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融资渠道提高农民自产权的研究&基于东中西部612名农民的调查数据_经济模型论文

不同融资途径对农户自生产权利的改进研究——基于东、中、西部612户农户的调研数据，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农户论文,融资论文,途径论文,权利论文,西部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问题的提出

       著名的印度经济学家阿玛蒂亚·森(Amartya Sen)因其对饥荒的研究而久负盛名，他提出的权利理论(Entitlement Theory)几乎颠覆了人们对FAD(Food Availability Decline，即食物供给下降)的传统信念，森指出导致大多数饥荒发生的根本原因不在于粮食供给数量的下降，而在于饥荒发生期间人们的食物权利遭到破坏，急剧下降，致使饥荒普遍发生(1981)[1]。森用权利方法(Entitlement Approach)分析了1943年的孟加拉大饥荒(1977)[2]和1972年至1974年的埃塞俄比亚大饥荒(1981)，证明了权利方法的有效性，对解救身陷饥荒中的人们意义非凡。

       森提出了四种主要权利：以贸易为基础的权利(Trade-based Entitlement)、以生产为基础的权利(Production-based Entitlement)、自己劳动的权利(Own-labour Entitlement)以及继承和转移权利(Inheritance and Transfer Entitlement)(2009)[3]。森发现在饥荒中死亡率较低的阶层一般是生产权利和自己劳动权利未遭受重大损失的阶层，森定义为自生产权利(Own-production Entitlement)，自生产权利对于抵抗饥荒具有重要意义。

       森展示了自生产权利的重要意义，但是他并没有将如何改善自生产权利的故事讲下去。那么，剩下的任务就是要寻找这样一条改善自生产权利的有效途径。全球范围内兴起的小额信贷运动提供了一条思路。这条思路隐含了最基本的假设：资金具有同质性，通过信贷手段，即将资金注入农户生产使农户生产效率提高，同时农户福利得到改善，以达到减贫的效果。正是基于这一假设，在实践上，从政府到民间，形形色色的小额信贷组织应运而生：发展中国家试图通过建立小额信贷组织帮助农民改善农业生产效率，或对商业银行进行信贷补贴以促使它们增加对农户贷款；国际组织或民间组织也试图通过成立NGO对农户发放小额贷款以达到减贫目的。有些贷款达到了目的，有些没有达到。同样地，基于这一假设，在理论上，许多学者关注了农户贷款需求、供给、可获得性等(何广文，2001；高帆，2002；黄祖辉等，2007；王冀宁等，2007；程郁等，2009；赵峦等，2010)，试图从理论上寻找提高农户贷款可获得性的途径。但这个假设真的成立吗?单纯地将资金贷给农户就能够成功地达到减贫的目的吗?关键问题在于这个假设将融资对生产发生作用的机制作黑箱处理，然而，这个黑箱一直未被打开过。

       那么问题在于农户融资如何才能改进农户的自生产权利?它的改进途径是什么?农户融资改善农户自生产权利的机制是怎样的?是否不同来源的融资对农户自生产权利改善有所差异?不同来源的融资对农户自生产权利的改进程度有多大?在农村金融市场上并存的正规金融与非正规金融对农户自生产权利改善有多大差异?

       对以上问题的回答是本论文的主要研究内容，本文试图通过将阿玛蒂亚·森的权利理论与农户融资相结合，从而打开融资对生产发生作用机制的黑箱，当然，本文中农户生产是这个黑箱中的一个特例。本文将给出农户融资对农户自生产权利的联系机制的作用机理，其政策含义在于提供了一种对农户融资的可操作信贷技术的微观理论依据。

       二、农户自生产权利与融资作用机制分析

       森对权利做出了区分，大致可分为两类权利关系，一类为“纯贸易权利关系”(Pure Trade Entitlement Relation)，这一类权利关系依赖自身资源与外界贸易所得，外界经济条件的急剧恶化可能损害贸易权利，使总的食物权利下降，导致饥饿，在多次饥荒中，城市工人阶级、农场工人和手艺人等都是饥荒的最大受害者。森总结为公式(1)。

      

       其中x为农户自有资源禀赋，z为出售的个人的商品量，y为购买的商品量，净成本函数(Net Cost Function)，用于描述交换的可能性(森，2009)[3]。

       另一种是没有贸易的生产，森引申为“自生产权利关系”(Own-production Entitlement Relation)，也被称为“直接权利关系”(2009)[3]。

      

       其中Q(s)为自生产函数，s为自有、用于生产的资源禀赋，q为产出商品量。一般而言，农户自生产权利概念的核心是农户依靠家庭内部的自我劳动力组织生产经营产出的商品量。

       (一)封闭经济条件下的农户自生产权利

       实际上，森在他的自生产权利模型中暗含假定了农户生产只使用了单一生产要素，具有同质性，且自有资源禀赋未与其他生产要素相互交换，类似一个完全封闭的生产状态。但在实际的生产过程中，农户生产函数所使用生产要素显然要比森的自生产权利复杂得多，因此，最基本的考虑是农户生产函数的生产要素应该包含资本(K)和劳动力(L)，s就可以分为K和L，同时当s无限接近于x时，农户的自生产权利P(x)就无限接近于Q(s)，这样就得到一个农户自生产权利模型：

      

       假定农户自生产权利处于一个封闭经济的状态，那么农户的生产要素资源将在家庭内部进行最优化分配，

，尽管没有一个完整的劳动力市场以及资本市场，农户的两种生产要素的分配仍然遵循最优化的均衡，即在各要素相等的边际收益率上分配，，其中w和r分别为农户生产劳动力和资本的真实价值，在开放经济状态下，劳动力工资和资本价格将变为市场价格，农户自生产的要素分配将受到市场影响。

       在一个封闭经济的状态下，农户自生产要素中的资本将变得非常稀缺，K几乎是固定的，它无法从外界经济中得到补充，资本只能在农户自生产中自我积累得到，但是这样的积累能力几乎是非常有限的，所以可以将资本量视作一个不变的常数变量，令K=

，假设农户劳动力(或人口)可以在无限期再生产，即农户在无限期存在下去，那么就出现了类似金融抑制的状态，可表述为：

      

       为使农户自生产权利达到最优化，由于资本K无法调整，那么在较低的K水平上，农户只有调节劳动力数量使生产趋向于最优化均衡点，由于K水平较低，在技术较为落后的情况下，劳动力对K显然具有一定的替代弹性，并且这种经济状况下，农户只有通过增加劳动力达到优化目的，在图1中，农户生产权利是从点B到点C的移动。实际上，该模型阐述了刘易斯拐点(威廉·阿瑟·刘易斯，1989)发生之前，劳动力即便在农户生产中也是无限供给的，受信贷约束，增加劳动力几乎是农户唯一的选择[4]。

       在封闭的经济条件下，劳动力的增加不断稀释着资本，劳动力人均占有资本量不断下降，无法促成资本的有效积累，经济在生产可能性曲线的内部运行，经济会越来越偏离最佳均衡点，因此，农户的自生产权利增长缓慢甚至停滞倒退，并且从农户自生产权利中派生出的人均食物权利是缩小的，当食物权利小于防止饥饿的食物权利时，饥饿便会发生。

      

       图1 资本和劳动力作为生产要素的农户自生产权利

       (二)开放经济条件下的农户自生产权利及融资作用机制

       在开放经济条件下，原来的农户自生产权利前提假设得到放松，资本市场得以建立，劳动力也可以自由流动，资本K是可以获得的。对于小农户来说，货币可以很容易转换为实体资本，那么可以将外部融资看作K的增加。但是在开放经济条件下，农户自生产权利规定了农户生产所用劳动力为自有劳动力，不能从外部获得劳动力，这是自生产的核心定义，不同的是劳动力可以自由流出投入工业部门就业。就劳动力与资本的存在历史期限相比较的话，农户生产的周期一般为一年，农户劳动力可以在多个生产周期里存在，而资本却要不断更换，因此可以假定劳动力不变为I。

       图1展示了资本和劳动力作为生产要素的农户自生产权利，在开放经济条件下，资本可以通过融资方式流入，自生产权利曲线FG同时也是生产可能性曲线，表示农户在一定的资本和劳动力投入下最大的可能性产出量，即自生产权利的大小。A点是在开放经济条件下要素投入约束曲线DE下的最优化点，是自生产权利的最大化点，此时达到农户生产要素分配遵循

，令A点处的资本和劳动力比例为

，且N点的资本劳动比例都最优

，B点落在曲线FG内部，是无效率点，而C点在曲线FG上，但是没有到达A点，这两点都没有实现自生产权利的最大化。

       所以农户自生产权利的改善可以有三条路径，即从点B到点A、从点C到点A和从点C到点N，B点和C点恰好区分了处在两种不同自生产权利状态的农户。实际上，C点的农户在金融自由化或金融抑制得以改善之前已经通过增加劳动力生产完成了从B点到C点的过程。在B点到达A点时，农户资本比例提高，不产生对劳动力需求。在C点到达A点时，尽管自生产权利禁止劳动力流入，但是不限制劳动力从农户流出，此时，由于资本的流入，农户劳动力发生了流出。C点也可以到达N点，N点的资本劳动比例为

，C点到N点的路径未发生劳动力流出，农户资本比例提高，同时推动自生产权利曲线FG向外移动，在更高水平上获得均衡。另外，在农户未能到达A点之前，是不能到达M点的，因为M点需要相当高的资本投入比例才能达到，农户自生产权利普遍处于B点和C点时，外部融资困难的条件客观存在，所以农户是不能到达M点的。

       已经假定农户劳动力是固定为I的，即农户无法在短时间内再生产劳动力，那么自生产权利的改善路径就依赖K的改变或调整了，农户通过融资增加资本以改变农户自生产中的资本与劳动力比例，使其趋近于A点或N点的

，实现帕累托改进。总体上，融资作用的机制共有两个，即从B点到A点和从C点到A点，从C点到N点的变化与从B点到A点的变化是同一作用机制，从B点到A点的变动，称之为融资的规模效应，即融资促成了农户自生产规模的扩张；而从C点到A点的变化，称之为融资的技术效应，即融资促成了农户自生产技术的改进，节约了劳动力。在实际的经济运行中，这两种效应有时并存，有时有一种出现，当然在考虑到项目失败风险的情况下，农户自生产权利也有遭到损害或失败的风险，可能导致“因贷致贫”的现象，在本文中，这一情况不作考虑，主要考察以上融资的两种效应。

       三、一个不同途径融资作用机制的农户自生产权利模型

       在现实中，农户自生产权利使用了更多、更丰富的生产要素，融资需要与其他生产要素共同使用才会产生作用，为验证融资的作用机制，需要建立一个更加切合实际的模型。这个模型必须拟合农户自生产权利的生产要素投入和产出过程，将不同融资在农户自生产权利中的作用表达出来，对其作用进行比较，从而回答不同融资是如何改善农户自生产权利的。

       (一)包含融资要素的DEA模型

       通过数据包络的方法，可以很好地将农户自生产权利表达出来。DEA模型是刻画农户自生产权利的有效工具，当有足够多的农户样本时，DEA模型可以刻画并界定所有农户整体的自生产权利曲线FG，DEA模型还能够给出农户自生产的生产效率(PE)(也称技术效率(TE))和规模效率(SE)，对应的，在图1中，点C处于技术上有效率而规模上无效率，B点既无技术效率又无规模效率，A点既在技术上有效率又在规模上有效率。

       DEA在农业生产效率的研究中已经得到广泛应用。张建杰使用DEA方法对农户收入结构效率变动以及增收效应进行了分析，发现“不同市场化程度农户在各业上的效率存在差异性”(2006)[5]；王学渊采用随机前沿分析(SFA)和数据包络分析(DEA)方法对微观层面的农户灌溉用水效率进行了测度，并做了相应比较(2007)[6]；李然和冯中朝通过建立三阶段DEA模型，“排除环境效应和随机误差对效率值的影响”，对农户家庭经营技术效率进行了分析(2009)[7]；翟文侠和黄贤金使用DEA方法分析了农户对退耕还林政策的响应(2005)[8]。在农户的贫困研究中，DEA方法也得到了应用。刘璨使用DEA方法对金寨县93个农户的全要素生产率与贫困发生率进行了研究，发现“全要素生产率的变化与贫困发生率呈现出逆向变化，若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可以有效地促进消除贫困”(2003)[9]。

       DEA模型有多种方法，在本文中使用了CRSDEA模型和VRS-DEA模型，其假设分别为规模报酬不变和规模报酬可变，应用这两个模型可以得到农户自生产的生产效率(PE)和纯技术效率(PTE)，在CRS-DEA模型中农户自生产有效率的定义是农户的生产点到达了最大生产可能性曲线，即在自生产权利曲线FG上，说明农户的自生产在技术上是有效的。而规模效率(SE)由以上两个模型结果之比得出。在CRS-DEA模型上约束

的条件便是VRS-DEA模型，因此，这里只给出包含融资作为投入要素的CRS-DEA模型：

      

       通过DEA模型的测算，可以得到农户生产效率值(PE)、纯技术生产效率值(PTE)和规模效率值(SE=PE/PTE)，若最优解PE=1，则说明农户生产点正好处在自生产权利曲线FG上，且如果最优解SE=1，则说明农户生产点处在农户自生产权利曲线的最优点A上，因此，生产效率值恰好量化了农户自生产权利的规模状态，而规模效率值恰好量化了农户自生产权利的劳动资本比例的技术状态，综合这两个指标就可以发现农户自生产权利的状态，这正是选取DEA模型研究农户自生产权利的重要原因。表1对此情形作了具体说明。

      

       (二)不同融资途径的农户自生产权利模型及其待检验假说

       如前所述，DEA模型的投入要素中包含了不同途径的融资，效率值恰好反映农户自生产权利状态，那么不同效率值就是包括不同途径融资在内的各种生产要素的函数，就能得到不同融资途径的农户自生产权利模型：

      

       从该模型中提出以下待检验假说：

       假说1：大型国有商业银行融资对农户自生产权利具有技术效应和规模效应，且技术效应比规模效应更为显著。

       国有银行资本充足，能够对农户提供时期较长的贷款，农户可以在较长时期内使用资金，一方面改善资本状况，提高资本比例，资本在农户生产中得到深化，另一方面，农户可以扩大生产规模，产生规模效应，由于贷款时期较长，农户行为会更加偏好资本深化，所以技术效应要显著于规模效应。

       假说2：本土银行(当地银行，以农信社为主)融资对农户自生产权利具有显著的规模效应和技术效应，但技术效应作用小于规模效应。

       由于农信社风险的考虑，通常以短期贷款为主，资金一般用来扩大生产，产生规模效应，而难以将资金用于资本深化。

       假说3：非正规融资对农户自生产权利既缺乏显著规模效应，又缺乏显著技术效应。

       由于非正规融资缺乏契约精神，资金归还日期难以确定，在自我经营过程中，农户倾向于将这些资金用于流动资金，维持生产经营的继续，因此既缺乏扩大生产的作用，又缺乏提高劳动力占有资本比例——资本深化的激励，难以产生对农户自生产权利产生规模效应和技术效应。

       四、数据来源和数据特征

       本文所使用的数据来自国务院扶贫办“贫困村互助资金试点绩效评估与运行规律研究”课题小组调研所得，课题小组共调研6个省份，24家贫困村互助资金社以及612户农户，其中辽宁省100户农户，山东省100户农户，江西省106户农户，安徽省104户农户，云南省100户农户，贵州省103户农户，分别属于东、中、西部地区。

       贫困村互助资金是国务院扶贫办为改善贫困村落后经济状况和农民生活而设立的项目，贫困村互助资金社通过政策引导地方政府设立，资金来源于财政资金，在自愿基础上，农户可以自由参加，依据地区经济状况交纳不同额度的入股资金。农户对互助资金进行自治管理，享有融资贷款权利。

       此次调研的目的在于了解贫困村农户的生产经营状况、融资需求满足状况、扶贫办设立的扶贫互助资金社运行状况以及农户融资对其生产、收入的作用。在此次调研中，课题小组获得了农户生产经营和融资需求的详尽数据，为本论文的研究提供了很好的研究依据。

       农户自生产权利涉及了大量自有生产要素，通过调研获取了农户经营收入、农户的劳动力、资本、土地和融资的基本数据，这些数据都为2011年全年数据。劳动力的变量包括农户劳动力数量、户主受教育年限，资本包括耕畜(或种畜)、农业机械、工业机械、运输机械、生产加工厂房、设施农业，为虚拟变量，土地为土地耕地面积，融资涵盖了农户融资的所有可能的融资途径，即国有银行、农信社(包括农商行)、邮储银行、扶贫互助资金社、合会、亲朋无息贷款、亲朋有息贷款、工商业主、其他融资途径。其定义如表2所示。

      

       调研样本的数据特征如表3所示。

      

       表4给出了各种融资途径的总量及其占比情况，从融资总量上看，农信社对贫困村农户发放了最大比例的贷款，其次是亲朋之间的无息借贷，扶贫办互助资金社贷款达到18.31％。从户平均值看，扶贫互助资金仅为3711元，可推想扶贫互助资金发挥可能极为有限。从正规融资和非正规融资来看，非正规融资占有最大比例达到60.13％，成为农户融资的主要来源。

       另外，国有商业银行的平均贷款期限约为19个月，农信社平均贷款期限约为14个月，邮储银行平均贷款期限为12个月，扶贫互助资金平均贷款期限约为10个月，合会的平均贷款期限约为12个月，亲朋的无息借贷平均期限为10.7个月，亲朋有息借贷平均期限为12.7个月，工商业主平均贷款期限为4个月，其他约为11个月，因此，正规金融机构，尤其是国有商业银行对农户贷款期限更长。

      

       五、实证分析

       在DEA模型基础上建立包含不同融资途径的计量模型①，公式(1)对多种融资途径对农户自生产权利的作用机制进行了识别，公式(2)则识别了正规融资和非正规融资对农户自生产权利的作用机制。通过DEA模型的测算，可以获得PE和SE的值，公式(1)和公式(2)可以分别得到两组PE和SE的值，相比较而言，公式(1)得出的PE值和SE值更为完备，因为公式(2)中的融资量是经过运算加总的。用公式(1)得出的PE和SE值表达农户自生产权利状况，而公式(2)对正规融资和非正规融资作用的分解仍然使用公式(2)测算出的PE和SE值，以保持模型的内在一致性。

       令公式(1)测算结果为PE1和SE1，令公式(2)测算结果为PE2和SE2，可建立如下多元回归模型：

      

       公式(3)、(4)、(5)、(6)给出了第k个农户不同融资途径对农户自生产权利的作用机制，将农户自生产权利的不同变化方向分解在不同融资途径中，以检验上文提出的三个待检验假说。这样，总体上，共有4个模型(令其为模型1、模型2、模型3和模型4)对该问题做出回答。

       通过DEA模型的包络分析，可知自生产权利处在生产最优化点A上的农户共有48户，其中辽宁省6户，山东省9户，江西省11户，安徽省4户，云南省10户，贵州省5户；其余农户都在自生产权利曲线FG内部，农户自生产权利实现最优化的农户数量仅占7.5％，这说明在贫困村中，绝大多数农户的自生产权利未能实现最优化，其自生产权利脆弱是导致农民贫困最重要的原因，森已经对权利和贫困的关系作了初步的阐述(2009)[3]。

       本文使用SPSS17.0对上述四个模型进行OLS回归，得到如下结果：

       从回归结果来看国有银行和农信社对农户自生产权利的作用显著，都具有显著的正效应。在模型1中，亲朋有息借贷具有显著的正效应，亲朋无息借贷也具有正效应但并不显著。在模型3和模型4中，正规金融对农户自生产权利具有显著的正效应，而非正规融资则不显著。

       总体上，假说1得到了验证。国有商业银行贷款对农户自生产权利具有规模效应和技术效应，农户能够利用国有银行贷款较好地调整生产结构以及扩大生产，当然不可忽视的是，尽管国有银行能够较好地从技术和规模角度改善农户自生产，但是国有银行对农户的融资仍然是较为有限的，不足以使大部分农户获得贷款。

       假说2得到了验证。农信社贷款对农户自生产权利具有规模效应和技术效应，但技术效应要小于规模效应，说明农信社对农户贷款能够在短时间内促使农户维持或增加一定的生产，但不能对农户自生产产生持续、长久的效应。这样，农户就难以从农信社的融资中积累资本，调整自生产结构，更新生产技术，难以达到资本深化的目的。

       假说3得到了验证。模型3和模型4的结果显示，尽管非正规融资在总量上达到60％以上，但其对农户自生产经营发挥的作用是非常有限的，正规融资对农户自生产具有显著的规模效应和技术效应，正规融资能够从规模和技术改善农户自生产权利。其中，国有银行和农信社都发挥了比较重要的作用，而邮储银行对农户融资非常有限，这限制了邮储银行对改善农户自生产权利的作用。

       值得注意的是，农户从亲朋那里得到的有息借贷比无息借贷对自生产权利的改善发挥了更大的作用，且非常显著，甚至无息的亲朋借贷对农户自生产权利具有负的技术效应。也就是说，无息的亲朋借贷不利于农户积累资本、改进技术以及深化资本，甚至可能是损害的。

       另外，扶贫办的扶贫互助资金社贷款对于农户自生产权利的改善作用并不显著，从模型1和模型2的系数来看，扶贫互助资金贷款既没有显著的技术效应，也不具有显著的规模效应。

       六、进一步的讨论

       作进一步的思考，融资对于农户自生产权利的真正意义是什么?比较这些融资途径对农户自生产权利的作用机制，可以发现，尽管这些不同途径的融资本质上都是以货币形式表现的，相互间看似并无太大差异，但是这些不同途径的融资对于农户自生产却有着截然不同的作用，这说明这些融资其背后所隐含的逻辑具有极大的差异。

       (一)从成本来看，不同途径贷款的成本不同

       理性的农户不会选择长期使用一笔高成本的贷款，更不会选择将一笔高成本的贷款用于更新生产设备或提高技术，而更可能的是将贷款用于快速周转的生产或流动资金，这种农户行为显然不具有技术效应。

       (二)从贷款归还日期确定性来看，正规融资显然要强于非正规融资

       非正规融资背后的逻辑是契约精神的缺乏，其归还具有随意性，这种不确定性影响农户的生产决策，因此，尽管非正规融资规模要大于正规融资，但其对改善农户自生产的作用是有限的。这也能够解释为什么农户的有息亲朋贷款比无息亲朋借款更能发挥作用了，因为当收取利息时，农户就达成了一个契约，赋予资金归还日期以确定性。

       所以，从成本和确定性来看，农户的融资具有较强的异质性。因此，当理性的农户获得一笔资金时，就会围绕当时的自生产决策这一笔资金的用途，假设可以把农户下一步的生产称之为“生产边际”或“生产边界”，理性农户就会从资金的成本和确定性来考虑这一笔资金的用途，他会权衡将这一笔资金投放在哪里更有利，如果将更有利的自生产投资机会称之为“投资边际”，这样，“生产边际”就引致了“投资边际”，“生产边界”恰好是投资的最佳位置，但是，最佳位置并不都是改善农户自生产权利的位置，这就造成了不同的融资对于农户自生产权利作用不同的结果[10]。

       这就意味着忽略农户自生产权利状况、单纯地以资金注入为目的并不能改善农户的生产状况，那些来自政府或民间机构的资金尽管携带着强烈的善意，由于缺乏对农户借贷需求更加详细的考察、辨别以及在放贷政策设计上的偏差导致这些资金运用的低效，善意而又无成本的资金降低了农户的成本意识，缺乏还款激励，资金流向非生产领域成为必然，因此，在顶层的制度设计上应该更加重视资金的投放方向和对农户信贷需求的细致考察，这某种程度上更加要求小额信贷技术的普及和提升[11]。

       七、结论和政策含义

       不同途径的融资对农户自生产权利改善的作用机制具有显著的差异。正规融资对农户自生产权利的改善作用非常显著，非正规融资对农户自生产权利改善的作用不明显。在正规融资中，国有银行和农信社贷款对农户自生产权利改善的作用非常显著，国有银行贷款对农户自生产权利具有规模效应和技术效应，农信社贷款的技术效应相对较小。但是正规融资在总的融资量中占比较小，农户获得正规金融机构服务的机会较少。另外，扶贫办设立的资金互助并没有发挥其预期的作用，试图通过对农户生产注入资金以达到改善农户生产、提高农户收入的目的，但从最终结果来看，扶贫互助资金社的作用是非常有限的。融资的异质性是客观存在的，导致农户自生产权利改善作用的差异。

       对于金融机构来说，金融机构对农户的贷款产品设计应该进一步从改善农户自生产权利的角度出发，从成本和确定性角度完善对农户贷款产品。对于政府来说，进一步放宽正规金融机构在开展业务和在农村设立微小型金融机构的条件显得非常必要，通过增加正规金融机构改善农户自生产权利，修正顶层制度设计，更加重视资金用途，以及调整贷款设计或补贴激励政策，使贷款具有更强的改善生产的激励作用。

       注释：

       ①DEA模型的效率具有很强的随机性，因此当效率值用作被解释变量时，一般不会产生内生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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