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斯对形而上学思维方式的评价及其启示，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恩格斯论文,形而上学论文,思维方式论文,启示论文,评价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形而上学的名声不好，在哲学史上，自黑格尔以后往往被当作一种与辩证法绝对不相容的、完全错误的思维方式来对待。现在看来，这种用形而上学的速写观来否定形而上学的作法未必恰当。恩格斯在《反杜林论》、《自然辩证法》等著作中对形而上学有比较详细的分析和评价。重温恩格斯这些论述对于我们正确理解形而上学思维方式是有启发的。
一、形而上学思维方式是人类认识发展过程中的必经阶段
1、形而上学思维方式代替古代朴素辩证法是一个进步。 在人类认识发展的历史长河中，思维方式的演变大体经历了四个阶段，即朴素辩证法阶段、形而上学阶段、辩证思维阶段和系统思维阶段。把形而上学思维方式与其前一种思维方式即古代朴素辩证法相比较，就不难发现它把人类认识方式向前推进了一步，在历史上起过一定的进步作用。恩格斯说：古代朴素辩证法“虽然正确地把握了现象的总画面的一般性质，却不足以说明构成这幅总画面的各个细节；而我们要是不知道这些细节，就看不清总画面。为了认识这些细节，我们不得不把它们从自然的或历史的联系中抽出来，从它们的特征、它们的特殊的原因和结果等等方面来逐个地加以研究。”〔1〕概括地说， 形而上学思维方式进步的地方就在于，从对世界总画面一般性质的笼统认识发展到对事物各个细节的具体认识。古希腊哲学家虽然正确地描绘了世界变化发展的一般图景，但那只是一种笼统的直观，缺乏科学分析。而建立在实验科学基础上的形而上学思维方式要求把自然界的各种事物分解为各个部分，把复杂的东西划归为简单的“形式”，通过分析、比较和归纳，得出相应的结论。这种方法不能不说是人类认识史上的巨大进步。
2、形而上学思维方式是欧洲近代发展和科学进步的产物， 又是当时自然科学知识进步的基本条件。欧洲15世纪下半叶以后，生产力有了较大的进步，发明了许多新的生产工具，如水力发动机、脚踏纺织机等，生产力的进步又推动了自然科学的发展，特别是推动了机械力学的巨大发展，但其它学科大多尚处于搜集材料阶段。这种生产力和科学进步的水平就铸造了人们一种新的思维方法，即习惯于用力学的观点解释一切自然现象，只注重分析事物的个别，而忽略了综合事物的整体。这样就形成了形而上学思维方法。同时，在这种思维方法的指导下，人们对自然科学进行分门别类的研究，形成了一些独立的科学，如力学、物理学、天文学等，在化学、生物学、地质学方面也开始搜集材料。这与古代自然科学和哲学浑为一体的状况比较起来，当然是一个进步。所以恩格斯说：“把自然界的各种过程和事物分成一定的门类，对有机体的内部按其多种多样的解剖形态进行研究，这是最近四百年来在认识自然界方面获得巨大进展的基本条件。”〔2〕
二、形而上学思维方式有其固有的局限性
形而上学思维方式虽然在历史上起过较大的进步作用，但它存在着固有的缺陷。恩格斯指出：“如果说，在细节上形而上学比希腊人要正确些，那么，总的说来希腊人就比形而上学要正确些。”〔3 〕形而上学思维方式的特点，就是把事物及其在思想上的反映，即概念，看作是孤立的、固定的、僵硬的、一成不变的东西；不是从事物和概念的相互联系中进行观察和研究，而是作孤立的、静止的研究。形而上学者的典型说法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除此以外，都是鬼话。”〔4 〕恩格斯说：“它只看到一个一个的事物，忘了它们互相间的联系；看到它们的存在，忘了它们的产生和消失，看到它们的静止，忘了它们的运动；因为它只见树木，不见森林。”〔5〕孤立的观点、 静止的观点和片面的观点是形而上学思维方式的根本缺陷。随着黑格尔和马克思辩证法的产生，它就成了一种落后的思维方式。
三、形而上学思维方式在一定范围内是正当的
传统的东西未必一定是没有用处的。恩格斯说，形而上学思维方式，“在相当广泛的、各依对象的性质而大小不同的领域中是正当的，甚至必要的”〔6〕。什么领域呢？首先， 它在研究事物的相对静止状态时仍然是有效的方法。因为人们对具体事物的认识，是从认识事物的相对静止状态开始的，只有先了解事物静止状态的特性，然后才能进一步地认识一事物和它事物的联系，认识事物的运动和转化。在认识事物的相对静止状态时，形而上学思维方式仍然是适用的。其次，它在认识的理性抽象阶段也是必要的方法。认识的总过程是：感性具体——理性抽象——理性具体。其中的理性抽象阶段就是撇开事物的联系抽出事物的方面，撇开事物的历史抽出事物的现状，撇开事物的整体抽出事物的个别，从而认识一事物不同于它事物的特点。这种方法如果不上升到理性具体，就是形而上学的思维方法。而且抽象程度越高，对事物认识就越深刻，形而上学性也就越大。可见，在理性抽象阶段，形而上学的方法是不可缺少的一种思维方法。
四、几点启示
1、形而上学思维方式和辩证思维方式并非绝对对立的。 它们之间有相互对立的方面，也有相互补充的方面。恩格斯曾经把这两种思维方式喻为初等数学和高等数学的关系。他说：“辩证思维对形而上学思维的关系，和变数数学对常数数学的关系是一样的”。〔7 〕试想，初等数学和高等数学是否绝对对立呢？当然不是。我们并不因为学了高等数学就认为初等数学是完全荒谬的东西，其实在实际生活中初等数学的运用也是很广泛的。既然如此，那么，形而上学思维方式也理当享有初等数学的地位。列宁在论述辩证法和相对主义的关系时说过，“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唯物辩证法无疑地包含着相对主义，可是它并不归结为相对主义”〔8〕。同样，我们也可以说，辩证法包含着形而上学， 可是它并不归结为形而上学。因为正象辩证法辩证地对待其它任何事物一样，辩证法对形而上学的否定也是一种扬弃！既克服其局限性，又吸取其合理因素，从而将思维方式发展到一个新的阶段。
2、形而上学思维方式和系统思维方式也非完全相悖的。 系统思维方式是在批判地继承形而上学思维方式和辩证思维方式的基础上形成的，因而它无疑地包含和借鉴了形而上学所开创的一些方法。例如，系统层次分析法就运用了形而上学的分析法。在层次分析阶段，它将具有层次结构的事物进行层次分析，研究层次之间的序列关系、隶属关系、数量关系等，认识事物的具体特点，从而为层次综合打下基础。科学家们正是运用层次分析法，通过大量的科学实验，突破了一个一个的认识界限，在宇观、宏观、微观领域更深层次上揭示了事物的本质和规律，作出了科学新发现。此外，形而上学创造的其它方法，如实验的方法、观察的方法、归纳的方法、比较的方法等，在系统思维的整体性原则、结构性原则、开放性原则和最优化原则中也得到了运用、改造和发扬。形而上学的某些思维方法是系统思维方法的有益补充。
3、吸取形而上学思维方式的合理因素， 对于提高中华民族思维水平有特别重要的意义。中国思维方式的演变，不象西方那样经历了一个循序渐进的、由低级阶段向高级阶段的发展过程，而采取了一种跳跃式的转换方式。其间朴素辩证法阶段历时最久，长达二千多年。当西方人已经经历了几百年形而上学思维方式占统治地位的历史时期之后，中国人还在致力于发展朴素辩证法。而当中国传统思维方式的近代化刚刚起步的时候，我们又迎来了马克思主义的唯物辩证法，面临着传统思维方式的现代化问题。中国人对形而上学思维方式了解太少，虽然在19世纪未20世纪初有少数学者力图加以引进和传播，但由于未能和中国传统思维方式相结合，未有进行很好的改造制作，且历时太短，介绍也很不全面，因而未能为广大民众所接受。所以从严格意义上说，中国思维方式的演变未有经过形而上学阶段，而是由朴素辩证法直接转换成现代唯物辩证法的。按照辩证否定观，事物的发展只有经过二次否定，才能完成一个过程，才表现出一个周期。而未有经过形而上学否定朴素辩证法阶段的中国现代辩证思维方法，自然具有某些先天不足，最大的不足是带有朴素直观的性质，缺乏科学的理性分析。中国传统思维中的整体直观性、模糊含混性、变易和谐性及封闭保守性致思方法仍然在自觉不自觉地左右人们的言行，使人们在想问题办事情时满足于经验领悟，缺乏逻辑论证，满足于宏观把握，缺乏微观分析，满足于遵从祖训，缺乏实证归纳。落后的思维方式极大地限制了人们的视野，以致影响着中国社会现代化的进程。因此，我们应当辩证地对待形而上学思维方式，吸取其精华，剔除其糟粕，为提高中华民族的思维水平服务，为中国思维方式的现代化服务。
注释：
〔1〕〔2〕〔4〕〔5〕〔6〕〔7〕恩格斯：《反杜林论》，人民出版社1970年版，第18、18、19、19、19、119页。
〔3〕《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第468页。
〔8〕《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第13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