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的再平衡_奥巴马论文

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的再平衡_奥巴马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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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图分类号:D8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标号:1005-4812(2014)04-0012-28

       2012年大选后,奥巴马推进各项国内议程还是十分艰难,内政依然是影响美国对外战略和政策的根本因素。2013年10月1日,美国联邦政府17年来首次关门,“超级大国把自己搞瘫痪了”。此次停摆触及债务上限,后果比前几次更为严重,新财政年度政府预算规模、拨款侧重点问题激化。美国政府处于巨额财政赤字的压力之下,反映了美国经济的巨大问题;而政府关门闹剧则暴露出美国政党政治的病态。“政治瘫痪”和“财政悬崖”似乎成了导致美国政治失灵的癌症。这些弊病都属于布热津斯基在《战略远见:美国与全球权力危机》中概括的美国国内六大威胁:日益庞大、最终不可持续的国债;不健全的金融制度;收入差距扩大长期威胁着社会共识和民主稳定性,而这两者是支撑美国有效外交政策的基本条件;日渐老化的国家基础设施;公众缺乏对世界的了解;内部对立日趋严重、党派性越来越强的政治制度。以上六个问题为那些认定美国将不可避免地衰落的人提供了论据。①多家美国媒体认为,奥巴马第二任是“内政总统”,国情咨文聚焦内政,不会再似第一任那样对外强硬;而这必然给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带来深远影响。

       政府关门迫使奥巴马第三次取消亚太之行,并且缺席APEC峰会、美国—东盟峰会及东亚峰会。奥巴马原本想通过此次亚洲之行给其亚太战略注入新的动力,亲自推动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协定(TPP)谈判,深化对亚洲的军事、外交和经济再平衡战略。奥巴马自己都无法抽出几天时间“转向亚洲”,重点仍放在国内和中东,只能让克里去鼓动东盟在地区安全问题上联手抗中,效果自然大打折扣。奥巴马为此懊恼:“我本该去的。”“而我不在就无法给出足够的制衡声音”。美国前国家安全顾问多尼伦一言以蔽之,“这个举动代价巨大”。马来西亚总理纳吉布断言,奥巴马错失了加强对亚外交的黄金机会。美国外交学会会长理查德·哈斯的结论是:美国的(亚洲)盟友得依靠自己了。盟国担心美国亚太战略的力量和可持续性,对美是否能制衡中国表示怀疑。美国媒体称国内政争破坏了外交布局,美国唯有从全球层面到亚太层面不断地进行“再平衡”。

       2014年版《四年防务评估报告》论述了美国全球战略布局的四种“再平衡”。首先是加强能力的“再平衡”,扩大在战略新疆域的优势,应对多元化的威胁,战略重心从以反恐为重心转向应对崛起大国的传统安全威胁;其次是亚太重点与中东、欧洲的再平衡;第三是优化资源配置,各军兵种的再平衡;第四是国防部与作战部队的再平衡,资源配置向后者倾斜。

       美国提出亚太再平衡战略以来遭遇质疑不断,在自动减赤机制下,国防预算10年内将削减4870亿美元。由于资金不足,战略收缩窘相毕现,战略聚焦难以成形。因此,在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美军主要任务就是在财政紧缩状态下进行国防努力的“再平衡”,这正迅速成为美国军事战略调整的中心思想,以及资源调配的主要方法。但是,再平衡的调整努力困难重重:此起彼伏的危机,日益匮乏的资源,不太确定的能力,军火商幕后的博弈,各军兵种对资源的争夺……诸如此类都是障碍。美国国防部长哈格尔强调,亚洲再平衡是当务之急;但他承认安全重心要同时向亚太与中东地区转移。还有媒体认为现在又要向非洲转移。不过,美军卷入非洲混战有“转向非洲”的危险,难以确保美军对有限的军事资源进行资产重组,也难以将亚太地区作为唯一的战略重心,这一窘境必然深化美国的战略失衡,困扰亚太战略的实施。

       哈格尔表示,国防部会积极调配资源,继续稳步推进美国在亚洲的战略再平衡。但其盟友还是怀疑,就算有意愿,美国是否拥有必要的资源来维持这项战略而不是靠“转移”其他地区的军事资产。2013年9月18日,美国陆军、空军、海军和海军陆战队指挥官齐聚国会山发出警告说,自动削减政府开支措施继续下去,将使军方无法实施亚太再平衡战略。著名外交和安全政策分析师欧汉伦说,自动削减开支措施将导致美国在亚洲的再平衡战略前功尽弃。简言之,内外失衡,美国内政干扰外交尽显风险。

       奥巴马进入总统第二任期后,更加关心长远的战略目标和经济外交。主要表现为在亚太与欧洲、中东之间实行再平衡;关注亚太、兼顾全球、以期重构霸权,扭转对美国不利的战略颓势。美国一方面向欧洲保证继续履行对北约的承诺,大力维系大西洋联盟,鼓励英法德轴心推动欧盟统一欧洲,大力推进跨大西洋贸易和投资伙伴关系协定(TTIP)谈判,建立跨大西洋自由贸易区,着手构建“一轴两翼”全球经济体系,这是美国拉动经济的关注焦点。这一西方大国的新合纵既可免却欧洲精英担心丧失中心地位,又能重新激活西方大国经济、政治、安全新联合,尽快消除乌克兰危机,使大西方成为未来全球经济和安全稳定的核心,确保美国亚太战略重点。另一方面,美国也不得不对随时可能爆炸的中东“火药桶”及时作出反应。总之,奥巴马的战略观是以军事管控现实危机,以建立新的全球经济体系重振和确保长期经济优势。

       美国国务卿克里为了区域再平衡,首访“欧洲和中东”,这与希拉里首访东亚大相径庭。由于国务卿首次外访被视为美国外交政策的方向标,因此这也引发各方关于美国外交是否调整外交方向的猜测。奥巴马第一任期被指责在亚太战略上投入精力过多,欧洲与中东备受忽略,“脱身”政策让美国在这两个地区的形象大打折扣。克里把他的海外首秀献给了在欧洲和中东的传统盟国,改善双方遇冷的关系,弥补战略失衡造成的损失。美国把战略轴心重新移回欧洲,让欧洲国家支持美国的新战略。与此同时,形势也迫使美国把外交重心转向中东,先聚焦中东动荡局势。

       当前,美国战略失衡集中且尖锐地表现为亚太战略重点与欧洲、中东战略热点之间的严重失衡。欧洲和中东危机频发分散了美国的注意力,向亚太战略转移行动的势头就会减弱。亚太再平衡战略实施之后的事态已经证实了这一点,接二连三需要奥巴马政府立即予以关注的危机,让华盛顿不可能把足够的时间、精力和资源用于亚洲。在美国著名学者裴敏欣看来,“最关键的是,支点政策的最初设计师——也是其最有效的拥护者和实施者——全都离开了政府。这些人包括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国家安全顾问托马斯·多尼伦、国防部长罗伯特·盖茨、负责东亚和太平洋事务的助理国务卿库尔特·坎贝尔”②。

       为了控制中东这一战略枢纽地区,美国曾长期投入最多的战略资源。近几年以来,美国实力捉襟见肘,无力充当中东警察,为了战略东移不得不从中东实行战略收缩。但是,美国已在该地区撒下动乱种子,局势日趋恶化,成为名符其实的“火药桶”。这一切令美国中东政策饱受诟病,陷入战略困境,难以将焦点和资源转向亚太。西方媒体猛烈抨击奥巴马的中东政策,甚至呼吁美国不应“重返亚太”,而应该“重返中东”。

       棘手而紧迫的中东问题一度是克里外交的重点和优先议题之一。他上任之后频访中东,但美国基于传统思维的中东政策日趋失灵,重启巴以直接和谈已经走向失败。埃及剧变让奥巴马外交政策记录又多了一个污点,“军事政变”颠覆了美国的民主价值观,表明美国最关心的还是实实在在的“战略利益”。

       叙利亚化武危机进一步深化了美国的战略困境。叙利亚战场出现化学武器踩了奥巴马2012年制定的“红线”,奥巴马也把自己逼到了墙角。美国无法承受被视为一个虚弱、衰落的超级大国,奥巴马决定实施有限的军事打击,却不料迅即陷入动武困局。不同民调显示只有9%到20%的美国民众支持,75%的美国军人反战,奥巴马承认对叙动武违背民意,连第一夫人也反对开战。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丁·邓普西在为奥巴马政府提供多套打击叙利亚行动方案时,不忘提醒盲目的军事介入很可能让美国反受其害。邓普西还明确指出打击叙利亚可能带来的“大国冲突”风险。同时,美国在国际上组织志愿者同盟连遭挫败,连北约盟友也无法像过去那样可以依赖。铁杆盟友英国宣布退出,德国明确反对,主要西方国家只剩下法国一家支持,欧盟、联合国、教皇方济各一世都主张政治解决。中俄在安理会的立场弱化了动武的合法性,奥巴马几乎成了孤家寡人。世界捕捉到奥巴马的一丝犹豫、怯色和软弱,他把动武的政治判断责任推卸给国会,这一大转弯和变脸令人目瞪口呆。

       就在这紧急关头,叙利亚危机突然出现戏剧性转变。俄罗斯提出免战新方案,叙利亚同意化武换和平,一场大外交迅速启动。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立即声援,英法德予以认可,中国坚决支持,奥巴马也抓住了俄罗斯递过来的“救生索”,俄美迅速就此达成销毁叙利亚化学武器的框架协议。奥巴马是这些年来发出战争威胁后又和平转身的唯一一位美国总统。但世界舆论认为,这是“有记录以来美国乃至西方外交最糟糕的一天”,“美国中东政策瓦解”。普京高调阻击美国的战争计划,击中了奥巴马的“软肋”,他在替奥巴马解围的同时成功逆袭,在气势上暂时压倒了美国。“奥巴马因错误处理埃及与叙利亚问题使自己看上去已经像跛脚鸭”。

       美国要对叙利亚动武被视为其打击伊朗计划的一部分,美伊敌对关系是当前中东局势的决定性因素之一,伊朗是中东地缘政治的支点国家,遏制伊朗是美国中东政策的重点之一。如今,伊朗核问题突然出现松动,无疑开辟了另一条漫长的战线,克里扬言要加强外交努力。解决这一问题需要满足几个战略性条件:克服彼此间严重的意识形态分歧;平息该地区什叶派与逊尼派的纷争;化解根深蒂固的巴以矛盾,也将是一个长期的博弈过程,短期内美国仍然难以从中东脱身。

       美国保罗·尼采高级国际问题研究院院长倪伟立接受记者专访时说,事实上,奥巴马总统之前认为美国可以完全脱身中东,把美国的战略重心放在亚太的想法并没有实现,很可能今后也很难实现。③中东地缘政治形势最终无论发生何种变化,美国要从该地区收缩力量、“重返亚太”仍将是难上加难,亚太再平衡战略的命运取决于华盛顿的注意力在多大程度上被中东牵扯,以及美国承受海外军事冒险的意愿。

       乌克兰危机接踵而来则使得奥巴马的战略失衡危机复杂化和尖锐化。由于美国在地缘政治上践踏了俄罗斯的“红线”,普京背水一战,绝地反弹,兵不血刃就控制了克里米亚,撕开了战略突破口。西方舆论惊呼“俄罗斯帝国回来了”;而美国排除了军事干预,没能有多大作为。从斯诺登事件到叙利亚危机和乌克兰危机,美国不断遭受重要战略挫败,对俄“重启”战略彻底失败。“美国展现给大家的形象已经是一个特别没底气的国家,谁都不惧怕美国”,奥巴马外交被《时代》周刊特约编辑称之为“懦夫外交”。

       西方忘记了2008年格鲁吉亚事件的教训,他们逼普京是战略智慧衰减的表现,北约和欧盟不明智的扩张把俄罗斯变成了“敌人”。乌克兰——克里米亚危机是奥巴马在欧洲面临的最严峻战略挑战,双方由战略忍让转向战略对抗,进一步深化了美国的战略失衡。在中东和欧洲的一系列危机中,俄罗斯成为抗衡西方的主要力量,由此激活双方围绕欧亚的系统性博弈。面对俄罗斯的战略挑战,美国与北约必然重新定位,确定自己的战略目标,制定对俄新战略,优先转向集体防御,积极强化东线军力,甚至影响北约在核武器领域的政策。其结果必然导致美国全球战略平衡陷入两难境地,究竟是“重返”亚太还是“重返”欧洲?战略重心势必有所调整,欧洲重新成为大国对峙的前沿,急需美国“重返”欧洲,获得美国更多的战略关注,美国不得不加强其在欧洲的军事政治存在。欧洲和中东紧迫的外交政策挑战不可避免牵涉美国注意力和资源配置,使之难以三方兼顾,从而动摇亚太再平衡战略。

       最近几个月来,人们对于这一战略的可持续性产生了越来越大的怀疑。美国战略上的捉襟见肘、顾此失彼证明,其力量已经不可能面面俱到,在世界上并非无所不能。在这种战略背景下,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的调整和再平衡势在必行。

       对美国而言,亚太地区是全球安全和经济的最关键地区。亚太再平衡战略是美国一项长期战略,也是一项包括地缘政治、经济、军事、外交等的综合战略,从中可以清晰看出其力图掌控亚太主导权的深谋远虑。美国前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多尼伦认为,亚太再平衡战略是“全面的努力,纳入了美国国家实力的各个要素。它需要加强联盟与伙伴关系,建造一个能够维持亚洲持续繁荣的经济结构,支持民主改革并维持有益的对华关系”④。换言之,安全、经济和对华关系是该战略的三项任务。但是,这三项任务的推进和落实却是困难重重且不平衡,要么减缓,要么停滞。

       军事安全是亚太再平衡战略的重要支柱,美国首先利用其军事优势,在西太地区营造重兵压境的态势。美国国防部的底线是,削减在世界多个地区的军费开支,在亚洲的军费开支却基本维持不变,扩大太平洋司令部职权,确保在这一优先地区继续部署最先进的军事力量,以便更好体现战略方向。自亚太再平衡战略出台以来,美国陆军兵力已重返亚太,将根据“太平洋路径”建立小规模部队作前沿部署,海军、海军陆战队和空军相继实施了自己的“再平衡”计划。美国的“空海一体战”战略在太平洋启动。为探测并追踪太空目标而进行的雷达开发项目“太空篱笆”在积极推进之中,未来将由一批“太空篱笆”陆基雷达、太空监控卫星和太空激光武器组成“太空—地球立体防御监控体系”,增强太平洋反导力量,还将继续投资维持核威慑,确保所谓与中俄的战略稳定。美国还在全力打造超过对手一代以上代差的超一流武器装备及其作战理论。

       美国自身重点加强第一岛链以外的军事基地部署和军事存在。正在大兴土木的关岛是第二岛链的枢纽基地,功能齐全,威力强大,美军主要兵力兵器集中部署于此,以形成战略威慑。为了提高安全系数,美军在第二岛链中心点塞班岛以及天宁岛等岛屿加速建立桥头堡,不仅使美军免遭中程弹道导弹的威胁和打击,并为其航母舰队提供较为可靠的支援和保障,还能扼控第二岛链上的海峡通道。其中,美国的关岛基地、澳大利亚的达尔文基地和位于印度洋的迪戈加西亚基地形成一道V字形战略威慑线,针对中国铺开“广阔战略”。但是,美国在亚太的军事装备集结和军事力量新部署,难以转化为现实遏制力,尤其在第一岛链内。

       美国的战略构想十分宏大,但随着国防开支进一步紧缩,美军规模削减是不可阻挡的趋势,兵力可能下降到历史最低水平,海外亚太军事部署和行动能力必然受到影响。美军不得不把派驻太平洋的军舰和飞机数量减少1/3,进驻澳大利亚达尔文基地的美军距目标数相距甚远,所谓60%的海空军力量部署也大有蹊跷。随着在世界其他地区兵力的削减,即使驻亚太兵力不变,也会自动上升为60%的比例。政府关门更让美军很受伤,35万文职人员休假极大影响战备、士气和日常工作,军事情报和监控工作难以为继,军工生产遭受直接冲击。

       亚太再平衡战略又被称之为亚洲支点战略,主要着力于借助和加强亚太同盟及伙伴关系。美国主要通过强化军事合作和时不时举行军事演习予以强化,升温岛争并以此为支点加大牵制中国力度,合力压制中国在东亚的战略空间,自身却在此问题上继续保持谨慎介入+平衡牵制+防止失控的战略组合。

       美国把其盟友推向第一岛链前沿。日本被视为亚太战略最重要的战略支点,美国对日政策却具有两面性,既要把日本纳入美国战略轨道,又对日本不放心,也不愿被日本与中国的冲突拖下水,只想加强对华遏制力而非与中国开战。日本则想利用日美同盟遏制中国,却又抱怨“以美制华”靠不住。两者在对华政策上有“温度差”,但是美国的基调仍是挺日制华。双方确认大幅提升日美军事一体化水平,同盟范畴扩大到应对网络攻击和太空合作等新战略领域,美国欢迎日本修改集体自卫权宪法解释,让自卫队发挥更大的作用。美日制定的离岛共同作战计划是美军介入中日冲突的危险构想。美军精锐武器装备大举部署日本,先进火力直逼中国国门。美国专家拉特纳说,哈格尔的努力“让该地区的人更加认为再平衡的政策主要是军事努力”。在华盛顿,一些专家批评该政策会引起与中国不必要的对抗。⑤

       美日双方就在日本部署“全球鹰”无人侦察机、P-8反潜侦察机、加强钓鱼岛侦察、共防网络袭击等达成协议并实施。X波段TYP-2雷达装置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导弹防御雷达装置,具有早期预警和追踪拦截的强大功能。美军早已在日本青森县部署了该雷达,京都将成为第二个部署该雷达的日本地区。双方还同意美国海军陆战队从2020年到2025年开始从冲绳转移至关岛等地,将分摊31亿美元费用,用以在关岛和北马里亚纳群岛建立新设施。美国意在全力修复完善第一、第二岛链封锁线,加速强化第二岛链纵深部署。

       美国除了在第一岛链附近轮换部署F-22、鱼鹰以及未来的F-35等先进战机和濒海战斗舰之外,为了实施亚太再平衡战略,特别是为了远程兵力投送,积极通过外交、经济、军事合作,在多个亚太国家取得军事设施使用权。平时并不部署或少部署美军人员与装备,以便在国防预算削减的情况下,保持和增强对亚太地区做出快速反应的能力。这种新一代的海外驻军模式可称之为“睡莲”模式,已成为美国军事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美国企图让“睡莲”之花开遍亚太地区,形成地区基地网。美军太平洋空军司令赫伯特·卡莱尔放风说,“美国武装力量将进一步扩大在(亚太)南部和西部的灵活存在”,并提到了各国众多的军事基地。他强调,很多“再平衡”是在太平洋轮换存在,这在本质上回到了冷战时期美军在欧洲的部署模式。但核心问题是美国对亚太盟国及伙伴的安全承诺必须是真实而充分的,而实际情况是美国对亚太地区的实力投射和关注严重不足,令盟友和伙伴日益担心。

       五角大楼发布的2014年《四年防务评估报告》为适应军事预算紧缩的现状被迫做出调整,力图建设一支更小规模、更现代化、更具作战准备的军队,陆军“瘦身”,将达到1940年以来的最小规模,更多地倾向于海军和空军。许多有经验的美国外交政策观察人士始终对亚太再平衡战略长远的执行情况和可持续性持怀疑态度。财政上捉襟见肘的美国恐怕没有预算手段为其提供经费,致使该战略后劲不足。美国十分担心亚太盟友和伙伴对其失去信心,奥巴马安全团队开始更频繁地访问亚洲,其高潮是奥巴马今年4月出访亚洲。其最重要目标就是消除盟友的这些忧虑;同时推动TPP谈判取得突破,充分印证其新的全球战略思维。

       奥巴马亚洲之行旨在加强亚太再平衡战略的关键因素,提升对日韩菲的安全承诺,公开插手东海南海争端,增强与亚洲盟国的军事合作,升级区域威慑,稳定军心,纠正战略失衡。日本是此行的重点,奥巴马首次以美国总统的身份公开确认《美日安保条约》适用于钓鱼岛,支持日本解禁集体自卫权。美韩日同盟是美国在东亚的战略基础,继美日韩三方首脑在欧洲会谈无果之后,奥巴马再次利用访问亚洲之机,极力缓和韩日两国长期以来的紧张关系,收效甚微,也只能针对朝核问题,对韩强调安全保护而已。在马尼拉,美国借机向菲律宾抬高要价,奥巴马通过刚签署的《加强防务合作协议》,取得对协议内容的最后话语权,收获更多进驻与使用菲军事基地的权利,美军得以全面重返菲律宾。至于TPP谈判则一无所获。奥巴马此行为消除盟友疑虑所能提供的只是“再保证”和“再承诺”而已,其盟友和伙伴得到的更多的是“言词”,而不是“行动”,口惠而实不至。越南官员一针见血地指出:“远水解不了近渴。”

       奥巴马认识到,要确保美国在亚太地区的现在和未来地位,必须打破以中国为核心的亚洲经济体系,重夺美国的经济主导权。这是奥巴马解决国内经济和社会问题的动力所在,也有利于其把亚太再平衡战略的政治、外交、军事优势扩大到经济优势。因此,作为经济议程的TPP在奥巴马的战略再平衡中,逐渐成为核心目标和战略实质的具体体现。

       亚太地区拥有全球半数以上的人口、经济产出以及全球前三大经济体,这里是美国最大的出口市场和促进美国经济繁荣的首善之地区。亚太再平衡战略如果仅限于军事资产,尤其是在军事资产有限且过度军事化的情况下,必然显现其局限性和副作用。美国必须对军事与经济手段进行再平衡,更注重经济,这一再平衡的中心是TPP。多尼伦把该协定视作亚太再平衡战略不可或缺的另一支柱。这一战略性的协定将巩固美国在亚太地区的经济领导地位,再加上TTIP,美国就能支配未来的全球经济。这样有利于削弱中国在全球和东亚经济中的领先地位,把中国“引向”强大西方的经济核心,也有利于实现其“转向亚洲”的战略。从美国的全球战略层面来看,21世纪的经济竞争实为美国保持优势地位的关键。

       可是,本应在去年结束的TPP谈判遇到了极大障碍,近半年来停滞不前。就美国自身而言,奥巴马政府迄今也未争取到国会通过相关的重要法律,尤其是没有得到贸易促进权(TPA)。由于临近中期选举,连奥巴马所属民主党控制的参议院也不肯授予他快速处理权来谈判贸易协定。这使得美国在和日本这样较大经济体谈判时很难一锤定音,获得对方较大让步。即便谈成,如果国会不予批准还要重新谈判。

       目前,TPP谈判主要集中在贸易、金融、服务业、知识产权、交通运输、电信的通联等领域。美国加入谈判并取得主导权之后,把知识产权保护和药品专利保护等条件强加给谈判方,使它们丧失彼此间通过谈判签署的双边自贸协定所带来的好处,还面临美国文化产品的入侵,这种霸道做法引发反对。美国要求取消对国有企业的财政补贴及其海外投资的特惠融资措施,保护外国私营企业的经济活动,撤销对政府采购采取优惠偏好的措施等,越南、新加坡很难接受这些苛刻条件。美国还要求采取严格的劳工标准和环保措施。当美国提出的条件与其他国家和企业发生冲突时,美国要求到国际法院进行仲裁。美国还对一些谈判议题提出双重标准,对己宽,对人严。其他谈判方很难接受美国的立场和要求。

       奥巴马原本打算去年10月访问亚洲时亲自完成谈判,却因政府“关门”告吹。2014年2月参加TPP谈判的12国在新加坡就协定细节进行磋商,但未能弥合分歧,一系列棘手问题使谈判无果而终。美国有一些敏感行业涉及谈判伙伴的重大利益,如纺织业越南希望美国放宽市场准入;制糖业澳大利亚要求美国扩大开放;主要的障碍来自美日难就放宽彼此市场准入条件达成一致。

       日本参与谈判后,成为美国最难缠的谈判对手。根据“原则上取消关税”的基本原则,美国将不得不取消对日本汽车进口的关税,这会对美国本土汽车行业造成巨大冲击。为了保护本国汽车产业利益,美国提出暂时不取消关税,这样一来,作为日本经济支柱产业的汽车便失去免税待遇,仍然不能全面进入庞大的美国汽车市场,美国反过来却要日本消除各种技术壁垒,以免妨碍美国汽车在日本的销售,双方对此僵持不下。同时,美国作为世界主要农产品出口国,要求完全进入日本农产品市场,这击中了日本政治、经济的“软肋”,将使日本农业遭到毁灭性打击,因此日本拒绝在5个农业领域——大米、肉类、小麦、乳制品和糖——削减关税。这一两难困境使得美日之间围绕TPP谈判难有进展。为赶在奥巴马访日之前达成协议,美日举行了部长级马拉松式谈判,着重讨论日本的牛肉和猪肉等5种重要商品的关税,最后也以失败告终。日本坚持保持大米、小麦原有高关税率,对美国这两种商品出口到日本设立配额。美日围绕东京加入TPP的条件的谈判陷入僵局,奥巴马的日本之行企图通过以TPP为主轴为其注入新动力的愿望破灭。

       日本是世界第三大经济体,对亚太经济有较大影响力,美国一直想通过TPP把日本经济力量全面整合进来,而要达此目的,则必须回应日本在军事安全方面的迫切诉求。奥巴马访日的核心议程是力图在美国中期选举前完成与日本关于 TPP的谈判。依照国际惯例,一些双边关系中的难点或热点问题往往会借首脑访问的机会获得解决。自奥巴马抵达东京赴晚宴起,两国首脑之间围绕TPP的较量就没有停息过,即使奥巴马软硬兼施,登门献上“钓鱼岛大礼”,也换不来日本丝毫让步。奥巴马直言不讳地提出:“如果TPP谈判没有成果,华盛顿会将这次访问视作失败,这样可没法发表联合声明。”他以此为最后通牒逼安倍让步,可是,这一谈判深深触动日本的根本利益,内心追求自主性的日本一改过去对美亦步亦趋的做法,相关谈判直至奥巴马离日仍未突破,联合声明差点难产,这凸显美日TPP巨大分歧。马来西亚虽然与美国建立起“全面伙伴”关系,但TPP的谈判立场寸步不让。美国期望马来西亚修改土著优惠政策,而动摇这一核心国策无异于动摇执政党的执政基础,这注定奥巴马两手空空离去。奥巴马此行推销 TPP失败而归,致使美国政府失去亚太再平衡战略最重要经济成果。随着日本、马来西亚不约而同地拒绝让步,错过这一良机后的谈判难度会增大,时间会拖延下去,或致年内协议无果。TPP最终仍会谈成,毕竟TPP对于其他国家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奥巴马也会以重大让步换取这一重要政治遗产。但这样一来,TPP的主要条款势必会被淡化,难以包含所有经济层面,美国对TPP的主导也会有心无力。

       就现实层面而言,亚太地区通过各种紧密性经济合作协议,以及各层次自由贸易区的探索,业已展开深化经济合作的进程,奥巴马更力图以TPP总揽地区经济全局。但是,在建立地区经济架构方面,美国极力推动的TPP谈判暴露出结构性矛盾。

       第一,美国先把经济总量世界第二的中国排除在外。它的如意算盘是,后加入的国家不仅要接受前所未有的高标准,还要获得已经加入该协定国家的同意,这将使得保有较高关税税率的中国面临很大的压力。美国的企图与改善对华关系相抵触。而且,一个撇开中国的亚太经济体系是难以想象的,要让亚太国家放弃中国更是绝无可能。一些发展中国家希望TPP成为一个经济和贸易组织,反对把它变成一个政治性集团。它们认为,中国是世界最大贸易国和第二大经济体,未来将超过美国成为全球最大经济体。如果没有中国参加,TPP就没有多大意义。它们反对美国排斥中国,欢迎并邀请中国尽早参与TPP谈判。处置经济优先与现实军事战略再平衡,两者都与中国相关,奥巴马亚洲之行并未加以妥善处理。他深度介入亚洲地缘政治冲突,干涉中国海洋主权,触动中国军事战略安全敏感神经,必然引起中国的战略关注。同时,美国排华性的TPP谈判直接关系到中国经济的发展和愿景,涉及中国核心利益之所在。如何处理中国实力的迅速崛起,已经成为美国战略决策的核心问题。依照美国目前的战略思路和战略行动,只会激化中美在战略上的结构性矛盾。这是亚太再平衡战略内在的矛盾焦点。

       第二,美国想绕过或替代东盟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等框架,采取TPP优先战略,且不开放、不透明,终归是不得要领的。今年5月举行的亚太经合组织贸易部长会议通过声明,表示将制定推动实现亚太自由贸易区路线图,力争区域一体化。亚太自贸区是一个以包括TPP、RCEP等现有经济合作谈判为基础、涵盖APEC成员的综合框架。两者已经短兵相接。

       第三,哪怕是具体的地区经济合作项目美国也要加以阻挠。针对中国倡导的亚洲基础设施投资与发展银行,美国通过美日联合声明表示,“我们支持亚洲开发银行致力于满足地区基建资金的需求”。

       现在美国官员越来越担心,华盛顿的政治僵局正在使TPP谈判失去推动力,而迫使别国单方面让步,刻意排除中国、分裂亚洲的做法,或许会使美国与亚洲产生裂痕,并搅乱这个世界上经济增长最快的地区。美国的经济战略迟早要回到如何利用亚洲繁荣振兴自身经济的轨道上来。总之,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关于军事与经济的再平衡,尚未找到合理而妥善的方案,反而加剧了战略困境。

       美国战略界认为,美国在10年反恐战争中耗费了过多的战略资源,使美军在应对大国军事力量变化方面出现了弱点。而非传统安全威胁远不能与崛起大国的传统安全威胁相比,因为崛起大国日益强大的经济实力会逐渐转化为军事能力,从而改变与美国的实力对比,从根本上动摇美国的霸权地位和霸权秩序。世界舆论普遍认为,美国实施亚太再平衡战略与中国近年来快速崛起、在亚太地区影响力大幅增加直接相关,该战略已对中国与周边国家之间的地缘政治产生持续性的重大冲击。

       近年来美国在亚太地区实施所谓战略再平衡,着重强调军事方面,但在国防预算削减的情况下,要贯彻原先的战略设想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而且实施该战略以来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已经给中美关系以及地区局势带来了很大冲击和动荡,加剧了地区紧张和不稳定,甚至制造出对美不利、对华有利的新的战略性矛盾。美国的战略需求和纵容是日本迅速右倾化的重要原因,由于日本在历史问题上倒行逆施,中韩迅速接近而与日本交恶,两国以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形成了某种对日制约的态势。韩日安全关系很难在短期内发生质的变化,这是美国始料未及的新的战略因素,美韩日同盟关系被美国自身所破坏。

       美俄关系濒临破裂的边缘,是美国实施亚太再平衡战略进程中出现的新的战略因素。对俄“重启”战略原本是美国全球战略重组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于相对衰弱中的美国而言,拆散中俄战略联盟是重要的战略考量,在面向俄罗斯的战略方向上适当减负,有利于战略重点向中国聚焦,却不料自身的战略不慎使俄罗斯成为美国的“主要对手”,雄心勃勃的俄罗斯成为心理上做好对抗美国准备的唯一大国。西方和俄罗斯舆论大多认为,美国“孤立俄罗斯”和“重返亚太”战略把中俄“挤到一起”。布热津斯基早在1997年就曾指出,对美国霸权来说,最危险的情况就是中俄结盟。这是美国面临的最糟糕的战略局面。美国学者指责奥巴马“同时得罪了中俄,犯了最大战略错误”。普京今年5月访华对外展示转向亚太和中国战略,推动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升级换代,全面深化两国各领域合作尤其是投资和金融合作,签署了包括“世纪合同”在内的创纪录合作文件。有意思的是,中俄“海上联合—2014”军演,公布于奥巴马亚洲失衡之旅结束后的第一天,开始于普京访华当天,中俄首次在东海北部海空域进行联合军演,提高中俄两国海军共同应对海上安全威胁能力。中国借以展示维护主权和领土完整的决心,并通过中俄战略联合警示和威慑战略对手。中俄战略合作进入了新阶段。

       在这种情势下,美国对中国进行战略围堵的能力必然下降,对中国的战略关注必然上升,对中国是否会运用“克里米亚模式”必然充满疑虑。因此,美国在调整对华关系时必然顾及上述各种新的战略因素和各种手段的再平衡。

       奥巴马在第二任期启用克里、哈格尔等相对温和、平衡、客观的老将,以及让“中国问题研究界上升之星”麦艾文掌舵白宫亚洲政策,让“亚洲重心政策之父”坎贝尔从国务院卸任,意味着美国不得不面对亚太再平衡战略的调整,以压住中国和稳住战略局面。这是亚太再平衡战略明显变化的一个方面。

       值得注意的是,在2013年1月7日即奥巴马第二任期就职前夕,布鲁金斯学会发布了“总统简报”,美国著名学者李侃如发表以“把北京拉回来”为题的致总统备忘录,重点建议对亚太再平衡战略进行微调。他指出,美国总统奥巴马过去几年“重返亚洲”的策略已出现反效果,亚洲的地区争端已经激化,加深了中国对美国的疑虑。他强调,这个策略引发的情势变动,可能反而有损策略原本的目标。他就此提出了一系列具体建议。我们在此后中美关系进程中,可以看到李侃如建议的身影,但总体上并未被接受。

       亚太再平衡战略被普遍视作遏制中国的战略,实施几年来确实把中美关系推到了冲突与对抗的边缘。这源于这一战略存在的两大缺陷,一是美国硬将中国置于它根本不愿扮演的角色之中,坚持把中国崛起与所谓中美“争霸”捆绑在一起,用“中枢辐射”式盟友体系对华实行军事围堵,而不是扮演离岸平衡手的角色;二是经济接触与军事遏制相互矛盾,思想混乱和双重标准是亚太再平衡战略的致命伤。美国凯托学会高级研究员卡朋特认为,美国正在东亚玩一场危险的游戏,在领土争端问题上激化矛盾,偏袒一方。⑥世界舆论认为,在中国问题上的盲区可能是其败笔所在。美国被迫检讨其亚太战略核心矛盾,思考该如何将中国安置到这个战略新框架中去,这就意味着美国对华政策也面临着一个需要“再平衡”的问题。在奥巴马第二个总统任期中,应对中国崛起无疑是美国外交政策主要议程,代表政界、商界、军界和战略界的美国高官密集访华反映了这一点。

       克里曾经认为,美国和中国虽然是经济上的竞争者,但是两国并不是敌手。关于亚太再平衡战略,他认为目前增加美国在亚太军事部署并非至关重要,在这个问题上,他希望非常谨慎地行事。他更多是一个问题解决者,更愿意通过和平方式解决冲突。他的国会涉华议案投票记录较为正面。但是,奥巴马外交的延续性大于变动性。克里只是奥巴马对华政策执行者,他和哈格尔一样,都声称支持被奥巴马视为外交重心的亚太再平衡战略,克里的外交重点会受奥巴马议程设置的左右。2013年4月克里首访中国时注重“沟通与协调”,探寻中美外交新路,就朝鲜复杂问题求同,为网络激烈争吵降温,签署《中美气候变化联合声明》,宣布在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框架下成立气候变化工作组,在能效、清洁能源、清洁煤技术、碳捕捉及封存技术、建筑节能、高铁技术等重点领域加大合作力度,把它打造成稳定中美关系的支柱之一。但是,中美关系并未按照这一态势发展下去。

       美国显然在采取行动强化其转向亚洲的战略,亚洲海洋问题的激化是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的产物。美国增加对亚太地区的军事承诺,扩大军事存在,强化军事同盟和伙伴关系;在日本挑衅中国之时,仍由奥巴马总统公开出面亲挺日本,为其松绑,鼓励其发展军力;与菲律宾签署新军事协定,同意向越南提供5艘高速巡逻船,频繁地在中国周边海洋举行联合军事演习,升级区域威慑,煽风点火激化局势。美军司令甚至狂言将助日夺取钓鱼岛,这一切使得东海南海变成一壶沸水。正是在奥巴马访问亚洲之后不久,海洋局势出现了危险的升级。日本军机在东海上空挑衅中俄军演,菲律宾与越南在南海问题上似乎保持着一种微妙的默契和配合,打算“共斗”中国。随着奥巴马“坚定如铁”的防卫承诺,美第七舰队旗舰“蓝岭”号在黄岩岛附近海域“偶遇”中国海军主力舰,美菲“肩并肩”联合军演在邻近南海的区域展开,菲律宾迅即有预谋地制造了半月礁事件,有意测试一下美国会兑现多少承诺。越南则先期蓄意挑起了西沙冲突,放纵国内排外暴行,美国却反复指责“实施挑衅行为的是中方”,支持其提出法律诉讼,紧接着菲越又一起在东盟峰会上兴风作浪。美国公开介入并纵容相关国家采取危险行动,为日菲越寻衅闹事背书却又底气不足,徒增中美摩擦与冲突风险,徒增再平衡难度。同时,美国又加强经济和外交力度,针对性也十分明显,要在这种情况下缓和在中国引发的担忧、否认遏制勉为其难。中国已经作出了坚定回应:钓鱼岛是中国领土,完全有能力保卫,根本无需美国操心。美国乔治·华盛顿大学国际关系教授埃齐奥尼强调指出:亚太再平衡战略仅是一块太小的“遮羞布”,美国奉行的政策实际上比遏制还要咄咄逼人,它反映了困扰美国对华和对亚洲政策的战略迷茫。⑦为此,在两场“碰硬之旅”中,中美两国防长和总长先后在北京和华盛顿进行了两场激辩和正面交锋,不回避双方在亚太再平衡战略以及东海、南海问题上的重大分歧。紧接着美国又破坏了两国领导人达成的不公开谈论争端的共识,以网络间谍罪起诉5名中国军官,引起了中国的愤怒反应和反制措施。美国以商业间谍罪名控告外国公职人员十分罕见,华盛顿的观察家对美国的做法提出了质疑,因为除了激烈的争吵,这种起诉不会带来实际的行动,尤其是美国在网络问题上已经失去了道德高地,而中国却是美国网络窃密、监听、监控的严重受害者。这种既伪善又挑衅的行动只能令人担忧中美关系进入了紧张期。

       实际上,这是美国一次重大的战略误判。美国沿用19-20世纪的意识形态和价值观来看待中国,无视中国历史文化的延续性和国民性决定其和平发展的必然性,也看不到中国选择融合且在本质上并未挑战美国,中美经济上的相互依存其实是平衡美国亚太战略的“重器”。同时,从黄岩岛事件、仁爱礁事件到半月礁事件;从钓鱼岛事件到中国设立东海防空识别区,在这些战略挑战面前,中国显示出坚定的战略决心、足够的战略定力和战术手段,而美国能做的却很有限。奥巴马绝非不懂玩火的潜在危险和高昂代价。因此,他在此次亚洲之行中,既强硬又暧昧。在安抚盟友的同时,避免与中国闹僵,故而周旋于各国之间,伺机施压日本,除了自降国宾待遇之外,还时时拨动日方神经。当记者问他“美军是否会介入中国对钓鱼岛的军事行动”,他苦涩一笑:“这是一个很难的问题,我恐怕无法回答。”他谈及《美日安保条约》的适用范围时,表示该条约诞生于自己出生前,许多背景并不了解,并未划定红线,而且并非一切武力冲突都需要美军参与。奥巴马要求安倍在钓鱼岛问题上“稳定和对话”,避免过度刺激中国,避免双方都无法承受的军事冲突。他在记者招待会上用强硬的措辞表示:“不开展日中对话、不构建双方的信任关系而任由事态升级是一个重大的错误。”此话表达了美方对日方坚持“没有必要就尖阁诸岛(即我钓鱼岛)问题与中国对话”方针的不满。安倍政府因难以预测美国在突发事件发生时的实际行动而焦虑不安。奥巴马知道日本对美国并非一心一意必须加以控制。对于菲律宾,奥巴马在解释美菲《加强防务合作协议》时强调,“我们的目标不是对抗中国。我们的目标不是遏制中国。”有趣的是,奥巴马没有表明将使用武力协助与中国冲突的菲律宾。而且美方高级官员事先就该协议与中方私下沟通过,美国表态不介入领土问题,菲律宾被要求降低反华调门。《马尼拉今日标准报》一语中的,美国不会保护“最没有牙齿却与亚洲巨人存在领土争端的国家中最好战最喧嚣”的阿基诺政府。越南想同朝思暮想颠覆社会主义国家的美国有“两肋插刀”式的合作,姑息排外暴行,愚蠢至极,同中国作对是一帖“苦药”。总的说来,中美在南海地区的博弈算不上你死我活,因为美国知道南海的战略主动权并不在它手里。美国想方设法约束中国,却努力避免直接卷入对华军事冲突,在海洋争端中保持战略性暧昧。日菲等国妄想拉大旗作虎皮,把它们与中国的领土之争转化为中美间的直接对抗,并不符合美国的战略逻辑,是注定要失败的。

       当前,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现实是,中国实力逐年快速增长,美国的再平衡手段依然很多,两国的战略博弈打破了传统,中美关系正处于深刻调整之中。问题的焦点是,在奥巴马第二任期开始后,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并没有对中国崛起进行适当调整,反而转向胁迫性言行,采取恐吓、遏制、围堵、对抗等强硬姿态,助推了以美日同盟为核心的遏制中国的安全框架,在海洋问题上激烈攻防。中美关系架构越来越呈现出新的特点:在对立和牵制中谋求平衡和合作。

       种种迹象表明,美国“重回”亚太,压轴的军事力量依然无与伦比;但它对东亚地缘政治、地缘经济的影响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确定,亚太再平衡战略变与不变同在,言行虚与实并存,雄心有余而力不从心,战略之路走得并不轻松,无论是“再平衡”还是“再再平衡”也难以纠正失衡。尽管拉塞尔助理国务卿保证,奥巴马政府的亚太再平衡战略将“不放松、不后退、不减弱”。⑧但诚如美国国防部常务副部长卡特所说,美国的亚太安全战略确实在转型之中。

       注释:

       ①[美]兹比格涅夫·布热津斯基著,洪漫,于卉芹,何卫宁译:《战略远见:美国与全球权力危机》,北京:新华出版社,2012年版,第46-54页。

       ②[美]裴敏欣:“美国的支点悖论:乌克兰、叙利亚及其他”,载美国《国家利益》杂志网站,2014年4月24日。

       ③《环球时报》2013年9月17日报道。

       ④托马斯·多尼伦:“对美国和亚洲的关键时刻”,载美国《华盛顿邮报》2014年4月21日。

       ⑤美国《纽约时报》网站2013年10月2日报道。

       ⑥[美]特德·盖伦·卡朋特:“结束一场危险的游戏”,载美国凯托学会网站,2013年7月23日。

       ⑦[美]阿米塔伊·埃齐奥尼:“奥巴马的再平衡:一块遮羞布”,载日本外交学者网站,2014年4月26日。

       ⑧《环球时报》2013年9月17日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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