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经济视域中的中国政治文化建设，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视域论文,文化建设论文,中国论文,市场经济论文,政治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D60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8477(2004)12-0027-03
“一定社会的文化(当作观念形态的文化)是一定社会的政治和经济的反映，又给予伟大影响和作用于一定社会的政治和经济”。[1](p624)政治文化作为社会总文化的一个子系统，虽然有其自身的发展逻辑，但其发展的内在动力同样来源于一定时代一定社会的政治和经济的变化。所以在我国大力倡导政治文明和政治文化建设的同时，首先进入我们观察视域的就应该是市场经济及发轫于此的社会转型。
社会转型前的回眸：当代中国政治文化建设的逻辑起点
所谓政治文化，是指“一个国家中的阶级、团体和个人，在长期的社会历史文化传统的影响下形成的某种特定的政治价值观念、政治心理和政治行为模式”。[2](p231)从这一定义中我们不难看出，政治文化作为一种特殊的心理价值形态，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历史与现实的经济、政治、文化生活综合作用的产物，具有相对独立性和一定的历史传承性。所以对社会转型前政治文化质态做一个简要的回眸，不仅是理解当代中国政治文化变迁起点的关键性步骤，而且是创新市场经济体制下政治文化发展模式的决定性开端。
社会转型前中国推行的是一种高度集中的经济体制和全能主义的政治体制，与 此相适应，政治文化也呈现出这一特定历史时空的印记，表现为：
第一，政治价值观方面。政治价值观是指政治文化主体对某种政治体系和政治活动的价值取向及行为模式的一系列认知和看法的总和。社会转型前的政治价值观主要呈现以下特征：(1)意识形态的理想化建设，意识形态的建设在“政治挂帅”、“斗资批私”的理念指导下，被提到了一种理想化的高度，忽视了不同层次人们现实生活的需求，因 为在当时决策者看来，“只要通过不间断的政治教育……就能用马克思主义、共产主义 的世界观武装人民的头脑，消除以‘私心’为主要表现的封建意识和资产阶级意识，使 人民在统一的思想指引下积极投身于革命和建设中”。[3](p266)(2)国家与集体本位的 利益观，国家与集体生活吞噬了社会与私人领域，社会生存在对国家的高度依附中，人 的权利意识被压缩在义务观念之下，个人主义淹没在集体主义大潮中。(3)权力本位的 价值取向，国家与社会、政治与经济的一体化使国家政治功能无限膨胀、无限覆盖，社 会空间和社会的经济功能却极度弱小，在这政治是一切、一切是政治的社会中，权力的 价值被无限度地放大，从而在全社会形成一种权力本位、官本位的文化现象。
第二，政治意识形态方面，社会主义政治文化主体地位的确立与其它异质政治文化的艰难性生存。社会主义制度的确立奠定了社会主义政治文化在全国的主体地位，马克思主义的意识形态、集体主义的价值观已成为人们的共识，应该说，这些都是符合时代和历史要求的。但由于社会主义政治文化的确立是在中国特定社会条件下伴随着急剧的社会变革以突变方式进行的，这就使转型前的中国政治意识形态呈现出许多错综复杂又略显荒谬的现象。一方面，“我国政权的性质以及与之相适应的政治体制排除了一切偏离 主导意识形态的政治价值取向借助现实政治系统‘自我实现’的可能性”，[4]“宁要 社会主义草不要资本主义苗”、“资本主义反对的就是我们赞成的，资本主义赞成的就 是我们反对的”这些思想都充分反映了这一主导价值取向，这实际上是以阶级斗争的“ 零和博弈”方式来处理主导文化与异质、异国文化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在实际政治 生活中，异质的封建主义政治文化在历史的惯性作用下不但没有消除，反而以各种各样 的形式与现存的政治经济体制纠合在一起，不时表现在中国人的政治思想和行为模式中 。
第三，公民政治意识和政治心理方面。虽然人民群众当家作主的政治经济地位作为社会主义根本原则的确立，为我国公民政治主体意识和积极的政治参与奠定了最基本的前提，但具体的政治体制、经济体制的运作模式又不同程度地制约着公民政治主体意识的健康发展。全能主义的政治观造成了主体意识的压抑与萎缩和客体意识的活跃与扩张。例如，“官贵民贱”观、“唯上”的附庸依赖心理、非法的政治参与和有限的政治参与的并存等等，都充分说明了我国公民还缺乏政治现代化所需的政治民主意识、政治责任感和政治义务感。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国政治文化建设的当下语境
中国经济体制从“计划型”向“市场型”转换的同时也意味着我国政治文化的一次涅槃。事实上，只有置身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才能正确认识我国政治文化正经 历的这场解构和变迁。
第一，市场经济是利益型经济，它存在的前提就是允许并鼓励不同的利益主体独立自主地追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和合法化。这种利益原则渗透到政治文化领域，既客观上培 养了公民自主的主体意识，又一定程度上加剧了主流政治文化内部的分层趋势。
一方面，经济上的独立要求客观上把从事有关经济活动的人从对长官意志和人身依附关系中解放出来，赢得了相对独立的政治人格，这就使公民能够从自身利益的角度对政府行为独立自主地进行理性思考和价值判断，并以较为积极的心态参与政治生活。另一方面，虽然人们的政治意识在根本上统一于社会主义和爱国主义大旗下，但市场经济的发展造成的利益分殊带来了人们具体政治倾向上的分化。不同地位、不同层面、不同利益、不同经历的社会成员在社会变革中会表现出不同的心态，其价值评判与行为选择也各不相同。这种价值取向上的差异和矛盾，既深刻影响到人们对政治改革和政治发展的认同和参与，又深刻影响到主流政治文化对社会整合功能的发挥。
第二，市场经济是开放型经济，它是通过平等交换和自由竞争实现社会物质财富增加的经济运行方式和运行机制。而平等的交换主体要在市场上实现自由竞争，社会的经济体系就必须是高度开放、自由流动的。开放自由的空间为不同质态的政治文化进行交流与比较提供了机会，但在交流的同时也使得各种文化和取向的差别和对立更为彰显。
一方面，对不同文化模式的接触与比较有利于社会主义政治文化吸纳不同的政治资源，例如对西方文化中的平等自由观、政治民主观、法制观念及以人为本精神的借鉴和吸收，为我国政治文化的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另一方面，在大量西方文化与当代中国政 治文化相交融的同时，某些部分也可能与传统文化产生尖锐的矛盾，在一部分社会成员 中形成强烈的观念反差，进而影响到他们对自己国家的政治比较和评价，影响到对自己 国家主流意识形态的认同。尤其是西方资产阶级的价值观、人生观和生活方式的强进推 入有可能使本国的意识形态在国民心理上趋于瓦解。
第三，市场经济是理性经济，它对资源的优化配置主要是借助价值规律这只看不见的手进行的，所以为了在平等自由的竞争中不至于使整个市场陷入无序和失衡，不至于在竞争结局中形成“双输”的局面，就需要每一个经济个体运用理性和理智来控制自己的感情和意识，规范自己的行为。这种理性原则客观上培养了社会的一种宽容精神和意识，但如果引导不当就可能引发政治冷漠或危机性认同。
一方面，理性指导下的政治主体，能独立地断定自身利益所在，并以能否最佳服务于他们的自身利益为尺度，来对各个政治行为加以评估。这种理智审慎的原则能够催发政治角色对政治体制改革过程、政治体制改革产品的认识和认同，能够增强社会成员对政府的信任，对社会转型中出现的问题以及改革进程中的挫折予以应有的宽容和理解，同时这种原则也是对转型前那种你死我活、非此即彼的“零和”游戏的根本突破，客观上有利于各种各样的社会意识形态的存活与传播。另一方面，如果这种理性认识、这种宽容态度得不到合理的引导，被不恰当地运用于对一些违背社会发展方向的消极落后现象产生宽容情绪和认同倾向，就可能导致整个社会道德水平下降，甚至是整个社会腐败，从而体现出一种深刻的危机性。这种状况将会严重消解政治生活健康有序的运转。
直面时代整合创新：当代中国政治文化建设的出场路径
面对市场经济的挑战和中国政治现代化的迫切需要，中国政治文化不该再是仅仅围绕古今之变，在传统与现代二元对立的框架中思考出场路径，而是应该根据市场经济运行的要求，在合理容纳异质政治文化的同时对主流政治文化进行整合创新，为政治体系寻求新的合法性资源。
第一，整合创新主流政治文化，挖掘维持和增进政治体系的新的合法性资源。
加强主流政治文化建设，与时俱进地推进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的创新与发展，是扩大新时期条件下公民政治认同的需要。因为市场经济发展带来的利益分殊及由此引发的社会变革中各种事态和矛盾的错综复杂性，使社会成员的文化选择呈现出多样性和多元化。要想使主流政治文化永远成为人们自觉的第一选择，主流政治文化本身就要始终坚持先进文化的发展方向，及时增添一些符合时代和人们需要的新因子。就我国而言，以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为指导、以爱国主义为民族心理基础的主流政治文化基本上适应了社会转型对意识形态的要求，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事业这一共同理想对转型时期社会的利益分化和文化多元状况起到了一定的整合作用。但是现实生活中存在的问题也一定程度上消解了广大人民的认同感和归属感，所以继续推进主流政治文化建设将是一个不间断的工程，就目前而言，可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1)继续发展务实主义的意识形态，把生产力的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改善继续放在第一位置，自觉将“权为民所用、利为民所谋、情为民所系”上升为行动理念，这样既能聚合不同利益群体的共识，又能增强党和政府在新时代条件下的政治合法性。(2)创立和发展具有亲和力的意识形态，在坚持当代人类社会基本价值取向的基础上，以公众为合法性逻辑起点，在差异性中承认个人的权利、自由和异质文化存在的合理性。(3)发展以法理文化、正义 精神和人文精神为支撑的意识形态，为政治体系的理性运转、政治权力的规范经营和政 治主体行为的合理选择提供一种价值指导。
第二，合理整合异质文化。
在国内占主流地位的社会主义政治文化要有一种虚怀若谷、海纳百川的精神，因为市场经济的平等原则和高度开放的特征从根本上规定了以市场经济为基础的政治文化必须有一种宽容的品格，这种宽容又不是简单的对异质文化的一种“古为今用”、“洋为中用”的借鉴与扬弃。(1)对待异族文化、异质文化要奉行一种平等主义的原则，摒弃一切歧视、排斥，在接受一切差异性中引导建立多元共存的政治文化格局。(2)打破主流政治文化封闭、独尊的发展格局，主张凡有存在根据的文化现象、不同的文化价值和样式之间应相互交流、借鉴和吸收，在交流中实行“优胜劣汰”。(3)在对诸文化资源的交流吸纳中，在对政治文化理论致思的过程中，以基本的现代政治价值为前提，构建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政治文化。
第三，培养公民政治主体意识，进一步优化社会政治心理。
所谓公民政治主体意识，就是人们从公民而不是从臣民的身份界定出发，明确认识并能积极行使其权利，承担其义务，按照公民的角色规范从事各种行为的政治心理状态。应该承认，市场经济是培养公民“自由”、“平等”、“民主”思想的沃土。它的建立和完善，使市场经济中蕴涵的民主、公平、法治的思想深入人心，为增强公民的政治主体意识奠定了良好的基础。目前我们就是要通过中国特色的政治文化的社会化渠道，使社会成员真正树立起积极的政治参与意识和对社会主义事业的政治信仰、政治情感，让人们在各种各样的政治参与实践中增加对政治过程、政治生活的了解，增强对政治体系的认同感和自己的政治责任感。
另外我们还要建构优化的社会政治心理，因为政治心理作为隐形文化，是政治文化中的深层因素，它在政治文化结构中的作用和重要性并不亚于政治思想，它蕴涵着政治文化的遗传机制和再生功能，是测量社会变迁的“感应器”和“晴雨表”。我国现阶段由社会转型带来的对人们心理上的冲击是巨大的，例如政治价值观念趋于模糊、政治取向趋于功利、政治态度呈不确定性，如此种种，都可能形成我国经济和政治体制改革的心理障碍，因此建构优化的政治心理尤为重要。我们要继续利用思想政治教育的优良传统，根据特定历史时空的内在要求，相应更新一些道德教育和政治教育的内容，及时协调和引导国民政治心理，使其符合现代化的要求。目前我们进行思想政治教育，就是要引导公民树立社会主义政治思想观念，树立正确的民主观、自由观、公平观、人权观，使公民将对现代民主政治的认同建立在科学的、理性的认知基础上。
当然，中国政治文化的出场路径不仅仅囿于政治文化自身本体的建设，我们既要以市场经济为视域分析外界环境对政治文化本体的影响，又要以外界环境的建设为条件，因为没有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为其提供物质基础，没有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为其提供文化背景，没有社会主义政治体系的改革为其提供制度保障，中国的政治文化建设要 想顺利推进显然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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