补充。再次，民主是一种监督制约机制，即从组织结构、运行方式及其相互关系方面，实现权力的合理配置，依照一定程序，形成一种规范力量，对权力的运行进行广泛、合理和行之有效的监督和制约，保证社会各种体制良性运行。最后，民主是一种保障机制，即国家和社会为充分实现民主而提供的物质的、法律的、精神的各种保障的总称。民主的实现不是自然而然的过程。尽管它作为一个相对独立的社会现象，有自身发展的规律性，但它并不是孤立存在的，加之民主的实施和运作，本身又是利益的协调、分配过程，因而需要各种保障条件，充分保障民主制度的巩固和社会成员民主权利不受侵犯。
民主还是一种自治制度。自治是一种依靠自我管理自身事务并对其行为负责的社会管理制度。换言之，自治是一种依靠自我调节的社会管理制度。人类自诞生以来，为了生存和发展，就以群体的形式出现，并在生产和生活实践中，总是进行计划、组织、指挥、协调等管理活动。随着创建和运用社会机制对人的行为进行规范，便产生了社会管理制度。最初的社会管理制度是氏族公社制度，即氏族民主制，它涉及社会成员的一切活动，是一种社会自治制度。我国现阶段实行的基层民主和企事业单位的民主管理，实际上就是人民群众通过各企事业单位、生活组织和社会团体，实行社会民主自治制度，使广大群众逐渐由对基层单位的直接管理进而发展为对全社会的直接民主管理。这种制度随着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发展，将日益发挥重要作用。
民主还是一种精神状态。民主蕴含着民主意识。民主意识作为社会成员的心理状态、思想品质和精神状态，是民主制度、民主权利等在观念上的反映。
作为心理层次的民主意识是民主制度存在和运行的思想基础和精神动力。它属于一种不定型的、自发的和比较直接的以感性和情感因素为主的意识，虽交织着理性的因素，渗透有理性的成分，但不像理论意识形态那样，经过抽象加工，提炼重构，更不具有严格的理论体系。它是一种较普遍的精神现象，具有较广的覆盖面。随着科学技术和商品经济的发展，民主心理在更大的范围内成为人们的心理过程。不同阶级、不同社会成员因所处的历史条件不同，阶级利益、成长环境、教育程度等不同，因而民主心理有所不同。民主心理影响人们的态度、情绪等心理特征，激发和调整人们的愿望、要求和行为，是一种潜在的民主力量，是实现民主的精神基础和内在动力。它内化人的心理结构的深层，启动人们的民主要求，支配人们的民主实践活动。
作为思想形态的民主意识是民主制度产生和存在的先决条件。它是对民主的理性认识，其理论形式就是民主理论，是人们对民主的理解、思考和反映。在阶级社会，统治阶级的民主思想往往占据社会的统治地位。民主思想同其它社会意识一样，具有相对独立性。尽管它产生于一定的历史时期，受各种条件的制约，然而民主思想同社会经济发展水平并非完全一致、平衡和同步。它的发展受多种因素制约，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具有滞后性或超前性。民主思想对社会活动具有指导作用，影响和制约其他社会意识形态的形成和发展，影响社会的面貌和发展进程，指导着人们的行为及社会过程，以鲜明的特性、系统的体系、深刻的内容、丰富的理性吸引、组织社会力量，实现社会的变革。并在社会生活中凝固为一系列原则，调整各种社会关系，帮助人们确定立场和态度。当然，民主思想作用发挥得如何，除了取决于民主思想本身外，还取决于它的传播程度和被接受、被掌握的情况。资产阶级在反对封建专制主义的斗争中，形成了较为完整的民主理论体系，然而它带有难以弥补的阶级局限性。马克思主义的民主理论以其特有的科学性和革命性实现了民主理论的伟大变革，从此民主理论具有了科学的基础和理论原则，至今仍是我们进行民主建设的指导思想。中国共产党人在领导中国人民为争取民主和自由的斗争中，始终将马克思主义民主理论同中国的实际情况相结合，发展和丰富了马克思主义的民主理论。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民主理论逐步确立并得到了发展。
民主作为一种精神状态，还包含民主精神，即社会成员的主体意识、主体精神、平等意识、参与意识等，就是以一种独立的人格、自主地参与一切活动的品格，这是一个社会能否建立民主制度必不可少的条件之一。此外，民主方法、民主作风也是民主的重要内涵。如果说民主的制度、权利、机制等从一定层次上确定和反映社会的性质，规定了民主的内容和程度，界定了民主的实现途径和方法的话，那么民主作风、民主方法更为直接和具体地反映了民主的实现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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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以上分析，可以看出民主的内涵是极为丰富的。因而在民主理论的研究中引入广义民主的概念是十分必要的，具有重大的理论价值和实践意义。
首先，便于从理论上解决民主的广泛性与涵义的偏狭性之间的矛盾。既然民主是人类社会生活领域存在的客观事实，它的本质特征及其表现形式如同其他客观存在的事物一样，必然具有其普遍性和特殊性。广义和狭义民主这种思维方式有助于从多向度、多层次和多形态分析研究民主的多样性和复杂性，充分认识民主在人类社会不同历史时期的性质，在共性和个性的结合上，历史地、全面地、具体地考察人类社会的民主现象，在加强狭义民主即国家形态、国家形式民主研究的同时，加强对广义民主的研究，揭示其内在联系及规律性，形成较为严谨和科学的民主理论，解决社会主义民主建设中亟待解决和突破的诸多理论和实践方面的难题，为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民主提供理论指导和理论服务。
其次，在社会主义民主建设的实践中，依据对人类社会民主现象的研究，从广义民主和狭义民主两个方面，充分认识中国社会现阶段民主建设的历史地位和历史任务，历史地确定社会主义民主的性质、内容和形态，在社会所能提供的条件的基础上，促进社会主义民主的全面协调发展。既注重国家制度民主的完善和发展，又注重民主体制、民主形式的调整和改革，同时注重各种民主机制的健全和完善。既加强宏观民主的建设，又推动基层民主的发展。尤其是要加强民主思想、民主意识、民主精神的宣传、教育和弘扬，牢牢掌握民主意识和民主思想这一阵地，引导、培养大众的民主观念，使社会主义民主具有较为坚实的基础，并得到健康的发展。
注释：
① ②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第10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